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伊萬的女兒,伊萬的母親-21世紀年度最佳外國小說


作者:[俄]拉斯普京     整理日期:2014-03-25 22:18:06


  

  《伊萬的女兒,伊萬的母親》是“21世紀年度最佳外國小說2003”評選中俄羅斯文學(xué)入選作品。這是一部典型的現(xiàn)實主義小說,寫的是當代俄羅斯一個普通家庭的悲劇,同時也是社會的悲劇。女主人公塔馬拉?伊萬諾夫娜的未成年女兒遭到強暴,在訴諸法律的過程中,遇到種種阻力。女主人公在絕望之際鋌而走險,潛入檢察院開槍打死罪犯,自己也鋃鐺入獄,一個四口之家?guī)捉鼩。四年半后女主人公出獄。作為老伊萬的女兒和小伊萬的母親的她,心中還保留著對生活的些許希望。

  
  

  縮寫版本:

  

   凌晨三點鐘都過了,塔馬拉・仇萬諾夫娜依然未能合眼,她已在廚房窗子前站了幾個小時,想起白天與丈夫阿納托利及他的朋友杰明去找失蹤了整整一天的女兒斯韋特卡。這件事還是斯韋特卡的同學(xué)莉達告訴她的,斯韋特卡被一個高加索人給騙走了。

  塔馬拉・伊萬諾夫娜的童年是靠森林和安加拉和河養(yǎng)活的。父親是財


  

務(wù)員,有一個哥哥和弟弟。塔馬拉・伊萬諾夫娜的城市生活是從電報員開始的,她在電報局工作了兩年。后來她離開電報局之后,就進了州消費合作社聯(lián)社汽車場上班。在那里她遇到了丈夫阿那托利・沃羅・特里科夫。她生了第二胎兒子伊萬后,就徹底辭了職。

  一夜都沒粘枕頭的塔馬拉・伊萬諾夫娜,早早把阿那托利叫起來。他們又找到那棟小家庭宿舍樓,但最終還是無功而返。塔馬拉一遍又一遍撥著電話號碼,“沒有這個人”。塔馬拉的心里亂急了。

  星期六終歸是星期六,警察局里的人很多。塔馬拉・伊萬諾夫娜和丈夫阿納托利一同來向警察報案。填寫完申請書后,他們是與管段警察一起回家的。按照中尉的指示,他們要一起去找斯韋特卡的朋友莉達。但最后他們還是決定先去阿納托利的朋友杰明那里。

  在杰明的商亭旁,莉達有如驚弓之鳥,頭發(fā)蓬亂,著實嚇壞了?匆娝鬼f特卡的父母走過來,她發(fā)瘋似的尖叫起來。她告訴塔馬拉・伊萬諾夫娜,斯韋特卡就在市場警察分局里。

  斯韋特卡站在警察分局靠桌子的一頭。她的對面是一個穿牛仔衫的高加索人,黑黑的,個頭不高……他看到斯韋特卡的母親來了,便朝著他們大聲嚷嚷起來。高加索人被帶走了,斯韋特卡在辦公室里接受警察詢問。

  杰明向塔馬拉夫婦說:“你們走后,我出去轉(zhuǎn)悠不知多少回。忽然看見斯韋特卡向我走過來。她渾身哆嗦,東張西望。她說:‘他打我,他讓我們來打水。我就跑到這來了……’我問,發(fā)生什么事了。她說:‘什么都發(fā)生了’!

  斯韋特卡拉著我去找他。我一把揪住這個高加索小伙子,警察忽然來了。他倒咬一口,把我說成強盜。我說:“上警察局,那里自有公斷。我們被帶走了!

  事情經(jīng)過就這樣。他們放杰明回了家。天黑了,斯韋特卡才從警察局回到了家,她睡不著,心依然狂跳不止。全身都在顫抖。

  斯韋特卡回家后第二天一大早她們就去了檢察院。她們母女兩人的身份:一個是合法的被害人,另一個是被害人的合法代表。

  偵察員佐科利一邊詢問她們一邊作記錄。原來,斯韋特卡在星期四就遇到了這個叫埃利達爾的高家索小伙子。當時,斯韋特卡和兩個女友在商貿(mào)綜和樓盤旁的廣場上,而在上面,在大門前的平臺上,站著一個高加索人,專盯著斯韋特卡一個人看……他晃著肩膀,帶著口音對斯韋特卡說,他喜歡她。用不容商量的口氣命令斯韋特卡明天晚上七點鐘來現(xiàn)在站的地方。

