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像魚一樣的女人
清晨，陽光穿過厚實的云層，綻放出熱烈的光芒。耀眼強勁的光芒，把這座三層小洋房別墅照得閃閃發(fā)亮。
與外面明媚的天氣相比，室內(nèi)58寸的貼墻液晶電視上，新聞播報員播放的新聞，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近日，本臺記者收到群眾爆料，有4位來自不同地區(qū)的人士中毒身亡……”
畫面上，出事的4個人來自不同的地方，擁有不同的身份，互相也不認識，唯一的共同點是他們死狀幾乎一樣：眼睛凸出，瞳孔放大，紅血絲在眼底蔓延，五官扭曲，皮膚從手到腳都變成灰色皸裂的干皮，身體先是劇烈抖動，隨后停止呼吸……
“幾位死者的死亡原因暫時還沒有結(jié)論，法醫(yī)推斷應(yīng)該是服用了同一種不明藥物。目前警方正在追查……”
電視雖然還在說個不停，但是室內(nèi)并沒有人，反而是室外的游泳池傳來水花翻滾的聲音。
陽光下，池水藍得鮮艷。戴汐像一條美人魚，在池水中自在地游動。她游泳動作極美，且輕松流暢，修長的雙腿白得好似發(fā)光，不像其他人那樣兩腿分開破水前進，而是緊緊并攏在一起，起伏間掀起朵朵白色的水花，像極了美人魚的尾巴。
戴汐終于游累了，攀著梯子上了岸。比基尼下的身材性感而魅惑，只是后背泛著不正常的紅色，離了水，被陽光一曬，更顯詭異。
剛離了水，干燥的空氣迎面撲來，戴汐的呼吸一滯，連忙拿起桌上的礦泉水，一口氣喝了半瓶，才慢慢緩過來。
清晨的風(fēng)帶著些微的涼意，戴汐回到室內(nèi)。一只可愛的小東西迎了上來，用它特有的帶著點撒嬌意味的聲音說：“現(xiàn)在是早上8點27分，室內(nèi)溫度達到24攝氏度。小汐姐姐體內(nèi)水分充足，但體溫較低�！彼贿呎f話，一邊做出思考狀，“唔，皮膚表面也有很多水……推測應(yīng)該是剛剛游完泳，建議馬上回房換上衣服。”
這是一臺名叫“小愛”的人工智能，白色的身體，圓圓的腦袋，眼睛是藍色的，它能發(fā)出像人類一樣的聲音，聲音有起伏，就像是帶著感情，可愛極了。
它是戴汐的父親戴韜教授高價買回來專門照顧戴汐的。戴汐一開始并不喜歡這個小東西，覺得它煩人，經(jīng)過一段時間相處后，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有時還會跟它聊上幾句。
戴汐沖小愛翻了個白眼，小愛感應(yīng)到了，立刻補充：“眼球活動正常，視力良好，無明顯……”
戴汐一扭頭跑回房間，不搭理兀自嘮叨的小愛。這要是一直聽小愛扯下去，估計一上午都不夠。戴汐選了一件復(fù)古式連衣裙，剛出屋就被小愛逮到了，“裙子的圖案源于上世紀50年代中后期的波普藝術(shù)，顏色和設(shè)計都是今年的新款，但不適宜今日穿……小愛建議小汐姐姐換一身更保暖更有利于出行的衣服。”
戴汐無奈，氣呼呼地沖小愛揮了揮拳頭，又回了房間，換了一身休閑裝。小愛終于滿意了，提醒她：“早餐放在微波爐里，戴教授提醒你今天有一批新書進貨，等你吃完早餐就該去書店了……等一下，不能吃，今天是抽血提取樣本的日子，小汐姐姐必須先抽完血才可以進食�！�
戴汐看了一眼，冰冷的抽血設(shè)備已經(jīng)準備好了，整齊地碼在桌上。嘆了一口氣，放下還沒來得及送進嘴里的早餐，戴汐先給自己抽血，手法熟練，面無表情。
像往常一樣，將血樣詳細標注時間，放入冰箱，這才重新回到餐桌前。
她不記得從什么時候開始，每個月固定一次抽血取樣。爸爸戴韜說，這相當于定期檢查身體。
“我爸去哪兒了？”
