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真心喜歡過一個人?很愛很愛的那種,愛到只要站在那里看著他就會覺得滿足。 ●愛情對有的人來說是奢侈的,要得到就會有失去…… ●相比功成名就,揚眉吐氣,她一定更希望我幸福,而我,跟你在一起就很幸福。虐心極致的纏綿悱惻 暗流洶涌的商場博弈 和匪我思存并稱的作家明月他鄉(xiāng)照 溫馨呈現(xiàn)百轉(zhuǎn)千回的愛情傳奇 孤單不是與生俱來,而是從我愛上你的那一刻開始●以前她只知道用心地去愛一個人是十分辛苦的事情,F(xiàn)在,她才明白,原來拼命地讓自己不要去愛一個人,才是真正的辛苦。 本書簡介: 用盡全力沉默地愛一個人需要多大的勇氣,拼命追逐,只是為了能與仰望的愛人距離近一點,又需要有多勇敢。 這一生,我們會遇上許多的人,就像趙明明遇上江城北,心為仰望的那個人不可自拔地沉淪。情真意切的愛戀是否敵得過財富萬萬千的錦銹?浮華盛世的衣香鬢影,暗藏著商場的搏殺。是是非非的恩怨交錯,牽動著生意的起落。是情,是意,是愛,還是圈套與陷阱? 愛情對有的人來說是奢侈的,要得到就會有失去。對于趙明明,王子般氣宇軒昂光芒萬丈內(nèi)心卻孤獨的江城北注定是她此生無法跨越的山長水闊…… 作者簡介: 明月他鄉(xiāng)照,漂泊于京的天秤座女子,始終懷抱著最初的文字夢想,在生活與文字中尋找完美的平衡。經(jīng)歷了一些風景之后,用最誠摯的筆觸,打造我們身邊的故事。但愿那些故事,也曾打動過你。憑已出版的《江上芳菲》《翡翠記》《那些最初愛的時光》《驀然回首愛還在》,感動萬千讀者。 目錄: 第一章 盛夏八月第二章 半城煙沙 第三章 寂寞流轉(zhuǎn) 第四章 我想對你說 第五章 愛情未央 第六章 只為你守候 第七章 我們我們 第八章 親密的愛人 第九章 時光難再回 第十章 唯有愛不朽 尾聲 第六章 只為你守候如果我漂亮一點,聰慧一點,沒有一個給人做情婦的媽媽,有一個像何建輝這樣的爸爸;如果你不是這么有錢,不是泰悅的老板,長得不是這么的好看,你只是江城北,只是一個普通人,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向你表達我的愛意的。午飯的時間,外面秘書室的員工都吃飯去了,只有江城北一個人在里間的辦公室看文件。突然電話響了起來,何淼打過來的電話:“江大總裁,你這兩天有沒有時間和家父家母一起吃頓飯。俊薄斑@兩天?”江城北似乎沒料到,微微詫異地問道!笆前,眼下這個形勢,你不著急做個了斷嗎?我說過了,你想要的東西我一定會幫你實現(xiàn)的。而你,也不要讓我失望哦!焙雾档脑捳f到最后,那個“哦”字故意拖得很長。接著又說了幾句不相干的話,才把電話掛斷了。江城北握著電話,竟微微地出起了神,站在那里臉上神色復雜莫測。握在手里的電話聽筒還急促響著嘀嘀聲,好一會兒,他才將這電話慢慢地放下了。他人還在站在那里,看了看辦公桌,又伸手將辦公桌上那份沒看完的文件拿了過來,可是只看了兩行,便又丟開到了一邊,從桌上拿起煙便走了出去。正午時分,頭頂露臺的陽光很盛,不過兩分鐘的時間,江城北便出了一頭的汗。他點燃了煙,深吸了幾口,人似乎才平靜了下來。他瞇著眼抬頭迎著日頭看了看,因為光線太刺眼,眼睛也模糊了起來,便向一旁的陰影處走了過去,沒想到卻看到了站在陰影處發(fā)呆的趙明明。趙明明聽到聲響,也扭頭過來看了一眼,一見是江城北,人不禁怔在那里,好一會兒,才出聲喚了一聲:“江總。”江城北點了點頭,向她這邊走了過來,在她的旁邊站住了。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馬路上的車和人都變得了小了許多,但是依舊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兩個人站在那里都沒有說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江城北突然問:“趙明明,你人生的夢想是什么?”“人生的夢想,”趙明明重復了一遍,過了片刻,才接著說,“我人生的夢想是希望媽媽不要再做何建輝的情婦,清清白白地做一個人。夢想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取得成功,不再被人輕看!壁w明明說完看了江城北一眼,笑了笑,才問,“是不是很幼稚?”江城北搖了搖頭,向前面看過去,因為背著光,臉上的神情看不清楚,只能聽見他緩緩地說:“不論是誰,有夢想就不幼稚。雖然夢想并不一樣,但沒有誰的夢想更高貴,誰的夢想更平凡。區(qū)別在于,有沒有為夢想全力以赴!苯潜闭f著,扭頭向趙明明看過來,英俊的面孔棱角分明,眼睛里都是專注和堅定的神情。趙明明看著他,心中不知道是怎么樣的情愫。她沒有告訴他,她人生最大的愿望其實是他!拔胰松畲蟮脑竿褪谴驍≈芗遥屛业哪赣H以我為榮!苯潜钡脑掚m然讓趙明明一驚,但她很快便平靜了下來,臉上慢慢地露出了笑容,說:“你的愿望快要實現(xiàn)了,你媽媽一定很為你驕傲!薄拔也恢浪龝粫䴙槲因湴,她已經(jīng)去世很久了!苯潜钡穆曇羰制届o,既沒有成功唾手可得的喜悅,也沒有那種懷念逝去親人的悲傷,好像只是在說一件十分平常的小事情。趙明明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巨大的震驚之下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答,只能扭頭看向江城北。