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生物學家路易斯·桑切斯神父前往距地球五十光年的行星鋰西亞考察,他發(fā)現(xiàn),居住在那兒的外星人沒有任何宗教信仰,他們的頭腦中完全沒有上帝、靈魂和原罪的概念,但他們卻極其淳樸,如同伊甸園中尚未受到惡魔引誘的人類。而且,他們由卵孵化,剛出生時只是一種魚形生命,要在海水中經受由魚到“人”優(yōu)勝劣汰的演化過程方有機會上岸。在其他人類考察隊員眼中,鋰西亞也許只是一顆擁有豐富的鋰礦及和諧生態(tài)環(huán)境的行星,但對神父來說,這兒無疑是由魔鬼一手設計,專門用來跟上帝作對的邪惡陷阱。 作者簡介: 詹姆斯·布利什 美國著名科幻作家、評論家。詹姆斯·布利什很早就接觸并喜歡上了科幻小說,九歲時寫了第一篇科幻故事,中學時加入著名科幻迷社團“月球居民”(艾薩克·阿西莫夫也是該社團成員之一)。布利什曾加入美國陸軍并擔任醫(yī)官,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后,他很快成為一名職業(yè)科幻作家。1958年,布利什的長篇小說《事關良心》獲得雨果獎(該作于2004年再獲雨果回顧獎);其最著名的“飛城”系列,被美國科幻作家協(xié)會評選為1965年前的最佳小說之一。2002年,詹姆斯·布利什被列入“科幻奇幻名人堂”。 作為科幻“黃金時代”的象征之一,詹姆斯·布利什的作品帶有強烈的進取精神和科技人文精神。翻開他的小說,我們將重溫“黃金時代”的激情!芭椤钡囊宦暎T被重重地砸上。這是克利弗的招牌動作:從來沒有哪扇門能逃脫他的巨掌,不管那門多重、多復雜,設計得多精巧,他總能以一記毀滅性的重擊將其關上,同時制造出世界末日般的巨響。在我們的宇宙中,沒有哪顆行星的大氣濃稠如鉛,能把這聲巨響阻隔在我們的耳膜之外——哪怕是在鋰西亞上,也同樣不行。 雷蒙·路易斯·桑切斯神父并沒有抬頭,他的目光還停留在書本上。他是個秘魯人,出身于一個耶穌會家庭,如今已經是正式的神職人員。那邊的保羅·克利弗恐怕還要費上老半天,才能把自己從那件叢林服中拽出來;而擺在桑切斯面前的雖說只是個書本上的難題,但同樣讓人困惑不已。這是一個已存在百年之久的難題,早在1939年就被人提出,教會至今尚未找到解決的途徑。它復雜而混亂,仿佛帶有某種魔性(這個詞是精心挑選出來的官方用語)。別說這個問題本身,即使是那本提出此問題的小說都早就登上了禁毀書籍名錄。全靠有純潔無瑕的品性作擔保,路易斯.桑切斯神父才得以一窺其面目。 神父翻開書頁,幾乎沒注意到大廳另一邊的腳步聲和嘟嘟囔囔。一行行看下來,書中的內容越來越迷亂,越來越邪惡,每一個字母都變得怪誕、不可理喻: “……馬格拉維斯威脅安妮塔,如果她不肯就范,仍然欺騙霍努菲盧斯且不履行夫妻義務的話,就要讓蘇拉去騷擾她。蘇拉是一個野蠻的東正教徒,也是一伙蘇利文尼雇傭兵(有十二個人)的首領,正想為格里高里、里奧·維特留斯和馬特杜加留斯等四大長老找到費莉西亞。安妮塔又聲稱她發(fā)現(xiàn)了杰里米亞斯和尤格紐斯的亂倫……” 讀到這兒,他又看不懂了。杰里米亞斯和尤格紐斯到底是誰?哦,對了,指的就是所謂的“費城男孩”,或者說男同性戀(這顯然又是一樁隱瞞的罪行),就像一開始提到的,他們跟費莉西亞和霍努菲盧斯有點拐彎抹角的血緣關系——后者就是那個最顯而易見的罪人,也是安妮塔的丈夫。正是馬格拉維斯,一方面顯然對霍努菲盧斯心懷敬仰;另一方面又被奴隸毛利提留斯催促著向安妮塔張口,自身卻又處于霍努菲盧斯的庇佑之下?墒菍τ谶@層關系,安妮塔早就從自己的侍女芙提撒那里得知,因為芙提撒曾經做過馬格拉維斯的法定妻子,還給他生過孩子——所以這整件事都必須慎之又慎。而霍努菲盧斯最初的所有供詞,都是屈打成招——當然有他自愿招供的成分,但肯定也是拷打之后的結果。芙提撒和馬格拉維斯的關系要是說起來,其實更可疑,實際上只是陳述者維爾神父的推測…… “雷蒙,幫我一把,行嗎?”克利弗突然喊了一聲,“我挨扎了,還有——我很難受! 耶穌會士生物學家警覺地站起來,把小說放在一邊?死プ炖锬苷f出這種話來,桑切斯以前可從來沒想到。 物理學家正坐在一張又厚又圓的編織椅墊上,那玩意兒滿是泥炭蘚似的斑斑點點,被他的體重壓得向四邊凸了出來。他剛把身上的玻璃纖維叢林服脫了一半,臉色蒼白;頭盔已經扔在一旁,臉上豆大的汗珠滴滴滑落。他那粗短結實的手指微微顫抖著,正試圖拉開一條卡住的拉鏈。 “保羅!你怎么不早說呢?你生病了!嗨,別亂動,你只會越弄越糟。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太清楚。”克利弗喘著粗氣說,放棄了制伏那條拉鏈的徒勞努力。路易斯·桑切斯跪在他身邊,開始使勁把卡住的拉鏈拽向正常的軌道!拔覄偛陪@到叢林里,想看看能不能發(fā)現(xiàn)一點新的結晶花崗巖。我一直覺得,那里肯定有什么地方產氚——而且產量肯定異常驚人。” “神不會允許的!甭芬姿埂どG兴沟偷偷睾吡艘痪洹 “嗯?不管怎么說,我什么都沒找到。只看到幾只蜥蜴、很多跳蚤,諸如此類。后來我在半路撞上了一株類似菠蘿的植物,它上面有一根刺扎破我的衣服,刺到了我的身體?瓷先ズ孟駴]什么事,可是——” “我們專門配備這套衣服,可不是為了漂亮。來,讓我看看。把腳抬起來,我們現(xiàn)在先把靴子脫下來。噢,你怎么弄的,看起來不太妙,我會處理的。還有什么別的癥狀嗎?” “我的嘴很疼!笨死ケг拐f。 “張開!币d會士命令道?死ロ槒牡貜堥_嘴。神父馬上發(fā)現(xiàn),物理學家對自己癥狀的陳述簡直保守到了極點。他的口腔已經被丑陋的潰瘍完全覆蓋了,一看就知道肯定疼痛至極。潰瘍邊緣毫無規(guī)則,粗糙得像做餅干的模子。 路易斯·桑切斯沒有作任何評價,反而故意換了一副表情,做出無所謂的樣子來。要是物理學家非要故意掩飾自己的病癥,路易斯·桑切斯又何必去點破呢?在這樣一個外星球,硬要剝去他人的自我防衛(wèi)外殼,并不是什么明智之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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