小愛回答：“戴教授參加的海釣俱樂部舉行漁游聚會，他一早就開船出海了�！�
聽說爸爸不在，戴汐漂亮的眼睛滴溜溜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心里打著小算盤。
吃完早餐，戴汐開車上路，她的目的地是自己開的書店————拾光書店。
戴汐從小就與別的女孩不一樣，自她有記憶以來，爸爸戴韜一直對她呵護備至，寵愛有加。只是，在同齡小伙伴背著書包去上學(xué)的時候，她卻只能待在家里，接受父親或者請來的私人老師給自己上課。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周而復(fù)始。
戴韜曾經(jīng)對戴汐說過，他這樣做的理由：“小汐，爸爸是愛你的，只會做對你有益的事情，你不要懷疑爸爸對你的愛�！�
戴韜不喜歡她出門，小時候就對她管教十分嚴格，就算現(xiàn)在長大了，也有嚴格的門禁時間，22點之前必須回家，不然就鎖門，不讓她進家門……
也許是從小就沒有什么朋友，只能待在家里看書，戴汐一直以來都很喜歡看書，家里有各種各樣的書籍。后來，戴韜開了拾光書店，讓戴汐打理。這樣，她既可以盡情看書，又有事可做，不用總是悶在家里。
經(jīng)營書店確實是戴汐喜歡的事，可時間一長，整天待在店里還是會悶。所以戴汐的書店開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為此被爸爸說過很多遍。
戴汐清點著倉庫里的書，嘆了一口氣，“最近的生意不怎么好，難道大家都不喜歡來書店買書了嗎？”
書店冷冷清清的，一個人都沒有，實在無聊。戴汐眼珠一轉(zhuǎn)，“既然書店沒人，不如我去找顧顏玩兒好了。”
顧顏是戴汐最好的朋友，也是戴汐唯一的朋友。
那是幾年前的事了，戴汐第一次見顧顏，是因為她要找一本1978年出版的《海的女兒》，跑遍了海巖市所有書店，最后來到拾光書店。
同為女生，戴汐第一次見到顧顏，就被她漂亮的外表吸引了。戴汐雙眼放光地說，店里沒有這本書，可是她家里有，主動跟顧顏交換了電話號碼，兩人的友誼就這么神奇地開始了……
在戴汐眼中，顧顏是個名副其實的大美女，身材高挑性感，平時看起來溫溫柔柔的，一旦做起實驗來，比男人還強悍。顧顏在生物研究所上班，平時的工作就是生物研究。戴汐覺得她的職業(yè)很酷，就像自己在書里看過的那些女科學(xué)家一樣。
戴汐不記得這是第幾次來生物研究所了，相比第一次來這里，看什么都覺得新鮮，覺得驚奇，現(xiàn)在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顧顏的許多同事都認得戴汐，知道她是顧顏的好朋友。
戴汐耐心地在休息區(qū)等著，顧顏說，今天早上要給一只海星做手術(shù)，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實驗室里忙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知等了多久，顧顏終于從實驗室里出來了，摘下防護鏡，換掉寡淡的白色實驗服，露出精致漂亮的五官，還有戴汐最羨慕的苗條身材。
“顧顏！”看到閨蜜，戴汐像個小孩兒一樣，興奮地撲了過去。
“小汐，你怎么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
“你還好意思說，做個實驗要這么久？快把我無聊死了。要不是爸爸今天出海，我也不能偷偷溜過來找你玩啊。”
顧顏認識戴汐也有幾年了，從來沒見過戴韜，只從戴汐口中聽說過她爸爸的事，想來戴韜應(yīng)該是個不茍言笑的老教授。
