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舞者的生死戀
——記陶金、趙麗萍伉儷
郝耀華 溫馨篇：拍《青春卡拉ＯＫ》時，不論拍戲拍到多晚，陶金總要回家過夜�！ √战鹩袀�無比溫馨的家，溫馨得直叫圈里人羨慕，陶金畢業(yè)后，被分配到解放軍藝術(shù)學(xué)院當(dāng)了老師。軍藝校園里一間小小的宿舍，成了他和妻子趙麗萍的第一個“愛巢”。陶金在外沉默寡言，一回到兩人世界，卻分外健談，和妻子有說不完的話。他平素不吸煙，不飲酒，卻喜歡吃肉，尤其是喜歡妻子為他做的燉排骨，一會兒就吃一大碗。 在他們的“愛巢”里，不僅生發(fā)著甜蜜的愛情，也醞釀和創(chuàng)造著藝術(shù)。那時候，陶金開始了對現(xiàn)代舞蹈藝術(shù)的探索和創(chuàng)新，他在幾近迷狂的狀態(tài)下，嘗試把節(jié)奏感和表現(xiàn)力強的搖滾歌舞融為一體，以充分表達(dá)和宣泄當(dāng)代青年的情感。當(dāng)時，趙麗萍已進(jìn)入東方歌舞團(tuán)，作為團(tuán)長王昆的“新寵”和團(tuán)里新生代舞蹈演員的代表人物，風(fēng)頭甚健。在家里小小的空間，他們做著將會使人驚嘆的事情，陶金獨創(chuàng)的歌舞很快火了起來，他又異想天開：拍一部表現(xiàn)搖滾舞的影片??那個期間，陶金像走火入魔了一般，訂計劃，搞創(chuàng)意，找合作伙伴和拍攝單位……看似孱弱的妻子，包攬了全部的家務(wù)事，還幫他出主意，給了他莫大的支持�！ √战鸱驄D兩情繾綣，這在演藝圈內(nèi)是傳為佳話的。隨著陶金主演的中國第一部歌舞片《搖滾青年》的播出，陶金的聲名鵲起，一時成為眾多青年崇拜的偶像�！ ”瘣砥禾战鹪谏淖詈笠豢潭啻螌ε笥颜f：“我有兩個選擇是一生無悔的：一是選擇了舞蹈這個職業(yè)，使我事業(yè)有成；二是選擇了一個好妻子，使我獲得了真正的愛情。” 1996年歲末，陶金被確診為肝內(nèi)膽道癌，已是晚期。接下來的9個月，仿佛是無盡的暗夜，陶金夫婦的生活充滿了痛苦、恐怖。在北京，到處求醫(yī)問藥，想盡千方百計，陶金的病情還在惡化，聽說新疆有個民間“神醫(yī)”，抱著一線希望，趙麗萍護(hù)送丈夫西去新疆看病。出發(fā)的時候，正是年三十前一天。在邊陲小鎮(zhèn)，條件非常惡劣，病人和陪護(hù)的人都吃盡了苦頭，由于用的藥又苦又澀，藥量也奇大，不幾天，陶金的腸胃就壞了，上吐下瀉，吃不下飯菜。一次，陶金看到病友吃豬肝忽然來了食欲。一打聽，想要新鮮豬肝，必須趕大早，跑到十幾里遠(yuǎn)的集市才能買到。第二天，天還未亮，趙麗萍就往集市趕。一出旅館門，黑暗中北風(fēng)夾著沙礫撲面而來，像鞭子抽打一般，她沒有退縮，頂著風(fēng)沙，頑強地挪動著像灌了鉛的雙腳，在天蒙蒙亮?xí)r趕到了天山腳下的集市。一看，市場上空無一人。因為天氣惡劣，攤販們都沒有來。風(fēng)愈緊，天愈冷。趙麗萍又累又凍，還惦著旅館里的陶金，那一刻，她感到是那么的無助。約摸過了半個多鐘頭，才等到了一位來替兒子擺攤的大嬸。大嬸看到她可憐的樣子，從懷里掏出兩個熱乎乎的熟雞蛋給她吃。就這樣，她們聊著聊著等來了賣豬肝的小販，離開市場時，趙麗萍掏出身上帶著的200塊錢，硬塞到大嬸手里。