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代世界華文作家小說庫:望夫樓》是一部沉甸甸的、讓人讀后百感交集的作品。 《當(dāng)代世界華文作家小說庫:望夫樓》故事發(fā)生在民國年間東南沿海一個叫郝家灣的漁村。小說描述了一對漁家兒女阿礁和海妹子在追求自己純真愛情中所遭遇的種種不幸,揭露和鞭答了以郝忠、烏賊、朱富為代表的封建族權(quán)、夫權(quán)、漁霸對女性進(jìn)行喪心病狂的身心摧殘和凌辱。無論是忍辱偷生,還是奮起抗?fàn)帲烁冻龅亩际茄獪I乃至生命。故事以悲劇告終,但悲劇的力量卻是震撼人心的,是永恒和強(qiáng)大的,它在撕裂我們心靈的同時也留下了深深的反思和懸念。 作者簡介: 陳春龍,男,1953年9月出生于福建省一個沿海城市,系福建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曾在《百花洲》、《福建文學(xué)》、《廈門文學(xué)》、《泉州文學(xué)》、《廈門日報》、《泉州晚報》等報刊發(fā)表各種題木才的短篇小說、報告文學(xué),并數(shù)次獲獎。多篇報告文學(xué)入選福建省作家協(xié)會編撰出版的報告文學(xué)集《群英崛起》。 《當(dāng)代世界華文作家小說庫:望夫樓》: 如今,他老了。胸向里凹著,背向后拱著,頭朝前探著,原先粗得像椽子的胳膊,現(xiàn)在細(xì)得像兩根會打彎的麻柴棍。這也許是常年在海上生活的后遺癥吧!支氣管炎又和他老是糾纏不清,常常是上氣接不了下氣,可又偏偏每時每刻煙不離嘴。一根三尺來長、柚木做成的煙桿陪伴了他幾十年,F(xiàn)在是抽一口、咳一聲,一鍋旱煙抽完,要咳好幾次痰。一張長著稀稀疏疏灰白色胡子的度寬臉,刻滿深深的皺褶,就像山坡地上番薯溝的犁耙痕一樣。昔日的風(fēng)采似乎只留下那雙如今雖己深陷,但仍閃爍著威嚴(yán)、銳利光芒的蒼鷹一樣的眼睛。 郝忠沒兒沒女。年輕時也曾娶過一房妻子?墒菦]想到,后來他竟親手把她給斷送了。 也許,正是經(jīng)過了這件事,郝忠的威望才得以扶搖直上,最終確立了他在郝家灣的核心地位。 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边h(yuǎn)離大海的內(nèi)地男人也許大多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夜抱著老婆滾大炕的生活”。而在沿海,尤其是泉南一帶的漁民卻沒有這個福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兩百多天是在海上漂浮度過的。男人每出一次海,短則個把月,長則幾個月,把女人們丟在家里熬著。好不容易回來一次,隔上三四天,最長也不過十天半個月,又是一場生離死別,而后又是無休止的祈禱,無休止的精神乃至肉體的煎熬。 男人在家的日子里,是女人們最為亢奮而又最為難受得時候。那些憋了幾個月的男人們,上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自己的老婆,而后是急急拖回家,關(guān)上門……一陣地動山搖之后,才會重新坐到飯桌前,倒上半斤地瓜白干,自斟自飲起來。幾乎是夜夜如此,有時甚至于白天?傊,只要酒熱一上來,他們可不管是什么時候,難怪已婚的女人們中間悄悄流傳著這樣一句話:“旱時旱得受不了,澇時澇得頂不!”那些日子,女人們眼睛天天帶著黑圈,盡管臉上蕩著笑,卻掩飾不了困倦疲憊的外表。而男人們,挨到下次出海,粗壯的胳膊都瘦了一大圈。 郝忠的妻子翁氏,雖說算不上很美,但也嬌艷動人。尤其是那對高聳豐滿的乳房,更是誘人注目。像是兩顆熟透了的文旦柚子,圓圓的閃著脂光。憑著郝忠在村子里的地位和本事,翁氏不必像其他女人那樣上山下灘,日曬雨淋,不必為溫飽發(fā)愁。她比別的女人更愁的是白天的孤獨(dú)無聊,夜晚的空寂難熬,她最暢快的日子,是郝忠每次出海前那幾天。盡管那些日子,郝忠總是無休止地把她折騰得渾身像散了架子似的支撐不住,但卻有著一種令她銷魂的虛脫感,使她回味無窮。郝忠不在身邊的時候,她似乎就只能靠這些回憶來填補(bǔ)靈肉上的空虛,打發(fā)那些孤寡般的日子。 也許是命該無子。翁氏嫁給郝忠十幾年來,肚子卻一直鼓不起來,這對于“走船跑馬”沒有三分命的漁民來說,真是天下第一不幸事。為此,郝忠每次回來狂歡之后便常常為這事和翁氏過不去。 這天晚飯剛過,郝忠早早就把翁氏拉進(jìn)房里,插上門閂。翁氏一見,便知道他又要干那檔子事了。明天一大早,他就又要出海了。對她來說,今晚將又是一場“惡戰(zhàn)”。 翁氏二話沒說,三兩下子就把衣服脫了個精光,仰面躺到床上,雙眼閉上,等待著男人的瘋狂撕咬。 郝忠的眼光從翁氏的臉上掃描似的向下移動,滑過那對光潔如脂的肉團(tuán)子,眼光在那微微凹下的腹部停住了,皺了皺眉頭,脫口罵了一句:“干你母的,白費(fèi)勁!” 罵畢,伸出粗糙的右掌,朝翁氏的腹部猛擊了一掌。 “啪”的一聲,雪白的肚皮立時綻出一個鮮紅的“五爪印”。 翁氏不由得一聲“哎喲”,隨著睜開雙眼,卻不敢發(fā)火,只是瞅了他一眼。 “你……”沒等翁氏說下去,郝忠就搶了過去。 “干你母的!是頭只會吃食不會下崽的閹豬!” 這一下,翁氏也有點(diǎn)受不了,她委屈地嘟囔了一句:“這能全怪我嗎?你一年到頭能有幾天在家?” 這話原本說得在理,可郝忠哪管這些,他氣呼呼地反問道:“那別人的又都是怎么下的?” “這……” 翁氏一時竟啞口無言。比自己晚結(jié)婚的,不管是男是女,哪一個沒有孩子? “也許……”她原本想說,“也許是你有什么毛病。”可又不敢,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郝忠的嘴唇也動了一下,似乎想回敬什么,但沒說出口,只是使勁咬了咬下嘴唇,然后三下五除二把自己也扒了個精光,朝眼前白花花的肉體狠撲了過去…… 翁氏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傷感。任憑身上男人的粗野動作她卻麻木一樣毫無感覺,唯有兩行淚水悄悄順著眼角流淌下來…一 第二天一早,翁氏拖著似乎異常疲乏的身子來到井邊汲水。 這是一口古井。井身用花崗巖石按六角形砌成,井盤上有三個用來放吊桶的磨盤大圓孔。 翁氏把汲水的圓桶放入井內(nèi),卻呆呆地半晌不知提上了。 此時,一個30歲開外的男子提著一只木桶朝井邊走了過來。離井還有十來米遠(yuǎn),就大聲打招呼。 “郝家三嫂,您早哇!” 翁氏猛地一驚,急忙一邊往上收繩提桶,一邊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噯,早!你也來打水?” “嫂子看你眼圈子黑黑的,昨晚大概一夜沒睡好吧?”男人走到了翁氏的眼前,拿眼瞟了她一眼,詼諧地說。 說者也許無意,聽者卻有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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