作品介紹

云荒2隔云端


作者:麗端     整理日期:2015-12-03 12:05:25

“云荒三女神”之麗端再現(xiàn)江湖,重回《鏡》《羽》戰(zhàn)爭的起點(diǎn)。
  “我既然給你重塑了一個新生,就要你再不背負(fù)前世的悲哀。忘卻對你來說,就意味著自由!
  空桑冰族的千年矛盾,引發(fā)無法化解的刻骨仇怨;愛而不得的苦情男女,上演悲壯慘烈的愛戀傳奇。
  東方奇幻經(jīng)典華麗回歸 十周年珍藏紀(jì)念版傾情奉獻(xiàn)
  全新番外 獨(dú)家奉送
  隨書附贈精美便箋貼
  
本書簡介:
  讀憶師季寧幼年遭遇大變,為了保持內(nèi)心的平靜封印了自己的記憶。成年后他收盲女水華為徒,被水華的善良打動。但是由于無意中觸及了冰族的秘密,季寧被誣陷有罪,發(fā)配西荒。五年后,水華離開父親與季寧相伴,誰知她眼睛里藏著的秘密讓季寧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受到欺騙。季寧憤怒出走后,水華被盜賊擄走,當(dāng)季寧趕去時一切卻為時已晚……
  作者簡介:
  麗端,原名胡麗端,女,70年代末出生,獅子座,畢業(yè)于北京大學(xué)光華管理學(xué)院,中國注冊會計(jì)師。多年來南下北上,東游西逛,足跡遍及亞非歐,現(xiàn)專職寫作。2003年以《神殤》系列進(jìn)入奇幻雜志和讀者的視線,2005年起與滄月、沈瓔瓔共筑云荒世界。現(xiàn)已出版小說單行本《神殤》系列之《傾天》《永離》《啼血無痕》《白云蒼狗》《赤地》等,《云荒》系列,以及《天上尼羅河》《雙面催眠師》等。
  目錄:
  前章忘卻的記憶
  第一章讀憶師
  第二章舊傷
  第三章雜耍藝人
  第四章火
  第五章解封
  第六章陰謀的開始
  第七章陰謀的繼續(xù)
  第八章在路上
  第九章冰之魄
  第十章情與傷
  第十一章相逢似夢中
  第十二章囚
  第十三章鳥靈
  第十四章凝水成冰前章忘卻的記憶
  第一章讀憶師
  第二章舊傷
  第三章雜耍藝人
  第四章火
  第五章解封
  第六章陰謀的開始
  第七章陰謀的繼續(xù)
  第八章在路上
  第九章冰之魄
  第十章情與傷
  第十一章相逢似夢中
  第十二章囚
  第十三章鳥靈
  第十四章凝水成冰
  第十五章焚心
  第十六章旅人之墓
  第十七章烈焰
  第十八章狷之原
  第十九章葉城之戰(zhàn)
  第二十章罪
  第二十一章五斬
  第二十二章死別
  末章復(fù)活的記憶
  番外篇 沉香
  前章 忘卻的記憶
  你在霧海中航行
  沒有帆
  你在月夜下停泊
  沒有錨
  路從這里消失
  夜從這里消失
  鷗群醒了
  翅膀接連著翅膀
  叫聲那么凄厲
  震顫著每片合歡樹葉
  和孩子的心
  在這小小的世界里
  難道喚醒的只是痛苦
   ——北島
  季寧有時候會不由自主地想,就算自己一生的遭遇早已如火藥一般囤積在木桶里,那也是路銘點(diǎn)燃了命運(yùn)的導(dǎo)火索。然而這種念頭同時讓季寧羞愧難當(dāng),如果一切重來一次,他相信該發(fā)生的還是會發(fā)生。命運(yùn)是一串巨大的碾輪,被上一個碾輪碾壓的人推動了下一個碾輪的滾動。
  那個時候,季寧十歲。在旁人眼中,他是個古怪的孩子,卻也擁有一個生長在海邊的孩子所有的幻想和冒險(xiǎn)精神,熱衷于逃出私塾先生的課堂,奔向村外一望無際的海灘。不同于其他男孩子的是,季寧常常無視石頭縫里爬來爬去的螃蟹,被潮水沖上沙灘活蹦亂跳的海魚,專門撿拾一些被潮水從遠(yuǎn)方帶來、磨得平滑圓潤的石子,不知不覺間收集了大半盒子,藏在床頭的抽屜里。
  于是那天季寧被一顆顆石子引到了路銘的身旁。
  季寧第一眼看見路銘,驚駭?shù)劂对谠,以為自己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那時路銘伏在沙灘上,雙臂前伸保持著向前攀爬的姿勢,卻是垂著頭一動不動。洶涌的波浪一次又一次將他的下半身淹沒在水里,有縷縷的血色從他的身下擴(kuò)散到透明的海水里,仿佛一根根紅線想要重新將他扯回大海深處。
  大著膽子走近,季寧覺察到路銘的身體還在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輕輕喚了一聲:“叔叔,你怎么了?”
