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任過四國大使的柯華
易飛
1
1915年，柯華出生于廣東省普寧縣鯉湖鎮(zhèn)一個貧困的家庭。直到柯華5歲時，父親在南洋才有了較多的收入，家中的生活也寬裕了。篤信佛教的媽媽常做些修橋、補路、救濟窮人的善舉，這些給了柯華不小的影響。
1931年，“九一八”事件爆發(fā)，正在讀初中的柯華與憤怒的同學們一起到市政府請愿。這是柯華第一次參加革命行動。行動的結果便是10個同學被開除�？氯A因為學習成績好，沒有被開除，但是他自己退學了。一年后，他轉到廈門大學附中就讀。
帝國主義的侵略，國民黨的腐敗，人民生活的痛苦，再加上當時一些進步思想的影響?他讀了大量進步的小說?，柯華產生了這樣一個信念：科學才能救國。他決定學醫(yī)，以醫(yī)術來幫助窮人。1935年，他如愿考進了燕京大學醫(yī)預系。
大學里，柯華閱讀了有關共產主義理論的書籍。在圖書館，他啃讀完英文版的《資本論》。他還聽到了關于紅軍長征的故事。于是，他開始設法了解共產黨，了解紅軍，了解蘇維埃。對各種抗日活動，柯華都積極參加。
84歲高齡的柯老回憶起這段往事時說：“當時，我們喊口號時那種激動的心情，你們是無法了解的�！�
1937年3月，“燕大學生延安參觀團”組成了。為避免國民黨的注意，參觀團的公開名義是旅行參觀，柯華與其他9名同學打扮成漂漂亮亮的少爺小姐來到了紅色地區(qū)——延安。由于這是全國第一個到延安參觀的大學生訪問團，他們受到了延安各界特別熱烈的歡迎，毛主席、朱總司令、董必武、林伯渠、博古……幾乎當時在延安的所有黨的領導人和軍事將領都接見了他們。毛主席特地接見了他們兩次。
抗戰(zhàn)爆發(fā)后，800多名燕大學生有200多人投奔延安，加入了解放區(qū)的革命隊伍�？氯A率先到山西參加了八路軍。后來被派到一一五師，成為帶筆從戎的戰(zhàn)地記者。
1945年，日本投降時，柯華正在延安西北局負責報紙的宣傳工作。延安人民沸騰了，柯華也和家人、同志們一道放鞭炮、敲鑼打鼓，歡慶勝利，激動得徹夜不寐。但很快毛主席就告訴大家：不要高興得太早，戰(zhàn)爭并沒有結束。日本雖然倒了，但我們還要警惕蔣介石?果然，蔣介石不久就發(fā)動了國內戰(zhàn)爭。當時，柯華一直留守延安。胡宗南攻占延安時，柯華的妻子正懷著第二個孩子。兩個人需要分兩路撤離延安。妻子背上背著大孩子，肚里懷著小的，差不多每天夜里都要走幾十里路。但柯華幫不上忙。有一天，兩支隊伍相遇，柯華見到了妻子。妻子告訴他：“被子在胡宗南追趕中被丟掉了�！笨氯A只好把自己的被子拿過來，從中間剪成兩半，一半給了妻子。有一次，我軍消滅胡宗南的一個旅，在分戰(zhàn)利品時，柯華沒拿別的，只挑了一筒五磅重的美國奶粉。妻子沒有奶，他們的第二個孩子就是靠這筒奶粉加小米湯養(yǎng)活的。
1949年5月，西安解放，柯華先后任中共西安市委常委、兼宣傳部長及西安市委副書記。1952年8月，他調任西北軍政委員會文委副書記兼秘書長，文化部第一副部長；1953年7月又調任西北行政委員會副秘書長。
1954年，柯華被調到外交部，從此開始了他的外交生涯。
2
1954年12月，柯華接到外交部打來的電話，告訴他立即赴京任禮賓司司長。幾天后，柯華便穿著西安人常穿的羊皮大襖到外交部，差點被認為是走錯了門的老鄉(xiāng)。于是，柯華到禮賓司的第一件事就是被領著去做衣服。
做了司長的柯華才知道禮賓司原來是負責安排國家領導人的出訪及接待來訪的國賓的。從此，他開始了與周總理的共事接觸。
