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肅毒第一案
伍岳
這是共和國成立以來最大的毒品走私案，也是我國破獲的繳獲毒品數(shù)量最多的一起販毒案。國際警方將其列為世界第六、亞洲第一毒品案件。該宗案件代號“９６０１”，先后抓獲涉案人員４２人，繳獲含量為７６．２％的４號海洛因５９８．８５公斤，販毒工具汽車１６輛，“中飛”快艇１艘，毒資６００多萬元人民幣和３１萬元美元。
一、毒欲滔天
中國肅毒第一案如何發(fā)生、偵破、審理并判決呢？事情要從此案的關(guān)鍵人物，堪稱“中國頭號毒梟”的王世鑒說起。
王世鑒４０多歲，福建福鼎市人，雖說是“頭號毒梟”，卻并非人們想象中兇神惡煞、膀闊腰粗的模樣。他中小個頭，臉盤很窄，太陽穴和腦門部分肌肉干縮，面容瘦削中透出精明。他讀書不多，初中畢業(yè)后即輟學(xué)隨父做工，當(dāng)過五金廠工人，后在老家福鼎做生意，１９９０年在廣西憑祥經(jīng)商。由于時運不濟，王世鑒干什么虧什么，到１９９４年他累計欠債５００萬元。
在如此窘迫的情況下，一籌莫展的王世鑒忽然想到販毒可得暴利。１９９５年４月底，王世鑒攜帶１５０萬元人民幣到了緬甸的邦康，找到一個名叫阿強的人，向他買下了４０多只海洛因（每只７００克），裝在吉普車的暗格里，然后運回廣州以每包９萬元人民幣的價格賣給了吳浩銘。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暴利更使人瘋狂。初次得手的王世鑒得意忘形。６月，王世鑒又派人攜帶毒資３００萬元、開了兩部吉普車去緬甸邦康，通過阿強以同樣價格買進海洛因８０多只，又賣給吳浩銘。及至１９９５年底，王世鑒在云南滄源縣設(shè)立了亞美商號，他決意搞大規(guī)模大批量販毒了。
�。保梗梗赌瓿�，王世鑒又在廣州星都酒店８０１８房開設(shè)亞美商號辦事處，他從云南、泰國或緬甸購進毒品，運到廣州，脫手后的毒品流向深圳、香港。廣州這地方，是王世鑒販毒的中心。
“老王，你近來‘生意’做得很順�！币粋�叫黃永昌的朋友對王世鑒說：“你不如在緬甸那邊買下一座礦山，做‘生意’就更方便啦！”
王世鑒覺得這個辦法不錯。１９９６年２月，他以３５萬元人民幣買下了四川人李玉生在緬甸龍?zhí)兜蔫F砂礦山。在此期間，王世鑒先后幾次共攜帶２５００多萬人民幣，從緬甸邦康、龍?zhí)兜鹊刭I進近７００只海洛因，用五十鈴貨車運回廣州，交到買主吳浩銘手里。
王世鑒有他自己的邏輯：“生意”場上，你騙我我騙你都是常事，“翻船”不怕只要保住命。膽大的撐死，膽小的嚇死，無膽的餓死。只要能掙大錢，他什么都敢干。
迅速攫取的高額利潤使王世鑒目空一切，“販毒要殺頭的！”他也知道，但金錢的誘惑，驅(qū)使他鋌而走險，一發(fā)不可收，更快地滑向埋葬自己的不歸路。
二．泰國合伙
金三角是王世鑒深深迷戀的黃金寶地。約１５萬平方公里的“金三角”，土地被蜿蜒曲折的梅薩河和梅昆河斷開，而整個地區(qū)竟處于無警察狀態(tài)！在一片片熱帶雨林間主要居住著香族、孟族、撣族等幾個少數(shù)民族，他們幾乎都以種植罌粟為生�！敖鹑恰彼a(chǎn)罌粟一般均在當(dāng)?shù)丶庸ぁ＿@些大小各異的加工廠設(shè)在叢林中，小的只有１０來個人，設(shè)備也簡陋；大工廠則設(shè)備先進，甚至雇用多達數(shù)十名化學(xué)家、工程師。這些工廠提煉的海洛因純度極高，出產(chǎn)的“雙球”和“紅獅”牌鴉片聞名于世，能賣很好的價錢。從前“金三角”出產(chǎn)的大量毒品，主要通過東南亞的重要港埠運往日本、馬來西亞和澳大利亞等國，近年來，國際販毒集團正努力打通“緬甸—云南—廣州—香港—世界各地”的販毒新通道。
在王世鑒看來，他同海洛因是有“緣”的。曼谷的毒品走私活動影響到整個亞洲。如同控制著歐、美大陸之間的走私活動的黑手黨和科西嘉幫一樣，曼谷的走私毒品活動則是由一伙原籍中國福建的人操縱，人們稱之為“福州幫”。他們雖然散居各地，但仍然保持著家族血統(tǒng)的聯(lián)系。王世鑒在異國他鄉(xiāng)見過不少福建同鄉(xiāng)。做為批發(fā)商，王世鑒從境外大批量販運毒品到廣州，有的是大批量賣給香港的大老板，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當(dāng)場交割，有些也賣給代銷的毒販子，由他們層層批發(fā)零銷。王世鑒的毒品批發(fā)給代銷毒販，通常貨出手后要過一兩個月才能收齊錢；一旦出事，就要賠血本。王世鑒想找一條捷徑：既讓貨出手快，又能穩(wěn)妥便當(dāng)?shù)鼗鼗\黑錢。