  路銘身子一顫,掙扎著從沙地上抬起頭來,便看見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孩兒蹲在自己身邊,穿著南濱當(dāng)?shù)厝颂赜械陌咨佬」印K麖埩藦堊,卻發(fā)現(xiàn)嚴(yán)重脫水的喉嚨根本發(fā)不出一個字來,只能勉力回頭望了望自己的腿。
  季寧知道他的腿不能動,便彎腰架住路銘的一只胳膊說道:“我拉你上來!
  路銘點(diǎn)了點(diǎn)頭,咬牙用另一只手撐住地,想要將身子從刺痛傷口的海水中解救出來,然而他顫抖的手臂早已無力,以季寧一個孩子的力氣根本無法挪動他分毫。
  “你的腿傷了,需要上藥!奔緦幪诉M(jìn)水里,仔細(xì)查看了一下路銘的傷勢,重新走上岸來,“叔叔你忍著點(diǎn),我這就回去叫人來救你!
  過了一陣,季寧果然回來了,還拉來了家里的管家于伯。于伯肩上背著藥箱,手里提著食盒,一邊被季寧拉著奔跑一邊喘著氣道:“小少爺慢一點(diǎn),當(dāng)心摔跤……”
  “我們先把他拉上來!奔緦幰娐枫懭耘f一動不動地伏在原地,連忙招呼著于伯,終于將路銘從海水中拖上來,露出了一直流血不止的傷口。
  “是桃花水母蟄傷的?”于伯一看到路銘腿上形如五片花瓣一般的傷口,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年輕人,你是從哪里來的?”
  喝了幾口季寧喂來的清水,路銘終于積蓄出一點(diǎn)說話的力氣:“交城……”
  “你說謊!庇诓目跉怛嚨貒(yán)厲起來,“你是從海里來的,否則不會被近海的桃花水母蟄傷。根據(jù)朝廷的禁海令,出海需要隨身攜帶官府的路憑——你的路憑呢?”說話間于伯的眼光已瞥向路銘腰間所系的防水褡褳,就算是遇到海盜或風(fēng)暴跳海逃生,任何人都不會將重逾性命的官憑置之腦后。
  看著精明的管家眼中的懷疑,路銘虛弱地?fù)u了搖頭,苦笑了一下。
  “于伯,先給這個叔叔上藥吧!奔緦幵谝慌源叽俚,隨手在藥箱里翻檢著。
  然而于伯卻拉開季寧,關(guān)上藥箱重新背回自己肩上,面色沉重地對路銘道:“年輕人,不是我不肯救你,實(shí)在是桃花水母的蟄傷我們根本就無藥止血。如果你有出海的官憑,信得過我,我就拿著它到官府里去領(lǐng)藥;如果你是私自出海,違反禁海令,請恕我們小百姓不敢和有私通冰族嫌疑的人來往!
  “那么,可以幫我雇一輛馬車么……”路銘低低地吐出這幾個字來,重新將抬起的頭倚回沙灘上,仿佛這句話已耗盡了他的力氣,然而他的眼睛仍舊帶著懇求之意望著于伯。
  “叔叔,你先吃點(diǎn)東西!奔緦巹傁氪蜷_食盒蓋子,于伯已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向遠(yuǎn)處拖去:“小少爺,我們快走吧。萬一被官府發(fā)現(xiàn)我們和通海之人往來,可是解釋不清的麻煩!