  第二天,在綜和樓的自動滾梯斯韋特卡又碰到了他,他抓住斯韋特卡去了一棟家庭宿舍樓。在那里他一個人喝了半缸子酒后,變得非常兇。斯韋特卡說,當時已經(jīng)七點多了,我哭了起來。他抓住我的手把我拖進衛(wèi)生間。他說:“洗臉,洗臉,別哭……他……我……”

  “你跟他說你是未成年人了嗎?偵察員問。“在那里我沒機會說。”

  當審訊終于結(jié)束,在筆錄上簽字之后,塔馬拉・伊萬諾夫娜問偵察員。

  “在哪里審判他?”

  “在犯罪地審判。不過離審判還遠――著呢?”

  又是星期一,這是五月的最后一天。早上十點鐘偵察員佐科利打來電話,讓斯韋特卡午飯后去他那里一下。他要單獨找受害者談?wù)劇4蠹s一小時后,又響起了電話,這一次是阿納托利接的。他接完電話來找妻子說:“要給咱們錢!

  “誰?”塔馬拉・伊萬諾夫娜問。

  “一個男人的聲音。說給一千……美元,如果我們撤訴的話。我讓他滾蛋!

  過了兩個星期,區(qū)檢察長就這一案件向州檢察院偵察員提供證詞,她說:“佐科利向我匯報說,犯罪嫌疑人和受害者已經(jīng)審訊完畢,犯罪嫌疑人否認強奸。根據(jù)初步材料證實,受害者的處女膜沒有破裂。佐科利對受害者的陳述表示懷疑。他說受害者和她的母親之間關(guān)系復(fù)雜,因此在陳述時有所保留!

  區(qū)檢察長是個不年輕的女人,個子高大。塔馬拉・伊萬諾夫娜夫婦到她面前詢問關(guān)于怎樣處置罪犯的情況。她說:“我們這里現(xiàn)在只有受害者的陳述和犯罪嫌疑人的供詞。證人還沒有審訊完,最終的結(jié)果還沒有出來。在偵察措施完成后,才會討論強制措施問題!

  “什么叫審核?”

  “進行審核就是向犯罪嫌疑人宣布他在羈押期滿后的狀態(tài)。”檢察長回答說。

  “那結(jié)果會怎樣?”

  “要取保。這種強制措施是法律規(guī)定的。”檢察長站起身,“如果您不信任我們,您有權(quán)去找州檢察院。”

  塔馬拉・伊萬諾夫娜反感地看了他一眼:“我哪也不會去找!

  從檢察長那里出來,他們趕忙回家。吃晚飯的時候,斯韋特卡的外公來電話讓她到那里去住。

  第二天一早,塔馬拉・伊萬諾夫娜便來到了檢察院附近,她到市場上轉(zhuǎn)了一圈,又到樹林里迷糊了一覺。直到午后三點鐘,她才慢慢地從一磚臺上站起來。她不緊不慢地上了檢察院樓。檢察長辦公室的門虛掩著,沒有動靜。塔馬拉・伊萬諾夫娜推開門,那里正坐著她需要的那個人――高加索小伙子。就在這短暫的一刻,她把提包舉到胸前,提包砰的一聲開了火,小伙子用手抓住胸部,仰面向椅子背靠去,但立即又被撞回來,慢慢向前倒下。

  塔馬拉・伊萬諾夫娜迅速跑進了對面的辦公室。把因開火而撕裂的提包扔向辦公室中央,大喊一聲,“現(xiàn)在來救我吧!本蛽湎虼蜷_的窗子,徑直跳了下來去……

  后來有一個上了年紀身穿藍色短袖制服襯衫的人,伸出手來,帶著真誠的同情嘶啞地對塔馬拉・伊萬諾夫娜說道:“走吧,親愛的!”

  阿納托利下班回來,家里一個人也沒有。匆忙中吃了些昨天家宴剩下的東西,就去找塔馬拉・伊萬諾夫娜。

  三點多鐘的時候,他到了檢察院。敲開了佐科利的辦公室的門。

  “您干什么?”

  “我來打聽,您今天傳我妻子了嗎?”

  佐科利叫起來,“您不知道您的妻子在這里殺人了嗎?!您不知道?”

