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緝貪記 作者:尚方劍 第一章 案發(fā)兔年 黑龍江省江口市檢察院六樓干警活動室里,一場干警乒乓球比賽正在激烈地進行著,一老一少正緊張地對峙。 “檢察長,電話!工商行的,說有急事。”戰(zhàn)強邊喊著,邊把手機遞給姚檢察長。姚檢察長年過半百,精神矍鑠,雙目炯炯有神,此刻喘著粗氣,撂下球拍,接過戰(zhàn)強遞來的手機。 “姚檢察長嗎?” “我是姚志遠! “我是工商銀行的徐帆,我有緊急情況向您報告,我們城西行的會計科副科長吳文軍和同城員(負責同一城市結(jié)算業(yè)務(wù)的人員)郝昌海今天下午突然失蹤,二人涉嫌挪用公款。” “你們找了沒有?” “找了好幾個鐘頭了,凡是我們想到的地方都去遍了,連人影也沒見著! “挪用金額多少?” “現(xiàn)在正查,還沒查清,不過一筆打到黃崗的付報(銀行之間的一種支付憑證)就1100萬。” “多少?”姚檢察長懷疑自己沒聽清,又反問了一句。 “1100萬,檢察長! “嗯……這樣吧!你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趟,當面把情況詳細談一談,越快越好!币z察長緊皺眉頭,沉吟片刻對著手機說道。 “好的,我馬上去見您! “戰(zhàn)強,讓你們局長,還有二科長趙斌馬上到我辦公室,通知你們兩個科的干警立即回局里待命! “是,檢察長!睉(zhàn)強匆忙轉(zhuǎn)身走了。 反貪局長靳宏斌立即趕回院里,見戰(zhàn)強在臺階上迎候自己,便問:“你們兩個科的干警通知了嗎?” “通知了,家近的已經(jīng)來了! “工行徐行長到了嗎?” “剛到,這會兒已經(jīng)上樓了! 靳局長邊走邊向戰(zhàn)強簡單地了解情況!皺z察長,我來了!苯珠L大聲向姚檢察長報到。 “好,坐下吧,宏斌。人到的差不多了。徐行長,請你把下午的事情和有關(guān)嫌疑人的情況介紹一下,大家聽聽! “我們是下午三點接到黃崗行電話查詢的”,徐行長開始介紹情況,“反映我們行的城西支行去年12月31號,也就是5 天前給他們打了個1100萬元的付款。受付款單位是黃崗市東煤總公司服務(wù)公司下屬的慶榮煤炭經(jīng)銷處,付款理由是清欠,收款單位是江口市騰龍有限責任公司。對方反映他們受款后反復(fù)查詢涉及付款的有關(guān)單位都說他們并不欠江口方面款項,請我們查下原因,并拒收付款,我們立即打電話向城西支行了解情況。第一次接電話的人是吳文軍,是支行會計科副科長,他說查查回話,但始終不見電話報告。下午三點,我們又電話通知支行孫行長組織會計人員查閱賬目,并調(diào)閱微機資料,發(fā)現(xiàn)這個付款是吳文軍經(jīng)手做并簽發(fā)出去的,然后由同城員郝昌海負責分揀的票子。根據(jù)這個付款提供的線索,我們進一步查了騰龍有限責任公司的資金往來情況,發(fā)現(xiàn)1998年1 月至2 月初一個多月時間,騰龍公司共收到9 筆資金,有時一天就多達3 筆,數(shù)額接近500 萬,累計總額高達2000萬元。且這些資金來路不明,已初步查實其中5 個單位根本不存在,根本就無從給騰龍公司劃款。 “我們初步認定這是一起典型的內(nèi)外勾結(jié),私自盜用國家銀行巨額資金的金融犯罪案,就立即向姚檢察長報了案!毙煨虚L詳細介紹了經(jīng)過。 “這么大筆錢是從哪兒挪出去的?占用的又是什么資金?難道事先一點痕跡都沒露?”靳局長不解地追問。 “走的是‘451 ’信貸資金調(diào)撥科目,占用的是城西支行信貸資金。他們是從451 科目中把資金挪出來,然后用轉(zhuǎn)賬把款劃給使用人的!毙煨虚L解釋道。 “根據(jù)徐行長方才介紹的情況分析”,姚檢察長神情肅穆地說:“這起案件,涉案金額大,手段隱蔽,是罕見的大案,反貪局要立即行動。馬上搜查本案嫌疑人吳文軍、郝昌海的住宅和辦公室,對嫌疑人作案現(xiàn)場,工行城西支行進行檢查,尋找作案的罪證和其他線索;再就是立即抽調(diào)熟悉金融業(yè)務(wù)的干警,配合銀行方面全面查賬,以確定犯罪嫌疑人犯罪總金額,搞清全部被盜用資金的走向,為下步追贓,全面挽回國家經(jīng)濟損失做好前期工作。宏斌,具體行動計劃由你們自己安排,涉及查賬直接與徐行長聯(lián)絡(luò),開始行動之后,發(fā)現(xiàn)有價值的線索隨時向我報告。” “好的!檢察長!苯珠L回答。 姚檢察長又扭頭對工行徐行長說道:“銀行方面請徐行長抽調(diào)骨干,我們雙方共同查賬,還要做好內(nèi)保,防止發(fā)生其他經(jīng)濟損失。同時發(fā)動職工積極提供線索,有什么情況直接與反貪局靳局長及時聯(lián)系,我還要把情況向省院和市委匯報! 反貪局會議室里燈火通明,干警們摩拳擦掌,靳局長正在分配任務(wù)。 “戰(zhàn)強,你帶幾個人跟我上城西行,其他干警配合二科行動! “是,局長! “趙斌,你帶你們科和一科其余干警分兩路搜查吳文軍和郝昌海住宅。要認真搜查,不放過任何可疑之處! “這是1100萬付報記賬憑證……這是虛擬的給騰龍劃款的假單位、假憑證,還有……”孫行長一邊向靳局長介紹案情,一邊一一展示吳文軍、郝昌海沒來得及銷毀的真假會計憑證。隨后又讓系統(tǒng)管理員打開了微機。“你看,靳局長,這是當時吳文軍自己在微機上做的原始付報,這是流水號,這是款額,1100萬元,受付報單位是……” “根據(jù)案情來看,嫌疑人編假單位、假憑證挪用451 科目的信貸資金是確鑿無疑的了,那么還有沒有其他手段、其他渠道的挪用、貪污犯罪行為?這方面你們查了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沒有?”靳局長問。 “嗯……還沒來得及,不過,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有的憑證不見了,丟失了不少。” 二人一問一答。一名干警過來報告: “局長,在吳文軍辦公室發(fā)現(xiàn)兩聯(lián)承兌匯票存根。” “走,看看去!苯珠L招呼孫行長,二人一前一后向吳文軍辦公室走去。 “你看,局長,這是匯票根,這張1000萬,是發(fā)往黃崗東煤總公司的;這張也是1000萬,是發(fā)往遼寧鞍山的! “你辨認一下,孫行長!苯珠L說。 孫行長接過存根仔細看了看說:“對!是以我們行名義發(fā)出去的承兌匯票,這上面蓋的戳,簽的名都是我們行的……哎!” 靳局長拿過匯票看了看,扭頭對孫行長說:“孫行長,你立即派人查一下這兩張匯票承兌沒有,如果沒承兌又涉及到外地行的,馬上請示市行領(lǐng)導立即追查,一有結(jié)果馬上來通知我! 孫行長答應(yīng)了一聲走出去了。功夫不大,孫行長領(lǐng)來了一名女會計:“小孟,你跟靳局長說說吧!睂O行長對女會計說。 “局長,這兩張匯票里的鞍山這張貼現(xiàn)了,前臺收的款有900 萬是從鞍山這個單位劃回來的;另一張黃崗的匯票還沒貼現(xiàn)……”小孟正說著,市行徐行長給孫行長打來手機,告訴孫行長他剛收到黃崗行結(jié)算中心的通知,說黃崗方面的那張承兌匯票尚未貼現(xiàn),據(jù)黃崗行工作人員回憶,匯票在一個叫尹萍的女子手里…… 靳局長聽了立刻向姚檢察長匯報了情況。 匯報后,靳局長迅速看了一眼搜查現(xiàn)場,然后把目光落在了一科副科長王華的身上: “王華,你過來一下。你馬上帶李占軍、孟濤去趟黃崗,按照這張承兌匯票提供的線索,追查承兌人尹萍和匯票的下落,發(fā)現(xiàn)匯票馬上扣押! 王華接過靳局長手中的憑證,仔細看了看內(nèi)容,記住了單位和人名,然后轉(zhuǎn)身招呼孟濤和李占軍下樓去了。 趙斌率領(lǐng)的其他兩路搜查順利,在郝昌海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倒是在吳文軍家搜出了4 枚作案用的假公章、3 枚人名章,屋子里一片狼藉,顯然是慌忙出走留下的痕跡。但是兩家人異口同聲地說,不知道人干啥去啦,去哪兒了。 江口市小天鵝賓館的一間高級客房里,騰龍公司渾號錢匣子的總經(jīng)理錢夏正與黃崗東煤總公司財務(wù)處長曹全中說著什么,說著說著,曹全中站了起來:“不行,我得找鄭發(fā)!闭f完曹全中拿出手機摁了一串號碼:“鄭老板嗎?我是曹全中……嗯,你的事我知道了,錢夏都告訴我了,你打算怎么辦?依我說你快躲起來吧。贓款到你賬上了,也差不多都是你花的,不管你知不知道,你用的是挪用的公款,就是犯罪。還有你給他們倆的錢也說不清楚,你還等什么?趕緊跑吧,今晚就走,晚了檢察院就得抓你。這么著,你八點鐘到鐵路公寓門口等我,送走了尹萍我?guī)闳ゲ貛滋,看看動靜再定下一步怎么辦。我在江口也不住了,一會讓錢夏把房間退掉,咱們趁黑出江口,不見不散!”說完,曹全中關(guān)了手機。 “這邊你替鄭老板料理一下,檢察院就算找你也不能抓你,有些能轉(zhuǎn)移的錢財和值錢的物資趕緊挪地方。”曹全中對錢匣子吩咐道。 檢察院小會議室里,“99.1號”專案緊急會議正在進行著,市委田書記就組織協(xié)調(diào)、案件偵破做了指示。 送走了田書記、公安局程局長,姚檢察長回到會議室問靳局長:“宏彬,你派去黃崗的那個組有線索沒有?” “已經(jīng)查到尹萍去北京了! “去北京?