  “于伯,這樣他會死的!”十歲的孩子掙扎著,卻敵不過中年人的力氣,只能徒勞地尖聲叫道。
  “小少爺,有些事情你還不懂。”忠心的管家一手扶住肩上的藥箱,一手拉扯著掙扎的季寧,終于漸漸消失在沙灘遠(yuǎn)處。
  路銘看著他們走遠(yuǎn),吃力地伸手過去,將他們遺忘的食盒打翻,散落出幾塊薯糕來。他抓起沾滿了沙粒的薯糕,看也不看地塞進(jìn)嘴里。等到終于有了坐起的力氣,他用牙齒撕扯下自己的衣袖,緊緊地裹在右腿上的傷處,卻無法止住不斷流出的血。那種被官府視為近海屏障的桃花水母,有著特別的毒素,可以破壞人的凝血功能。若是沒有特效藥物治療,砂礫大小的傷口中就會不斷涌出血來,雖然緩慢,卻足以耗干一個人的生命。
  沙灘上很靜,只有波浪不斷拍打海岸的聲音,單調(diào)得如同幼時母親哼唱的搖籃曲。路銘努力朝著前方爬了幾步,便疲倦地昏睡過去?墒莾(nèi)心深處卻不甘心就此睡去,拼命叫醒了他的神志,讓他再度拖著毫無知覺的右腿朝前爬去。
  “叔叔,叔叔,你醒醒!”孩子清脆的童音穿透了黑暗,將陷入溷濁的路銘再度喚醒。他吃力地睜開眼睛,看著季寧近在咫尺的臉,不知道自己身后的沙灘上已蜿蜒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我偷了好多止血的藥來!奔緦庨_心地捧出一堆大大小小的瓶子,走到路銘身后,重新給他的傷口上藥包扎。
  雖然明知道孩子帶來的這些尋常藥物無濟(jì)于事,路銘還是滿心感動。下一刻,季寧將一把雨傘遞到他手里,關(guān)心地道:“叔叔,今天晚上要下雨,你拿傘擋一擋吧!
  路銘知道自己不能指望這個孩子將自己運(yùn)到村里去,只好問:“你知道風(fēng)鷂么?”
  “風(fēng)鷂?我知道啊!奔緦庯@然興奮起來,“風(fēng)鷂就是云荒飛得最快的鳥!
  “是的,所以一般用它來送信!甭枫懳⑿Φ溃澳憧梢哉业斤L(fēng)鷂么?”
  “我沒有見過風(fēng)鷂。”季寧搖了搖頭,“聽爹爹說風(fēng)鷂是很珍貴的鳥,馴養(yǎng)好的風(fēng)鷂我們整個白川郡恐怕只有首府隨州才能找到!
  “哦!甭枫懯貞(yīng)了一聲,他知道從現(xiàn)在身處的白川郡南端海岸到首府隨州,需要步行兩天的路程。而以他現(xiàn)在行動不便、流血不止的狀況,根本無法撐到,何況就算到了隨州,那些官府馴養(yǎng)的風(fēng)鷂又怎肯借給他呢?
  “叔叔,我要回去了!奔緦幰娐枫懼皇谴鼓坎徽Z,收拾了藥瓶再度道,“我明天再來給你送吃的。”
  “多謝你了,小兄弟。”路銘醒悟一般道,“我的褡褳里有些金銖,你拿去吧!”
  “我們家里不缺錢!奔緦広s緊把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逃跑似的道,“我走了。叔叔明天見!”
  “明天見!奔緦幬⑿χ。就算為了空桑這些可愛的孩子,他也絕不會在心愿達(dá)成前死去?粗緦幍谋秤,路銘盤算著明日無論如何要托這孩子給自己雇一輛北上的馬車。
  當(dāng)天晚上果然下起了雨,海風(fēng)裹著雨絲瞬間就濕透了路銘的全身。他打開季寧送的傘,誰知撐開的傘立時灌滿了風(fēng),掙脫了他的握持凌空飛去,在遠(yuǎn)處的沙灘上兀自旋轉(zhuǎn),最終被波浪舔進(jìn)了大海,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他曾經(jīng)擁有的一切,遠(yuǎn)得再也無法抓住。
  第二天,季寧沒有來,也不曾有任何人踏足這片風(fēng)雨交加的海灘。路銘知道自己發(fā)燒了,可整個光禿禿的沙灘上連個遮風(fēng)擋雨的山洞樹林都沒有,他只能仰著頭,讓迎面落下的雨水滋潤一下火燒火燎般的咽喉。
  第三天,季寧仍沒有來。濕透的衣服粘膩膩地貼著滾燙的身體,路銘模模糊糊地只能看見遠(yuǎn)處有人影,似乎是趕海的村民。他想要呼喚他們,聲音卻微弱得只有自己能聽見。而那些村民無一例外地站在遠(yuǎn)處,驚駭?shù)乜粗,最終像逃避什么怪物一般匆匆離去。
  到這個時候,路銘幾乎后悔沒讓于伯將自己交給官府。就算那里等待他的是無休止的懷疑和拷問,也總比腐爛在沙灘上要好得多。這種在眾人圍觀下慢慢死去的感覺,讓他一向自詡堅(jiān)強(qiáng)的神志也絕望得幾乎要崩潰。這些純樸蒙昧的村民,雖然怯懦得連靠近他都不敢,卻也沒有人會想到劫掠這個奄奄一息的異鄉(xiāng)人。
  第四天,路銘放棄地?fù)巫∫粔K礁石半躺著坐起,眼睛看著淹沒在遠(yuǎn)處樹叢后的北方天空。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連續(xù)幾天被高熱折磨得一片昏沉的頭腦仿佛得到了最后的一絲清醒,手足也驀地靈活起來,讓他足以將腰間沾滿了沙土的防水褡褳解下,緊緊抓在手里。這用性命換來的東西,絕不能隨著他一起腐爛,可他現(xiàn)在只能指望那些村民能夠因?yàn)楹闷嫘暮拓澙沸亩吹剿,讓它能夠擁有一絲被發(fā)現(xiàn)和重視的僥幸。
  “叔叔,你躲到這里來啦?”清脆的童音從礁石后響起,讓路銘激動得手一抖,防水褡褳落在了沙地上。
  “我給你帶了水和吃的。”季寧捧著水壺從礁石后轉(zhuǎn)出來,一邊給路銘喂水,一邊道,“這幾天被爹爹關(guān)起來了,今天才偷空跑出來!币娐枫懨懔πα诵,季寧興致勃勃地打開一個木盒子,露出里面各色圓溜溜的石子,“叔叔若是像我一樣能聽到這些石頭說話,就不會孤單了!