江城北站在陰影里,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高大的身影在這高高的半空中看起來薄薄的,遠遠的,空空的,那是一種寂寥的姿勢。趙明明看著他,心里五味陳雜,有無盡的唏噓感慨,也有莫名的心疼。想了片刻,才笑著說:“江總,你想要的已經(jīng)觸手可及。所以,你,要幸福一點!薄靶腋,”江城北喃喃重復了一遍,臉上浮起輕笑,像是譏諷,又像是不屑,“那是個什么東西,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情!苯潜背橹鵁煟舫鰺煵莸臍庀,淡淡的白煙籠罩著他迷茫的臉。又過了一會兒,江城北才對趙明明說:“下去吧!闭f著便轉(zhuǎn)身往里面走,趙明明跟在他的后面,看著他空蕩蕩的背影。電梯下行,整個電梯間除了江城北和趙明明沒有其他人。下行的速度極快,趙明明還沒有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便聽到“!钡囊宦暎呀(jīng)到了。電梯門緩緩打開,便出現(xiàn)了何淼明媚的臉?吹节w明明,何淼臉上的神情微怔了一下,但極快地,便恢復了平常的神色。她不屑的眼神輕輕從趙明明的臉上掃過,滿是蔑視與鄙視。她走上前去親密地挽住江城北的胳膊,說:“我還沒吃飯呢,快陪我去吃飯。正好說說跟我爸吃飯的事情。”仿佛沒有看到趙明明一般,這樣的視而不見,存心使她難堪與悲傷。江城北被何淼攥著往前走,想到還在電梯間的趙明明,想著要回頭與她打個招呼?墒窃谒仡^的剎那,電梯門已經(jīng)合上了,只能恍惚看到趙明明隱忍難過的臉!斑看什么呢?怎么每次都能看見你跟她在一起?”“跟誰在一起?”“她呀!薄澳阏f的她是誰?”“還有誰,就是那個趙明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午飯時間不吃飯,要去找她!苯潜甭犃撕雾档脑,笑了一下,攬過她的肩膀,轉(zhuǎn)了話題,說:“你不是說沒吃午飯,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吃!焙雾狄娊潜边@個樣子,臉上露出笑意,可是還是不肯就此放過,仍就對江城北說:“城北,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什么事情,你先說!薄拔乙阆却饝衣!彼熘潜,站在那里,抬頭看住他,語氣里都是嬌媚婉轉(zhuǎn),與她平時大小姐的行事作風完全不同!斑@樣可不像你何大小姐的做派,你先說什么事情吧。”“能不能不要讓趙明明為你工作了?”江城北聽何淼這樣說,禁不住眉頭一蹙,說:“她是很好的員工,我沒有理由不歡迎這樣的員工!薄摆w明明很好,你了解她嗎?她媽媽是我爸爸的情婦,這樣的母親,能養(yǎng)出什么樣的好女兒。”“這個是人家的私事。再說,趙明明的媽媽是她的媽媽,她是她。我不能因為這樣的原因就把一個優(yōu)秀的員工解雇了!薄斑@么說,你是不愿意答應我了,如果我堅持呢?”何淼說著,望向江城北,一雙滿是風情的眼睛里透出微微的不滿,些許的試探,還有隱隱的挑釁。江城北迎著何淼的眼神,好一會兒,終于露出笑來,說:“我是一個公司的老板,這么多雙員工的眼睛都盯著我。如果我因為個人恩怨對付趙明明,以后我該如何管理公司,如何服眾呢?難道你,希望我是這樣的人嗎?你喜歡的是這樣的人嗎?”何淼聽江城北這樣說,眼中的神情慢慢平靜了下來,露出笑來,說:“這次就算了,不過我就是不喜歡趙明明。就算你還要她當你的員工,那也要把她打發(fā)得遠遠的。要管好公司,先得把公司做強了吧,你這么聰明的人,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心里還不跟明鏡似的。”江城北不再說話,只是笑著向前走。何淼見他這個樣子,也不再說趙明明,只是說:“想好跟我爸吃飯說什么了嗎?定了時間,你可別晚了。”何淼說著,見江城北只是笑并不答話,便又接著說,“這事的輕重你比我清楚的吧。”江城北送走了何淼,回到辦公室,只覺得說不出的心煩意亂。順手從辦公桌上拿起一盒煙,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來,放進嘴里。拿出打火機,卻并不點燃,只是將那打火機打燃了,又滅了。精致小巧的打火機,泛著白色金屬特有的幽冷光芒。在這一燃一滅之間,發(fā)出“!!钡穆曇。那天以后,趙明明不知道怎么就不舒服起來,她也沒有在意,只當是頭痛腦熱,照樣上著班。隔了兩天,竟然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跟陳峰說話都是甕聲甕氣的。陳峰見她這個樣子,便說:“不舒服就休息兩天,現(xiàn)在勝利在望,別這么生扛了。萬一真病倒了,趕不上慶功,你得多冤!壁w明明聽了他的話一怔,問:“泰悅真的贏了?”“你沒看今天網(wǎng)上的消息嗎?”趙明明聽陳峰這么說,才瀏覽了一下互聯(lián)網(wǎng)上的財經(jīng)消息。內(nèi)容其實說得很隱晦,只是說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收購案即將收官,后起之秀逼宮百年老店,功成之日指日可待。百年老店二世祖管理不善,董事長又重病在床,集團整體風雨飄搖,岌岌可危,等等。雖沒有指名公司名稱,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說的是泰悅集團與東方實業(yè)。雖并不是正式新聞稿,可是說得有理有據(jù),仿佛結(jié)局已經(jīng)板上釘釘了一般。趙明明看完這些消息,關(guān)了窗口,才說:“這種網(wǎng)上的消息能算數(shù)嗎?”