一番精心謀劃之后，１９９６年２月下旬，王世鑒攜妻子陳小永及兩個孩子從香港啟德機場登上了去泰國旅游的航班。這次在泰國，王世鑒一家足足玩了一個星期，十分盡興，但他最關(guān)注的是“生意”……３月初，他即讓妻兒先期回國，自己則找香港毒販阿奇面談合作之事。曼谷某酒店，幾句寒暄之后，阿奇的話就轉(zhuǎn)入正題。他坦率地說：“怎么樣？一起做‘４號’（指海洛因）生意吧！我有貨，我們可以合作。你在云南滄源開有公司，運貨進大陸很方便。”王世鑒告訴阿奇：“目前與人合作做毒品不錯，只是對方賣得慢，占用我的資金。你有沒有熟識的朋友，由你作擔(dān)保，在廣州或者香港我把貨交給他賣？”
“什么價錢？”
“每只貨重７００克，共２塊，港幣９．５萬元。推銷出去１只，我給你１萬元或５０００元。”王世鑒說。
“可以接受。”阿奇點點頭說，“可以馬上叫人到泰國來談。我先介紹阿明給你認識�！�
在一個酒店里，王世鑒單獨與阿明見了面。
“留下電話號碼，你先回廣州等消息。”阿奇說完就走了。王世鑒欣喜了好一陣子。他認準了一點：只要“貨”不停地弄進來、銷出去，由此帶來的厚利便是一座金山、銀山！
１９９６年３月７日，王世鑒回廣州靜候阿奇的“佳音”。販毒者通常是單線聯(lián)系的。這是出于狡猾，也出于“安全”的需要。３月１６日，阿奇安排香港毒販黃天送、楊孝基到廣州同“老王”接頭。而黃天送與阿奇搭上關(guān)系，又是因為楊孝基通過其朋友阿明牽線。黃天送化名“阿森”，３７歲，原籍廣東臺山，他在香港讀了小學(xué)，１９７５年因搶劫被判入勞役中心，１９７７年因盜竊被判入教導(dǎo)所，有黑社會背景。楊孝基化名“阿基”，４０歲，他幼時在廣州讀書至１９７５年，次年偷渡到香港。黃天送、楊孝基住在廣州華廈酒店，同行的還有兩人，一個是３６歲的李國全，原廣東新會人，是香港和安樂黑社會成員，１９９４年涉嫌販毒被香港警方通緝，后化名“賴道平”，在黃天送安排下從海路潛逃到深圳市布吉鎮(zhèn)躲藏。另一個是黃天送情婦的表弟伍思昌，系四川壁山縣人，伍稱黃為姐夫。這兩人都是黃天送的馬仔。
黃天送費了很大勁尋找“老王”，３月２０日才打聽到確切的地點。當(dāng)晚，黃與在柬埔寨金邊的阿明接通了電話。
“阿森，我告訴你，‘老王’名叫王世鑒，他在廣州的手提機號碼是１３９２２１０８１８，你記下來直接同‘老王’聯(lián)系！”阿明在電話中說。
黃天送找到住在廣州花園酒店的王世鑒，黃即到酒店８１６房與王見面。
“阿奇對你交待好了嗎？”王世鑒問。
“交待了�！秉S說，“我是在柬埔寨見到阿奇的。他叫我向你拿‘貨’，海洛因每只９．５萬港幣。”
王世鑒見黃天送談吐不凡，而且所說的符合他同阿奇在曼谷的商議，一顆原本懸著的心就落了地。但王世鑒是個謹慎的人，他對“阿森”還不了解。
“你對這一行熟不熟？”王世鑒問道。
“我熟，干了七八年了�！秉S天送說。
“通常用簡便辦法怎么識別海洛因？”王世鑒故作不恥下問之態(tài)。
“識別海洛因好壞，簡便的方法有兩種�！秉S說，“一種是海洛因放進清水里，水會很清很清；另一種方法，可以把它放進嘴里，感覺很苦……”
王世鑒點點頭，“每月你能銷多少‘貨’，銷到哪里去？”
“一個月銷二三百只應(yīng)該是沒問題的，主要是銷到深圳和香港�！�
王世鑒對黃天送的回答很滿意。他知道，販毒這種“生意”，一旦出事，后果嚴重，輕則破財，重則喪命。他要慎重選擇“拍檔”是很自然的事。
王世鑒端茶給他，覺得可以深談了。
“你有沒有時間？過幾天與我一起到緬甸驗‘貨’。怎么樣？”王世鑒問。
“可以！”黃天送說：“不過我先要回香港處理一些事，三四天后就回來。我把手提電話和傳呼機號碼留給你�！�
三、緬甸交易
到３月下旬，王世鑒籌集了２８３０萬元現(xiàn)金，準備前往緬甸購買大量毒品海洛因運到廣州，向黃天送等毒販交貨。
王世鑒有十幾輛汽車，多半是北京吉普，還有１輛三菱吉普、１輛五十鈴吉普和２輛五十鈴貨車。他販運毒品就是用汽車長途跋涉。１９９５年的幾次販毒，王世鑒都跟隨車隊來回。但這一次，王世鑒沒打算跟車隊來回，黃天送已答應(yīng)和他一道去云南驗貨，王既不便讓黃太辛苦，也不便帶上一個香港人與亞美商號的職員們同行。
此次行動，王世鑒設(shè)了一個大圈套。他讓其公司的一些職員結(jié)隊乘車去緬甸，名義是考察他在緬甸龍?zhí)顿I的那座礦山，實際上是用他們作掩護去緬甸販毒。也就是說，許多同行的人都不明事情的真相，被他蒙在鼓里。裝運毒品的汽車自然不是一般的汽車，車上設(shè)有暗格，是特別改裝的。暗格就裝在汽車座位的靠背里，去時里面裝現(xiàn)金，回來時里面藏毒品海洛因。
�。吃拢玻慈眨跏黎b安排其亞美商號的司機和職員一行人駕駛桂Ｆ．００３１５號五十鈴貨車和３輛吉普車，從廣州出發(fā)前往昆明。２８３０萬元現(xiàn)金就藏在五十鈴貨車的暗格和車箱內(nèi)一張辦公桌的抽屜里。這些錢是約好到廣州向王世鑒接貨的毒販提供的。
