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是由清代小說家吳敬梓創(chuàng)作的章回體長篇小說。全書共五十六回(按:也有人認為最后一回非吳敬梓所作),約四十萬字,描寫了近兩百個人物。小說假托明代,實際反映的是康乾時期科舉制度下讀書人的功名和生活。作者對生活在封建末世和科舉制度下的封建文人群像的成功塑造,以及對吃人的科舉、禮教和腐敗事態(tài)的生動描繪,使小說成為中國古代諷刺文學的典范,也使作者吳敬梓成為中國文學史上批判現實主義的杰出作家之一。
吳敬梓(1701~1754年),清代最偉大的小說家之一。字敏軒,號粒民,晚年又號文木老人(現存吳敬梓手寫《蘭亭序》中蓋有印章:“全椒吳敬梓號粒民印”),安徽全椒人。吳敬梓生于清圣祖康熙四十年,卒于
高宗乾隆十九年,享年五十四歲(一生54年,在全椒23年,在贛榆10年,在南京21年)。幼即穎異,善記誦。稍長,補官學弟子員。尤精《文選》,賦援筆立成。不善治生,性豪邁,不數年,舊產揮霍俱盡,時或至于絕糧。雍正十三年,(公元一七三五年)巡撫趙國轔舉以應“博學鴻詞”,不赴(參加了學院,撫院及督院三級地方考試,因病未赴廷試)。移家金陵,為文壇盟主。又集同志建先賢兩于雨花山麓,祀泰伯以下二百三十人。資不足,售所居屋以成之,家因益貧。晚年,自號文木老人,客揚州,尤落拓縱酒。后卒于客中。敬梓生平最惡舉業(yè),費20年心血所著《儒林外史》五十五回,(一本作五十六回,又一本作六十回,均非原本)專寫熬中于此者之真相,幽默詼諧,讀之捧腹。又有《詩說》七卷,《文木山房集》五卷,詩七卷,《中國小說史略》并傳于世。因家有“文木山房”,所以晚年自稱“文木老人”,又因自家鄉(xiāng)安徽全椒移至江蘇南京秦淮河畔,故又稱“秦淮寓客”。他出身于仕宦名門,小時候受到良好教育,對文學創(chuàng)作表現出特別的天賦,及至成年,因為隨父親到各處做官而有機會獲得包括官場內幕的大量見識。 吳敬梓一生創(chuàng)作了大量的詩歌、散文和史學研究著作,有《文木山房詩文集》十二卷,今存四卷。但,確立他在中國文學史上的杰出地位的,是他創(chuàng)作的長篇諷刺小說《儒林外史》。這部小說大約用了他近20年的時間,直到49歲時才完成。人們在他的家鄉(xiāng)建立了“吳敬梓紀念館”;南京秦淮河畔桃葉渡也建立了“吳敬梓故居”。
吳敬梓的家庭可說是科甲鼎盛的縉紳世家。吳敬梓22歲時,父親吳霖起去世,近房中不少人覬覦遺產,吳敬梓是嗣子,便給了他們以可乘之隙,于是發(fā)生了吳敬梓《移家賦》中所說的“兄弟參商,宗族詬誶”的爭產糾紛,乃至發(fā)生了親族沖入家中攫奪財產的事件。這件事不僅刺激了吳敬梓,使他看清了封建社會家族倫理道德的丑惡本質,認識了那些衣冠楚楚的縉紳人物的虛偽面目,使他和那些倚仗祖業(yè)和門第做寄生蟲的庸俗人物分道揚鑣。作為縉紳階級的叛逆,他首先揮霍遺產。
內容簡介:
明憲宗成化末年,山東兗州府汶上縣有一位教書先生,名叫周進,他為了能夠出人頭地,榮耀鄉(xiāng)里,屢次參加科舉考試,可是60多歲了,卻連秀才也未考上。
一天,他與姐夫來到省城,走進了貢院。他觸景生情,悲痛不已,一頭撞在了號板上,不省人事,被救醒后,滿地打滾,哭得口中鮮血直流。幾個商人見他很是可憐,于是湊了二百兩銀子替他捐了個監(jiān)生。他馬上就向眾人磕頭,說:“我周進變成驢變成馬也要報效!”