陳峰聽她這樣問,便答道:“雖不見得算數(shù),可是俗話說得好,無風不起浪!壁w明明聽他這樣說,也就沒再說什么,只是站在那里露出怔忡的神色來,臉上都是隱忍的落寞。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蒙著蒙蒙的水汽,臉上的神情都是無盡的惆悵,可是卻還要拼命做出一副平常的樣子。陳峰看著她,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仿佛帶著一點憐憫與同情,又仿佛帶著深深的失落。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趙明明聽見陳峰喚她的名字,便應了一聲。抬頭看著他關(guān)切的眼神,用力笑了一下,才說:“這次你可是大功臣了,升了職,拿了高獎金,要請大家吃飯。”“我可不是什么大功臣,泰悅的一草一木都是城北自己一分血一分汗拼回來的。跟他比,我們都不算什么!甭犼惙暹@么說,趙明明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也只是說:“是啊,泰悅都是江總自己拼回來的。”陳峰看著趙明明,心里也不知是一種什么感想。過了好久,才嘆了口氣,離開了。等陳峰離開了,趙明明又忍不住把那條消息打開來逐字逐句看了一遍,連標點符號都不曾錯過。只覺得心里復雜莫名,想著江城北和何淼,禁不住又想到了周振南。想著周振南現(xiàn)在還不知是怎樣的焦頭爛額,想著他那樣的一個人,雖然兩家公司對立,可趙明明心里終究還是有幾分不忍,便給他發(fā)了條短信。趙明明的短信內(nèi)容是:有空我請你喝酒。周振南的回復很快,他沒有發(fā)短信,直接就打了電話回來。電話中他的聲音聽起來還跟以往一樣,淡淡的帶著一點痞氣:“怎么啦,真的以為我敗局已定,怕我難過,要安慰安慰我?”趙明明聽他這樣一說,反倒不好再說什么了。倒是周振南在電話那頭嘻嘻一笑,接著說:“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你把錢帶夠了,到時候別嫌貴,借口錢沒帶夠,讓我買單,那樣我可不干。”還是這樣的口氣,趙明明被他說得笑起來,也就說道:“放心吧,你把位置告訴我。我下班直接就過去!敝苷衲嫌指w明明說了幾句話,才把電話掛了。他一掛完電話,臉上原本的嬉笑之態(tài)便沉寂了下來,轉(zhuǎn)過頭問跟來的人,說:“何總到了嗎?”那個人看了看他,只是搖了搖頭,說:“還沒有!敝苷衲峡戳丝词掷锏挠媱潟樕系纳裆只是平常的樣子,看不出喜怒,說:“沒關(guān)系,交通不好,我們等一等是應該的!币膊恢赖攘硕嗑,何建輝終于來了。門一推開,周振南便迎了上去和何建輝握了握手,說:“何伯伯,您可真是讓我好等啊。”何建輝哈哈一笑,說:“對不住啊,振南,最近確實事情太多。這不,一會兒我還得趕飛機。你爸爸身體怎么樣啦,上次去看他有一段日子了,哪天得空我再看看他去!薄昂尾@么忙,還記掛著爸爸,振南先替爸爸謝謝您了。不耽誤您的時間,我開門見山吧。您知道我前段時間一時氣盛,拍了塊東邊的地皮。現(xiàn)在想跟伯父一起開發(fā),計劃書我都已經(jīng)做好。東方實業(yè)現(xiàn)在的狀況您是明白的,如果您愿意參加,有什么要求,我盡量滿足!焙谓ㄝx從周振南手中接過厚厚的計劃書翻了翻,才說:“振南啊,你的誠意我是知道的,我本人也很有興趣。在商言商,如果將來我把這個項目授權(quán)給江城北管理,你接受嗎?”周振南聽何建輝這樣說,臉上仍還是淡淡的笑意,只是一雙眼睛看著何建輝,過了一會兒,才說:“這么說,何伯伯這次是不準備幫我們周家了!薄罢衲夏悴皇峭馊耍尾膊慌履阈υ。淼淼喜歡江城北,跟我又哭又鬧,何伯伯我這輩子只有這么一個女兒。這些年,她因為她媽媽的事情一直對我心存怨氣……”何建輝說到這,頓了一下,看著周振南,才接著說,“振南,其實不論我是把股票給你,還是給江城北,說到底還不都一樣嗎?”“不,何伯伯,這可不一樣。您不要忘了,我姓周,他姓江,您說這能一樣嗎?”周振南看著何建輝,緩緩說道。何建輝和周振南又說了幾句旁的話,才走了。何建輝一走,跟著周振南來的人便走到他的跟前,問:“周總,接下來怎么辦?”周振南坐在那里,想了一下,才說:“先替我約××行的李行長明天一起吃飯!蹦莻人聽他這么說,點了點頭,又瞅了瞅了周振南的神色,才又說:“可是如果何先生這邊不肯跟我們合作,就算我們拿到貸款也沒有用啊!敝苷衲下犃四莻人的話,從椅子上站起來,也不看那個人,只是邊往外走邊說:“慌什么?事情沒到最后,他還沒決定跟誰合作,就還有轉(zhuǎn)圜余地,我們先把資金籌集到位!钡诙煲幌掳,趙明明就來到周振南告訴她的地方。等她到的時候,周振南早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滿桌子的菜還有酒。趙明明看了看這一桌子的琳瑯滿目,便笑著說:“你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也不問問我吃什么!敝苷衲下犓@么說,就勢把菜單遞到趙明明面前說:“那是,反正你請客,我客氣什么。你要不滿意,那你再點點你愛吃的也成。”“真是大少爺,這么一大桌子,就咱兩人,還不夠啊!壁w明明說著瞪了一眼周振南。她臉上是故意做出的怒氣,可是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都是笑意,像個努力裝成大人的孩子。周振南見她這個樣子,臉上的笑意也深了起來,可仍只是說:“趙明明你別擔心,這里的東西不貴,保證你買得起單。”