干什么?” “說是到五一一醫(yī)院探望她前夫,我準備立即派戰(zhàn)強帶人去北京拘傳他! “根據(jù)檢察長的指示和當前案情發(fā)展,”靳局長說,“這次行動準備這么安排,全局分成四個組行動:第一組負責與銀行共同查賬,確定犯罪數(shù)額,查找證據(jù);第二組派人去鞍山調(diào)查承兌匯票的遼海公司,扣押匯票,尋找其他線索;第三組排查吳文軍、郝昌海家住江口市的親屬、朋友及外地親屬、社會關(guān)系,調(diào)查嫌疑人去向;第四組的任務(wù)是抓捕嫌疑人鄭發(fā),調(diào)查贓款去向,大體上行動就這么安排。檢察長還有什么指示?” “沒有了,你們抓緊行動吧!”姚檢察長邊說邊贊許地點了點頭。 靳局長辦公室。靳局長正向趙斌交代任務(wù):“你記一下這個手機號,下車之前,打這個手機聯(lián)系,他會告訴你怎么找遼海公司鋼材經(jīng)銷處老板楊明宇。注意,這個楊明宇是南華市人,他的兩個哥哥一個開典當,一個開娛樂城,是當?shù)氐念^面人物,很有勢力!壁w斌一邊聽一邊點頭,牢牢默記在心。 北京五一一醫(yī)院。戰(zhàn)強率干警到北京后先去了東城區(qū)檢察院請求支援,東城區(qū)檢察院反貪局孫局長派兩名干警、兩臺車配合工作。戰(zhàn)強決定先從醫(yī)院附近的兩座賓館查起,干警陳靜在服務(wù)臺一頁一頁地翻著旅客登記本,不一會兒陳靜喊戰(zhàn)強: “科長,你看!比缓笥檬种钢麅陨系摹耙肌眱蓚字。 “哪個房間?” “402.” 戰(zhàn)強把干警分成兩組,一組就地守候,自己帶另一組去五一一醫(yī)院排查尹萍前夫,辨認尹萍本人。午夜零點時分,尹萍回到賓館進了402 房間,戰(zhàn)強立即安排干警把住樓梯口,自己和陳靜、魏云來到402 房間門口!斑!咚!咚!”魏云輕輕地敲402 房門。 “誰呀?什么事?” “服務(wù)員,給您送開水。” 不一會兒,門打開了。魏云順勢一推,三個人進了門。 “你們……你們是干什么的?”尹萍驚愕地看著三個人問。 “我們是江口市人民檢察院的,你涉嫌承兌犯罪嫌疑人盜開的巨額承兌匯票,你被拘留了。” 戰(zhàn)強威嚴地宣布著,陳靜出示了拘留證。尹萍的臉刷地變得煞白。魏云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就勢銬了起來。 “收拾起你的東西,立即跟我們走。” 幾個人押著尹萍撤出賓館,登車朝東城區(qū)檢察院方向開去。 東城區(qū)人民檢察院審訊室里,戰(zhàn)強主審,陳靜記錄,幾個回合下來尹萍總是吞吞吐吐,不肯說出實情,一會兒說匯票給錢夏了,一會兒又說給鄭發(fā)了,似乎有什么隱情。戰(zhàn)強看再審下去也是徒勞,就出了審訊室給靳局長打手機: “局長,尹萍不肯說實話,吞吞吐吐的,一時半會兒怕拿不下口供,像是有什么隱情! “我知道了,她是不想暴露她的姘夫。尹萍有個姘夫在黃崗。這邊四科傳訊錢夏,錢夏什么都交代了,她說不說無關(guān)緊要。你們立刻把她押回來,趕凌晨的飛機,必要時讓她和她的姘夫?qū)|(zhì)。” “喂,你是……6853嗎?我是黑龍江省江口市檢察院的,我們反貪局靳局長讓我打這個號跟你聯(lián)系。不去鞍山?到南華市?南華天馬經(jīng)貿(mào)公司,楊明宇?噢……”關(guān)上手機,趙斌朝大伙招招手,干警圍攏了過來,聽趙斌部署行動。 按預(yù)定計劃,魯子華、秦志勇把楊明宇帶到郊外一座兩層小樓前,兩名干警迎上來引導魯子華他們直接上到二樓東頭的一個房間。 “請坐吧,楊老板!壁w斌給楊倒了杯水遞過去。 “我們請你來主要是了解你給鄭發(fā)承兌匯票的事,希望你如實回答問題,積極配合檢察機關(guān)工作! “一定!一定!”楊明宇想了想,從頭說了起來: “去年的12月十幾號吧,鄭發(fā)給我打電話,說他有張承兌匯票1000萬元,要我想辦法在鞍山給他貼現(xiàn),辦成了可以扣利息! “他沒說為什么不在江口貼現(xiàn)嗎?” “他說江口他熟悉的朋友都沒那么多錢,當時我正好收回幾筆款子,冬天基建淡季,鋼材又不好賣,他的匯票也就兩個月,就答應(yīng)下來了。兩天后,他的經(jīng)理錢夏和一個女的把憑證帶來了,我讓財務(wù)給他們辦好了手續(xù),第二天他們倆就拿著匯票回江口了。” “你扣了鄭發(fā)多少利息?” “100 萬!睏顕肃榈。 “你的這張承兌匯票現(xiàn)在在哪里?” “在鞍山我家的保險柜里! “我們要扣押這張承兌匯票,請你合作。” “不!不!那不行!”楊明宇聽趙斌說要扣押匯票,立刻蹦了起來,“我的錢都讓鄭大發(fā)子劃走了,承兌匯票已經(jīng)是我的了,你們憑什么拿走?再說你們拿走了我找誰要錢去?那是1000萬哪,我的資產(chǎn)差不多都押在里面了! 趙斌冷冷地盯著楊明宇,看他比比劃劃地耍瘋:“你知不知道鄭發(fā)這張承兌匯票從哪兒來的?” “我管它從哪兒來的干啥?我是認憑證不認人!睏蠲饔顨鈮讶缗5鼗卮稹 “我告訴你吧!”趙斌盯住楊明宇說:“是他的同案犯采取犯罪手段盜開的,公章、名章都是假的,沒有履行審批手續(xù)。這張承兌匯票在你的眼里也許是憑證,可是在檢察機關(guān)的眼睛里是犯罪的罪證!” 趙斌鏗鏘有力的話仿佛錐子一樣,句句無情地扎在楊明宇的心窩,楊明宇跌坐在椅子上,嘴里不停地念叨著:“完啦,完啦,完啦!這次可被鄭大發(fā)子騙慘了……”臉灰白得像張紙,完全失去了血色。 趙斌接著說:“我還可以告訴你,你手上這張承兌匯票我們已經(jīng)正式通知銀行凍結(jié)了,到期你也不可能兌現(xiàn)它,現(xiàn)在把它攥在手上跟拿張廢紙沒有什么區(qū)別。你現(xiàn)在的惟一出路就是主動與檢察機關(guān)合作,積極配合我們搞清情況,將來我們負責與銀行方面協(xié)調(diào),請他們設(shè)法補償你的合理損失。否則我們可以對你采取法律措施。兩條出路,你比較一下,自己選擇吧!” 1 分鐘、2 分鐘……足足過了有10分鐘,楊明宇抬起頭,看著趙斌說:“你說話算數(shù)?” “檢察機關(guān)依法辦事,決不含糊。” “好!我信你,跟你們合作!比缓髼蠲饔罱淮鋵嵤呛虏:湾X夏來兌的匯票,二人還去大連找丘成大辦什么事。出事的那天丘成大、郝昌海和一個叫小東的年輕人曾在江口市一起呆過,小東還管郝昌海叫叔。 “小東?小東姓什么?”趙斌連忙追問。 “不知道,我沒問! “那小東上哪去啦?” “丘成大沒說! “丘成大家住哪里?” “在大連遠郊的紅灣區(qū)8 街34號! “你再想想看,還有沒有落下什么?”說完趙斌開門出去了,向靳局長匯報一天來的工作情況,請示下一步行動計劃。趙斌覺得丘成大這條線索十分有必要去查一查。趙斌匯報完情況后把魯子華喊出來: “剛才我把情況向靳局長匯報了,局長指示咱們盡快完成扣押任務(wù),獲得可靠證據(jù)。另外,同意咱們派兩人查查丘成大這條線。我看就你和秦志勇去吧,呆一會兒再從楊明宇那里多了解些情況,然后咱們分頭行動,我?guī)渌烁鷹蠲饔钊グ吧綀?zhí)行扣押和找證人取證。” 第二章 智取鄭發(fā) 幾天來案情沒什么突破,抓捕和追贓也沒有什么眉目。靳局長正在辦公室焦急地等戰(zhàn)強。門外突然響起腳步聲,靳局長抬頭一看,正是戰(zhàn)強推門進來,忙跨前幾步迎了出去, “報告局長,我回來了,”戰(zhàn)強大聲說。 “好哇,正等著你哪。這邊四科攻曹全中挺吃力。” “曹全中是誰呀?”戰(zhàn)強納悶地問。 “就是你抓的尹萍的情夫,黃崗煤礦財務(wù)處長,尹萍守口如瓶要護著的那個人。這個曹全中鐵嘴鋼牙啊,實質(zhì)性問題一概回避,這回看能不能從尹萍身上打開缺口,逼他就范!鄙灶D了頓,靳局長又對戰(zhàn)強吩咐道:“先讓大伙好好休息休息。把尹萍安置好。我馬上給曹全中來個殺手锏!闭f完到一樓訊問室去了。 靳局長對曹全中說: “曹處長還是猶抱琵琶半遮面?我真不希望你總坐在這個位置上,就算你不為工作著想,也總該為家人想想吧?有人遠在北京還為你守口如瓶……” “啊……”靳局長話音未落,曹全中像只受了驚的兔子,突然抬起了頭,茫然地看著…… “曹全中,尹萍是你什么人?”靳局長突然發(fā)起凌厲的攻勢。 “尹……萍呀,是……熟人!辈苋袊肃橹。 “熟人你用她的賬戶給鄭發(fā)受付報,承兌匯票?一般的熟人能做得到嗎?” “是……朋友! “那么我來告訴你,曹全中,你這位朋友已經(jīng)被我們拘留了! “要真是把尹萍抓住了,你們讓我見見她,就見一眼,然后問啥我說啥! “見尹萍不行,尹萍也要考慮和交代自己的問題! 曹全中哀求地說: “局長,你們放了她吧,她一個婦女不知道什么犯不犯罪,事情都是我干的,那張承兌匯票也在我辦公室保險柜鎖著。我交給你們,鄭發(fā)也是我藏的,與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我?guī)銈內(nèi)プト,放了她吧!?br/> “曹全中,放不放尹萍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事,抓她是依照法律程序辦事,放她也要履行正常的法律程序。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只要你老老實實交代問題,交代1000萬元承兌匯票的下落,交代鄭發(fā)的隱藏地點,就會大大加快尹萍解脫的時間,她也還會感激你。是配合我們工作?還是頑抗到底?你自己選擇吧!”