２６日，在香港的黃天送接到王世鑒從廣州打來的電話：“我的車隊已經(jīng)出發(fā)兩天了，你趕快來。我們按原計劃一道去緬甸看貨，同時了解車上的情況�！秉S天送接到王世鑒的電話后，當(dāng)即把情況告訴了楊孝基，并說：“我看我們應(yīng)該派人去廣州。我與老王去緬甸一趟，你在廣州找一間能停放大貨車的倉庫�！弊鈧}庫是用來停放汽車，以便躲在倉庫里從汽車上暗格里拆卸王世鑒運來的毒品的。
�。吃拢玻溉丈衔�，王世鑒、黃天送及一名公司員工同坐一架飛機，從廣州飛抵昆明。王世鑒、黃天送入住錦華大酒店，此時，王世鑒的馬仔賴輔勇又帶上一個買主直接飛到昆明。賴輔勇是王世鑒的福鼎老鄉(xiāng)，其父與王世鑒是好朋友，彼此關(guān)系非同一般。這個２３歲的亞美商號業(yè)務(wù)員，平常話不多，辦事令王世鑒放心，很受器重。賴輔勇帶上那個買主找到王，買主當(dāng)面把５０萬元的毒資交給了王世鑒。３天后，公司幾輛從廣州出發(fā)的汽車到昆明，他們與公司員工一起坐車，于次日凌晨到達滄源縣亞美商號。到緬甸去是全體統(tǒng)一行動，但是王世鑒已謀劃好如何避開眾人，與黃天送等幾個人去與緬甸的毒販交易。
天色微明。王世鑒早已悄悄起身，匆匆洗一下臉，過了邊境，來到緬甸龍?zhí)�，與緬甸的毒販鮑某洽談。
“我這次來，要取很多‘貨’�！蓖跏黎b對鮑說。
“要多少？”
“要１０００多只，每只重７００克�！蓖跏黎b說：“我過兩天來取貨，你一定要等我�！�
“好，沒問題！”
王世鑒當(dāng)天又悄悄返回了滄源。
王世鑒從容地進行交易前的準備，于４月４日晚上避開所有人，與賴輔勇在亞美商號的辦公室里，把已從五十鈴貨車上搬下來的辦公桌的抽屜里的錢取出來，重新放進１０多個紙箱中。王世鑒還特別叮囑賴輔勇要閉緊口風(fēng)，不能外泄此行目的。第二天，王世鑒讓公司的職員將裝有現(xiàn)金的紙箱和其他物品搬上五十鈴貨車。
王世鑒依約于４月６日行動。他在滄源為黃天送、賴輔勇等辦好了《中緬邊境通行證》，由司機阿杰開著五十鈴吉普車帶路，其余幾輛車緊跟，從孟亞關(guān)出境，直奔緬甸龍?zhí)兜牡V山。到達目的地后，王世鑒招呼員工，他們七手八腳地將木板床、棉被套等搬下車來，車上只剩一些啤酒、洗衣粉等物。王世鑒對此做了巧安排。他讓４名司機跟自己、黃天送、賴輔勇和鮑某去“辦事”，其余人留在礦上“考察”。
“小鮑，你帶路！”王世鑒對鮑某說。車行２０多公里，到達一個村莊。王世鑒叫司機跟緬甸人去吃飯、休息，等４名司機跟著緬甸人去外面吃飯后，鮑某便指使一幫緬甸人將早已準備好的毒品海洛因搬上王世鑒的４輛汽車。另一幫緬甸人則將五十鈴貨車上裝有現(xiàn)金的紙箱搬到室內(nèi)去。“你去點數(shù)�！蓖跏黎b對賴輔勇說。賴輔勇即到室內(nèi)點錢，經(jīng)點錢，紙箱里共有現(xiàn)金１６３０萬元。王世鑒還把藏在五十鈴貨車暗格里的１２００萬元現(xiàn)金當(dāng)面點數(shù)交給鮑某。這時候，黃天送自然對緬甸毒販的貨進行了檢驗，認定是好貨，王世鑒才付錢。
王世鑒和黃天送一起將毒品海洛因裝上車，把３輛吉普車的暗格全塞滿了，還沒裝完，剩下的只好裝進五十鈴貨車的暗格里。然后又蓋上鐵板，用螺絲擰好。這些，足足用了４個小時。這次在緬甸購進的毒品海洛因的總數(shù)大約１０１０只，由于錢沒帶足，王還差鮑１３１１萬元，講好下次來提貨時再補足。王世鑒、黃天送、賴輔勇把汽車偽裝完好之后，鮑某派人把亞美商號的４名司機叫回來后，王世鑒、黃天送、賴輔勇各坐一輛車，傍晚時分，４輛車一起開回礦山，把留在礦山考察的其他人全部載上，全體往云南滄源返回。
車隊行至滄源縣永和口岸時遇上我國邊防人員嚴格的入境檢查，車上所有的人都被請下車，由于毒品藏在汽車的暗格里，邊防人員沒檢查出來，車隊就順利入境了。當(dāng)天，一行人住在亞美商號招待所，那裝載毒品的４輛汽車就停在招待所過夜。
４月８日，黃天送先回到香港聯(lián)絡(luò)毒品銷路。就在黃天送走后的中午，裝有毒品的４輛汽車和王世鑒乘坐的五十鈴吉普車從滄源出發(fā)開往昆明。最先走的是桂Ａ．００７７８號、桂Ａ．２６７６９號、桂Ｆ．００３１５號３輛汽車，這３輛車均裝有毒品。接著是另一輛裝有毒品的桂Ａ．２５４５８號北京吉普和王世鑒乘坐的五十鈴吉普。這后出發(fā)的兩輛行至云縣與彌渡縣交界處時，遇上全副武裝的公安干警的突擊檢查。王世鑒坐在車上接受了長達半個小時的檢查，放行后，也不敢就地等賴輔勇坐的那輛裝有毒品的北京吉普，而讓司機開到前面１０多公里遠的地方等。等了兩個小時，才見賴輔勇坐的車跟上來。第二天，王世鑒車隊的５輛車在昆明匯合后，王世鑒留在昆明，讓４輛裝有毒品的汽車繼續(xù)開往廣州。
四、廣州接貨