說著,便將已經(jīng)開了封的酒給趙明明倒?jié)M了,又把自己面前的杯子倒?jié)M了,舉起來,說,“先干一個!壁w明明也不推辭,端起面前的杯子,也不說話,與周振南的杯子碰了一下,一仰脖子就真喝完了。周振南見她完全不扭捏,這么豪氣,禁不住喚了聲“好”,越發(fā)來了興致,把自己的酒也喝光了,才說:“趙明明,你酒量不錯啊!薄斑可以吧。遺傳我爸的,我爸那才是好酒量!敝苷衲下犣w明明說到自己父親,微怔了一下,看了看她臉上神色平靜,才問:“那你爸現(xiàn)在呢?”“去世了,我高中的時候就去世了。突發(fā)的腦血栓,走得很快!壁w明明說得這樣平靜。反而讓周振南看著她不知說什么好了。趙明明看了一眼周振南,笑了一下,也對著他舉起杯子,說:“你不用安慰我,我沒事!彼@么說著,眼睛里卻不知怎么的就蒙上了淡淡的水汽。周振南看著她,沉默了片刻。聽她這樣說,笑著把自己杯子里的酒爽快地喝干了,亮給趙明明看。兩個人這樣你來我往,盤子里的菜很快就變得七零八落,東倒西歪的空瓶子凌亂地散落上桌子上、地上。一不小心,便會有碰著了的空瓶子滾動時發(fā)出的咚咚聲。人也漸漸涌起了酒意,可是心里卻都只覺得暖融融的。這一會兒,喝酒的速度都已經(jīng)慢了許多。趙明明舉著一杯酒,映著燈光,打量著里面略帶一點淺綠色的液體。醇酒的氣息芳香四溢,屋子里都是淡淡的酒香。連人都有一種微醺的眩暈。一時之間,趙明明心中仿佛無盡感慨,說:“今天真高興啊。”趙明明看著酒,周振南看著她,雙目好似閃著朦朧的星光。他也覺得高興,這樣的時光,留在生命里,真高興!澳氵@種大少爺,什么場面沒經(jīng)過沒見過?怎么也這么高興!薄白龃笊贍斒俏业墓ぷ鳌,F(xiàn)在是我下班的時候,當然高興!甭犓@樣一說,趙明明看著周振南,心里也不禁涌起了幾分憐憫。生而為人,縱然是這樣天之驕子的命運,還是難免會有這么多欲語還休的無奈。肩上扛著那樣的千斤重擔,光芒背后的陰影有多暗大概也只有他自己才能體會得到吧!爸苷衲,你很辛苦吧!笨粗,趙明明終于忍不住問道!笆前。芏鄷r候都想撂挑子?墒窍胍幌胱约簭男″\衣玉食,任性妄為都是這份家業(yè)帶給我的,而且東方實業(yè)是我爸爸媽媽兩家?guī)状说男难,我也沒什么機會可以選擇。”周振南說得十分輕松,沒有不甘亦沒有怨憤,真正的大將風范。趙明明聽他這樣說,沉默了一下,才說:“有些成敗不是個人努力和才華所能決定的。事情的結(jié)果就算不能盡如人意,也不是因為你個人的錯!薄澳悻F(xiàn)在安慰我還早了點。現(xiàn)在的情況看起來是江城北占了上風,但我也還沒走進死角。江城北還沒有入主東方實業(yè)呢,他拼盡全力,我也會盡我和東方實業(yè)最大的努力,不到最后一刻,還不知道誰成誰敗!敝苷衲险f著看了看趙明明,心里仿佛有些唏噓,又說:“就你這樣,還說要做大事。明明是泰悅的員工,現(xiàn)在看我快落敗了,來安慰我。要做大事,現(xiàn)在應該抓緊機會痛踩一腳穩(wěn)定勝局才是。你這樣立場不分,怎么做得了大事情!薄肮ぷ魇枪ぷ,朋友是朋友。我行得正,光明磊落怕什么?”周振南聽她這樣說,也不與她爭辯,只是微笑著看著趙明明孩子氣的臉。燈光照在她的臉上,明晃晃的,一雙眼睛明凈而清澈。周振南忍不住微微嘆息了一聲,仿佛有無限的感慨,又仿佛有說不出的深藏在心底的憐惜。“趙明明,你呀,還真是傻。明明自己心里難過得要命,還巴巴地來安慰我!薄拔矣惺裁纯呻y過得要命的?”趙明明聽周振南這樣說,抬起頭來齜牙咧嘴地瞪住他?墒侵苷衲喜⒉徽f話,只是迎著她的目光,眼睛里都是了然在胸的憐惜笑意。他這樣的神情,讓趙明明只覺得無盡的氣餒。“是啊,我就是喜歡江城北,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就喜歡他。那又怎么樣,雖然我喜歡他,可是我從來沒有奢望過他會喜歡我啊。我才不難過呢!壁w明明大聲地說著,臉上還配著活靈活現(xiàn)的表情,好似真的全不在意的樣子?墒强粗苷衲系哪抗,那口氣終于再也硬撐不住,沮喪地坐了下來。好一會兒,趙明明才說:“周振南,其實我是真的不難過。喜歡一個人和要和這個人在一起是兩回事。從見到江城北第一眼的時候,我就知道,他那樣的男人,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人。除了他心里的那個目標,其他旁的什么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我只是喜歡他而已,至于他選擇跟什么樣的人在一起,跟我沒有關(guān)系。所以,我是真的不覺得難過!敝苷衲下犃粟w明明的話,看著她,心里只覺得莫名的錯綜復雜,可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便伸手撫了撫她的頭,說:“你呀……”包間里的墻上貼著帶著暗色花紋的壁紙,明亮的燈光照得那紋路也清晰起來。中式的窗戶,一格一格的窗欞,將那燈光仿佛也分成了一束一束的。屋子里一下子安靜下來,只有燈光靜靜照著一桌子的狼藉和橫七豎八的酒瓶子。一時之間,趙明明和周振南心中各自涌過無數(shù)說不出的感觸。趙明明笑了一下,端起面前自己的酒杯,對著周振南,說:“來,干杯干杯,說這些干嗎,不是說好了不醉不歸嗎?”周振南見她如此,也笑著拿起酒杯,干完了自己手中的酒。兩個人喝著酒又天南海北地說了許多話,說到高興處,哈哈一笑。說到感懷處,也會唏噓幾句。到最后,都有了幾分醉意。買單的時候,整個酒店就只有他們兩個客人了。服務員送上單子來,周振南也不接,只是指著趙明明對服務員說:“給她,她買單。”趙明明恨恨地瞥了周振南一眼,從服務員手中接過賬單看了一眼。