不久,周進憑著監(jiān)生的資格竟考中了舉人。頃刻之間,不是親的也來認親,不是朋友的也來認做朋友,連他教過書的學堂居然也供奉起了“周太老爺”的“長生牌”。過了幾年,他又中了進士,升為御史,被指派為廣東學道。在廣州,周進發(fā)現了范進。為了照顧這個54歲的老童生,他把范進的卷子反復看了三遍,終于發(fā)現那是一字一珠的天地間最好的文章,于是將范進取為秀才。過后不久,范進又去應考,中了舉人。
當時,范進因為和周進當初相似的境遇,在家里倍受冷眼,妻子對他呼西喚東,老丈人對他更是百般呵斥。當范進一家正在為揭不開鍋,等著賣雞換米而發(fā)愁時,傳來范進中舉的喜報,范進從集上被找了回來,知道喜訊后,他高興得發(fā)了瘋。好在他的老丈人胡屠戶給了他一耳光,才打醒了他,治好了這場瘋病。轉眼功夫,范進時來運轉,不僅有了錢、米、房子,而且奴仆、丫環(huán)也有了。范進母親見此歡喜得一下子胸口接不上氣,竟然死了。胡屠戶也一反常態(tài),到處說他早就知道他的女婿是文曲星下凡,不會與常人一樣的,對范進更是畢恭畢敬。后來,范進入京拜見周進,由周進薦引而中了進士,被任為山東學道。范進雖然憑著八股文發(fā)達了,但他所熟知的不過是四書五經。當別人提起北宋文豪蘇軾的時候,他卻以為是明朝的秀才,鬧出了天大的笑話。
科舉制度不僅培養(yǎng)了一批庸才,同時也豢養(yǎng)了一批貪官污吏。進士王惠被任命為南昌知府,他上任的
第一件事,不是詢問當地的治安,不是詢問黎民生計,不是詢問案件冤情,而是查詢地方人情,了解當地有什么特產,各種案件中有什么地方可以通融;接著定做了一把頭號的庫戥,將衙門中的六房書辦統(tǒng)統(tǒng)傳齊,問明了各項差事的余利,讓大家將錢財歸公。從此,衙門內整天是一片戥子聲、算盤聲、板子聲。衙役和百姓一個個被打得魂飛魄散,睡夢中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而他本人的信條卻是“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朝廷考察他的政績時,竟一致認為他是“江西的第一能員”。
高要縣知縣湯奉,為了表示自己為政清廉,對朝廷各項法令嚴加執(zhí)行。朝廷有禁殺耕牛的禁令,湯奉不問因由,竟然將做牛肉生意的回民老師父活活枷死,鬧得群眾義憤填膺,鳴鑼罷市。事發(fā)后。按察司不僅沒有處罰湯奉,反而將受害的回民問成“奸發(fā)挾制官府,依律枷責”之罪。如此“清廉”的知縣,一年下來居然也搜刮了八千兩銀子。
官吏們貪贓枉法,而在八股科舉之下,土豪劣紳也恣意橫行。舉人出身的張靜齋,是南海一霸。他勾通官府,巧取豪奪。為了霸占寺廟的田產,他唆使七八個流氓,誣陷和尚與婦女通奸,讓和尚不明不白地吃了官司。
高要縣的監(jiān)生嚴致和是一個把錢財看作是一切的財主,家財萬貫。他病得飲食不進,臥床不起,奄奄一息,還念念不忘田里要收早稻,打發(fā)管莊的仆人下鄉(xiāng),又不放心,心里只是急躁。他吝嗇成性,家中米爛糧倉,牛馬成行,可在平時豬肉也舍不得買一斤,臨死時還因為燈盞里多點了一根燈草,遲遲不肯斷氣。
他的哥哥貢生嚴致中,更是橫行鄉(xiāng)里的惡棍。他強圈了鄰居王小二的豬,別人來討,他竟行兇,打斷了王小二哥哥的腿。他四處訛詐,沒有借給別人銀子,卻硬要人家償付利息;他把云片糕說成是貴重藥物,恐嚇船家,賴掉了幾文船錢。嚴監(jiān)生死后,他以哥哥身份,逼著弟媳過繼他的二兒子為兒子,謀奪兄弟家產,還聲稱這是“禮義名分,我們鄉(xiāng)紳人家,這些大禮,卻是差錯不得的”。
