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歷史》是英國一份著名的插圖歷史雜志。從1951年創(chuàng)刊起,該雜志按月發(fā)行,致力于將嚴肅而權(quán)威的歷史以有趣的方式展現(xiàn)給廣大民眾。它覆蓋各個時段和各個地區(qū),既刊登傳統(tǒng)史學類文章,也聚焦于最新歷史研究。近年來,《今日歷史》每年在年末刊登當年最佳的歷史書,以供讀者參考,具體內(nèi)容可以在官網(wǎng)進行閱讀。(本文原載于《今日歷史》第67卷第12期,2017年12月 )
從古希臘到二戰(zhàn),從羅馬教皇到反基督者,從拜占庭到中國再到猶太人的傳說,歷史學家們精心挑選出了他們在2017年最喜愛的書。 評薦人:埃弗麗爾·卡梅隆(Averil Cameron,牛津大學教授,主要研究古代晚期與拜占庭史)
我的選擇是米努·丁肖(Minoo Dinshaw)所寫的傳記——《異域騎士:史蒂夫·朗西曼的拜占庭人生》(Outlandish Knight: The Byzantine Life of Steven Runciman,艾倫·萊恩出版社)。史蒂夫·朗西曼(Steven Runciman)是一位拜占庭歷史學家,同時也是1920年代劍橋新潮社交場的常客,其身影還出現(xiàn)在著名攝影師塞西爾·比頓(Cecil Beaton)的鏡頭之中。除此之外,他也是學者兼戲劇導演達迪耶·瑞蘭茲(Dadie Rylands)的朋友,連蓋伊·伯吉斯(Guy Burgess)都是他的學生。
年輕時候的史蒂夫·朗西曼 朗西曼心醉于有關皇室的一切。他尤其喜愛旅游,一攢夠錢就從劍橋三一學院辭職,從此過上了周游列國,與朋友談天說地的生活。即便如此,他依然撰寫了一系列和拜占庭相關的歷史書,其中最負盛名的是他的三卷《十字軍歷史》。他于2000年去世,享年九十七歲。丁肖的書讀起來非常精彩,同時也給我們對朗西曼的想象留出了足夠空間。 評薦人:邁克爾·伯利(Michael Burleigh,英國作家與歷史學家,主要研究納粹德國)
不論是從過去、現(xiàn)在還是未來,克里斯托弗·科克(Christopher Coker)都是英國在戰(zhàn)爭領域最前沿的思想家之一。不同于尋常的國際關系專家,他在歷史和文學領域有著寬廣的知識面,綜合運用使得其作品如虎添翼。他的《未置信之戰(zhàn):中國,美國與大國沖突的邏輯》(The Improbable War: China,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Logic of Great Power Conflict,赫斯特出版社)一書闡述了強大經(jīng)濟聯(lián)合體的必然性,并說明了中美的共同利益會防止兩國陷入亞太戰(zhàn)爭。科克關于“非理性”在戰(zhàn)爭沖突中扮演的角色有許多有趣的見解,無論這種“非理性”是否基于榮耀與怨恨,也不論文化如何影響與塑造決策的構(gòu)思。此書對戰(zhàn)爭展開的各種角度,海、陸、空甚至網(wǎng)絡空間的分析達到了頂峰。鑒于作者腳踏實地的學術(shù)成果,此書同時也頗具啟發(fā)意義。他并不追隨時下流行的“修西德底斯陷阱”的論調(diào)而盲目認為大國的興衰必定會造就戰(zhàn)亂的發(fā)生。 評薦人:露西·德拉普(Lucy Delap)
塞尼婭·比塞塔(Senia Pešeta)的《愛爾蘭民族主義女性,1900-1918》(Irish Nationalist Women, 1900-1918,劍橋出版社)一書從長時且活躍的女權(quán)切面入手來探討愛爾蘭民族主義政治,同時也繪制了“先進女性”(advanced women)所面臨的一系列阻撓。此書有助于我們重現(xiàn)思考了愛爾蘭的政治場域,并將其視作一個同先前歷史敘述相比的更具論辯色彩的、多元的話語空間。在同一時期,安妮·薩默斯(Anne Summers)也出版了一部可讀性極強的學術(shù)著作——《英國的天主教和猶太女性,1880-1914》(Christian and Jewish Women in Britain, 1880-1914,帕爾格雷夫出版社)。她的多元主義書寫對維多利亞和愛德華時期歷史敘述作出了杰出貢獻。她將目光聚焦于政治運動里那些博愛仁慈的女性,并將性別放置在敘事的焦點。最后,杜爾班·高希(Durba Ghosh)的《紳士恐怖分子》(Gentlemanly Terrorists,劍橋出版社)則著眼于1919-1947年間印度的精英反殖民武裝者的暴力。不同于甘地的非暴力,高希將暴動置于印度民族主義的中心,并追溯了其持續(xù)性的影響。 評薦人:戈登·坎貝爾(Gordon Campbell,英國萊切斯特大學教授,從事文藝復興研究,以研究彌爾頓與詹姆斯一世欽定版圣經(jīng)聞名于學界)