邊掏錢包邊說:“奸商,喝成這樣也不忘了要我買單!敝苷衲弦膊焕硭,只是笑著看她邊抱怨邊一條條核對完了菜品,才拿出卡來付了錢,又忍不住抱怨了周振南幾句。她的舉動像個孩子,一旁的服務員也禁不住悄悄露出笑來。周振南看著她,眼中不自覺地流淌出溫柔的光,慢慢地覆蓋在趙明明的身上。趙明明付完了賬,抬頭見周振南這副神情,看了看周圍,才走上前去拍了他一下,說:“走吧,發(fā)什么呆呢?”周振南這才收了神,恢復成平常的神色,說:“走吧。”從飯店出來,周振南和趙明明兩個人都有些醉意,腳下的步子也似乎有些飄浮起來。周振南伸手扶住趙明明,趙明明也伸手扶住他。兩個人笑嘻嘻地彼此攙著搖搖晃晃地走在路邊!澳愕乃緳C怎么還沒來?”“沒來嗎?”周振南說著還向馬路兩邊看了看,看了一會兒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拍腦袋,“哦,我跟他說了,我今天自己回去,讓他不用來接我。我先送你回去!闭f著,便站在路邊搖搖晃晃地伸手攔出租車。因為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路上的出租車很少。即便偶爾路過一輛,也是已經(jīng)載著客人快速駛過。江城北剛應付完一個重要的應酬,站在路邊和客人道別。一抬首,便看到了站在路那邊的趙明明和周振南。夜風帶著些許涼意,乍一吹過來,趙明明又剛從屋子里面走出來,禁不住打了個激靈。周振南本來就帶著幾分醉意,見她這樣,便問:“你是不是冷?我?guī)湍闩鸵幌。”說著,便用力搓熱了手,嘻嘻哈哈地向趙明明伸過去。趙明明見他這樣,連忙笑著躲開了。一個躲一個追,路邊兩旁屋里的燈光都已經(jīng)熄了,只有路燈照在地上。趙明明和周振南的影子隨著兩個人的奔跑,不停地移動交匯著。這個時候,整條馬路十分安靜,除了汽車經(jīng)過時輪胎駛過路面的沙沙聲,便是趙明明和周振南的笑聲。江城北看著趙明明和周振南的身影,人站在那里一怔,不知道是詫異還是什么?此麄兊臉幼,應該是很熟悉的關(guān)系。莫名地,江城北的心里竟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仿佛氣惱,又仿佛是其他的什么。一起來的人見他出著神,便問:“江總,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聽人這么一問,江城北似乎才回過來神來,臉上也瞬間恢復了一貫的神色,笑了起來,說:“沒事,我們走吧。”江城北坐在回去的車上,他讓司機關(guān)了空調(diào),放下車窗,涼爽的夜風便鉆了進來。習習的涼風帶著一點空氣中微潤的氣息。江城北看著夜幕下的長街,全然不同于白天的喧囂與繁華,此時只有悄然無聲的沉默。不知道為什么,他的眼前又禁不住浮現(xiàn)出趙明明與周振南剛剛嬉笑打鬧的身影。那樣歡快明朗的笑聲,像一串串清脆的鈴聲,久久不息。第二天上班便是臨時會議,趙明明來公司比平常稍晚,看到郵件時已經(jīng)是會議時間了。顧不得多想,抱起筆記本電腦便往會議室趕。等到會議室的時候,還是遲了幾分鐘,江城北和其他參會的人都已經(jīng)到了。趙明明看了一眼江城北,又看了看其他的人,連忙道歉:“Sorry,臨時會議,我才看到通知……”可是話沒說完,便被江城北打斷了:“開會吧。”說著,他的目光從會議室里坐著的人身上一一掃過,卻不看趙明明,仿佛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一樣,只是說,“公司在打仗,我知道各位都很辛苦。雖然看起來泰悅好像是勝利在望,但是商場上翻云覆雨,變數(shù)太多,不到最后一刻,誰都不敢說是贏家。希望各位再接再厲,不要懈怠。”趙明明一張臉漲得滿面通紅,到嘴邊的話又強自咽了下去。雖然一肚子的委屈,可是卻一句也說不出來。江城北這樣拒她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讓她心里覺得說不出來的委屈難受,頓時眼底一熱,眼淚幾乎就要奪眶而出。其實并不是什么要緊的會議,說的都是平常的事情,不過一會兒便散了會。江城北回到辦公室,心里仍只覺得悶悶的,像有什么卡在胸口一般,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一整天都是說不出的心浮氣躁。下午的時候,何淼又來了電話,說:“晚上跟我爸媽吃飯,你可千萬別晚了。我爸最討厭等人了,要是惹我爸媽不高興,到時候我也幫不了你。”江城北本就滿心的煩躁,聽何淼這樣絮叨,又發(fā)作不得,只得耐著性子聽她說。何淼似乎十分高興,連一應細節(jié)都好脾氣地一一說給江城北聽。好一會兒,似乎才覺出江城北心不在焉,便說:“你怎么好像有心事似的。”江城北聽她這樣說,笑了一下,才說:“沒有,是你想太多了。”何淼聽了江城北的話,略沉默了一下,才笑道:“嗯,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不過城北,這頓飯于情于理,對你來說都是值得的,我希望你能高興一點!钡降资乔Ы鹦〗,說話也難免一副大小姐的做派。江城北握著電話,沒有答話,只有笑了笑。何淼這會兒反而不急了,也只握著電話不出聲。隔著電波,兩個人輕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掛了電話,江城北到底還是找了個借口讓趙明明來自己辦公室一趟。趙明明走到江城北辦公室門口,正好撞上蘇倩苦著一張臉從里面出來。見她要進去,便小聲道:“趙明明,老板今天心情不好,你小心一點!苯潜币娳w明明推門進來,不知道為何,本來煩悶的心竟奇跡般地安靜了許多,只是臉上依舊一副冷冷的神色。