科舉制度造就了一批社會蛀蟲,同時也毒害著整個社會。溫州府的樂清縣有一農家子弟叫匡超人,他本來樸實敦厚。為了贍養(yǎng)父母,他外出做小買賣,流落杭州。后來遇上了選印八股文的馬二先生。馬二先生贈給他十兩銀子,勸他讀書上進。匡超人回家后,一面做小買賣,一面用功讀八股文,很快他就得到了李知縣的賞識,被提拔考上了秀才。為追求更高的功名利祿,他更加刻苦學寫八股文。不料知縣出了事,為避免被牽累,他逃到到杭州。在這里,他結識了冒充名士的頭巾店老板景蘭江和衙門里當吏員的潘三爺,學會了代人應考、包攬訟詞的“本領”。又因馬二先生的關系,他成了八股文的“選家”,并吹噓印出了95本八股文選本,人人爭著購買,五省讀書的人,家家都在書案上供著“先儒匡子之神位”。
不久,那個曾提拔過他的李知縣被平了反,升為京官,匡超人也就跟著去了京城,為了巴結權貴,他拋妻棄子去做了恩師的外甥女婿,他的妻子在貧困潦倒中死在家鄉(xiāng)。這時,幫助過他的潘三爺入了獄,匡超人怕影響自己的名聲和前程,竟同潘三爺斷絕了關系,甚至看也不肯去看一下。對曾經幫助過他的馬二先生他不僅不感恩圖報,還妄加誹謗嘲笑,完全墮落成了出賣靈魂的衣冠禽獸。
科舉制度不僅使人墮落,同時也是封建禮教的幫兇。年過六十的徽州府窮秀才王玉輝,年年科舉,屢試不中,但他卻刻守禮教綱常。他的三女婿死了,女兒要殉夫,公婆不肯。他反而勸親家讓女兒殉節(jié)。又對女兒說:“我兒,你既如此,這是青史留名的事,我難道反而阻攔你?你就這樣做罷。”八天以后,女兒穿著守孝的白色的衣服,絕食而死,他仰天大笑說:“死得好!死得好!”但事過之后,當他女兒的靈牌被送入烈女祠公祭的時候,他突然感到了傷心。回家看見老妻悲痛,他也心上不忍,離家外出散心。一路上,他悲悼女兒,凄凄惶惶,到了蘇州虎丘,見船上一個少年穿白的婦人,竟一下想起了穿著孝服殉夫的女兒,心里哽咽,那熱淚直滾下來。
凡此種種從明朝成化年間以來形成的風氣,到了萬歷年間則愈演愈烈?茍龅靡猓徽J為才能出眾;科場失意的任你有李白、杜甫的文才、顏淵、曾參的品行,都被看成愚笨無能。大戶人家講的是升官發(fā)財,貧賤儒生研究的是逢迎拍馬。儒林墮落了,社會更加腐敗。看來,要尋找不受科舉八股影響的“奇人”,只能拋開儒林,放眼于市井小民之中了。
那知市井中間,真的出了幾個奇人。
一個是會寫字的。這人姓季,名遐年,自小無家無業(yè),總在這些寺院里安身。他的字寫的最好,卻又不肯學古人的法帖,只是自己創(chuàng)出來的格調,由著筆性寫了去,他性格乖張,但凡人要請他寫字他要齋戒一日,親自磨一天的墨,要等他情愿,他才高興。他若不情愿時,任你王侯將相,大捧的銀子送他,他正眼兒也不看。他又不修邊幅,穿著一件稀爛的直裰,靶著一雙破不過的蒲鞋。每日寫了字,得了人家的筆資,自家吃了飯,剩下的錢就不要了,隨便不相識的窮人,就送了他。一日大雪天,他的爛鞋踩了朋友家一地的泥,朋友讓他換鞋,他居然說我這雙鞋就不可以坐在你家?我坐在你家,還要算抬舉你。一次,他看見和尚房里擺著一匣子上好的香墨,不管人家是否要寫字,拿來就寫,當一位有權有勢的鄉(xiāng)紳要他去寫字時,他竟破口大罵“我又不貪你的錢,又不慕你的勢,又不借你的光,你敢叫我寫起字來!”
又一個是賣火紙筒子的。這人姓王,名太,他自小兒最喜下圍棋。他無以為生,每日到虎踞夫一帶賣火紙筒過活。
那一日,妙意庵做會。王太走將進來,碰到三四個大老官簇擁著兩個人在那里下棋。大家開始很是瞧不起他,但是他們同王太剛下了半盤,就不得不投子認負,眾人大驚,就要拉著王太吃酒。王太大笑道:“天下那里還有個快活似殺矢棋的事!我殺過矢棋,心里快活極了,那里還吃的下酒!”說畢,哈哈大笑,頭也不回就去了。
像他們這樣淡泊功名利祿的隱士在市井中還有很多,只不過在那些達官貴人看來,追求功名利祿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