自英格蘭與蘇格蘭改革以來,清教徒們試圖將英國變成一個清教徒國家,其中一些激進者甚至宣稱教皇是反耶穌的。而教皇是如何看待英國則很少被人們所討論。斯特拉·弗萊徹(Stella Fletcher)在《教皇與英國》(The Popes and Britain,I.B. Tauris出版社)中,敘述了一部詳盡的關于天主教會與英國從古代晚期到當今的關系的歷史。此書涵蓋甚廣,其學術(shù)成果也令人敬畏。弗萊徹博士主要是一位意大利歷史學家,但同時也出版了講述英國紅衣主教沃爾西的作品,往往將沃爾西放置在整個歐洲背景下進行考量。也正因此,她對于英國和教會的各個方面都有獨到見解。她的行文很優(yōu)雅,易讀,并不賣弄辭藻。我很享受閱讀這本書的過程,從中獲益匪淺。 評薦人:朱迪斯·弗蘭德斯(Judith Flanders,歷史學家、新聞工作者兼作家,定居英國倫敦,作品主要集中于維多利亞時代)
這個夏天,我很榮幸做了坎迪爾獎(Cundill Prize)的顧問。坎迪爾獎是為了歷史寫作而設立的獎項,因此我審閱了上百本歷史書,每一本我都很喜歡。其中我的最愛是來自詹姆斯·夏普(James Sharpe)的《狂怒的人們:英國暴力史》(A Fiery & Furious People: A History of Violence in England,蘭登書屋)。這本書的詳盡令人滿意,其論點也頗具說服力。 而丹尼爾·科爾曼(Daniel Coleman)的《庭院勞作:城市空間的傳記》 (Yardwork: A Biography of an Urban Place,沃薩克與韋恩出版社)則從社會歷史、生態(tài)學以及政治史的角度剖析了我們稱作為“家”的一切。 而我最想評述的一本書,還是羅斯瑪麗·阿什頓(Rosemary Ashton)的《火熱一夏:狄更斯、達爾文、迪斯雷利以及1858年的大惡臭》(One Hot Summer: Dickens, Darwin, Disraeli and the Great Stink of 1858,耶魯出版社)。論揭露生活、政治、藝術(shù)與流行文化背后的暗潮涌動,她是最出色的。
評薦人:莎拉·莫蒂默(Sarah Mortimer)
我選擇了羅伯特·柏爾勒(Robert Bireley)對于喬瓦尼·貝特羅(Giovanni Betero)的《國家理性》(The Reason of State,CUP出版社)新版本的翻譯。原書寫于1589年,大概是在尼可羅·馬基雅維利(Niccolò Machiavelli)的《君主論》(The Prince)幾代之后的作品,《君主論》一書揭露了政治游戲的黑暗藝術(shù),讓一整個歐洲陷入了介于顫栗和狂歡間的恐怖刺激。貝特羅則執(zhí)著地認為,君主可以做到道德與威望兼?zhèn)洌凇秶依硇浴防,治國版圖也被構(gòu)建成一個天主教新版本,為了讓統(tǒng)治者能滿足這個腐化墮落并且瞬息萬變的社會之需求。這本書影響深遠,同樣也十分精彩,但還不怎么為人所知。好在柏爾勒的的新譯本頗具貝特羅本人的神韻,不僅十分生動,而且讓貝特羅的書得以展現(xiàn)出其深遠的重要性。事實上,貝特羅在16世紀對于政治成功和道德標準的見解顯然也很切合當今時局。 評薦人:保羅·卡特里奇(Paul Cartledge,英國古代史學家,劍橋大學希臘文化教授) 從夏洛茨維爾到牛津,再到卡爾卡斯,這是如此“雕塑焦慮”的一年。文森特·阿祖萊(Vincent Azoulay)2014年的 《弒君者》(Les Tyrannicides)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從牛津大學出版社官網(wǎng)上讀到,并被極為恰當?shù)胤g成《古代雅典的弒君者:兩座雕塑的故事》(Tyrant-Slayers of Ancient Athens: A Tale of Two Statues)。實際上,弒君在古希臘是一件十分常見的事情,從公元六世紀后就開始頻頻發(fā)生了,然而卻沒有一個地方如同雅典頻繁。阿祖萊則憑借其敏銳而廣泛的研究,全力為人們展示了兩位雅典殺害暴君者——哈爾莫迪烏斯(Harmodius)和阿里斯托吉頓(Aritogeiton)的形象。
兩位弒君者的雕塑 對于那些已經(jīng)熟知那不勒斯考古博物館(Naples’ Museo Archeologico)所藏的低質(zhì)量羅馬復制品的人來說,這個優(yōu)雅的專題著作將極具參考價值。而對于這兩位不尋常的年輕貴族的似是而非的英雄崇拜的細微差別,也會讓宗教史學者和政治史學者陷入沉思。 評薦人:彼得·弗蘭科潘(Peter Frankopan,牛津伍斯特學院高級研究員,拜占庭牛津研究中心主任,《絲綢之路:一部新的世界史》作者)