趙明明遞過手中的文件,說:“江總,您要的文件。”江城北接過文件也不看,隨手便放在辦公桌上,看著趙明明問:“我說話不喜歡兜圈子,昨晚我看到你跟周振南在一起,好像很熟悉的樣子,你跟他是什么關(guān)系?”趙明明聽江城北問周振南,一怔。心里先是一慌,但因為心底磊落,很快便鎮(zhèn)定了下來,說:“我跟他是朋友。”“朋友。”江城北輕笑著重復了一遍,才問,“什么樣的朋友?”趙明明看了看江城北,臉上的神色仍舊只是平常,看不出什么。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好朋友!薄昂玫绞裁闯潭鹊呐笥眩恐?情人?還是其他的什么朋友?”江城北這樣的咄咄逼人,趙明明站在他的面前只覺得好似無所遁形,心里說不清是難過還是委屈。他辦公室里的隔音極好,此時靜得連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聞。大概是站得太久了,趙明明本能地換了個姿勢,腿都是酸的。心里更是如亂麻一般,千絲萬縷,怎么都理不出頭緒。不知道過了多久,趙明明終于抬起頭來,看著江城北,說:“我和周振南雖然是朋友,但是我從來沒有和他說過任何關(guān)于公司的事情,我也從來沒有違背過泰悅的任何管理規(guī)則。如果江總不信,我也無話可說!苯潜笨粗w明明,只見她眼底黑白分明,澄澈明凈,可是又夾著說不清是悲還是驚的神色,心里禁不住生出幾分憐意,可是又莫名地隱隱帶著一種怒氣。到底是在氣什么,卻又說不明白。仿佛是在氣她的倔強執(zhí)意,這樣的時候,還依舊是這樣的脾氣。又仿佛是在氣她對周振南的態(tài)度,就算是與公司無關(guān),可是她也不應該對周振南這般維護。一時之間,江城北心里好似轉(zhuǎn)過了無數(shù)的念頭,心里油煎火燎一般,可面上仍只淡淡的,說:“趙明明,你要交什么樣的朋友,我自然是管不著。可是如果關(guān)系到公司,我身為泰悅的管理者,總不能袖手旁觀,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壁w明明見他目如寒霜,心里一陣模糊茫然,說不清是傷是悲,還是委屈。只覺得滿心的百轉(zhuǎn)千折,可卻又是一句也說不出來,只不過是強忍著眼淚不讓它掉下來。其實,現(xiàn)在她還有什么可說的呢,說了又能怎么樣呢?是啊,這樣的情形,她說了又能怎么樣呢?趙明明沒再說話,看著江城北辦公桌上的文件堆積在那里,一堆堆,一重重,在她模糊的淚光中遠遠近近,重重疊疊。她看不到他的臉,只看得到視線中他放在辦公桌上的雙臂。大概今天有極重要的人要見,他穿著很正式的襯衫,連袖口處都系著橢圓的深藍色袖扣,打磨得平滑如鏡的藍寶石,閃著明亮而耀眼的光芒。趙明明一陣難受,明明心里覺得冷得厲害,身上卻似火燒一般,整個人像是被架在架子上炙烤著,頭暈目眩,周圍的一切都好似在她的面前飄浮了起來。江城北也沒有特別在意,見趙明明站在那里沒有走,覺得奇怪便抬頭看了她一眼。一抬頭卻只見她一臉煞白,人也好似在瑟瑟發(fā)抖。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便看著趙明明突然一下子倒了下去。江城北心里一驚,連忙跑過來扶住趙明明的雙肩,見她雙目緊閉,便輕輕喚起趙明明的名字。又伸手試她額頭的溫度,才發(fā)現(xiàn)灼熱燙手,也顧不得多想,抱起趙明明便往辦公室外面跑。他抱著趙明明一路沖出去,嚇得蘇倩和其他員工俱是一跳,愣在那里還沒弄清楚是什么狀況,回頭就已經(jīng)不見江城北的身影。還好不是下班的時候,路上的交通順暢。江城北一路飛車,將趙明明送到醫(yī)院。急診室的大夫見他這個陣勢,也是一陣手忙腳亂。拿了檢查的結(jié)果,才說:“怎么才來醫(yī)院,高燒都快四十攝氏度了,再拖兩天都該成肺炎了!闭f著,開了處方單子,遞給江城北,道,“交費掛吊瓶去吧!苯潜苯舆^單子,說了聲“謝謝”便去交費。趙明明坐在大廳里的椅子上,看著江城北在交費窗口處排著隊。這么長的隊伍,倒是不見他著急的樣子,十分有耐心地跟著長龍一樣的隊伍徐徐前行,只是時不時會回過頭來看一眼趙明明。趙明明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的目光。每每江城北回頭看她時,她便避開他的目光看向別處或者低下頭來。他排隊的時候,趙明明便遠遠地注視著他。江城北穿著一件近乎白色的極淺的藍襯衫,黑色基本款式的長褲,簡潔的款式越發(fā)顯出他筆直修長的身材。好看的面孔打理得十分干凈,在長長的人群中亦是熠熠奪目。中間有電話打進來,隔得遠,聽不清他在講什么,只能看見他很快地便掛斷了電話。終于輪到了他,江城北遞過單子,很快地付完了錢。又到不遠處的窗口取了藥才回來。在輸液室掛吊瓶的時候,趙明明穿著一件七分袖的衣服。打針的護士也不顧許多,拽過趙明明的胳膊便將衣服袖子往上捋,針還沒扎進去。便聽到站在一旁的江城北說:“對不起,稍等一下!彼f著便蹲了下來,替趙明明將衣服袖口一寸一寸地慢慢卷了上去。他的動作輕柔而自然,這樣的專注認真,像是做著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一般。其間電話一直在響,他也沒有理會。直到幫趙明明把袖口整理妥帖了,才走到一旁接通了電話。護士小姐向趙明明投過來羨慕的目光,忍不住對她說:“你真幸福,男朋友這么帥,還這么細心!壁w明明聽了護士的話,人怔了一下。心里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抬頭看著站在不遠處講著電話的江城北,只聽見他耐心地說道:“真的很抱歉,我這邊臨時有很著急的事情,可能會比較晚,要不改一個時間我登門道歉!