�。丛拢保踩眨跏黎b、賴輔勇飛抵廣州，入住亞美商號廣州辦事處的星都酒店６０６房。剛進房，還沒來得及喝口水，一名公司職員告訴王世鑒：“有兩個香港朋友來電話找你，叫你回來后給他們?nèi)ル娫挕！?br/> 準是黃天送和阿邱！阿邱是廣州人，４０多歲，有香港居民身份證，是以前吳浩銘介紹給王世鑒的。這次阿邱給王世鑒１５０萬元買海洛因�！拔乙呀�(jīng)順利回到廣州，住星都酒店英６０６房�！蓖跏黎b分別打電話告訴黃天送、阿邱說。“過來提貨吧！”一種馬到成功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黃天送聯(lián)絡(luò)香港的楊孝基、呂劍邦及呂的女友鐘某（不知情），經(jīng)深圳羅湖口岸入境到廣州，入住金融酒店。黃、楊�。福埃斗浚瑓�、鐘�。福埃捶�，準備接運毒品。呂劍邦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姐夫就是楊孝基。此前，黃天送已于４月１０日在香港打電話給深圳的陳洪仔，要他作好接運一批毒品海洛因到香港去的準備。
桂Ａ．００７７８號、桂Ａ．２６７６９號、桂Ｆ．００３１５號３輛車于１３日凌晨到達廣州，桂Ａ．２５４５８號車于１４日晚到達廣州。這４輛裝有毒品的汽車到廣州后均停放在星都酒店的停車場。黃天送、楊孝基接到王世鑒的通知十分欣喜�！柏涶R上就要到了�！秉S天送說著，拿出１萬元港幣交給李國全說，“你們馬上去租一間可以開進大貨車的倉庫！”由于楊孝基跟黃天送講他放棄了已租到手的倉庫，所以必須再租。
“我領(lǐng)路！”對廣州熟悉的楊孝基表弟彭某（外號大頭仔）說。彭某領(lǐng)李國全下了樓，到廣州一間摩托車修理店，找到一個４０多歲的瘦子“樂叔”，一起到了廣州市黃石路獨立１號一間倉庫。李國全拿了倉庫鑰匙，便與彭某回到了金融酒店。李國全向黃天送介紹了倉庫位置、規(guī)模，將倉庫鑰匙交給他。
黃天送很滿意。黃天送、楊孝基、伍思昌３人則到街上買來一把電鉆、１２個黑色旅行袋，準備拆卸和分裝汽車暗格里的毒品海洛因。
次日是４月１３日，上午提貨的是阿邱，他一早來星都酒店找到王世鑒。王世鑒交了一批貨，有１７５．５只，重１２２．８５公斤。按照王世鑒的計劃，４月１４日應(yīng)將海洛因全部從汽車暗格中卸下裝好車，１５日全部運走脫手。
當(dāng)天下午４時許，黃天送來到王世鑒住的星都酒店６０６房。黃天送是來通知王世鑒說他們已經(jīng)作好接貨準備的，可是，王世鑒還不放心。黃天送表示理解王的心情并稱贊他辦事心細，即下樓叫上彭某，和王世鑒一道打的士來到租好的倉庫附近。王世鑒進去看了看，說：“很好，寬敞，不會引起人家注意�！保橙怂旆祷匦嵌季频�，王、黃二人到６０６房進一步商議交接事宜；彭某即離去。
兩人商定明天白天卸貨，必須“萬無一失”。晚上９時許，黃天送又叫上彭某，與王世鑒及亞美商號的４名司機一道，乘３輛吉普車到達倉庫。其中兩輛桂Ｄ．０５１８７號、桂Ｄ．０５１８２號系從天河體育東路一停車場開出的白色吉普車，經(jīng)過新改裝后留有暗格。王世鑒把兩輛新改裝的吉普車停在倉庫，讓所有人都乘另一輛吉普車回到星都酒店。“你倆明天早上６時３０分準時把桂Ｆ．００３１５號五十鈴貨車開到剛才那個倉庫去。”王世鑒交待兩名剛剛一同去過倉庫的司機。之后，王對黃天送輕聲道，“你們也按時到……”
�。丛拢保慈涨宄�，天空微灰，街道上很清靜，行人、車輛很少。約摸６點鐘光景，黃天送和彭某已來到那間神秘的鐵皮倉庫。一會兒，王世鑒派司機開來的兩輛汽車也到了，一輛是裝有毒品海洛因的五十鈴貨車，一輛是空的吉普車。鎖好倉庫門后，黃天送吩咐楊孝基、李國全、伍思昌和彭某４人先在倉庫對面的海山酒樓等候，黃自己即與王世鑒的司機一道乘那輛空的吉普車到達星都酒店。
上午９時，王世鑒、黃天送、賴輔勇３人從星都酒店打的士來到鐵皮倉庫，用電鉆鉆開五十鈴貨車的暗格，取出毒品海洛因，在桂Ｄ．０５１８７號車的暗格里裝入毒品海洛因７３．５只，在桂Ｄ．０５１８２號車的暗格里裝入毒品海洛因９０只。還余下２２０只毒品海洛因，王世鑒說要用旅行袋裝，黃天送便用手機撥了個電話，“喂，阿基，把那些旅行袋拿到貨倉門口來！”
楊孝基接到黃天送的電話后，叫彭某回金融酒店拿１２個旅行袋來，在倉庫門口交給了黃天送。王世鑒、賴輔勇、黃天送把五十鈴貨車暗格內(nèi)拆卸下的２２０只海洛因分裝在１０個旅行袋中，再把１０個旅行袋放到五十鈴貨車車箱，王世鑒將該車的鑰匙交給黃天送：“你把車開去卸完貨，再把車開到星都酒店停車場還給我�！�
楊孝基來倉庫將五十鈴貨車開出倉庫后，搭載李國全、伍思昌、彭某一起上路。黃天送則和王世鑒、賴輔勇一道離開鐵皮倉庫。楊孝基不習(xí)慣駕駛貨車，彭某便打電話找到何某幫忙駕車。未等何某來，他們便把裝有２２０只毒品海洛因的五十鈴貨車停放在東方樂園停車場，后回到金融酒店住處。
“東方樂園停車場不安全，你找人把五十鈴車開回金融酒店�！秉S天送對楊孝基說�！昂�！”當(dāng)天下午，楊孝基、呂劍邦、彭某等人從金融酒店乘的士前往東方樂園，準備把五十鈴貨車開回酒店。
下午４點多鐘，黃天送突然接到楊孝基一個電話：“情況不妙，剛才阿邦（呂劍邦）發(fā)現(xiàn)有人跟蹤我們坐的的士，我們在一個繁華路段下車，分頭走了�！�
“你先找地方躲一躲�！秉S天送說，“晚上再找個地方來碰碰頭！”呂劍邦打電話與在金融酒店８０４房的女友試探，對方回答無事。楊孝基和呂劍邦仍不敢回金融酒店，兩人打的士到他們的親戚朱炳新家稍事休息。朱炳新，３４歲，廣東韶關(guān)人，外號“新姑仔”，小學(xué)文化。他在廣州待業(yè)，做散工，自稱是“職業(yè)廚師”。
聞聽楊孝基等人被跟蹤，黃天送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他擔(dān)心已經(jīng)出事，甚至估計楊孝基停在東方樂園停車場的五十鈴貨車上的毒品已被查抄。他驚叫一聲：“壞了！”
五、利箭離弦
就在毒販們?yōu)榱诉@次毒品交易而緊張忙碌的時候，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我公安機關(guān)嚴密監(jiān)控他們的一舉一動。１９９６年１月２７日，廣東省公安廳刑事總隊（現(xiàn)為刑偵局）召開了一次秘密聯(lián)席會議，深圳和廣州兩市公安局刑偵處主管緝毒工作的負責(zé)人參加了會議。聯(lián)席會議通報了一件重大販毒線索：以香港毒梟劉某和阿森為首的一個跨境販毒集團，近年來以大陸為通道，向香港大量販運毒品海洛因。其作案路線是從廣州接貨后運到深圳市南澳鎮(zhèn)，然后從海上偷運到香港。該販毒集團控制著香港毒品海洛因市場６０—７０％的貨源。聯(lián)席會議還提供了該販毒集團在深穗兩地活動的部分成員及其關(guān)系人的姓名或化名、聯(lián)系電話等絕密情報……
聯(lián)席會議決定對該販毒線索進行立案偵查，案件代號為“９６０１”，由廣東省公安廳刑偵局協(xié)調(diào)指揮，深圳市公安局五處立案主辦，廣州市公安局協(xié)助配合，抽調(diào)精兵強將組成專案小組，對此案進行縝密的偵查。此舉，揭開了這一販毒案的偵破序幕……
會后，深圳市公安局五處立即組織反毒中隊干警對該線索展開調(diào)查，初步發(fā)現(xiàn)該販毒集團在深圳市羅湖區(qū)和龍崗區(qū)活動頻繁，并發(fā)現(xiàn)反毒中隊正在控制的一名大毒梟與該香港販毒集團骨干分子關(guān)系密切。
隨即，專案組秘密對該香港販毒集團展開多方面的調(diào)查。就在香港販毒集團積極活動尋找貨源并且已經(jīng)與王世鑒達成販毒意向的時候，深圳警方對該販毒集團成員經(jīng)常出入的賓館、酒樓、出租屋秘密搜尋，已初步查明該販毒集團部分成員的真實姓名和化名、通訊情況和落腳點。專案組成功地偵查到陳洪仔的真實姓名，掌握了陳洪仔的住所和販毒工具等確切情況。
同時，警方還發(fā)現(xiàn)黃天送與深圳市布吉鎮(zhèn)糧食大廈Ａ座３０３房的楊孝基關(guān)系密切，因為已經(jīng)了解到楊孝基與云南的毒販有聯(lián)系，從而確認黃天送與楊孝基是同伙。至此，“９６０１”專案組已基本掌握該販毒集團的內(nèi)幕和作案規(guī)律：該香港販毒集團由分別以劉某和黃天送為首的販毒團伙組成，兩個販毒團伙橫向聯(lián)系很緊密；兩個團伙都是在廣州接貨，從陸路運到深圳市龍崗區(qū)南澳鎮(zhèn)，交由陳洪仔用快艇從海上運到香港。
深圳、廣州市公安局刑偵部門扎扎實實地開展偵查工作。因此，當(dāng)中國頭號毒梟王世鑒和香港毒販“阿森”、“阿基”剛剛露頭，法網(wǎng)已從云南、廣東、福建３省區(qū)收攏，警方已對各涉案人員的住所、停車場、貨倉等可疑地點布控，由于保密工作做得好，在長達兩個多月的調(diào)查工作中，案犯毫不知情，肆意行事。由于調(diào)查工作收獲頗豐，專案組始終處于較主動的地位。
�。吃碌祝瑱C會終于出現(xiàn)了。根據(jù)案犯頻繁出入境、積極活動的特點，專案組判斷黃天送販毒集團正在積極策劃著大宗的毒品交易，而時間很可能就在４月初。
�。吃拢玻溉拯S天送從香港飛往廣州，行前要楊孝基到廣州去租一間大倉庫；３天后楊孝基從羅湖口岸入境到廣州租倉庫。這些情況，專案組都了如指掌。在廣州布下天羅地網(wǎng)，之所以暫且不驚動黃天送販毒團伙，目的很明確，就是為釣住搞大宗毒品長途販運的王世鑒團伙。正如深圳市副市長兼公安局局長何景渙所說———放長線釣大魚。
“９６０１”專案組立即從深圳趕到廣州，在廣東省公安廳緝毒處的指揮下，在楊孝基讓其表弟彭某托何某租的倉庫附近設(shè)置秘密監(jiān)視點。后因楊孝基放棄了這間倉庫，才使黃天送提貨得逞。但是，黃天送販毒團伙成員每次出入境，均在我警方的監(jiān)控之下。
�。丛拢保橙�，破案時機成熟。廣東省公安廳、深圳市公安局、廣州市公安局三方面的有關(guān)領(lǐng)導(dǎo)組成了“９６０１”破案指揮總部，廣東省公安廳副廳長朱明健任總指揮。同時，在深圳設(shè)立了“９６０１”破案指揮分部，由嚴顯照處長負責(zé)。破案指揮部經(jīng)過分析研究，制訂了周密的行動方案：
