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夜,微風(fēng)徐徐中,透著些許血腥的味道。
夜色底,即便是才剛淌出的鮮血,也會因著黑夜的籠罩而顯得黯沉。那濃稠的血,沿著蜿蜒凌亂的叢徑,一路密密麻麻地向前延伸,交雜的滴落在樹葉與土地上。
“呼,呼!呼,呼!”遠(yuǎn)遠(yuǎn)的,只瞧一名頭戴黑紗頂帽的蒙面客,咬著牙拼了命的疾奔逃竄。
他的胸口、胳臂和背脊都因?yàn)閭麆輫?yán)重而汨汨地冒著鮮血。沒錯,是很痛,簡直是快痛死了!可與生俱來的求生本能逼得他不得不拼命的跑,拼命的、盲目的跑,能硬撐多久就活多久吧!
流在地上的血就像記號般,記錄著蒙面客經(jīng)過的蹤跡。因此,他身后的那群人自然也就不費(fèi)心思的緊跟著血跡追蹤就好了。
“呼!呼!呼!”蒙面客隔著黑紗大口地喘著氣兒,噴得黑紗上全是他的唾沫星子!案闶裁绰?哪有人對一個賞金刺客這樣子窮追猛打的啊?”
怪只怪自己的運(yùn)氣實(shí)在是太差勁兒嘍!唉,真不甘心哪!
他的功夫好歹也算得上是蘭州城里里外外出了名的高超,舉凡劍術(shù)或者輕功,在這一帶都可說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前幾名。沒料到,這次的狙擊任務(wù)卻因大意……而讓其中一名人質(zhì)脫逃了。
這事兒還得了,一樁人命買賣倘若留下了活口,無疑就等于是替買主惹上了麻煩啦!于是乎,先前受雇于人去行刺失敗也就算了,這會兒還倒霉的被雇他的買主派出另一批刺客來殺他滅口。天老爺呀!難道這殺人的買賣就沒個天理道義了么?
要不是對方仗著人多力眾分散了他的反擊,他也不至因此而受傷掛彩,搞得自己一副傷痕狼狽的落魄樣!唉……歹運(yùn)哪!
“哇!爺兒我快沒勁兒了!边@人可真沒扯謊,如今只見他奔跑的步子已越來越遲緩,還幾度險些踉蹌跌跤了呢。“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哎唷!”
話還未歇口,這逃命的蒙面客已經(jīng)早一步學(xué)狗吃屎似的猛跌了跤,一個跟頭摔在半濕的曠野地上。
“快追!就在前頭了,千萬別讓那個家伙給跑丟啦!”聲音由不遠(yuǎn)的地方傳了過來,一副勢在必行的兇狠狀。
“……”剛才的那一跤,又摔得這倒霉蒙面客的額頭頂再次多了塊瘀紅的腫包。他胡亂地往自個兒額上揉了揉,趕緊想再爬起身,不料,這會兒竟然連腳也給扭傷了呀!
“啐,他奶奶的,這爺兒我的運(yùn)氣怎么真這么背?”他氣得朝地啐了口口水,眼下即便真要教他學(xué)狗爬,也非得努力的學(xué)著爬才行了呀。這做人又不比做狗尊嚴(yán)多少,還是先等保住了性命再管該怎么去快活吧,
于是,這名自稱賞金刺客的蒙面客瘸著身軀,歪歪扭扭的攀住地上的野草困難地爬行著。爬著爬著,就在攀住地上那最后的一叢野草之際,他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張得偌大,他的雙眼如銅鈴似的愣愣地眾望著……
在他彎身伏下去所看到的,眼前觸目可及的,是一淙向下疾速噴射的淡淡瀑布。它就近貼在他的身下,仿佛一眨眼便要將他吞噬掉似的。
“呃……”他緊張得吞了一口口水。
“別讓他跑了呀,快追!快追!”后面追迫的聲音已經(jīng)越逼越近。
反正橫豎都是一條歹命,與其被他們抓回去下油鍋、受烙刑的給折騰死,倒不如就這么縱身一跳,或許還來的輕松自在些。
還在猶豫之際呢,忽地,一陣坡上的風(fēng)掃了過來,便順勢撩拂起蒙面客的身體,倒霉到底的他,就這么毫無心理準(zhǔn)備的被甩進(jìn)了狂猛的急瀑之中。
“哇啊!羅爺我……我化成了厲鬼,也要找你們這群龜孫子報仇呀!”在瘋狂的漩渦里,他仍不忘要咒罵那些迫害他的人。
“哇啊……”不諳水性的他嘴里吃了水,又掙扎又鬼叫的,連絲毫刺客般沉穩(wěn)內(nèi)斂的氣質(zhì)都嗅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