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才女廬隱筆下的人生和愛情本書收錄了民國才女廬隱的兩篇頗受歡迎的小說《海濱故人》和《象牙戒指》。《海濱故人》描寫了露沙等五位女青年的人生和情感,似用多愁善感女子的無數(shù)淚珠串成,有著巨大的感染力。《象牙戒指》則是以石評梅和高君宇的愛情為原型創(chuàng)作的小說,唯美、動人,同時具有很強的悲劇性。這兩篇彌漫著感傷情緒的小說,多用書信、日記來直露人物情懷,真切反映了當時知識分子的思想狀況及思想變遷。 作者簡介: 廬隱,原名黃淑儀,又名黃英,福建省閩侯縣南嶼鄉(xiāng)人。與冰心、林徽因齊名,被并稱為“福州三大才女”;又與蕭紅、石評梅、張愛玲一起,被并稱為“民國四大才女”。其筆名廬隱,有隱去廬山真面目之意。1925年出版第一本小說集《海濱故人》,主要作品還有《靈海潮汐》《曼麗》等。 目錄: 海濱故人 一 二 三 四 象牙戒指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海濱故人 一 二 三 四 象牙戒指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象牙戒指》節(jié)選 沁珠嗚咽地說著。這時冷月寒光,正從窗隙射進,照在她那憔悴的青白色臉上,使我禁不住寒戰(zhàn)。我低下頭看著火爐里燒殘的炭屑;隱隱還有些微的火光在閃爍,這使我聯(lián)想到沁珠此后的生命,也正如爐火的微弱和衰殘,“唉,我永遠不明白神秘的天意……”我低聲嘆著。沁珠只向我微微點頭,在她的幽默中,我相信她是悟到了什么—也許她已把生命的核心捉住了。 當夜我們很晚才去睡覺。第二日天才破曉,我已聽到沁珠在床上轉側的聲音。我悄悄地爬起來,只見沁珠枕畔放著曹的遺照,她正在凝注著咽淚呢。“唉,死是多么可怕,它是不給人以挽回的余地呵!”我心里也難過著。 到了廟里,已有許多曹的親友比我們先到了。這時靈前的方桌上,已點了香燭,擺了一桌祭席,還有很多的鮮花、花圈等圍著曹的靈柩,燼中的香煙細縷在空中糾結不散,似乎曹的靈魂正憑借它來看我們這些哀念他的人們;尤其是為他痛苦得將要發(fā)狂的沁珠—他恐怕是放心不下吧! “呵!長空,長空!鼻咧橛衷诘吐暤睾魡局5撬木持皇强膳碌年幊灵樇,哪里有他的回音?除了一只躲在樹寞里的寒鴉,繞著白楊樹“苦呀,苦呀”地叫著!磺卸紱]有回音,哪里去招這不知何往的英魂呢? 沁珠站在靈前,默默地禱祝著,杠夫與出殯時所用的東西都已經(jīng)齊備了,一陣哀切的聲音由樂隊里發(fā)出來,這真太使人禁不住哀傷,死亡、破滅都從那聲音里清楚地傳達到我們的心弦上,使我們起了同樣的顫動。沁珠的心更被搗碎了。她扶著靈柩嘶聲地哀號,那些杠夫要來抬靈柩,她怒目地盯視著他們;像是說他們是一群極殘忍的動物,人間不知多少有為的青年,妙齡的少女,曾被他們抬到那黝黑的土穴里,深深地埋葬了。 后來我同袁姐極力把沁珠勸開。她兩手僵冷著顫栗著。我怕她又要昏厥;連忙讓她坐在馬車里去。那天送葬的人很多,大約總有十五部馬車。我們的車子在最前面,緊隨著靈柩。沁珠在車上把頭深深地埋在兩臂之中,哀哀地嗚咽著車子過了三門閣,便有一幅最冷靜,最悲涼的圖畫展露在面前。一陣陣的西北風,從堅冰寒雪中吹來,使我們的心更冷更僵,幾乎連戰(zhàn)抖都不能了。一聲聲的哀樂,這時又擾動了我們的心弦。沁珠緊緊地挨著我,我很深切地覺得,有一種孤寂和哀悔的情感占據(jù)在她弱小的心靈里。 車子走了許多路,最后停在一塊廣漠的郊野里,我們也就從車上下來。靈柩安放在一個深而神秘的土穴前;香爐里又焚起香來,蠟燭的火焰在搖蕩的風中,發(fā)出微綠的光芒。沁珠拿了一束紅梅和一杯清茶,靜穆地供在靈前,低聲禱祝道: “長空,你生前愛的一枝寒梅,現(xiàn)在虔誠地獻于你的靈前。請你恕我,我不能使你生時滿意,然而在你死后呵,你卻得了我整個的心,這個心,是充滿了懺悔和哀傷!唉,一個弱小而被命運撥弄的珠妹,而今而后,她只為了紀念你而生存著了! 這一番禱詞,我在旁邊聽得最清楚,忍不住一陣陣酸上心頭。我連抬眼看她一看都不敢,我只把頭注視著腳前的一片地,讓那些如奔泉般的淚液浸濕了地上黃色的土,袁姐走過來勸我們到那座矗立在高坡上的古廟里暫歇;因為距下葬的時候至少還有一個鐘頭。我們到了廟里后,選了一間清靜的僧房坐下休息。沁珠這時忽然問我道:“我托你們把照片放在靈柩里,大概是放了吧?”—這是曹入殮的那一天,她將一張最近送給曹的照片交給我們,叫我們放在曹的棺材里!@事大家都覺得不大好,勸她不必這樣做,而沁珠絕對不肯,只好依她的話辦了。當時因為她正在病中,誰也不敢提起,使她傷心,現(xiàn)在她忽想起問我們。 “照你的話辦了!”我說。 “那就好,你們知道我的靈魂已隨他去了;所余下的是一副免不了腐臭的軀殼,而那一張照片是我這一生送他唯一的禮物。”她說著又不禁流下淚來。 “快到下葬的時候了,請你們出去吧!”袁先志走進來招呼我們。沁珠聽見這話,她的神經(jīng)上像是又受了一種打擊,異常興奮地站了起來,道:“唉,走,快走,讓我再細細認一認裝著他的靈柩—你們知道那里面睡著的是他—一個為了生時不能得到我的心因此哀傷而死的朋友,呵!為了良心的詰責,我今后只有向他的靈魂懺悔了!唉,這是多么悲艷的結局呵!” 沁珠這種的態(tài)度,真使我看著難過,她是壓制了孩子般的哭聲,她反而向我們笑—同眼淚一同來的笑。我掉過頭去,心中梗塞著,幾乎窒了呼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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