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策詩選
馬策（1966—），江西人，著有詩集《詩歌點燈》。
香蕉是最危險的水果
這不是我說的
問題就在這里
那天剛走進青苑書店
隨便翻一本書
就碰上這個觸目的句子
突然手機響了
在出租車上我才想起
還沒來得及記住書的名字
香蕉怎么是危險的水果
問題就在這里
現(xiàn)在怎么也找不到那個句子了
這么多的書
已經(jīng)找了三次
我只好認定
那是個耽妄的癥患者
隨口說出的一句謊言
2002.6.24
木匠小趙的瞬間精神史
木匠干活，他做椅子
是為了供別人坐著
做床，是為了供別人躺著
做棺材則是為了供別人
更好地、更長久地躺著，睡著
這都是些不動的家伙，服務(wù)于休息
木匠想，人除了坐著，躺著，睡著
其余的時間就是站著
比如小趙自己也站著
他是干活干累了站在那里
怔怔地盯著那些
木頭、刨花和各種工具發(fā)呆
小趙想，當人們站著、活動著的時候
就不需要木匠了
樹本來也是站著活動著的
樹和人的腳木匠是做不出來的
人的腳站在地上
小趙也站在地上
而大地不活動，再高明的木匠也是做不出來的
小趙這樣想就覺得更累了
他很舒服地坐在一把椅子上
看著自己的雙腿
認真地模仿椅子的腿
他認為∶人們除了站著，活動著
還是應(yīng)該好好地坐著，躺著，睡著
樹變成木頭也是這么一回事
就象大地，它從來就不曾站著
木匠小趙打了一個呵欠
竟然睡著了
他靠在椅子上，加劇著椅子的沉實
這樣看上去，好象有什么東西
正在跟大地相比∶誰比誰更沉實
2002.4.25
聽他談一起槍殺案
一起槍殺案，兇手潛逃在外
他說，通緝令上是這么說的
他清楚地記得
文字描述的人物特征
和電腦繪制的頭象
有那么一些時候
他在人群中逐一辨認
險些把自己誤會成便衣
他盯著一些臉，想
懸賞五萬元人民幣
這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啊
他盯著更多的臉，想
這五萬元可以買多少彩票啊
他大聲地叫我
干嗎呢，那樣子好象是在說往哪走啊
他四處看了看
并把我拉到路旁的大樹下
那樣子又好象是我已經(jīng)被他成功緝拿了
媽，他說，這一街的人
竟然沒有一個象嫌疑犯
樹桿于是被他狠狠地踢了一腳
我操，他又說，這一街的人
會不會也盯著我這樣想啊
他是我的朋友，一個胖子
騎一輛破爛不堪的自行車，呵呵
看上去有點象張大民
2002.6.1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