靳局長的一席話把曹全中完全震醒了,曹全中不再躲躲閃閃: “局長,我配合檢察機關(guān)工作,跟你們?nèi)テ饏R票,去抓鄭發(fā)。鄭發(fā)是我藏的,就藏在……” 出了審訊室的門,靳局長加快了上樓的腳步,見王華從一個門里走出來:“王華,通知各科長20分鐘后到我辦公室開會!薄熬珠L,二科長回來了,正準備找你匯報吶!薄笆菃幔孔屗惨黄饋!闭f著,趙斌從王華身后的門里跑出來,上前一步:“報告局長,趙斌完成任務(wù),向你報到!苯珠L一邊和大家握手,一邊問候:“大家辛苦了,辛苦了! 辦公室里,靳局長向在省院開會的姚檢察長匯報了行動計劃,見開會的科長陸續(xù)到齊了,靳局長環(huán)視了一遍說:“同志們,根據(jù)曹全中的交代,99.1號大案贓款的主要使用人鄭發(fā)隱藏在黃崗市東山鎮(zhèn)。鄭發(fā)平時保鏢不離左右,可能有武器,現(xiàn)在雖然逃跑在外,肯定不會乖乖束手就擒。凡參加行動的同志一定要保持高度警惕,嚴密防范抓捕對象反撲,要動作迅速,行動果斷,必要的時候可以采取斷然措施。姚檢察長已經(jīng)同意了我們的計劃,指示我們要智取,避免硬打硬沖。這次行動由趙斌、高軍負責,大家分頭準備一下,10分鐘后出發(fā)! 三輛警車向黃崗市東山鎮(zhèn)疾駛。一百二十里路,不到一小時就到了。根據(jù)曹全中的指點,趙斌讓車遠遠停在了街口拐角處的背面,然后向靳局長乘坐的車跑了過來: “局長,曹全中說到了,就是前面那個小二樓,鄭發(fā)就藏在樓上! “高軍,你帶個人到樓前面看看,觀察一下有沒有什么情況?趙斌,你聯(lián)絡(luò)一下配合咱們行動的黃崗反貪局的張局長! 不一會,黃崗市檢察院的兩臺警車也趕來了,靳局長簡單地與張局長交換了一下情況。高軍回來報告:“局長,沒啥情況,樓下是個建材經(jīng)銷部、雜貨鋪什么的,樓上沒動靜,樓梯在西側(cè),是外樓梯! “張局長,你們的人在樓下包圍房子,負責外圍接應(yīng),我們上樓執(zhí)行抓捕。” “行!放心吧!外圍交給我了”張局長干脆利落地回答。 “人員分散,分批秘密接近小樓,”靳局長命令道。干警們立即行動,三三兩兩,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往小樓邊上靠近,形成包圍圈。趙斌和四科長率干警沖了上去,一名干警一腳把門踹開,只見屋里空蕩蕩的,床上的被子散亂堆放,桌上堆滿了啤酒瓶、骨頭、食品袋。見里面還有一扇門緊閉著,趙斌迅速沖上前,一腳踹開門,屋里有張床,也是空空的。 “搜!”趙斌喊了聲,干警們分頭行動,立即四處搜查,仍是一無所獲。 “局長,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苯珠L里外看了看,回頭命令趙斌:“立刻把曹全中押進來,問問怎么回事。” “曹全中,你不是說你把鄭發(fā)藏到這個樓上了嗎?為什么不見人?你不要耍什么花樣!” “我哪兒敢耍花樣呀,局長。你要不信我打他手機,他現(xiàn)在用的是尹萍的手機,尋思別人不知道,肯定不會關(guān)機。” “趙斌,給他手機,讓他打!辈苋薪舆^手機,哆哆嗦嗦地摁了一串鍵子,手機傳來線路接通的聲音,曹全中忙把耳朵湊了過去,響了一會忙音,那邊有個男人說話了: “誰呀!” “哎呀,鄭老板哪,我是全中。你不在樓上呆著上哪兒去啦?” “還問我呢,你上哪兒去啦?好幾天不照面,我心里不托底,換地方了……” 曹全中抬頭看著靳局長,靳局長立刻明白了,迅速掏出圓珠筆飛速地在小本上寫下三個字“你在哪?”讓曹全中看, “你在哪吶?” “別問了,你這兩天到底咋的啦?” 靳局長又飛速地在小本上寫下:“為你打聽消息去了”,又劃了一條杠“江口”,意思是讓曹全中順著這個意思編。曹全中順口謅了起來:“為你打聽消息去了,上江口,找煤炭局的劉局長,問明白不少事。” “什么消息?現(xiàn)在江口那邊怎么樣了?” 靳局長又飛速地寫下:“電話不好說”,又劃一道杠“見面說”。 “電話不好說,三句兩句說不清,見面說吧。” “那你過來吧! “那你在哪兒呀?我上哪兒找你呀?”這次曹全中挺痛快,沒用教主動把該說的說出來了。 “在哪兒你不用問了,”鄭發(fā)略微思索了片刻又說,“你打車到西山小區(qū)永平街口,在那個電話亭等著,我安排人帶你來見面就是了。不過,就你一個人來,不準帶人來呀! 靳局長心想:讓曹全中一個人去那我們怎么抓人呀!立即飛速地寫:“表弟跟我去”幾個字。 “我表弟得跟我去見見你”,曹全中有了點經(jīng)驗,多說幾個字磨磨時間,好讓靳局長接著寫。 “你表弟干嗎的?見我干啥?” 靳局長飛快地寫:“劉局長下人”,劃道杠,接著寫:“知道多。” “劉局……長手下的人,他知道的比我多,他能說詳細! “那好吧!就你們倆來! 靳局長松了口氣,千辛萬苦開辟的線索終于保住了。接著靳局長的安排,趙斌跟曹全中來到西山永平街口的電話亭。二人鉆出車門,站在凜冽的北風中等了起來。約摸過了一刻鐘,一輛捷達悄無聲息地停在了二人面前。車門打開了,下來了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誰是曹處長?” “啊,我是!”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請上車吧!” “噢?上車?還往哪走哇?”曹全中愕然。 “不上車怕你走不起,快上車吧!” 趙斌悄悄推了曹全中一把,曹全中明白了,不再多說,坐進車。趙斌正要上車,大漢說:“慢,你是誰?”曹全中忙探頭出來說:“他是我表弟,鄭老板知道的!壁w斌也附和著說:“是啊,鄭老板讓我們哥倆一起來的。”大漢上下打量了一番趙斌,才悻悻地說:“上去吧! 車子穿過幾條街道,進入一片平房區(qū),在一個亮燈的院門口停下。聽見汽車聲,里面出來一個五短身材的壯漢。叉腰看著趙斌二人下車問:“誰是曹處長?” “我是!”曹全中應(yīng)了一聲。 “你過來!弊屵^曹全中,五短身材的壯漢叫趙斌走過去,趙斌走了過去,突然壯漢一伸手分開趙斌未系扣的皮上衣,兩只手插到腋下往下一掃,又快速地在腰間摸了摸。 “哎哎哎,兄弟,你這是干啥呀?信不過怎么地?我可是你們老板答應(yīng)來的客人,他還等著聽我介紹情況呢!壁w斌大聲喊了起來。 “別見怪,別見怪,我也是職責所在呀!” 趙斌裝出忿忿的樣子,橫了一眼壯漢。 “二位請進吧,”高個大漢讓了讓,帶頭穿過院落進了右邊的上屋。 “老板,他們倆來了!备邆大漢沖屋里喊了一聲。 “讓他們進來!编嵃l(fā)邊說邊擺弄桌上的西瓜。右手拿著一把一尺來長的片刀,兩眼盯著西瓜欲切不切的樣子。 趙斌隨著曹全中就進了屋。 “這地方真不好找哇,鄭老板真會找地方!辈苋羞M屋就主動搭訕著。 鄭發(fā)抬頭微微一樂:“不好找,你不也找來了嗎?”隨即目光移到趙斌的身上:“這位是……” “我表弟,就我電話說的煤炭局的那個表弟!闭f完下意識地瞅了瞅趙斌。出發(fā)前趙斌早已深思熟慮,對各種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都做了估計,也謀劃好了好幾種對策方案,人多時怎么辦?人少時怎么辦?不管怎么說,先得接近鄭發(fā),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先制服了鄭發(fā),其他人就好辦了。剛才進屋的瞬間,趙斌雙眼已經(jīng)急速地掃遍了全屋:東西是墻,南北窗戶緊閉,屋內(nèi)除了一張床、一只立柜、桌子、兩把椅子外,別無它物。除了大個子、曹全中和自己別無他人,天賜良機,必須速戰(zhàn)速決。就是鄭發(fā)手里拿把刀不好辦,雖然鄭發(fā)一米六的小個子,抓他不會怎么費勁,但是一旦他掄起片刀,拖延了時間,兩名保鏢就會沖上來,那時三打一,局面就對自己極其不利了。這時見鄭發(fā)和曹全中提起自己,立刻靈機一動計上心來,趙斌邁步上前,嘴里還說著: “鄭老板,你好哇!你好哇!我認識你!那回咱倆在豪門喝酒,你忘了,就去年臘月初七,你那個外地朋友……”趙斌嘴里一邊說著,一邊疾步向鄭發(fā)靠近,伸出一只手裝做要握手的樣子。 鄭發(fā)被眼前這個陌生人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伸出右手準備去握趙斌的手。見鄭發(fā)上套,趙斌搶前一步一把攥住鄭發(fā)的右手,用力猛往自己身邊一拉。這鄭發(fā)生來瘦弱,個子又小,讓趙斌這么一握一拉,早已站立不穩(wěn),朝前栽去。趙斌閃身繞到鄭發(fā)側(cè)后,左臂死死夾住鄭發(fā)胸部,左手像鉗子一樣鎖住了鄭發(fā)的喉嚨,右手就勢向前一甩,亮出了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指高個大漢和聞聲進屋的短粗壯漢: “都不許動,我是江口市人民檢察院的,奉命緝捕鄭發(fā),你們立即出去!退出去!” 事情來得太快,整個過程只有短短的瞬間,兩個保鏢明白過來之后,高個移步上前,矮個漢子掏出了手槍,與趙斌對峙。趙斌怕時間長了出意外,于是勾動了扳機。七七式手槍清脆的響聲立刻劃破夜空,傳出屋外。“鄭發(fā),命令你的人退出屋外,快!”趙斌邊開槍邊命令鄭發(fā),鄭發(fā)已經(jīng)被掐得迷迷糊糊,差點沒背過氣去,忙沖保鏢無力地擺了擺手,保鏢見了,只好退出門外。 