彼咍庵阶舆呎f著電話,距離越來越遠,到后來,趙明明也聽不清他在說著什么。趙明明看著江城北握著電話的挺拔背影,只覺得說不出的難過,忍不住淚水又浮了上來。一想起今天江城北對她的問話,心里就忍不住難過起來。她想著江城北對她和周振南關(guān)系的誤會,心里就仿佛涼了大半;又想到何淼,那個美麗嬌媚的大小姐,想到她身后的財富,她能帶給江城北的幫助;想到自己的身份不過是一個可恥情婦的女兒,依靠江城北一時興起得到一個機會;想到自己與他之間好似珠穆朗瑪一樣不可翻越的財富、階層等的距離,頓時越發(fā)只覺得一顆心好似涼透了一般,快速地沉了下去,仿佛落入了深不可測的谷底。江城北還在講著電話,趙明明看著他眼睛也不眨一下,近乎貪婪地注視。她要把他記在心里,記住他的臉,他說話的樣子,他走路的樣子,他皺眉頭的樣子。她想,她應該很快就要離開泰悅了。以后再也不會有機會這樣靠近他了,哪怕只是遠遠遙望,也不會再有了。趙明明這么想著,心里的難過好似到了極處,仿佛有一種突如其來被人扼住心房的疼痛,喘不過氣來。她不敢哭,也不敢抽泣,只能默默地忍受這種煎熬。這時,江城北掛了電話,轉(zhuǎn)身向她這邊走過來。趙明明連忙轉(zhuǎn)頭移開了目光,不再看他。江城北在她旁邊剛一坐下,電話又響了起來,只見江城北接起電話,語氣十分堅持地說道:“真的很抱歉,都是我的問題,但我今天真的去不了,請你代我向你父母致歉。改天我一定負荊請罪!彪娫捘沁叺娜饲榫w應該十分激動,趙明明坐在那里都能聽到何淼發(fā)出的尖銳聲音:“江城北,有什么事情能比今天跟我父母親吃飯更重要!我爸媽也是有頭有臉的人,要不是因為我,他們能等你這么久?”這樣激烈的語氣,幾乎可以想象出電話背后何淼怒氣沖沖的臉。江城北聽了何淼的話,看了看趙明明,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對不起!闭f完這三個字便掛完了電話!敖偅x謝您送我來醫(yī)院。這里我一個人就可以了,您忙您的去吧!壁w明明大概猜出了他今天要見的人,便說道。江城北卻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說:“趙明明,難怪你腦子不靈光,都燒到四十攝氏度了還不知道來醫(yī)院。”他話沒說完,電話就又響了起來,江城北拿過電話看了看屏幕上何淼閃爍的名字,想了想,終于按了關(guān)機鍵。仿佛突然間,周遭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江城北和趙明明都沒有說話,只有護士偶爾的輕斥聲和囑咐聲,或者病患時不時傳過來的咳嗽聲,還有開門關(guān)門的聲音和來來回回的腳步聲。趙明明坐在那里,心里如亂麻一般,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沒想。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有護士走了過來,拔了趙明明的針頭,說:“好啦!蹦莻護士的手法十分熟練,果斷利落的一下子,還沒等人回過神,針頭便已經(jīng)拔了出來,說,“按著棉簽,過兩分鐘再扔。”江城北摸了摸趙明明的額頭。他的手帶著一點涼意,微涼的觸感讓趙明明忍不住戰(zhàn)栗了一下,心中好似五味雜陳,說不清酸甜苦辣。從醫(yī)院出來,天已經(jīng)黑了,街道兩旁早已亮起了五色的霓虹和明亮的路燈;厝サ臅r候,江城北從容了很多,車速也慢了下來。趙明明看著外面的夜色沒有說話,江城北也沒有說話,他的車空間寬闊,有香水和真皮座椅混合的淡淡氣息。每到一個路口時,趙明明會輕聲地說明一下路線。江城北不說話,只是按著趙明明說的路線駛過。到了趙明明住的小區(qū)門口,待車停下,趙明明看了一眼江城北,才說:“我到了,謝謝。”江城北面無表情地拿過她手上的一袋子藥,也不看趙明明,只說:“我送你上去吧!壁w明明看了看他,也就沒再說什么,向自己租住的房子走過去。挺老的小區(qū),沒有電梯,樓道的電梯需要大力跺腳。趙明明覺得尷尬,便忍不住又說:“我沒事了,您還是先回去吧!苯潜眳s沒有理她,只是自顧自地往前走。趙明明見他這樣,也不能再說什么,連忙加快步子超過了他,開了門,請江城北進去。老式的一室一廳,客廳很小,放著一張桌子和一張兩人座的簡易沙發(fā)。因為年代久遠,墻壁處有些地方已經(jīng)隱隱見黑了,家具雖然陳舊,可是收拾得很干凈,沒有灰塵。趙明明看著江城北拎著藥站在這小小的空間里,不知道該如何招呼。反而江城北顯得十分自在,并沒有什么不習慣的樣子。他把手里的藥放在桌子上,抬頭看住趙明明,問:“你準備如何處理你的好朋友周振南與你的工作的關(guān)系!苯潜眴柕臅r候,語氣里故意加重了“好朋友”三個字。趙明明心里一陣刀割般的難過,她知道江城北話里的意思。一時之間,她心里想起了很多事情,想到陳峰,想著自己以后再也不會遇見這樣友善的上司了。最難過的其實是,她就要徹底地離開江城北,從此之后,自己再也不會與他半分交集。一想到這些,趙明明只覺得像有一把利刃猝不及防劃破她的心房,鉆心的痛楚,久久不息。趙明明深深地吸了口氣,用力逼回涌上眼底的淚水,說:“江總,我明白。我會退出收購東方實業(yè)的項目,我也會盡快向公司遞交我的辭職信……”說到這里,趙明明眼中的淚水終于忍不住落了下來,心里難過到了極點,本來就在嘴邊的話也說不出來了。趙明明大力地咳嗽起來,她咳得十分厲害,好似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般,漲得滿臉通紅,捂著胸口說不出話來。