廣州，５個行動分隊，分別對黃天送、王世鑒的活動地點、貨倉以及可能用以進行毒品交易的場所，進行嚴密的監(jiān)視；對主要嫌疑犯進行秘密跟蹤，２４小時監(jiān)控。
深圳，在通往龍崗區(qū)南澳鎮(zhèn)的必經(jīng)之路設(shè)置了３道防線；同時對陳洪仔進行監(jiān)控，在南澳鎮(zhèn)海岸進行秘密布防，防止陳洪仔和毒品從海路走脫。
一切就緒，警方穩(wěn)坐釣魚臺。在充分掌握情況、確定毒品交易地點、控制涉嫌販賣毒品人員活動的基礎(chǔ)上，破案指揮部決定，深廣兩地警方于４月１５日凌晨同時出擊……
公安機關(guān)迅雷不及掩耳的鐵拳擊碎了販毒團伙的迷夢，毒販們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黃天送和楊孝基打的士離開星都酒店停車場后，李國全與郭偉強、伍思昌與鄒某４人分坐兩輛裝有毒品海洛因的白色吉普車，準備開往深圳。
就在這兩輛車開到星都酒店門口時，李國全、伍思昌、郭偉強和鄒某被“９６０１”專案行動小組干警抓獲，當(dāng)場從兩輛吉普車的暗格里搜出毒品海洛因１６３．５只（３２７塊共１１４．４５公斤）。這一次，李、伍兩人均是在黃天送指使下的第７次販毒。與此同時，另一行動小組在星都酒店６０６房抓獲王世鑒。隨后，從王世鑒停在星都酒店停車場的桂Ａ２５４５８號吉普車的暗格里搜出毒品海洛因７６只（１５２塊５３．２公斤），從王世鑒停放在穗文停車場的桂Ｆ．００３１５號五十鈴貨車的暗格里搜出毒品海洛因３９６只（７９２塊２７７．２公斤）。
４月１５日凌晨６時１０分，“９６０１”專案行動組又在星都酒店８０１８房、６０５房將賴輔勇等人抓獲。７時許，住在東風(fēng)西路金融大廈８０４房的呂劍邦及其女友，被“９６０１”專案組干警帶走。９時１０分，那個幫黃天送、楊孝基租鐵皮倉庫并幫他們把五十鈴貨車從東方樂園停車場開到星都酒店停車場的何某，也被警方抓獲。
六、無處可逃
在深圳，“９６０１”專案行動組干警正在搜捕陳洪仔。４月１５日清晨６時，頭天晚上在大鵬鎮(zhèn)過夜的陳洪仔就起床了，他從大鵬鎮(zhèn)回到南澳鎮(zhèn)時大約７時。陳洪仔開著他的藍鳥小轎車到南澳鎮(zhèn)天虹酒店悠悠哉哉喝早茶，一邊用手提電話與郭偉強聯(lián)系。由于陳洪仔的妻子告訴他說阿森剛剛打過電話來，說阿強他們已經(jīng)從廣州出發(fā)，所以陳洪仔想知道郭偉強和鄒某事情辦得是否順利�？墒�，阿強的手提電話關(guān)機了，反復(fù)打他的ＢＰ機，郭偉強卻沒復(fù)機。陳洪仔想到有些不對勁，于是，打黃天送的手提電話，也關(guān)機了，打黃的ＢＰ機，一直到８時“９６０１”專案行動組干警出現(xiàn)在陳洪仔面前，黃天送仍未復(fù)機。陳洪仔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沒辦法與黃天送和郭偉強聯(lián)系上。
“９６０１”專案組干警抓獲陳洪仔后，繳獲陳洪仔的販毒工具粵Ｂ—１８２６４號藍鳥小轎車１輛、８１１０４號“中飛”快艇１艘以及陳洪仔用毒資購買的金首飾一批。４月１５日破案統(tǒng)一行動，“９６０１”專案組在深廣兩地協(xié)同作戰(zhàn)，取得此役的全勝。
之后，深圳警方先后５次出師追逃繳贓。深圳市公安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孫彪、刑偵處處長嚴顯照、二大隊隊長胡曉明均親往云南，指揮行動，參與辦案。副大隊長崔炳華在４月１５日破案統(tǒng)一行動過后，４月１７日奔赴云南，直到５月１０日才返回深圳。
在云南省警方的協(xié)助下，專案組在富寧縣抓獲一批案犯，當(dāng)場從他們押解的桂Ｄ．０５１８９號北京吉普車和桂Ｄ．０４９０８號五十鈴吉普車中繳獲毒資人民幣３００多萬元，美元３１萬元。那輛桂Ｄ．０５１８９北京吉普車，是王世鑒４月８日在滄源縣亞美商號打電話讓手下人從廣州開到云南去的。當(dāng)時，這輛車上就裝有毒資人民幣３００萬元、美元３１萬元�！埃梗叮埃薄睂０附M又前往滄源縣、彌勒縣、昆明市追逃犯，在云南省警方的支持下，抓獲涉案人員８名，繳獲販毒工具皇冠３．０小轎車兩輛、北京吉普車３輛、五十鈴貨車１輛。４月２６日上午８時許，“９６０１”專案組又在廣州百靈路一帶抓獲１名涉案人員。４月３０日，專案組進軍王世鑒的老家福建省福鼎市，在福建省警方的大力配合下，將涉案人員王世鑒的妻子陳小永抓獲，繳獲王世鑒販毒所得的毒資２２０萬元。
此案的特點，從作案方式看，主要是內(nèi)外勾結(jié)、跨國作案。以王世鑒為首的販毒團伙與香港販毒集團相勾結(jié)，相互利用，共同作案。王世鑒負責(zé)越境到緬甸去購買，組織汽車隊長途跋涉將毒品運到廣州。香港販毒集團在廣州接貨后，組織汽車運到深圳，再從海上把毒品運到香港；香港的買主即按約開車到黃石碼頭或大埔三門島碼頭接貨。