當(dāng)她返回旅館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陶金在門口焦灼地等候著。陶金生氣了，埋怨她也不打招呼就去買豬肝，叫人擔(dān)心。趙麗萍沒有吭聲，她明白，陶金的失態(tài)是因為疼她，到了晚上，陶金摩挲著妻子日見消瘦的面頰說：“寶寶，是我連累了你，叫你吃了這么多苦??”說完，兩人相擁而泣。 從南疆求醫(yī)返京以后，陶金的病情日日加重，趙麗萍辭掉了所有的演出，日夜守護(hù)在丈夫身邊。為了給丈夫治病，趙麗萍想盡了一切辦法，不到一年，就花了近百萬元，連家里的兩部轎車都賣掉了。后來，陶金又住進(jìn)了中日友好醫(yī)院的外賓病房，這里每天的費用都要幾千元。一天，陶金說有些涼，要加穿一件毛衣。趙麗萍急忙跑到燕莎商場，左挑右揀的，買回來一件高檔羊絨衫，不料陶金不肯要，還大發(fā)脾氣，他對妻子說：“你為我花光了錢，你將來怎么辦??”趙麗萍哽咽著說：“對我來說，還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呢??” 眼看著昔日英俊瀟灑的丈夫形容枯槁，生命垂危，趙麗萍也憔悴不堪，甚至幾度昏厥。1997年8月25日上午，守在病床前的趙麗萍觸到丈夫冰涼的手，心里頓有一種不祥之感。接著，陶金的血壓驟降，開始大口大口地吐血，此時，趙麗萍再也挺不住了，暈倒在丈夫的病床前，待她醒來，想再看一眼心愛的丈夫時，陶金已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她又一次昏迷過去…… 懷念篇：在亡夫的墓碑前，趙麗萍悲哀地傾吐心聲：“我無數(shù)次地數(shù)著一片又一片的小白片兒，幻想著我的靈魂與你匯合，我的軀體與你一起溶化，因為沒有你的日子陽光似乎再也不燦爛，生活似乎再也不美好……” 往事不堪回首，在陶金去世后，趙麗萍不知用什么來排遣無邊的寂寞和愁苦，她對周圍的朋友說：“陶金走了，可我總不相信這是真的，一到夜晚，幻影就開始出現(xiàn)，耳聞一輛輛小車駛進(jìn)院子來，仿佛每一輛車的聲音都像他以往駕車回家的聲音，他關(guān)上車門，沖著我們家的窗戶，在樓下吹個口哨或是怪聲怪氣地呼我的昵稱，那時無論再晚，只要我醒著，都會像只快樂的小鳥飛奔到窗前，卻不見心上人。夜深了，院里停滿了車。我望著一輛輛屬于別人的車，無奈地流著眼淚告訴自己一個事實：陶金真的走了！” 在孤獨和哀傷的日子里，趙麗萍拿起了筆，把心中郁結(jié)的情感宣泄在自己的日記里，這時候，她萌發(fā)了要寫一點兒東西，寫一寫她和陶金的真實故事的原望。正在這時，出版社的朋友來向她約稿，她便下定了決心。從此，趙麗萍家的燈光時常徹夜不熄，她伏案走筆，以筆傳情，用特殊的方式來紀(jì)念自己的夫君�！笆郎先f般哀苦事，無非死別與生離�！睂懽约旱陌Э嘀�，是很殘酷的，一憶及往事，便錐心刺骨。多少次，趙麗萍覺得寫不下去了。待平靜之后捫心自問：如果放棄了這樣一件為亡夫做的事，自己是否會心安??回答是：不能??于是，她忍著悲傷，蘸著心血和淚水，堅持寫下來，如今，這本書出版在即�！ ≌浴段枧_與人生》2000年第9期郝耀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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