“看在你好不容易逃出來的份上，說吧，想去哪兒玩？”
“我哪兒也不想去，就是來看看新伙伴。”
戴汐口中的新伙伴，是顧顏他們研究所最近收來的一只大章魚，長相奇特、身形巨大，由顧顏的同事負責(zé)研究。
“你剛才的手術(shù)成功了嗎？那只海星能活下來嗎？在它體內(nèi)的東西到底是什么？”戴汐一邊跟著顧顏往里面走，一邊提出一堆問題，“還有還有，你昨天不是說有個視頻要給我看嗎？”
顧顏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活潑的戴汐有時候真讓人招架不�。骸笆中g(shù)很成功，海星活下來了。關(guān)于那個視頻……我們一邊走一邊說吧！”
很快，顧顏帶戴汐來到自己的辦公室。戴汐一邊看顧顏在電腦上找視頻，一邊背過手去抓后肩。
“你幾天沒洗澡了��？”顧顏找到視頻，打趣她。
“什么啊，可能是被蚊子咬了，有點兒癢。”戴汐很郁悶，“都癢了好幾天了，我打算明天去醫(yī)院看看。”
視頻終于打開了，兩人的注意力迅速放到視頻上。海邊，離礁石不遠的地方，攝像機模糊地記錄下一個身影，看似一只大型海洋魚，魚轉(zhuǎn)過身，分明是一張人臉，眼睛還發(fā)著光。
戴汐身體一僵，愣在原地。
顧顏蹙著眉，“這段視頻從昨晚上線以來，迅速被頂上熱搜榜首。海洋中一直有關(guān)于美人魚的傳說，但這么近距離地拍到美人魚，還是頭一次。”
戴汐搖了搖頭，把自己在書上看到的知識組織成淺顯的語言：“從海洋生物學(xué)的角度來看，美人魚只是個傳說罷了，半人半魚的生物是很難在海洋環(huán)境中生存下來的。就算真的有人魚，經(jīng)過漫長的演化，也不會是童話里的樣子……估計會更像儒艮吧！”
顧顏見戴汐說得如此有條理，露出贊許之情，“你覺得視頻里的生物是什么？”
電腦右上方彈出一封新郵件，顧顏緊張地看了一眼戴汐，見她并沒有注意到，一邊不動聲色地隱藏了郵件，一邊問道。
戴汐想了一下，笑了，“可能是惡作劇吧！”她仔細回想著視頻里的東西，“那個生物太像人了，雖然光線不好，看不清細節(jié)，但那明顯就是一張人臉。就跟偽造麥田圈一樣，假的�！�
顧顏雙眼微瞇，嘴角的笑容帶著說不出的怪異：“嗯……對于這個視頻，我持保留意見，我寧愿相信它是真的。”
戴汐很意外，顧顏作為一個科學(xué)家，竟然相信這個視頻，“為什么？你身為科研人員，不是應(yīng)該對未確定的事物秉持懷疑態(tài)度嗎？”
顧顏張了張嘴，還沒回答戴汐，戴汐卻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我知道了�！�
“�。俊鳖欘伔炊凰苛�。
“你就是傳說中擁有兩幅面孔的人！”
顧顏正在操作電腦的手突然頓了一下，不過很快又繼續(xù)了下去。
“平日里是一本正經(jīng)、不茍言笑的生物研究員，下班實驗服一脫就變身超級無敵美少女，睡前不讀童話睡不著，是不是、是不是？”
顧顏翻了她一個白眼：“是什么呀？我現(xiàn)在連個約會的時間都沒有，還看童話�！�
顧顏基本上是把實驗室當家的，整個研究院都知道。戴汐撇撇嘴，“顧顏，你這樣可不行，你這么一個大美女，竟然不出去約會，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你還不是單身，有資格說我嗎？”顧顏不留情地懟了回去。
戴汐立馬就不干了，合身撲上去，在顧顏身上一頓撓癢癢。顧顏被她弄得大聲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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