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的核心》的故事頗為簡單,敘述二次大戰(zhàn)時一個英屬某西非殖民地的警察署副專員斯科比,原是個正直、虔誠的天主教徒,為了送精神苦悶的妻子去南非度假,不得不向一名敘利亞奸商借債,從而受到他的威脅利誘;后來他又與一個因所乘船只被敵方潛水艇擊沉而流落該地的年輕寡婦海倫通奸,違反了教義,精神苦悶,最后為了解脫而自殺身亡。 威爾遜坐在貝德弗爾德旅館的陽臺上,裸露出來的白里泛紅的膝蓋頂著鐵欄桿。這是一個星期日,大教堂的鐘聲丁丁當(dāng)當(dāng)?shù)仨懼泻羧藗內(nèi)プ龀慷\。在邦德街對著旅館的一邊,穿著深藍(lán)色運動罩衫的年輕的黑人姑娘們坐在中學(xué)臨街的窗邊,正在進(jìn)行一項似乎永遠(yuǎn)也做不完的工作:想個法子把她們的金屬線般剛硬的頭發(fā)卷起來。威爾遜捋著他前不久才蓄起來的上須,一邊等著自己要的杜松子酒,一邊夢想著。他對著邦德街坐著,臉側(cè)向一邊,望著大海。從他的白皙的皮膚可以看出,他從大海那邊來到這個港口該是多么新近的事,他對街對面的女學(xué)生缺乏興趣同樣也說明這一點。他好像晴雨計上的一只落在后面的指針,在它的同伴早已移向“風(fēng)暴”之后,自己卻仍然指著“晴朗”。陽臺下面的街道上,一些黑人職員正上教堂去,但是他們的穿著鮮艷奪目的湛藍(lán)和鮮紅色盛裝的妻子們一點也沒有引起威爾遜的興趣。陽臺上,除了一個留著大胡子、裹著頭巾、向威爾遜招攬給他算命的印度人以外,就只有威爾遜一個人;這不是白人到旅館來的時刻,他們現(xiàn)在都在五英里外的海灘上,但是威爾遜還沒有汽車。他感到自己幾乎無法忍受孤寂。中學(xué)校兩邊的鐵皮屋頂都向大海一邊傾斜著,當(dāng)一只禿鷲落下來,威爾遜頭頂上的波紋鐵皮就發(fā)出一陣哐啷哐啷的響聲。從停泊在港口的一支商船隊里走下三個高級船員,沿著碼頭踱了過來,立刻有一群戴著學(xué)生帽的小男孩把他們圍住。小孩們像唱兒歌似的反復(fù)喊著一句話,隱隱約約地傳進(jìn)威爾遜的耳朵里:“船長要跳基格舞?我姐姐漂亮的中學(xué)女教員。船長要跳基格舞?”大胡子印度人望著寫在信封背面的幾個計算式緊皺著眉頭——是星占的公式還是計算花銷的數(shù)字?當(dāng)威爾遜低頭再向大街望去的時候,幾個船員已經(jīng)從孩子們的包圍中沖殺出來了,可是,這群小學(xué)生又把一個沒有結(jié)伴的水手簇?fù)砥饋怼K麄兿翊蛄藙僬趟频念I(lǐng)著他向警察局附近的一家妓院走去,好像是在送他去托兒所。一個黑人仆役拿來了威爾遜要的杜松子酒,威爾遜一口一口地慢慢呷著,因為他沒有別的事可做,除非回到他那間骯臟、悶熱的房間里去讀小說——或者讀一首詩。威爾遜很喜歡詩,但是他只是暗地里啜飲著,仿佛在服一劑什么藥水。不論走到什么地方,他總是隨身帶著《黃金詩庫》;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嘗,飲一口朗費羅,再喝一口麥考萊和曼甘。:“繼續(xù)訴說吧,如何才華虛擲,被出賣的友情,愛情中遭盡戲弄……”威爾遜欣賞的是浪漫主義的詩篇。為了裝點門面,他手邊總有一本沃利斯。的作品。他熱切地希望自己在表面上沒有什么與眾不同的地方。他蓄著胡須就像系著某一個俱樂部的領(lǐng)結(jié)一樣——這是表示他是一個普通人的最好的標(biāo)志,但是他的一雙眼睛卻泄露了秘密——一雙棕色的小狗似的眼睛,一只塞特種獵犬的眼睛,這雙眼睛這時正憂郁地凝視著邦德街!皩Σ黄穑币粋聲音說,“你是威爾遜嗎?”他抬起頭來,看見一個中年人。他穿著人人必穿的咔嘰短褲,生著干草顏色的長臉。“是的,我就是。”“我能坐在你這張桌子上嗎?我是啥里斯!薄皻g迎你,啥里斯先生。”“你是非洲聯(lián)合公司新派來的會計嗎?”“是的。喝一杯酒吧?”“我想喝一杯檸檬汁,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中午我不能喝酒!庇《热藦乃淖雷舆呎酒饋,滿懷敬意地走過來說:“您會記得我的,哈里斯先生。也許您愿意同您的朋友講講我的才能,哈里斯先生。也許您這位朋友愿意看看我的這些介紹信……”一沓骯臟的信封從來不離他的手,“都是來自社會名流。”“走開?鞚L,你這老騙子手!惫锼拐f!澳阍趺磿牢倚帐裁矗俊蓖栠d問。“在一份電報上看到的。我是電報檢查員,”啥里斯說,“這個鬼工作!這個鬼地方!”“我在這里就看得出來,啥里斯先生,您已經(jīng)交了好運了。如果您肯同我一起到洗澡間里待一小會兒……”P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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