有一次，柯華奉命去某國訪問，預定第二天出發(fā)，當天夜里2點多鐘，還在辦公室準備有關資料的柯華接到周總理的電話，詢問某個國家發(fā)生突然事變的情況。柯華沒有思索便說：“我明天就要去某國訪問，沒有注意您所說的那個國家的情況�！敝芸偫韲烂C地反問道：“你現(xiàn)在走了嗎?”一句話問住了柯華。是的，自己還沒有走，為什么就沒有注意那個屬于自己主管范圍的國家的事變情況呢?他當即回答：“總理，我錯了。請等半個小時，我向您匯報�！�
還有一次，在歡迎某國總理時，為了補救一件禮節(jié)安排缺陷的事情，總理先后查問了張致祥?當時任國務院文委主任?、余心清?國務院典禮局長?、高登榜?國務院機關事務管理局長?3人，但都不知道是誰的責任。最后恰巧柯華來了，總理便問柯華，柯華也不知道。這時，總理很生氣，大聲批評柯華：“你們就是推來推去，到底是誰管的?你立即把工作補救好。補不好，唯你是問?”柯華莫名其妙地受到批評，但他首先還是把工作上的缺陷補救過來了，并向總理作了匯報。當夜兩點多鐘，總理辦公室副主任張彥同志給柯華打來電話，說是總理叫打的：事情查清了，不是你的責任，總理說他批評錯了，希望你不要在意。
3
1960年，柯華被派往幾內亞擔任中國駐非洲國家的第一任大使。
有一次，駐外使節(jié)回國開會，會議結束時已經臨近國慶節(jié)了。多年沒有在國內過國慶節(jié)的柯華很想等到節(jié)后再返回幾內亞。9月27日，周總理打電話給柯華：“你怎么還沒有走呀?立即動身，趕回去主持大使館的國慶招待會，這是對駐在國的尊重嘛?”第二天，柯華便搭乘航班，經歐洲轉非洲。終于在國慶節(jié)招待會開始前一刻鐘，趕到了大使館。
1976年1月8日，當無情的病魔奪走了周總理的生命時，柯華正擔任中國駐菲律賓大使。噩耗傳來，柯華哭了?他知道總理是被“累”死的。
1月8日，柯華接到外交部通知，1月15日北京舉行追悼會時使館下半旗。但是，菲律賓華僑已自發(fā)地于1月8日下半旗，菲律賓政府的一些部門也下半旗了，中國使館怎么辦?“下?”當使館工作人員來問柯華時，他毫不猶豫地這樣回答。
本來，下半旗與否應聽從中央的統(tǒng)一規(guī)定，大使無權自作主張。但柯華想，遲至15日才下半旗的規(guī)定可能與“四人幫”插手有關。因此，他先決定下半旗，同時向外交部報告。
1978年，柯華被派往英國，任駐英大使。1980年，鄧小平說“香港問題應該提上議事日程了”。1982年，柯華被召回國，接受廖承志同志的指示：接觸英國各階層，摸清其對香港問題的態(tài)度。
1982年7月的一個晚上，在中國駐英大使館內，柯華宴請撒切爾夫人，就在宴前他們開始了香港問題的談話。此次談話，柯華了解了撒切爾夫人的基本意見：三個條約有效，不談主權問題，香港至少應由英國繼續(xù)管理30至50年。
離開時，撒切爾夫人對柯華說：“希望還有機會跟您談�！�
不久，香港總督尤德及其前任總督麥理浩來到中國駐英大使館，又與柯華展開了長達3個小時的談話，結果卻話不投機，怎么也談不到一塊。最后，當他們問柯華不撤怎么辦時，柯華笑答：你們也可以用對付馬爾紐斯的辦法嘛。聽了柯華的話中之意，兩位總督一愣，繼而尷尬地一笑，連說：“對中國，我們不會那么做的�！�
談到此，柯老笑著說：“每一個外交戰(zhàn)士都更盼望著祖國的強盛。國家的力量強大了，我們說話也就有了力量。”
1983年，柯華回國，任國務院港澳辦公室顧問，結束了他的外交生涯。在近30年的外交工作中，柯華先后做過四任司長，擔任過四國大使，經他談判與我國建交的國家有四個。1988年，他被任命為第七屆全國政協(xié)常委，1995年離休。
?摘自《名人傳記》2000年第5期 易飛 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