靳局長帶人一路跟蹤到這座平房,見矮個壯漢也進屋去了,立即指揮干警包圍了房子,高軍率接應(yīng)的干警剛沖到門口,就聽到屋里傳出一聲清脆的槍聲,剛要指揮干警往屋里沖,見一個矮個端著手槍倒著身子往外退,立即飛起一腳,把槍踢飛,大個漢子見了,返身嗷地喊了一聲,揮拳就沖了上來。旁邊劉大鋼抬腿橫掃了過去,大個子沒打著高軍,自己反倒被掃趴在地上,就勢一個滾翻,沖出人群飛步竄出院翻身上了隔壁的夾墻。端微沖的干警就要勾動扳機,高軍立刻說了聲:“慢,不要開槍,他跑不了!眲⒋箐撘娏,快步跳過夾墻追了上去。這邊小個子掄拳踢腿做困獸斗,五六個干警沖了上去,把矮個子摁倒生擒活捉,屋里一名干警掏出手銬把鄭發(fā)銬了起來。 再說倉皇出逃的吳文軍、郝昌海坐在一輛入關(guān)的列車上,滿面驚恐,神情沮喪。 “大哥,咱們這是上哪兒呀?”郝昌海堆縮在座位的一角,喃喃地問身邊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不知道,隨緣吧!”被叫“大哥”的人說。 “各位旅客,四平車站就要到了,有在四平下車的旅客請攜帶好隨身的物品、行李,準備下車!避噹膹V播里響起了女播音員甜美如潤的聲音。 “四平?四平、四平……對!就是四平!咱們在四平下!”“大哥”眼睛一亮,來了精神,“你們想,四平、四平,不就是四方太平嗎,上哪找這么吉利的好地方去呀,咱們就這下啦!闭f完瞅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吳文軍,見吳文軍緊閉雙眼在睡覺,于是沖郝昌海努了努嘴,郝昌海會意,用手扒拉扒拉吳文軍:“嗨!醒醒,到地方啦,咱們下車!逼鋵崊俏能姏]睡著,在閉著眼睛想心事,剛才他倆說的話都聽見了。見郝昌海喊自己,就睜開了眼睛!皡抢系埽銢]事吧?咱們就在四平下車啦,先呆上幾天,看看動靜再說!薄按蟾纭标P(guān)切地說。 出租車載著3 個人在玉平賓館門前停下。進了房間,“大哥”訓斥道:“咱們這次離家出外不比尋常,是逃跑、躲災(zāi),我警告你們,誰也不準往家郵信打電話,出門兩人以上,也不準在這交朋友……跟別人咱們一律說假名,實話半個字不準透。名字嗎?我叫余茂魁,郝昌海叫江奇,吳老弟呢,你叫紀平!薄按蟾纭毕铝藰,在賓館拐角一家小賣店的公用電話往黑龍江綏化掛了個長途,他要把侄子文振鵬找來。振鵬在江口時,在他家住了好幾年,對自己言聽計從。 這幾天戰(zhàn)強率干警先后扣押了鄭發(fā)的彩鋼廠、加油站、辦公樓和1300對香港回歸紀念金表,挽回了絕大部分的國家損失。聽了戰(zhàn)強的匯報,靳局長心中陣陣喜悅。追贓看來可以暫時先告一段落了,就是鄭發(fā)的口供得繼續(xù)攻一攻。想到這,靳局長對戰(zhàn)強說:“你去找找小周,讓他帶上錄像機,把幾處扣押現(xiàn)場補錄一下,回頭放給鄭發(fā)看,攻攻他的心,看他頑固到什么時候!睉(zhàn)強答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下樓。 審訊室里,閉路電視正播放戰(zhàn)強率干警查扣加油站、彩鋼廠和香港回歸紀念金表的鏡頭,廠房、倉庫、設(shè)備、金表一個畫面切換另一個畫面,隨著鏡頭的變換,鄭發(fā)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后變成了沒有血色的灰白色。 “鄭發(fā),事到如今你已經(jīng)沒有任何必要再繼續(xù)對抗下去了?咕艿慕Y(jié)果幫不了任何人,只能把你自己越陷越深。兩條路,你自己好好選擇吧!”說完靳局長就要出去。 “等等,局長,我說,我全說!编嵃l(fā)終于不再猶豫。 “我使用的這2000萬元,絕大部分是他們科長文朋非當面交給我的……”鄭發(fā)聲音不大,卻不啻于在審訊室響起一聲炸雷,這一交代著實令大家始料不及。靳局長想起案發(fā)當天還問過孫行長文朋非的去向,孫行長告訴說文朋非請?zhí)接H假去了外地,沒想到這個外表老實巴交、憨厚少言的會計科長竟是案件的主謀。 “你跟文朋非是什么時候認識的?怎么認識的?”靳局長問。 “前年認識的,是通過我的司機小馬認識的,小馬說文朋非路子野(有辦法),能整著錢,我就請他上豪門吃了幾次飯,洗了幾次澡! “你當初要用錢是跟誰說的?怎么說的?”趙斌問。 “跟文朋非說的。我說我上項目,缺資金,能不能幫我從銀行貸點?文說貸不行,但是拆借點可以。他問我要多少,我說2000萬。他說行,不過得給他200 萬,再給點股份他好填坑。就這么著,我連單子都沒填,字據(jù)沒寫一張,不幾天文朋非就約我去給了張200 萬元的支票。還有次一天給我兩張支票……” 檢察長辦公室,靳局長在向姚檢察長匯報案情: “文朋非在社會上黑道白道都結(jié)交了不少朋友,年齡四十多歲,所以社會上不少人管他叫‘大哥’,見面‘大哥’長‘大哥’短的。鄭發(fā)開始還遲遲不吐口,隱瞞文朋非是主謀的事實,也有考慮文的社會背景的顧慮因素。加上做案時文朋非自己輕易不動手,多是指使吳文軍、郝昌海干,所以得以巧妙地隱藏至今。情況大體上就是這樣! 姚檢察長憤怒地站了起來,指示靳局長: “立即與公安機關(guān)取得聯(lián)系,請他們電請公安部發(fā)通緝令,全國通緝文朋非、吳文軍、郝昌海! 幾天后,由公安部簽發(fā)的通緝犯罪嫌疑人文明非、吳文軍、郝昌海的通緝令從首都北京飛往全國四面八方。 第三章 塞外尋蹤 姚檢察長辦公室里,案情分析會正在進行,大家圍繞下步抓捕踴躍發(fā)言,各抒己見,有的爭執(zhí)還挺激烈。見靳局長一直沒有怎么說話,姚檢察長就點將道:“宏彬,你有什么意見?談?wù)!?br/> 靳局長掐滅了手中的煙頭,清了一下嗓子說:“我認為目前許多線索不具體,有的看似挺誘人,但偵查起來無從下手。因此,我不同意現(xiàn)在立即撒大網(wǎng)全面展開追捕。還是應(yīng)該以查重點線索,從謀求局部突破為主,以小的突破,局部成果去不斷擴大偵破戰(zhàn)果,以期求得全案的最后全面突破。這樣的話,目前就該適當收縮力量,以靜制動。但是可以開辟的線索必須上人。根據(jù)魯子華到大連偵查的報告,嫌疑人逃離江口前,文朋非的侄子文小東曾與他們在一起,之后文小東跑回內(nèi)蒙去了。因此,文小東這條線必須馬上派人偵查。我看下一步行動能否獲得突破,一定程度就看這條線偵查的質(zhì)量如何! 姚檢察長贊許地點了點頭:“我同意宏彬的意見,有些工作目標確定之后,方法很重要。搞偵查也得講講兩點論。不成熟的線索硬去查,不但達不到預(yù)期目的,還有可能驚動嫌疑人,產(chǎn)生負面影響。還是得從條件成熟的線索上多做工作,選擇突破方向。文小東的那條線索,你們立即選派精干的力量去查,其他的線索以監(jiān)控為主,暫時不搞大舉動!闭f完,姚檢察長提高了說話的聲調(diào):“同志們,99.1號特大案件到目前為止已經(jīng)取得了重要的階段性成果,追贓工作已告一段落,國家損失挽回了95%以上,市委和省工商銀行方面對我們的工作很滿意! 一輛豐田4500大吉普頂著凜冽的北風,向塞外蒙古高原深處進發(fā)。白毛風夾著雪花敲打在車窗玻璃上,發(fā)出凄厲的呼嘯。戰(zhàn)強帶著4 名干警坐在車里,自從受領(lǐng)了去內(nèi)蒙偵查的任務(wù),他們已經(jīng)連續(xù)行進了三天,窗外風雪漫天飛舞,上百里地杳無人煙,氣溫降到了零下40多度。幾個人餓了啃口干面包,渴了喝口礦泉水。這一天的中午時分,車到了西烏旗,按事先掌握的線索,文朋非的這個侄子很可能在當?shù)匾患液腺Y公司叫西河肉串加工廠里工作。戰(zhàn)強把干警分成兩組,見一家鋪子就進去問問,這么著漸漸地走到了縣城邊,遠遠地看見有家收皮張的鋪子,戰(zhàn)強下車走近前去。店主是位老者,戰(zhàn)強輕輕地叫了聲: “大爺,向您老打聽個事兒! “說吧!要問道方圓百里我可是行家。”老者自豪地說道。 “不是問道,是想打聽這周圍有沒有一家肉串加工廠,就是加工現(xiàn)在城里賣的那種炸肉串的! “噢!你問這事也巧了,這城里肯定沒有。不過我真知道一家,是東北人開的,加工什么羊肉串、牛肉串,一小串一小串的,都拉到長城以里賣去了! “對對對,大爺,我們就是要找這個廠。它在什么地方?麻煩您老告訴我們! 老人看了看幾個風塵仆仆的小伙子,熱情地說∶“這個廠在錫林格勒的北邊巴彥鄂,也是個黑龍江人叫梁子洋的開的,跟當?shù)氐膬杉夷列蟠髴艉匣锔。梁子洋出墊底錢,出技術(shù)和管銷售,干兩年了,聽說效益不錯。這不,陽歷年那陣兒,梁子洋上吉林的白城送肉串,回來還在我這兒嘮了小半晌的嗑呢! “大爺,那他用的工人都是哪兒的?”戰(zhàn)強問。 “哪兒的都有,對!也有你們黑龍江人。” 辭別了熱心腸的蒙古老人,戰(zhàn)強率干警繼續(xù)往蒙古草原深處進發(fā),晚上7 點多鐘到了巴彥鄂。這里地處二連浩特、錫林浩特結(jié)合部,人口不多,但加工業(yè)、商業(yè)都很繁榮。第二天,王華領(lǐng)一個組在派出所民警配合下排查當?shù)厮械穆玫、飯館,尋找有關(guān)文朋非三人的線索,戰(zhàn)強帶另一組跟所長一起去了梁子洋的肉串加工廠。 戰(zhàn)強幾個人進了車間,只見到處都是新宰殺的牛羊。戰(zhàn)強走到一個剔肉工人跟前看著他熟練地操刀,便搭訕著說:“師傅,你們這兒有沒有個叫‘小東’的人呀?姓文! “小東?他人是哪兒的?” “家是黑龍江的,二十四五歲年紀……” “我們這里沒有‘小東’,到別處問去! 戰(zhàn)強在院里又問了幾個人,奇怪的是人人搖頭說不認識這個人,這里沒有這個人。