其次，此案還有組織嚴密、單線聯(lián)系、分工明確、團伙作案的特點。王世鑒販毒團伙與幾個販毒團伙合伙均單線聯(lián)系，甚至黃天送一開始也是單線與王世鑒聯(lián)系。４月初，王世鑒出動去緬甸販毒，除了去販運黃天送所在的香港販毒集團要的毒品，還預(yù)約了幾個買主并收了人家的預(yù)付款，而各個買家是不會面的。每個犯罪嫌疑人的分工十分明確，王世鑒既要找買主又要找賣主，還要組織長途販運；黃天送負責(zé)在香港找買主而在廣州找賣主，并組織人力運到香港去。這兩個人，是此案整個跨國販毒犯罪活動的兩個基本環(huán)節(jié)的組織者。其他的犯罪嫌疑人，或者協(xié)助他們，或者是他們的馬仔。
我警方偵破此案，也是大兵團協(xié)同作戰(zhàn)。廣東省公安廳、深圳市公安局、廣州市公安局和云南、福建兩省警方為此案的偵破奮戰(zhàn)了幾個月，先后出動警力數(shù)百人。６月２５日下午，廣東省公安廳隆重舉行大會，對在偵破“９６０１”特大販毒案中立下汗馬功勞的干警給予表彰。公安部部長陶駟駒簽署命令，給予廣東省公安廳和深圳市、廣州市公安局偵破“９６０１”特大販毒案戰(zhàn)斗集體記一等功。
七、法本無情
警方偵破此案后，深圳市人民檢察院批捕處按照院領(lǐng)導(dǎo)特案特辦的指示精神，抽調(diào)專門力量及時介入此案的偵查和預(yù)審，了解案情，掌握證據(jù)，核實犯罪事實。依法從快于５月１７日作出決定，批準逮捕此案的１０名犯罪嫌疑人。如何依照法律程序，對此案１０名被告人進行公開、公正、公平的審判和法律處理，人們拭目以待。
�。翟拢玻慈�，深圳市公安局將此案移送深圳市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后，深圳市人民檢察院檢察長王正明親自過問；副檢察長沈元秀要求起訴處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依法審結(jié)此案，并親自提審主要案犯，參與和指導(dǎo)辦案。起訴處４位辦案人加班加點，僅用９天時間，就審核完２３卷３０００余頁案卷材料，提審１０名被告人核實事實，提出需要補充偵查的十個方面問題的證據(jù)材料并由公安機關(guān)全部按時補證完畢，于６月３日將此案起訴到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以最快速度依法組成合議庭，院長許亮東親自擔(dān)任審判長，由審判經(jīng)驗豐富、理論水平較高的刑一庭庭長龍光偉、副庭長楊金山（法學(xué)碩士）分別擔(dān)任審判員。合議庭及有關(guān)人員加班加點，仔細閱卷，深入掌握案情，并在去年國際禁毒日前夕即６月２４日、２５日兩天開庭審理此案。
坐落在鬧市的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第一審判庭，國徽高懸，氣氛莊嚴。在近千個席位上，幾乎坐滿了旁聽者�！埃梗叮埃薄卑傅膶彶槠鹪V工作緊緊抓住走私毒品這條脈絡(luò)，從本案走私販毒的打算、準備、籌集毒資、境外交易、走私毒品入境，約定交貨地點，聯(lián)系接頭人員、運輸、交接貨等各個犯罪階段理出相關(guān)環(huán)節(jié)的頭緒；圍繞著這１０名被告人的犯罪活動，看證實他們行為的證據(jù)是否齊全、充分、確鑿；從１０名被告人在整個犯罪過程和各個階段所起到的策劃、組織、指揮、實施、參與等不同作用認定他們個人所觸犯刑法和《全國人大常委會關(guān)于禁毒的決定》的罪名、情節(jié)和應(yīng)承擔(dān)的罪責(zé)。
深圳市人民檢察院指控：被告人王世鑒、黃天送、楊孝基、賴輔勇、伍思昌、李國全、陳洪仔、郭偉強、呂劍邦無視國家法律，販賣毒品海洛因，數(shù)額特別巨大，情節(jié)特別嚴重，其行為均已觸犯《全國人大常委會關(guān)于禁毒的決定》第二條規(guī)定，構(gòu)成販賣毒品罪。被告人朱炳新的行為已觸犯《全國人大常委會關(guān)于禁毒的決定》第四條規(guī)定，構(gòu)成窩藏毒品罪。
偌大的審判庭，先后進行了１０個小時的緊張庭審。
�。对拢玻等铡埃梗叮埃薄卑搁_庭的第二天，法庭對王世鑒等１０名被告人所作的法庭調(diào)查已畢。審判長許亮東再次請法警傳本案所有被告人到庭，并宣布出示證據(jù)。
———警方搜查筆錄及說明；鑒定書；楊孝基等人在廣州、云南住宿的證據(jù)；莫某為王世鑒開手提電話及租住星都酒店８０１８房的證詞；租房合同書；亞美商號成立的書證材料。