  這時候正在某處審問塔馬拉・伊萬諾夫娜。阿納托利一直坐在佐科利辦公室的椅子上等著。

  天已經(jīng)很晚了,他在一個偵察員的陪同下回到了家。偵察員在他家窗子右邊煤氣灶后面的白塑料桶里找出一把木鋸,一把鋼鋸,還有從頸部鋸斷的槍托,從槍筒截下的管子……

  偵察員不慌不忙地從桶中取出這些蓄意犯罪的明顯證據(jù),把它們擺成一排。偵察員和鄰居們走了以后,阿納托利去找兒子,伊萬也明白了這一切。

  塔馬拉・伊萬諾夫娜的父親伊萬・薩韋利耶維奇住在城郊一個大村子里。過了一個星期職權(quán)納托利來了,消息并不好:塔馬拉・伊萬諾夫娜的審判遲遲開不了庭,她拒絕律師,說她不需要辯護,她誰也不相信。阿納托利離開伊萬・薩韋利耶維奇家的時候,天已經(jīng)很黑了。大家送他出大門的時候。斯韋特卡把他叫到一邊緊張而不自然的問:

  “爸爸,什么時候可以看到媽媽?”

  “不知道。可能下個星期就行了,但也可能不行!

  父親走后這兩天,斯韋特卡度日如年。等了父親一天之后,她決定早晨離開這里。她一夜睡得很蹋實,醒得很早。她聽見外公伊萬・薩韋利耶維奇走出房門,看見他已經(jīng)在菜地里干活了,于是悄悄出了房門,向外面走去。

  斯韋特卡順利來到了州檢察院。在檢察院門口,有個人叫住她,問她找誰!拔艺夷峥屏帧!彼÷暬卮稹

  二十分鐘過后,尼科林隔著門叫她進去。望著坐在他面前的斯韋特卡!坝职l(fā)生什么事啦?”他問道。

  “我要見媽媽!”斯韋特卡說。

  尼科林拉過電話機,終于將對方說服了。

  斯韋特卡坐著尼科林的“尼瓦”牌老車,走了二十來分鐘。他們駛進一棟三層小樓,樓的兩側(cè)被厚實的鐵絲網(wǎng)的水泥墻封死。他帶斯韋特卡走進一間辦公室。母親被帶進來。斯韋特卡一時精神恍惚,她連母親也認不出來了,帶著壓抑的尖叫撲向母親,趴在母親懷里。塔馬拉・伊萬諾夫娜一邊哄著膝蓋上的女兒,一個勁兒重復(fù)叨念著“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一邊撫摸著她的頭發(fā),用手指抹著她的眼淚,也抹著自己的淚水。

  斯韋特卡和母親見面之后沒有回農(nóng)村,而是留在了奶奶葉夫娜托卡婭・飽里索夫娜身邊。她在也不想躲藏了,無論父親阿納托利,還是外公伊萬・薩韋利耶維奇都不能說服她。他們只好讓步了。家里由于塔馬拉・伊萬諾夫娜不在,亂七八糟,一家人各奔東西。伊萬到別墅去住了,不再在城里露面。

  對塔馬拉・伊萬諾夫娜的審判在九月中旬進行,在提出刑事訴訟三個月之后。辯護律師還是請了。然而,真還不如不請。在法庭上,律師以極快的語速指出,被告在犯罪時無責(zé)任能力。塔馬拉・伊萬諾夫娜沒等到他說完,就嚷著說著不是事實:如果她事先做了準備,哪來的無責(zé)任能力……

  被告完全認罪,受害者的代表沒有出席審判,犯罪事實無加重罪行的情節(jié),犯罪動機明確――審判自始至終很平靜。

  開庭三個半小時之后,開始宣判:監(jiān)禁塔馬拉・伊萬諾夫娜六年。法庭讓她作最后陳述,她說:“我有罪。我不會后悔。而我對做過的事不后悔,F(xiàn)在讓我服六年苦役,但讓強奸犯不受懲罰地溜走,對我來說,我一生的自由都將變成苦役……我不上訴。我做的事情由我承擔(dān)!