難道文小東真不在這兒?還是丘成大撒了謊?晚上回旅館碰情況,王華那一組也沒什么收獲。鎮(zhèn)子的南片、東片問了個遍,人人都說沒見過通緝令上的三個人。 “要不這么辦吧,”所長主動建議,“明兒我?guī)覀兊陌窬饺獯畯S那片再走走。你們?nèi)松夭皇,老百姓也不一定能跟你們說實話。順便再問問見沒見到通緝令上的仨人,你們幾位再去北頭排查排查。” “那可真難為你了,所長! “你看戰(zhàn)科長說哪兒去啦!都是自己人!” 次日晚飯時分,所長領(lǐng)著包片民警匆匆到旅館來見戰(zhàn)強:“戰(zhàn)科長,小東找著啦!” “是嗎?什么情況?”戰(zhàn)強忙問。 “不過他在這兒不叫小東,也不姓文,叫梁慶民。是梁子洋把他從黑龍江江口帶過來的,處處護著他。這個小東不走正道,好耍流氓,多次調(diào)戲猥褻婦女,我們曾經(jīng)處理過他。去年末,他又猥褻女中學生,家長告到派出所,他嚇跑了,我們現(xiàn)在也正找他呢。據(jù)廠里一個管事的人提供的可靠情況,小東后來又回來了,半個月前接到他哥哥文振鵬的電話,就到長春去了! 第四章 緊急通報 文朋非、吳文軍、郝昌海三個人在四平住了一個禮拜,恰巧三人住的賓館發(fā)生了一起刑事案,辦案的公安干警要找三人談話,嚇得三個人連夜打車跑到長春。這時文朋非已打電話找來了侄子文振鵬,本來文小東也跟文振鵬一起來到長春,因為顧忌文小東背景復(fù)雜,曾經(jīng)被公安機關(guān)處理過,文朋非就把文小東攆回老家綏化去了。幾個人在長春買了處民房住了下來,不久,因為母親患急病,文振鵬也離開長春回了老家。這時,三名嫌疑人由于分贓起內(nèi)訌,加之其他一些矛盾,吳文軍殺死了文朋非、郝昌海,攜部分贓款潛逃到內(nèi)地。吳文軍走之前還特意打電話給文振鵬,嚇唬他說長春的住處暴露了,不要再去長春,也不要去找他們幾個人。 文振鵬有點不信邪,這一天,文振鵬打發(fā)弟弟文小東去長春住過的那處房子拿自己的東西。文小東好不容易找到房子,卻發(fā)現(xiàn)文朋非、郝昌海被殺死在房中。文小東被嚇得魂飛魄散沒命似地沖出房間逃到大街上,被正在巡邏的巡警發(fā)現(xiàn)。 “嘀、嘀、嘀”,反貪局值班室電話驟然響了起來。趙斌抓起電話,聽筒里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江口市檢察院嗎?” “是江口市人民檢察院反貪局! “我是長春市公安局,你們2 月4 號通緝要求協(xié)查的文朋非、郝昌,F(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二人已經(jīng)在太康市場的一處民房內(nèi)被殺死!甭犕材穷^的陌生聲音緊急通報著。 “什么?文朋非、郝昌海被殺死了?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死亡多長時間啦?”趙斌一驚,站了起來急急地追問。 “昨天晚上嫌疑人的親屬文小東從現(xiàn)場跑出來被巡警發(fā)現(xiàn)的,經(jīng)法醫(yī)鑒定,死亡已有20天時間! “那一起通緝的吳文軍呢?” “現(xiàn)場只有兩具尸體,吳文軍下落不明,請你們立即派人來! “我馬上向領(lǐng)導報告,謝謝你們! 撂下電話,趙斌立即飛步上樓奔靳局長辦公室…… “局長,剛才接到長春市公安局緊急電話通報,文朋非和郝昌海被人殺死在長春一座民房內(nèi)……” 靳局長也是一驚,立即站了起來:“什么?文朋非、郝昌海被殺,那吳文軍呢?” “長春那邊說吳文軍下落不明。” “還有什么?” “讓咱們立即派人過去! 靳局長馬上抓起桌上的電話,迅速撥通姚檢察長的手機,向姚檢察長匯報長春警方傳來的情況。 征得姚檢察長的同意,靳局長撂下電話,對站在一旁的趙斌指示道: “立即通知戰(zhàn)強、張英平、魏云、劉大鋼還有你,做好出發(fā)準備,乘今晚194 次列車去長春。另外,馬上與長春市公安局聯(lián)系,請他們密切注意文朋非親屬中的文振鵬,一旦發(fā)現(xiàn)立即扣留! 長春市公安局慶豐分局預(yù)審室里,靳局長、戰(zhàn)強、趙斌正在審問文振鵬,審訊已經(jīng)持續(xù)一段時間了。 “你回家后跟你叔叔聯(lián)系過沒有?”戰(zhàn)強問。 “就到家的那天下晚給我二叔打過手機,再沒聯(lián)系! “他們跟你聯(lián)系過沒有?” “沒有……不,聯(lián)系過一次?赡苁2 月12號吳文軍下午給我打手機,告訴我長春別再來啦! “為什么別再來啦?” “說是這地方讓檢察院、公安局什么的給盯上了,他們幾個全跑了,我要來準也得沾包!睉(zhàn)強與靳局長交換了一下眼色,靳局長點點頭。 “你們在長春一共買了幾部手機?” “一共4 部手機。” “你有幾部手機?” “就一部哇?”說完文振鵬納悶地抬頭瞅了瞅戰(zhàn)強。 “一部?你再好好想想。” “真沒撒謊,我就一部手機,是我二叔他們買了送我的!蔽恼聩i肯定地回答。 “那……3214號手機是誰的?為什么是用你的名字、你的身份證登記的?” “不知道……不過我保證,我真的沒在長春再買過第二部手機。再說我一個干粗活的,要那么些個手機干啥使去! “你的身份證隨身帶嗎?”靳局長突然換了個話題。 “在家不帶,上長春啦我二叔總讓我?guī)е揖蛶Ю病!?br/> “借給別人用過沒有?你仔細想想! 文振鵬低頭努力回憶著,突然抬起頭:“想起來了,是借過! “借給誰了?” “有回吳文軍要上藥店買藥,說他沒有身份證怕不方便,就把我的身份證給拿去使了,買完藥又還給我了……” “還有別人用過你的身份證沒有?” “沒有了,再沒有第二個拿過我的身份證! …… 晚上,靳局長召集大伙召開案情分析會,根據(jù)長春公安機關(guān)同志的意見及匯總各方面情況分析,大家都認為吳文軍殺人的可能性最大,現(xiàn)場勘查和文振鵬的交代都印證了這一點。就是對吳文軍又偷偷摸摸買一部手機干啥拿不準。靳局長問戰(zhàn)強、趙斌: “吳文軍親屬當中有沒有兩個叫謝丙富和蘭春林的?” “沒有!我的印象當中沒有這兩個名字!睉(zhàn)強回憶說。 “那知近的社會關(guān)系中呢?” “社會關(guān)系也沒有,我們反復(fù)排查過多次,沒有見過這兩個人名!壁w斌也搖搖頭說。 “局長,要不要安排家里查一下?”戰(zhàn)強問。 “你馬上通知王華,讓他明天一早就去查一下謝丙富和蘭春林兩個人的情況,有結(jié)果立即報告。另外,你們這幾天在樓里走一走,再到周圍的飯店、市場、影碟店去看看有沒有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這幾天戰(zhàn)強、趙斌一直在樓里樓外地忙著查找線索,但是成型的有價值的很少。鄰居大部分沒見過這幾個人,有的即使見了通緝令上的照片能指認出見過其中的誰,但都提供不出什么有價值的線索。下午幾個人來到了市場邊上的一家影碟店,推開了門,見老板是個長者,便問:“大叔,你這塊兒最近有沒有外地人來租碟呀?” “嗯……”老者沉吟,“外地不外地不知道,不過有兩個年輕人常來租碟,過去沒見過! “是嗎?你老看看是不是這幾個人?”戰(zhàn)強說完,張英平忙把通緝令遞給老人。 老人仔細地看了看,又拿到窗戶前認真地辨認了一番: “這個靠邊上戴眼鏡的像,其他兩個不像,沒見過。”老人指著吳文軍的影印照片說。 “您看是不是他?”趙斌說完又從衣袋里掏出吳文軍的四寸彩照遞了過去。 “是他,沒錯,就是他。”老人看了一眼就確認無疑!八(jīng)常上我這兒來租碟,那一回來還把手機存我這了……” “手機?什么樣的手機?”趙斌立刻來了情緒,忙不迭地問老人。 “你們等著,我去拿樣東西!闭f完老人走進屋里,功夫不大就拿出只空手機盒子遞給了戰(zhàn)強。戰(zhàn)強一看,是只摩托羅拉338C型機盒。打開盒蓋,里面折放著兩張票據(jù),打開一看,上面赫然寫著姓名:文振鵬,機號3214. 幾個人興奮地交換了一下眼神:這次可以確定了,3214號手機就是吳文軍偷偷買的,頻繁與江口謝丙富、蘭春林聯(lián)系的那部機子無疑。 “大叔,我們是黑龍江省江口市人民檢察院的,到長春來辦一起重大攜款潛逃案。到你這兒來存放手機的人就是我們要抓捕的一個重要嫌疑人。現(xiàn)在這只盒子和發(fā)票我們得扣押,還想請您老把當時的情況好好回憶回憶,詳細給我們說說!睉(zhàn)強誠懇地說。 “這個存手機的年輕人頭一回是一月十來號來我這兒租的碟,租的還不少……最后那次是上個月中旬,有一天他又來了,一大清早忙三火四地敲門進來,要過手機盒子,拿出手機就走了。打那兒以后就再沒回來過……” 此刻,吳文軍隨著人流走出上海新火車站,住哪里呢?自己心里也沒有準主意。正走著,一輛出租車停在身旁,于是吳文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先生去哪里?”司機問!斑@周圍哪里有條件好點,又肅靜的賓館?”“那就多啦,公交大廈、鐵道賓館……”“再遠點的!薄澳蔷退湍闳ャy河賓館吧!薄斑h嗎?”“15分鐘。”沉默了一會兒,吳文軍突然產(chǎn)生一個大膽的想法,何不通過他找個可靠人家住下,自己在上海既要聯(lián)絡(luò)姐夫路陽給找的秦昆,好做假證件,還要做局部整容術(shù),有了穩(wěn)定的住處,既方便聯(lián)絡(luò)也好有人照應(yīng)。于是開始東一句西一句地與司機套起了近乎來。 