  “你能聽見它們說什么?”路銘凝視著季寧稚氣的面容,嚼蠟般吞咽著口中的薯糕。
  “每一塊石頭說的話都是不一樣的,有的還會唱歌呢。”季寧急切地看著路銘,小臉有些發(fā)紅,“叔叔,你相信石頭能說話唱歌么?我爹爹他們都不信,村里的孩子還笑話我是騙子!
  “云荒上有人能讀出被各色物件記錄的聲音和影像,他們被喚作讀憶師!甭枫懙穆曇粼絹碓轿⑷酰嫔蠀s帶著微笑,“聽說只有最純凈的心靈才能達(dá)到人與物的溝通,聽到看到這些記憶,所以我相信你!
  “讀憶師?”季寧歡喜地笑了起來,“我喜歡這個名字,叔叔你懂得真多。”他眼看著路銘再度疲憊地閉上眼睛,便從盒子里挑出一塊白色的石子放在路銘的手心里,“我最喜歡這塊石頭了,它發(fā)出大海深處鮫人的歌聲,能讓人睡覺時做出美麗的夢!
  “睡覺”兩個字明顯刺激了路銘,他霍地睜開了眼睛——以他現(xiàn)在的身體,這樣一睡,恐怕是再也醒不過來了。他動了動手指,發(fā)現(xiàn)自己再使不出力氣來,微弱道:“小兄弟,你幫我把那個褡褳打開好么?”
  “好!奔緦幋饝(yīng)著,解開了褡褳,發(fā)現(xiàn)里面除了一把防身的匕首、幾個金銖,便是一個蛇皮小匣,匣子里是幾粒色彩暗淡的蠟丸。
  “這些蠟丸,你幫我收著好么?”路銘喘了幾口氣,鄭重地看著孩子惶惑的眼睛,“若有機(jī)會,幫我送到越京兵部員外郎玄林大人那里,越快越好,就說是路銘以死換來的!彼豢跉庹f了這些,心頭的凄涼越來越深重——自己臨死之前,居然不得不把這樣關(guān)系到整個空桑命運(yùn)的東西托付給一個十歲的孩子。
  “叔叔……”季寧清脆的童音低沉下來,帶著孩子的悲傷,“叔叔你要死了么?”
  “是啊,所以你一定要記著剛才叔叔說的話!蓖壬系穆楸砸褲u漸蔓延到腰間,路銘知道自己再也無法挪動一步,而生命,又能支撐幾時呢?