———黃天送從云南至廣州往返飛機票；李某向李國全租倉庫的證詞；５名司機為王世鑒開車到云南、緬甸及廣州的證詞；伍思昌、陳洪仔、郭偉強、黃天送辨認布吉鎮(zhèn)交易地點販毒的現(xiàn)場圖。
———一組照片：布吉交易毒品現(xiàn)場；伍思昌、李國全住房；南澳碼頭及陳洪仔住地；三九大酒店毒品交易場；運載毒品的汽車、快艇；星都酒店、廣東大廈、金融酒店及販毒租用倉庫；朱炳新轉(zhuǎn)移毒品現(xiàn)場；裝運毒品的旅行袋；電鉆；運載毒資的汽車、人民幣、美元和汽車暗格。……
八、罪責(zé)難恕
深圳有線電視臺對６月２４日、２５日兩天的庭審全過程進行現(xiàn)場實況轉(zhuǎn)播，意義重大，影響廣泛。公訴人不到１０分鐘的發(fā)言，立論精辟，邏輯嚴密，隨著現(xiàn)場實況轉(zhuǎn)播的鏡頭攝入，傳輸?shù)剿拿姘朔健Ｐ侣劽浇橐恢抡J為：“法庭辯論是整個庭審最精彩的部分。”庭審的順利完成，使得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很快于８月２日做出一審判決，全部采納了深圳市人民檢察院對１０名被告人提起公訴的事實和證據(jù)，以及要求追究被告人刑事責(zé)任的根據(jù)和理由，依法作出正義的判決。
法院認為，被告人王世鑒、黃天送、楊孝基、伍思昌、李國全、陳洪仔、郭偉強與境外毒犯相互勾結(jié)，共同密謀從緬甸購買毒品海洛因，偷運入境，并準備走私到香港販賣，犯罪事實清楚，證據(jù)充分，其行為均已構(gòu)成走私毒品罪，且走私毒品數(shù)量特別巨大，情節(jié)特別嚴重，在共同犯罪中均起主要作用，均系主犯，依法應(yīng)從重處罰，判處死刑，均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并處沒收財產(chǎn)；被告人賴輔勇亦為本案主犯之一，依法也應(yīng)從重處罰，但視其參與犯罪的具體情況，可不立即執(zhí)行死刑，從輕判處死緩；判處呂劍邦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quán)利并處沒收財產(chǎn)；被告人朱炳新明知楊孝基放在其家并指使其轉(zhuǎn)移的物品是海洛因，仍繼續(xù)隱瞞，拒不舉報交代，其行為已構(gòu)成窩藏毒品罪，判處有期徒刑７年，并處罰金人民幣１萬元。
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對該案作出判決后，王世鑒、黃天送、楊孝基、伍思昌、李國全、陳洪仔、郭偉強、賴輔勇均不服，提出上訴，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經(jīng)審理認為，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證據(jù)確實、充分，定罪準確，量刑適當(dāng)，審判程序合法。驅(qū)回上訴，維持原判。核準罪犯王世鑒等７人死刑、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的刑事裁定。
審判過程無懈可擊，一切結(jié)論都將是一錘定音。
九、公理昭昭
�。保梗梗赌辏冈拢保等�。這是一個注定要載入當(dāng)代中國禁毒史的日子。
這天上午９時，深圳市體育館內(nèi)座無虛席，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在這里召開宣判執(zhí)行大會，宣判這宗由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的王世鑒、黃天送等１０人走私、窩藏毒品案。１１時許，天正下著暴雨。深圳法院刑場上幾聲正義的槍聲，結(jié)束了幾個罪惡的生命，也為“９６０１”案劃上了句號。此案第一審審判長、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院長許亮東在宣判執(zhí)行大會結(jié)束后說：“‘９６０１’案被告人走私海洛因數(shù)量之大，舉世罕見，被稱為‘中國第一毒案’。這個案件的審理和判決雄辯地證明：中國決不是走私毒品犯罪的溫床�！�
新中國的無毒無娼曾被譽為現(xiàn)代文明世界的一個奇跡。但近年來，這方凈土卻被不惜禍國殃民來圖冀自己暴富的境內(nèi)外毒販污染，毒品犯罪死灰復(fù)燃。深圳對代號為“９６０１”的特大走私毒品案開庭審判，將中國政府堅決禁毒的決心再次昭示于人，也是“嚴打”依法從重從快行動的一次具體體現(xiàn)。
這一切，蒼天可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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