吳文軍和司機建立了聯(lián)系,過了幾天,司機把吳文軍介紹到了妹夫的母親喬桂榮家,吳文軍每月給1500元生活費。為了掩護自己,吳文軍到醫(yī)院做了局部整容術(shù),還通過喬的兒子花23萬元在一個小區(qū)買了一套單元房。 在上;疖囌竞蜍囀,吳文軍找到了秦昆。秦昆是吳文軍姐夫路陽的同學,外號秦三子。為了給吳文軍辦假證,秦昆專門去了趟廣州。吳文軍客氣地說:“三哥,讓你久等了,接到你的傳呼我就趕來了。就是道太遠,耽誤時間!薄澳闶恰鼻乩ヮ^一眼沒能認出吳文軍,又仔細看了看,才認出是吳文軍,驚訝地說:“吳老弟,你的眼鏡呢?怎么這么幾天不見就變模樣啦?”吳文軍帶秦昆去鐵道大廈開了房間,上到三樓的客房,鎖死了房門,吳文軍簡單地說了做手術(shù)和住在喬家的情況。秦昆這才聽明白,原來吳文軍做了局部整容術(shù)。秦昆把11個假證交給了吳文軍。吳文軍一張一張地看完,滿意地點點頭,高興地說:“三哥,這下你可幫了我的大忙了。身份證有了,就是沒有戶口,走到哪里不敢亮身份!薄斑@不難,你要戶口我也可以給你辦個假的。”“三哥,你路子趟明白了,有了準信再呼我,別直接來上海找我,我明天去長春,然后要上昆明、重慶去。不過我在上海的這疙瘩(這地方)買了處房子。”說完,吳文軍在上海旅游圖上用手指了指位置。秦昆仔細看了看,只看清了是閘北區(qū),吳文軍說的那個什么小區(qū)卻沒找到。 第二天,吳文軍和秦昆一起登上了一列上海至北京的旅客列車,火車到石家莊站時,吳文軍突然提出要下車!澳悴皇且祥L春辦事嗎?”秦三子問!鞍,臨時改主意啦,咱們還是先下車吧!倍讼铝塑,在一個手機經(jīng)銷部,吳文軍買了個傳呼機,又給秦三子買了個手機卡,把自己在武漢新買不長時間的傳呼機送給了秦昆。下午,吳文軍把秦三子送上了一列北上的火車,然后把手上一直拎著的一只密碼箱交給秦昆,囑托秦昆一定把箱子當面交給姐夫路陽。“里面裝的什么東西?”秦昆好奇地問!班蓿蛶准路,沒什么值錢東西。”吳文軍搪塞著。吳文軍在昆明浪蕩了幾天,又坐上了昆明至重慶的列車。 第五章 峰回路轉(zhuǎn) 電腦的屏幕在不安地跳動,一組組數(shù)據(jù),又是一組組數(shù)據(jù)……在構(gòu)筑著一幅幅理性王國難以捉摸的神秘圖畫。魏云坐在機子前一動不動,兩只眼睛緊緊地盯住屏幕,不放過眼前每一個細小的變化,希望能從屏幕上發(fā)現(xiàn)自己刻意捕捉的目標。一次次企盼、一次次失望。有時魏云還從一尺多高的資料堆里翻出一迭記滿數(shù)據(jù)的打印紙來,不停地摘錄著什么,計算著什么,最后也是失望地搖搖頭。這樣的忙碌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周,仍然沒有什么突破的跡象。 “怎么樣?魏云!鄙砗箜懫鹆艘粋說話聲。魏云回過頭一看,是姚檢察長。 “還是沒有什么進展,主要是不能定位。廣州、南昌、武漢、北京、上海、大連……都有痕跡,可一分析又都定不住位! “謝丙富和蘭春林有動靜嗎?” “也沒有! “怪了。” …… 各種偵查手段都使用了,但都沒有明顯的效果。線索一一中斷,案子到了最艱難的階段。 檢察長辦公室里,姚檢察長、靳局長領(lǐng)著專案組的骨干研究案情。姚檢察長問:“宏斌,你有什么意見?” “我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就是這個案子有幾個疑點我們一直沒搞清!苯珠L開門見山點出實質(zhì),見大家神情專注,就又接著分析:“一個是吳文軍與謝丙富、蘭春林聯(lián)系過之后,尤其是與謝丙富頻繁電話聯(lián)系之后,為什么突然中斷?是不需要再聯(lián)絡(luò)了,還是換了手機卡?搞不清楚。還有,謝丙富、蘭春林與吳文軍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蘭春林與吳文軍可能通過路陽的關(guān)系相互認識,有過來往,建立起直接聯(lián)系,這也很有可能。那么謝丙富呢?根據(jù)謝丙富的情況,似乎找不出二人有直接聯(lián)系的依據(jù)。而現(xiàn)在更重要的是,我們對謝丙富和蘭春林的控制都是表面上的、一般的控制。這在前一個階段是必要的,可以保護線索,給嫌疑人造成錯覺,使他們保持聯(lián)絡(luò),給我們創(chuàng)造擴大突破口的機會。但是現(xiàn)在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培養(yǎng),嫌疑人沒有擴大聯(lián)系的跡象,而且原來的線索也面臨中斷的危險,因此,我傾向于換種打法,直接接觸吳文軍的這兩個聯(lián)系人,挑重點環(huán)節(jié),比方說謝丙富,全力攻它一攻,以利于挖掘線索固有的價值,從中尋求突破! 辦公室里靜靜的,大家都在出神地聽著。姚檢察長贊賞地點點頭,接過靳局長的話:“我同意宏斌剛才的意見。案子到了現(xiàn)在的關(guān)頭,是有必要調(diào)整一下戰(zhàn)術(shù),換一種打法。迂回隱蔽攻擊已經(jīng)差不多了,該正面出擊一下子啦。但是我還要強調(diào)依法辦案,選擇正確的法律措施。還要事先謀劃好,多訂幾種方案,選擇最有力的攻擊點,一出擊就力求突破!闭f完姚檢察長停了停,掃視了一下專案組的同志,加重語氣說:“同志們,99.1號大案已經(jīng)到了關(guān)鍵時刻,現(xiàn)在的線索不明朗狀態(tài)只是暫時的,不論這次調(diào)整戰(zhàn)術(shù)的打法成不成功,案子我們堅決辦到底,不獲全勝決不收兵!” 謝丙富二十多歲,是個三輪車夫。謝丙富被傳訊到案后,反復(fù)詢問了多次都不承認認識吳文軍,更不用提電話聯(lián)絡(luò)啦。后來謝丙富說他曾把身份證押在音像部租影碟,一句話提醒了主審的趙斌。這之前參加外圍排查的魯子華曾向趙斌匯報過,吳文軍的姐夫路陽的哥哥就開音像部,而且就在謝丙富家附近。種種跡象表明是路陽偷拿了謝丙富的身份證買手機與吳文軍取得聯(lián)系。 路陽被連夜帶到了反貪局,但是他連續(xù)三天不交代實質(zhì)問題。戰(zhàn)強抓住路陽與吳文軍過往十分密切,曾避開親屬、朋友單獨去北京活動等線索一路猛攻,路陽的心理防線終于崩潰,交代了2 月4 日吳文軍通過同學蘭春林與自己取得聯(lián)系,之后二人在哈爾濱、北京兩次會面,路陽找自己的同學秦昆給吳文軍辦假身份證。又交代:“吳文軍在武漢新買了個傳呼機,號碼是199 ……4409,別人誰也不知道這個號! 根據(jù)路陽的交代,靳局長組織專案組緊急調(diào)整部署,按新的偵查方向加大偵破的力度。一個多月的徘徊終于有了新突破,偵查工作又有條不紊地運作起來,一張無形的網(wǎng)悄悄撒向吳文軍。這時靳局長又接到內(nèi)線報告,說有人一周前在昆明見到了吳文軍。身邊有個女的,姓薛,是昆明金葉旅游公司的導游員,吳文軍還做了整容。盡管距有人發(fā)現(xiàn)吳文軍的行跡已經(jīng)過去了一周,情況晚了些,但這畢竟是幾個月來第一次直接發(fā)現(xiàn)吳文軍行蹤的報告,而且發(fā)現(xiàn)吳文軍做了整容,價值不可低估。靳局長急忙向檢察長報告。 “檢察長,剛剛接到特情報告,說有人在昆明看到了吳文軍。” “噢!情報可靠嗎?”姚檢察長細心地問。 “應(yīng)該說是可靠的! “那你們準備怎么辦?” “我想派個組去一趟昆明,吳文軍估計已經(jīng)離開昆明,但可以找那個姓薛的女導游,從她那兒可以掌握吳文軍的蛛絲馬跡。因為二人是旅游,估計會留有照片,如果能提取照片,準確辨認整容后的吳文軍,對下一步的抓捕會很有幫助! “你準備派誰去?” “讓王華帶一個組去。” “好吧,盡快安排。” 秦昆與吳文軍分手后,到了北京的一個獄友家。幾天后,秦昆和這個獄友一起回黑龍江江口市給吳文軍辦假戶口,為了便于聯(lián)系,秦昆把吳文軍送給他的……4409號傳呼機送給了獄友的妻子。這個獄友的妻子姓杜,是北京某夜總會的坐臺小姐。根據(jù)路陽的交代,技術(shù)偵查發(fā)現(xiàn)……4409號傳呼在北京頻頻出現(xiàn),有一天還打出了“請回話某7325杜小姐”的字樣。請示姚檢察長批準后,靳局長帶人立即去北京深入偵查。 北京某夜總會,器樂奏鳴,歌聲悠揚。戰(zhàn)強、張英平、李占軍著便裝特意選了一張靠近吧臺的方桌坐了下來。三個人邊品著咖啡,邊注意觀察夜總會里出出進進的客人、小姐。這時,一個年輕的濃妝艷抹的小姐模樣的女人走到吧臺前,抓起電話撥號。“誰傳……4409啦?你,你是誰呀,……李先生?哪個李呀……噢!是你呀……”撂下電話,年輕女人又摁了一長串號碼才拿起電話聽筒!拔,秦昆嗎?”一聽秦昆兩個字,戰(zhàn)強和張英平心頭一震,差點沒離座站起來:是不是江口市的秦昆?兩人心里同時劃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北京江天大廈的一間客房里,靳局長正和魏云率領(lǐng)的技術(shù)偵查小組研究技術(shù)資料,幾個人輕聲分析著。這時門被推開了,張英平走了進來。 “戰(zhàn)科長讓我回來報告一個重要情況!睆堄⑵秸f。 “什么情況?你說吧! “我們很順利地找到了某7325號電話,那是家夜總會,我們?nèi)齻人進去不一會兒就發(fā)現(xiàn)了吳文軍的……4409號傳呼機持有人,那個姓杜的小姐來打電話,頭一個電話沒什么,第二個電話打給秦昆……” “秦昆?