今年我最喜歡的歷史書有兩本。其一是西蒙·沙瑪(Simon Schama)的 《猶太人的故事:1492-1900》(Story of the Jews: Belonging 1492-1900,博德利·海德出版社)。這本書引人入勝,引經(jīng)據(jù)典,文采飛揚。沙瑪通過獨立的小故事來描繪恐怖與受難,但同時也不放過其中所表現(xiàn)出來的勇氣、成就與希望。其二是尼古拉斯·莎士比亞(Nicholas Shakespeare)的《五月的六分鐘:丘吉爾如何出人意料地成為首相》(Six Minutes in May: How Churchill Unexpectedly became Prime Minister ,哈維爾·塞柯出版社)。此書如同小說一般扣人心弦!除了一絲不茍的學術(shù)研究、新穎優(yōu)雅的造句行文,此書還提醒人們注意這一事實:歷史的走向可以被如此立刻地決定。他還對當下學界有關丘吉爾上位的研究做了一些重要的修正,并且展示了有關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和丘吉爾首相生涯的記憶是如何被排列整理的。實屬佳作。
評薦人:卡羅爾·理查德森(Carol Richardson)
潘卡·米什拉(Pankaj Mishra)與《憤怒的時代:一部當代史》 人類喜愛模式(愿意的話你也可以叫它歷史),它意味著確定與預示,意味著控制。黑白分明,沒有灰色。成王敗寇,并無中立。潘卡·米什拉(Pankaj Mishra)的書,《憤怒的時代:一部當代史》(Age of Anger: A History of the Present ,企鵝出版社)致力于探尋當今世界混亂的根源。以1922年卡爾·曼海姆(karl Mannheim)強有力的名句開篇,“我們與愛同行,并報以本時代所無法滿足的熱烈期望”,米什拉與以賽亞·柏林(Isaih Berlin)的行文呼應,認為人性借由啟蒙的自私本能所聯(lián)結(jié),但同時也會被弗洛伊德所說的“細小差距的自戀”所分割。當然,一些評論者也詢問米什拉有關當代大眾不滿情緒和與歷史上知識精英的大概念之間的關聯(lián)。 這一時刻,米什拉因而總結(jié)道,“是為真正的顛覆性思想所準備的,是關于自我與世界的時刻”,正如模仿比爾·克林頓的口號一般——“這就是歷史,笨蛋”。 評薦人:菲麗帕·約瑟夫(Philippa Joseph) 在《西西里與啟蒙運動》(Sicily and the Enlightenment ,I.B. Tauris出版社)一書中,安格斯·坎貝爾(Angus Campbell)給我們展示了多米尼克·卡拉西爾羅(Domenico Caracciolo)即兩西西里王國(Two Sicilies)總督與部長在1715-1789年間的外交公文與私人信件。這讓西西里塵封的封建律令和島上貴族家庭奢華的生活方式躍然紙上。在卡拉西爾羅抵達西西里時,他已經(jīng)是法國啟蒙運動的重要領袖和法國的外交部長。雖然他試圖改革貴族特權(quán)的激進做法不了了之,但他確實幫助廢止了西西里宗教裁判所(Inquisition on Sicily),解放了身處野蠻統(tǒng)治下的農(nóng)民。 莎拉·杜南(Sarah Dunant)一絲不茍的研究性小說《以家族的名義》(In the Name of the Family ,Virago出版社)則給我們講述了亞歷山大六世的教皇生涯,勝過諸多學術(shù)著作。我特別喜歡作者對盧克雷奇婭(Lucrezia)名聲的“翻案”。至于亞歷山大,他的名聲卻從未較前者優(yōu)勝,畢竟他所招攬的“公關經(jīng)理”是(臭名昭著)的切薩雷·波吉亞(Cesare)。
評薦人:保羅·雷(Paul Lay) 英國的保守黨被視作是當代最為成功的民主黨派之一,只不過鑒于該黨派的現(xiàn)狀,人們很少了解到這一點。該黨派的奠基者埃德蒙·柏克(Edmund Burke)也是該黨派的精英智囊和砥柱中流。他還是艾米莉·瓊斯(Emily Jones)引人入勝而令人驚奇的研究成果的主人公。在《埃德蒙·柏克與現(xiàn)代保守主義的發(fā)明》(Edmund Burke and the Invention of Modern Conservatism, 1830-1914 ,牛津大學出版社)一書中,作者追溯了1830-1914年間這位愛爾蘭輝格黨人所經(jīng)歷的坎坷路程及其與保守主義的托利黨先驅(qū)的水火不容,并且闡述了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前他是如何被英國保守主義傳統(tǒng)所奉為圭臬的。
英國保守黨派的奠基者埃德蒙·柏克 弗朗西斯·歐·戈爾曼(Francis O’Gorman)的 《健忘:構(gòu)建記憶缺失的當代文化》(Forgetfulness: Making the Modern Culture of Amnesia ,布魯姆斯伯里出版社)是一本及時的、解釋西方歷史的“緩慢漂移”的著作。從天主教對來日救贖的癡迷到對當代教育系統(tǒng)的批判,作者指出人類的過往不過只是一個被嫌惡、被碎片化,或是被檢測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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