江城北見她如此,便伸手用力地拍著趙明明的后背幫她順氣,他的手沉穩(wěn)有力,有節(jié)奏地落在趙明明的背上。突然地,趙明明心里仿佛無數(shù)的心緒流過,傷心、難過、絕望、不甘,還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憤怒。就在這剎那之間,千萬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就這樣從趙明明的心中流淌而過,久久不能平靜。她突然轉(zhuǎn)身,不再看江城北,走到自己的房間里去。江城北怔了一下,也很快跟了上來,走到趙明明的房間里,見枕頭上有一個印著泰悅LOGO的信封,便伸手拿了過來。這是一個很普通的信封,已經(jīng)有些陳舊了,大概經(jīng)過太多次的摩挲,信封四周的邊上原本的白色都帶了一種淺黃色,泛起了細細的毛邊。這樣一個平常無比的信封,卻被趙明明如此珍愛地放在床頭,讓江城北心中生出幾分詫異,便問:“趙明明,你怎么把公司的信封放在床頭?”趙明明聽江城北這樣問,抬頭看住他,心中不知道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想,說:“因為這是你給我的!苯潜甭犓@樣說,心里一陣詫異,不解地問:“我?”“是,是你給我的。這是我上班的第一天,你讓蘇倩給我的,用這個信封裝了一個月的薪水,你說是你私人預支給我的。錢已經(jīng)花掉了,只有這個信封我還留在這里。很多個夜晚,我都會拿出這個信封,一遍遍地想著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你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第一天上班你在電梯里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你在公司樓頂?shù)奶炫_發(fā)呆時茫然的樣子,你在拍賣場舉牌時意氣風發(fā)的樣子,你開會時俯瞰一切的樣子,你高興時笑起來偶爾孩子氣的樣子,你生氣時皺著眉頭的樣子……”就要離開泰悅、離開江城北的悲傷和難過占據(jù)了趙明明的全部心房,心中一直暗藏的對江城北的激烈情感戰(zhàn)勝了趙明明的理智。她心中對江城北苦苦壓抑的情感終于在此刻爆發(fā)了出來!敖潜,我一直喜歡你。雖然我知道我永遠也不可能得到你的青睞,雖然我知道我跟你是兩個世界的人,雖然我知道我不好看,不聰明,也沒有一個有錢的爸爸,雖然我知道我不應該仰慕你,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喜歡上了你。“如果我漂亮一點,聰慧一點,沒有一個給人做情婦的媽媽,有一個像何建輝這樣的爸爸;如果能夠給予你想要的幫助,我也會像何淼一樣,毫不隱諱地向你表達我對你的愛慕的;如果你不是這么有錢,不是泰悅的老板,長得不是這么的好看,你只是江城北,只是一個普通人,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向你表達我的愛意的。”趙明明說著終于忍不住轉(zhuǎn)過身大哭起來,她不再看江城北的臉,心里有一種終于將一直以來壓抑情感宣泄出來的痛快,可是卻又有著一種深深的悲涼,仿佛帶著一種絕望,像一場曠日持久的遠行,終于走到了路的盡頭。長長短短的眼淚流滿了趙明明的臉龐,珍珠一樣的淚水灑落下來,帶著熱熱的溫度。江城北怔在那里,他看著趙明明因為激動有些潮紅的臉,眼中淚痕未干,可是眼睛明亮得卻仿如雨水洗過的碧空一樣澄澈純凈。他三十多年的生命里,經(jīng)歷過很多事情,少年時父母的恩怨情仇,創(chuàng)業(yè)時的艱辛萬險,成功后男歡女愛的離離合合,可是卻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被震撼過,被一個年輕女子就這樣毫無所求對他捧上一顆鉆石般的心而震撼。他伸出手撫上趙明明的臉,替她抹去臉上的淚痕。他的手心帶著柔軟的溫度,趙明明心中復雜莫名,扭頭想要躲過江城北的手。可是眼睛卻不經(jīng)意地撞上了江城北的眼睛,猝不及防中,趙明明與江城北的目光便這樣相遇了。剎那之間,仿佛無數(shù)的情感在這目光交匯中激蕩相融,又仿佛遠山黛水,就這般相遇,照亮了各自人生的韶華。愛情到底是什么滋味,幸福抑或憂傷,不是當事人永遠不得而知。歲月如歌,流年似水,兩個相愛的人也許不會知道彼此的愛情會在未來的日子里經(jīng)歷什么樣的歡喜傷悲,但是最初傾心的剎那芳華必將一生常駐心間。江城北吻上趙明明的唇角,伴著內(nèi)心久久激蕩不息的震撼,帶著愛情里最激烈也最原始的渴望,唇舌糾纏。世上沒有哪個女子會對真正傾心相許的男人有所保留,趙明明敞開自己的心房,自己的身體,迎接江城北的到來。趙明明感受到他的灼熱、他的潤澤,還有他如海嘯般席卷而來鋪天蓋地的渴望,像漲潮時分的海水,從細巧的小腿,一分一分地漫延過趙明明顫抖的身體,直至將她整個人完全淹沒。痛,卻帶著極致的快樂,只想讓人渴求更多。仿如藤蔓交纏的相擁,恨不能將彼此糅進各自身體里的相擁,讓人窒息的相擁。這樣的用盡全力,也許只是為了此刻釋放出生命中最美麗的剎那。呼吸聲、呻吟聲、撞擊聲,像開在生命中絢麗的花兒,一朵一朵,綻放在江城北和趙明明的眉間、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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