哪個秦昆?”靳局長一驚:“是不是給吳文軍辦假身份證的那個秦昆?” “現(xiàn)在還不清楚,但是從摁電話號碼的動作來看,像是個長途,戰(zhàn)科長讓我回來請示局長,他想立即拘傳這個姓杜的女人! “現(xiàn)在就傳?現(xiàn)在……”靳局長思忖著、權(quán)衡著,“你們驚動夜總會的人沒有?”靳局長問張英平。 “沒有! “有沒有人發(fā)現(xiàn)你們?” “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我們都著便裝,也沒有亮身份,一般人發(fā)現(xiàn)不了。” “那這樣吧!你馬上回去,今晚先觀察觀察,看看有沒有吳文軍的動靜,明天再采取措施! 第二天一大早,戰(zhàn)強三個人就來到夜總會,叫過一個服務(wù)生,點名要請杜小姐吃早茶。 三個人把姓杜的女人帶到江天大廈,張英平才宣布了拘傳令。 姓杜的女人一聽說要拘傳她,又喊又叫,大聲哭鬧,等到她漸漸平靜下來了,戰(zhàn)強和陳靜才開始詢問。開始那女人什么也不說,后來戰(zhàn)強曉以利害:“秦昆是個負案在逃的重大刑事犯罪分子,搶劫開槍,傷害無辜。這次又涉嫌江口市最大的職務(wù)犯罪案件,為主要嫌疑人提供假證件,是個必須嚴厲打擊的專政對象。你丈夫出獄后表現(xiàn)不錯,沒有參與秦昆的犯罪活動,如果你要知情不報,耽誤了我們抓秦昆,時間長了秦昆再拖著你丈夫去干壞事,你丈夫也完了,你這個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家也得毀! “別說了……我全告訴你們。”女人又哭了起來。 等到平靜下來,女人把秦昆幾次到北京的情況和這次回江口的事一五一十全說了:“一共上我家來了三次,這次到江口我男人和秦昆他們住在江口秦昆的一個朋友家,電話是某5117,說是什么鐵路跑車的……” “你看看秦昆是不是這個人?”戰(zhàn)強示意陳靜把秦三子的照片拿給女人辨認。 “沒錯!就是他。” 接到靳局長匯報的情況,姚檢察長立即通知反貪局準備抓捕秦三子,又親自與江口市公安局程局長協(xié)調(diào),請他們派刑警支援抓捕。 秦三子跟幾個哥們兒昨晚打了一宿麻將,早上正要下樓找地方吃飯,面前卻開來了一個車隊。他心里正劃著問號,趙斌的車和刑警隊的車全“嘎”一聲停住了,秦昆一看跳下車的刑警倒提著微型沖鋒槍,“媽呀!”他暗自叫聲不好,回頭沒命地往樓后面跑。 “嗒嗒嗒……”微型沖鋒槍清脆的點射聲先響了起來。 “站。≌咀!”“抓住他!”“你跑不了啦!”……四周槍聲、喊聲響成一片。秦三子像一頭逃命的野狼,沒命地往前竄著,幾步跑到一堵一人高的圍墻邊,一縱身躥了上去。正要往下跳,一顆微型沖鋒槍射出的子彈打中了秦三子的右腿,刑警和趙斌他們趕上來,一雙冰冷的手銬,把秦三子作惡累累的雙手銬了起來。 靳局長接到抓住秦三子的報告后,把北京的善后工作交給戰(zhàn)強,自己匆匆坐當晚的火車趕回了江口。去昆明偵查的王華也回到了江口,還帶回了整容后的吳文軍與昆明薛小姐合影的照片。 靳局長安排戰(zhàn)強和趙斌輪番審訊秦三子,三天后,秦三子交代:他給吳文軍辦了11個假證;吳文軍整了容;在上海買了商品房。 姚檢察長辦公室里,靳局長把王華上昆明偵查取證的情況和秦三子的交代全面匯報了一遍,談到吳文軍整容,靳局長顯得更細致、更慎重:“我們把王華從昆明提取回來的吳文軍整容后的照片重新翻拍放大,請技術(shù)處的法醫(yī)辨認,又請吳文軍原單位的同志辨認,大家一致肯定去昆明找薛小姐作陪旅游的人就是吳文軍無疑。” 姚檢察長點了點頭。不一會兒又問靳局長:“那么根據(jù)你們手頭的線索和掌握的情況,可以初步把吳文軍的隱藏地點定位在上海了?” “是的,從昆明薛小姐提供的情況,并與秦三子口供綜合分析、相互印證,初步可以認定吳文軍就隱藏在上海。” “技術(shù)偵查呢?技術(shù)偵查有什么發(fā)現(xiàn)沒有?” “技術(shù)偵查比較困難,吳文軍通話一般總是讓對方回傳,自己再用公用電話回話。不過,我們也排出了吳文軍使用最頻繁的兩個公用電話區(qū)域,可以直接安排警力去監(jiān)控! “什么地方?” “一個是上;疖囌緩V場;另一個是上海閘北呼蘭路電影院一帶,我們分析,吳文軍寄住的那個朋友家在附近! “你們準備怎么辦?” “我想在上海進行重點排查,尤其是火車站廣場、閘北呼蘭路和吳文軍新買的房子三處架網(wǎng)搜捕。” “你的意見我同意了!币z察長說,“不過要注意幾個事情,就是到了上海要主動與當?shù)貦z察、公安機關(guān)取得聯(lián)系,還要注意控制范圍,輕易不要采取強制措施。這次偵查只搞秘密行動,不要驚動居民,以防被吳文軍覺察。” 第六章 恢恢天網(wǎng) 秦三子指認出了吳文軍新買房子的準確地點:“共和小區(qū)”,位置在上海市中心區(qū)偏西靠北,處在閘北區(qū)和寶山區(qū)的交界處。 吳文軍自從石家莊和秦三子分手之后,獨自一個人去了河南嵩山的少林寺,在少林寺又取道南陽、襄樊,到了湖南的張家界風景區(qū),從湖南折回東去了南昌,登了廬山;氐缴虾V螅桶岬叫戮右粋人單住。 按預(yù)定計劃,靳局長率干警陸續(xù)來到上海,18名干警分成三個組,陸續(xù)進入偵查位置。靳局長還領(lǐng)著戰(zhàn)強、趙斌專程去了上海公安局刑警總隊、閘北分局、鐵路公安局,拿著公安部的通緝令通報情況,請求支援。上海市公安機關(guān)的同志熱情接待,一致表示全力支持江口檢察機關(guān)完成抓捕任務(wù)。 戰(zhàn)強的第一組負責共和小區(qū)張網(wǎng)布控。這個共和小區(qū)是上海近年來開發(fā)的眾多小區(qū)中的一個,南北縱橫,東西坦蕩,幾十座高樓林立,錯落有致,排列有序,要想從小區(qū)數(shù)萬人當中找到吳文軍談何容易。 趙斌率領(lǐng)的第二組負責火車站蹲守,車站南門一溜排開三個公用電話亭,趙斌他們既要監(jiān)視電話亭的動靜,還要負責車站廣場重要公共場所的排查。6 月末的上海正值盛夏,天空驕陽似火,大地暑氣熏蒸,空氣中流動的也是滾滾熱浪。外衣是穿不住了,趙斌他們索性也學廣場南邊施工的民工,把上衣一脫,卷巴卷巴扔在地上,只穿一件背心守在電話亭邊。 一連7 天,三處監(jiān)控都沒有新的進展,該排查的地點都排查了,各種措施都采取了,也仍然沒有突破的跡象。晚上,靳局長又拿起電話,向遠在幾千里地之外的姚檢察長匯報情況。 聽完了靳局長的電話匯報,姚檢察長沉吟一會才說:“既然這樣,咱們就得采取新的偵查方案了,部署必須重新調(diào)整。你們先撤回來吧,這叫做撤人留線,欲擒故縱!薄皺z察長,這……”靳局長有些不解。 “現(xiàn)在的問題很明顯!币z察長進一步分析道:“吳文軍在小區(qū)的住址咱們并沒有準確定位,而目前的各種偵查手段,不論公開的還是隱蔽的,常規(guī)的還是技術(shù)的,都難以立即有效定位。但是,如果你們曠日持久地在小區(qū)外圍搞排查,派人直接蹲守,時間長了難免會被吳文軍發(fā)現(xiàn),那時如果驚動了他,吳文軍再次潛逃,咱們再要抓他就將困難得多。所以這次咱們寧可讓他再逍遙幾天,等到線索一旦發(fā)育成型,具體到可以掌握住他的行動的程度,再出其不意將他一舉擒獲,F(xiàn)在只要不驚動他,還不用擔心他再次潛逃,因為買房子、整容和其他跡象都表明吳文軍有長期隱藏在上海的打算。所以你們馬上就撤回來! 第二天,靳局長安排了一下善后工作,帶著戰(zhàn)強、趙斌分別去了小區(qū)附近的派出所、居委會、治安聯(lián)防隊等單位,請他們繼續(xù)配合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線索立即聯(lián)絡(luò),然后率干警陸續(xù)撤回江口市。 吳文軍來到上海后,在上海實業(yè)銀行用自己的假名和姐夫路陽的假名“白志民”共同開了一個保險箱,用來存放從長春帶出來的贓款、暫時不用的假證件和家人照片等。建箱之后,吳文軍把另一把鑰匙藏在密碼箱中托秦昆秘密帶回江口交給了姐夫路陽。 撤回江口市之后,靳局長幾天來一直在苦苦地思索著案情,哪個環(huán)節(jié)的工作他都給過了遍篩子,各種偵查措施和手段也都認真檢查了一遍。工作的疏密詳略,手段的得失有無;秦三子、蘭春林、路陽……等等所有人物、每個過程都在他的腦子中過著電影。突然靳局長想起了一件事:秦三子不是說吳文軍讓他從上海給路陽捎回只保險箱嗎?捎回的是什么?趙斌派人提審路陽,路陽說就幾件衣服,這就不合情理!有用密碼箱捎衣服的嗎?什么衣服這么金貴,還得裝密碼箱往家?guī)?其中必有隱情!想到這,靳局長抓起桌上的電話: “戰(zhàn)強嗎?你馬上找著趙斌一塊兒上我這兒來一趟!辈灰粫䞍,戰(zhàn)強和趙斌上樓來了。 “局長找我們?”戰(zhàn)強問。 “嗯,你們倆坐下吧!币姷蕉寺渥,靳局長開門見山地說:“上回審訊秦三子,秦三子交代替吳文軍從上海捎回個密碼箱給路陽你們還記得吧?” “記得呀,魯子華上看守所提審我還特意安排他再審審路陽,讓魯子華追查一下箱子里的東西呢。”趙斌干脆利落地回答。 “審訊時路陽交代裝的是衣服對吧!” “是啊! “這就對了!币姂(zhàn)強、趙斌二人面面相覷,不解地望著他,靳局長接著往下說:“你們想想看,衣服還值當一個逃亡在外的人往家捎嗎?再說,用密碼箱往家捎衣服不值得懷疑嗎?” “哎呀,對呀!局長要不說這個茬真叫我們給忽略了!