  最后塔馬拉・伊萬諾夫娜擁抱了女兒斯韋特卡和兒子伊萬;警衛(wèi)催他走,她只是向丈夫和父親點點頭,就頭也不回地走了。禮堂里的人們站起來向她致以熱烈的掌聲。塔馬拉・伊萬諾夫娜被轉(zhuǎn)到離城九十公里以外的女子勞改營,開始在那里縫制棉坎肩。

  斯韋特卡回家越來越少,回家也只是為了取落在家里的東西。

  母親不在家的這幾個月里,伊萬的個子長得驚人,但他不會照料自己,以前都是母親管理他。上學(xué)讓他感到乏味。有時候他想離開這一切一切,包括家里,包括學(xué)校。這一切讓他煩透了,恨不得隨便跑到什么地方去。

  十月底,一個寒冷的周末的晚上,伊萬・薩韋利耶維奇達來電話,讓伊萬到他的家里一趟。下星期六放學(xué)后伊萬去了。外公伊萬・薩韋利耶維奇雖然沒有躺倒,可眼睛身陷,明顯地又老了許多。

  夜里,老人抱怨地對伊萬說:“你的大舅瓦西里,十五年才回來一次,只住了三個晚上。還是因為參加你外婆的葬禮。這正常嗎?我流著淚把你母親的事寫信告訴他,而他只寫了:同情妹妹。伊萬!用你年輕的頭腦告訴我……你說為什么我們的人民這樣冷血,對親人這樣冷漠?”

  “不知道。”伊萬一時想不出怎樣來回答外公的提問。

  月亮升起來很晚,伊萬・薩韋利耶維奇吹滅了燈,然后站到窗前,窗子上映著柵欄冰冷僵硬的影子,他快速地在胸前劃起了十字。

  十月還未結(jié)束,天氣就早早地轉(zhuǎn)入冬季。長久掙扎在忍耐極限的阿納托利似乎掉進了深淵,他無論對什么都打不起精神來。

  按規(guī)定在勞改營同犯人會面應(yīng)該一季度一次,但那里獎勵塔馬拉・伊萬諾夫娜一個月一次,于是她自己決定誰來看她――丈夫,女兒,兒子或者父親。之所以遷就塔馬拉・伊萬諾夫娜,是因為她在勞改營上上下下,無論是在犯人當中,還是在領(lǐng)導(dǎo)中,都享有威信。她教育兒子要尊敬和幫助外祖父。讓塔馬拉・伊萬諾夫娜警覺的是斯韋特卡,她發(fā)現(xiàn)女兒的童貞時代結(jié)束了。阿納托利每次都等著同塔馬拉・伊萬諾夫娜會面,但又感到有些壓力。他給她報流水賬,為的是讓妻子少為他們操心。每次離開妻子后,阿納托利都感到松了一口氣。

  阿納托利在家就像在外面一樣――那么空空蕩蕩,那么凄涼。在新年和圣誕節(jié)的日子里有很多晴天。掛霜的樹在陽光晴熠熠閃爍;積雪在人們腳下發(fā)出快活的吱吱聲。阿納托利想:“這是昔日生活的殘余,還是新生活終歸在誕生呢?”他已經(jīng)變成一個愛流眼淚的人,為生活中奇跡般的保留下來的好東西而流淚。

  阿納托利走近窗子看著道。兩個節(jié)日的夜晚都過去了,人們又被關(guān)進了住宅。開始馴服地等待,等待什么時候太陽把白天拉得更長些,給一早一晚增添一些明亮的時間。

  四年半過去后,塔馬拉・伊萬諾夫娜被釋放了,因為她的模范表現(xiàn)和勤勤懇懇的工作。

  這四年半的時間里,發(fā)生了許多事情。斯韋特卡的奶奶托利婭・鮑里索夫娜去世了,把一居室住宅留給了斯韋特卡。過了半年,斯韋特卡嫁給了一個三十多歲的騙子,又同他生了一個女兒。當她知道丈夫混跡于吸毒團伙之后,就同他離婚了。

  伊萬畢業(yè)之后在水文氣象站工作,而后又入伍兩年,在后貝加爾的火箭部隊服役。

  伊萬・薩韋利耶維奇已經(jīng)快滿七十七歲了。

  阿納托利轉(zhuǎn)到了一家裝修公司,收入還不錯。

  當塔馬拉・伊萬諾夫娜走出勞改營的大門,回到家的時候。阿納托利完全不知所措,笨拙地擁抱她一下,就放開了。

  “你怎么了,把我當成侄女了……”塔馬拉・伊萬諾夫娜嚴厲地說,然后把行李仍到一邊,騰出雙手,“來,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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