  “我會記得的!奔緦幧斐鲂∈,將那幾粒蠟丸撿起來,放到自己收藏石子的木盒里。光澤喑啞的蠟丸和石子混雜在一起,居然一下子難以分辨。
  “好孩子,快走吧,不要再來看我了。”路銘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放棄了抵抗強(qiáng)烈的眩暈,“我困了,你讓我好好睡一覺!痹跓o邊的大海里泅游了三天,又在傷痛高熱下掙扎了四天,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撐持不下去了。
  季寧見路銘果真閉上眼睛不再理睬自己,便抱著自己的寶貝盒子站起來。他有些不舍地看著猶自躺在路銘掌心的白色石子,終于下定決心把它留在路銘手中,自己轉(zhuǎn)身走開了。
  雖然很大方地將那塊會唱歌的石頭送給了路銘,季寧還是下決心再找一塊同樣的寶貝。白川郡南岸有著漫長的海岸線,想要再找尋一塊來自大海深處、帶著鮫人歌聲的石子,不是沒有可能。
  然而這一次在海灘上找了大半天,季寧還是沒有找到新的會唱歌的石頭。看著遠(yuǎn)處村莊里裊裊升起的炊煙,季寧知道自己該回家吃飯了,否則被爹爹發(fā)現(xiàn)自己從書房里偷跑出來撿石頭,屁股上又要挨上幾巴掌。
  沿著沙灘旁的山路,季寧在回家的半途又看見了那個叫做路銘的異鄉(xiāng)人。他依然斜靠著那塊礁石沉睡,仿佛自季寧離開就不曾變換過姿勢。就在季寧收回視線打算老老實(shí)實(shí)回家的時候,季寧驀地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的海面上出現(xiàn)了一支船隊(duì)。
  由于天祈王朝的禁海令,空桑百姓不得出海,冰族不得登陸,所有與云荒大陸貿(mào)易的外洋商人必須憑借官府的路憑在葉城、交城等幾個指定港口上岸,因此季寧雖然在海邊生長了十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從大海那頭駛來的大船。孩子強(qiáng)烈的好奇心立刻蓋過了父親巴掌的威脅,他快步朝山下奔得近了些,躲在一塊巖石后向海邊張望。
  神秘的船隊(duì)越來越近,終于在海邊?浚瑥拇详戧懤m(xù)續(xù)下來了百來個身穿戰(zhàn)甲、手持兵刃的士兵。他們一律有著藍(lán)如海水的眼睛、金線一般的頭發(fā),就算季寧從來沒有見過冰族人,此刻也一下子就猜出了他們的身份。
  想起自幼被教導(dǎo)的關(guān)于空桑人和冰族人的世代冤仇,季寧的心里涌起了不祥的預(yù)感。他努力屏住呼吸,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這些冰族人的舉動,發(fā)現(xiàn)最后下船的,竟然是一個身穿長袍、頭戴白色風(fēng)帷帽的女子。雖然看不清她的長相,但從那些冰族士兵對她的恭敬程度,就連季寧也能猜到她是這支船隊(duì)的領(lǐng)袖。
  “稟告巫姑,我們發(fā)現(xiàn)那個奸細(xì)了!”四散的士兵們對沙灘的搜尋終于有了結(jié)果,連忙向那個白袍女子稟告。被稱為巫姑的女子哼了一聲,快步隨著士兵們朝前方走去。
  季寧順著他們的方向望過去,不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此刻被幾個冰族士兵從地上硬拽起來、壓跪在一眾冰族人面前的,正是路銘。
  “東西找到了嗎?”見巫姑只是冷冷地站著不開口,領(lǐng)隊(duì)的冰族將領(lǐng)問道。
  “稟大人,我們搜遍了他全身和附近的沙灘,沒有發(fā)現(xiàn)圖紙!币粋士兵回答。
  “路銘,你把東西藏到哪里去了?”冰族將軍托起路銘低垂的頭,耐下性子問道。
  路銘睜開眼睛看了看他,又閉上了雙目,沒有開口。
  “啪!”冰族將軍一個耳光將路銘打倒在地上,恨聲道:“你也知道那圖紙有多重要,你不說,我有的是法子撬開你的嘴!”說完,他一偏頭,幾個士兵便一把將路銘架起,毫不留情地朝虛弱的人踢打起來。
  聽著士兵毆打的聲音和路銘微弱的呻吟,巫姑轉(zhuǎn)過頭去,查看著沙灘上的腳印。過了一會兒,她示意士兵們停止拳腳,走到路銘面前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一定是將圖紙交給附近的村民了。不過看他們對你也沒什么感恩戴德之情,想必還沒有意識到那些圖紙的重要性——如此說來,圖紙定然還在附近的村莊里!
  路銘顫抖著手臂支起身體,仰頭看著風(fēng)帷帽下巫姑沉毅的眼睛,低聲道:“你殺了我吧……”說著血就從他的口中涌出來,身子一歪倒在了沙灘上。
  “我們怎么會舍得殺了你呢,星尊帝的血裔、欺騙我們的空桑人?”巫姑取出一粒藥丸,示意士兵塞進(jìn)路銘的喉嚨,看著他重新蘇醒。她冷笑著彎下腰,對不住咯血的人溫柔地道:“你不會死,你只會——生不如死!”
  





上一本:編輯大人不靠譜 下一本:羽·青空之藍(l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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