睉(zhàn)強恍然大悟。趙斌也弄明白了,坦誠地自責道:“局長問得好,把我們審訊中未覺察到的漏洞給暴露出來了! “現(xiàn)在這樣:你們兩個立即去看守所提審路陽,加大點力度,抓住保險箱里到底裝的什么東西一個問題一路猛攻,務(wù)必拿下路陽的口供。來,咱們研究一下……” 看守所里,戰(zhàn)強、趙斌先把秦三子提了出來。趙斌問了幾個問題,約摸過了半小時,傳來了走廊大鐵門開啟的咣當、咣當聲。原來是路陽被管教從監(jiān)舍提了出來,王華探頭瞅了一眼,沖趙斌說了聲:“來啦、來啦……”于是,趙斌放大了聲音,好像故意要說給什么人聽似地:“你今天交代的不錯,這個態(tài)度就對啦,秦昆,回去繼續(xù)好好反省,有什么問題接著交代!比缓髮σ慌缘膭⒋箐撜f:“把秦昆押回去吧。”劉大鋼押著秦昆出了審訊室的門,恰好李占軍和看守所管教押著路陽進來,路陽抬頭看見秦昆往外走,心里不由一驚,又看見審訊室里坐著五六名檢察官,而且審過自己的兩名科長都來了,不由暗暗叫苦,知道今天再想蒙混過關(guān)恐怕難了。 “坐下吧,路陽!睉(zhàn)強溫和地對路陽說道,“你最近都反省的怎么樣了,想起什么需要補充交代的問題沒有?” “我……”路陽嘴里嗚哩嗚嚕,不知所云。 “要知道,自己主動坦白交代和別人揭發(fā)才說情節(jié)是不同的。一樣是說一樣是交代,可是引起的卻是兩種完全相反的法律效果!鳖D了頓,戰(zhàn)強繼續(xù)說:“你上次承認吳文軍托秦昆從上海給你捎回只密碼箱對嗎?” “是捎過一個密碼箱,不過里邊沒啥,就幾件衣裳!甭逢栃÷曕洁熘 “你還當面交給吳文軍你自己的兩張照片對嗎?”戰(zhàn)強不理會路陽說什么,有意打亂他的思路。 “……” “照片是吳文軍為你辦假身份證使的對不對?” “……” “既然都對,那么我來問你,你的假身份證呢?吳文軍給你辦的兩個假身份證哪去啦?” 路陽想說不知道,可一想不行,這么多人肯定是有備而來的,肯定手里掌握了什么。說在吳文軍那兒呢?也不行,要是秦三子已經(jīng)交代了,交代給我捎回來了,我再說還在吳文軍那兒,不又撒謊欺騙檢察院啦……于是,三個字從路陽口中滑了出來:“沒給我!笨墒窃捯怀隹,路陽立刻又后悔了,什么叫沒給我?是給我辦的假證,不給我又能給誰?哎!這不等于此地無銀三百兩嗎?越想,路陽的心里越緊張,汗也就順著臉頰刷刷地淌了下來。 “你的假證不給你,難道吳文軍要留下自己用不成?你看來是想頑抗到底嘍?我再來問你,吳文軍捎回來的密碼箱里到底裝的是什么?” “衣服……”路陽小聲嘟囔。 “什么衣服?” “兩套南極棉內(nèi)衣! “除了衣服還有什么?” 路陽的腦瓜里嗡嗡響著,一片空白。 “你的態(tài)度很不老實,你說的話不符合常理,有誰會大老遠地用密碼箱捎回幾件不值錢的內(nèi)衣褲,衣服還沒有密碼箱值錢……”路陽再也支持不住了:“戰(zhàn)科長我說,我全說!甭逢柎蠛沽芾,渾身顫抖地交代: “吳文軍在密碼箱里藏了一個塑料袋,里面裝著我的一張假身份證,還有一把鑰匙,一張小紙條,告訴我鑰匙是開銀行保險箱的,保險箱是用我的白志民假名和他的假名共同辦的,編號是9938號。如果他有不測,好讓我去開箱取東西! “保險箱在哪個城市?什么銀行?” “不知道,他條上沒寫,我也沒處問去! “現(xiàn)在這些東西放在哪?” “在我父親家的夏屋棚子里,被我用塑料袋裝著,掖在倉房的墻縫里。” 兩個小時之后,鑰匙擺到了靳局長的辦公桌上,靳局長邊看邊說:“這鑰匙蠻精致的……,‘北京西路……7886’,這是什么地方?” “路陽也說不清楚,吳文軍給他留張紙條光告訴他是銀行保險箱,也沒說什么地方!壁w斌說。 第二天,靳局長安排干警查詢了國內(nèi)有關(guān)大城市,查明北京西路7886號是上海實業(yè)銀行所在地。向姚檢察長匯報之后,靳局長派趙斌、張英平拿著鑰匙去上海實地驗箱。 在上海實業(yè)銀行,二人反復(fù)與保衛(wèi)科及主管總經(jīng)理交涉,經(jīng)過4 個多小時的努力,實業(yè)銀行方面終于同意開箱檢查。 趙斌、張英平和上海刑警三個人跟在保衛(wèi)科長后面,從十八樓下到一樓,穿過了兩個廳,一直來到保險箱室。幾個人徑直來到9938號保險箱前,只見保衛(wèi)科長熟練地操作著,很快就打開了箱子。然后閃身退到一邊,緊緊地盯著趙斌和張英平的一舉一動。 趙斌先大致瞅了一眼箱內(nèi)的物品,然后動手開始檢查。先打開方方正正的報紙包,見里面全是百元面值的人民幣,有40萬元左右的樣子,沒有什么其他可疑之處,就又原封不動地包上放回了原處。 箱子里還有幾只裝東西的信封,趙斌一一打開,逐個檢查,其中一個裝著六七個假證,另一只信封中有十多張吳文軍整容之后的全身和半身彩照。趙斌征求了保衛(wèi)科長的意見,把假證和部分彩照遞給張英平復(fù)印去了。整個檢查不到20分鐘,檢查結(jié)果與偵查獲得的線索完全吻合,又看過了錄像資料,確認9938號保險箱的開辦人就是吳文軍。 江口市檢察院四樓檢察長辦公室里,姚檢察長剛從哈爾濱開會回來,聽靳局長匯報說趙斌、張英平去上海調(diào)查9938號保險箱有新發(fā)現(xiàn),立即把幾個人找到辦公室聽匯報。聽完了趙斌、張英平的匯報,姚檢察長問:“你們下一步想怎么辦?都說說看! “我倒有個想法,檢察長!壁w斌說,“我想咱們是不是可以派兩個人住在上海,白天就專門上實業(yè)銀行監(jiān)視保險箱室,發(fā)現(xiàn)吳文軍去開箱就緝捕他……”趙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看行,這個辦法還真不錯,省去了拉大網(wǎng)排查費時費力還容易暴露行動計劃。必要時還可以以銀行的名義公開去找他來商討保險箱的有關(guān)業(yè)務(wù),他的傳呼不斷斷續(xù)續(xù)還在用嗎,到時候不怕抓不住他!苯珠L補充說道。 “很好!币z察長贊賞地說:“我同意你們的意見,派兩個人住到上海去,專門到上海實業(yè)銀行張網(wǎng)緝捕吳文軍。走之前跟上海方面先協(xié)商一下,征得人家的同意,另外把各種法律手續(xù)帶齊! 幾天后,戰(zhàn)強、張英平出現(xiàn)在上海北京西路7886號實業(yè)銀行。二人著便裝,每天按時來到總監(jiān)控室,兩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屏幕上的保險室,審視著每個跳動的畫面,生怕漏掉什么。 1999年8 月13日,吳文軍正在南京路閑逛。忽然他收到西門子公司打來的電話,通知他帶2 張2 寸近期彩照到公司去填一張什么表。 這之前吳文軍報名參加西門子公司的應(yīng)聘考試,已被西門子公司錄取。他想起保險箱里還有照片,于是他穿過一道豎街,很快來到上海實業(yè)銀行,一直走到保險室門口。在他驗證并和保安對話的時候,攝像機把他的形象傳進了總監(jiān)控室。 戰(zhàn)強盯著電視屏幕的雙眼突然一亮,忙喊張英平:“英平,注意,目標出現(xiàn)!边@時吳文軍已經(jīng)離開保安室,往保險室里走去。戰(zhàn)強立即拔出手槍,急促地對張英平說:“快給保安室發(fā)信號,立即關(guān)鐵門! 張英平馬上摁動監(jiān)控臺上的一個按鍵,隨即二人沖出總監(jiān)控室,朝保險箱大廳奔去。值班的保安剛剛驗完吳文軍的手續(xù),就聽報警的信號響起,按照事先行里的交代保安立即啟動鐵欄柵門的按鈕,哐啷啷啷……鐵門發(fā)出嘹亮刺耳的撞擊聲,沉重地關(guān)閉了起來。 吳文軍正在開箱,忽然聽到鐵門落地的撞擊聲,回頭一看大鐵門關(guān)上了,顧不上開箱,忙跑到大鐵門前,雙手抓住鐵柵欄,大聲地責問:“保安,保安,怎么回事?鐵門怎么關(guān)……”話音未落,就見兩個提著手槍的人快步?jīng)_進保險箱大廳。見到來人,吳文軍咽下后面的話,半張著嘴,像尊木雕一樣,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吳文軍,你沒想到吧,咱們今天能在這里見面可真不容易呀!睉(zhàn)強不無揶揄地說。保安啟動閘門提起鐵門,戰(zhàn)強和張英平把吳文軍雙手銬了起來,帶出保險箱大廳。不一會兒,上海公安局刑警總隊的囚車來了,警笛聲陣陣,把吳文軍帶到了他應(yīng)該去的地方。 接到戰(zhàn)強的報信電話,靳局長激動得久久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嗓子發(fā)咸,兩眼潮濕:半年多的艱難追捕化作一幅幅生動的圖畫跳動在自己的眼前……今天這一切終于可以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了。平靜了一下情緒,靳局長說:“等著我,伙計,我馬上帶人去上海接你們! 聽到靳局長匯報吳文軍被抓住了,姚檢察長也十分興奮,高興地抓起電話,分別向省院余檢察長、市委田書記報告99.1號大案全面突破的好消息。 三天后,在哈爾濱太平國際機場,靳局長、戰(zhàn)強一行八人走下飛機舷梯,押著吳文軍登上院里專程派往哈爾濱接他們的專車。4 輛警車排成一列,飛速地駛出機場,駛上哈同高等級公路,風馳電掣般地駛向江口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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