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醉枕江山2


作者:月關(guān)     整理日期:2016-05-07 16:38:07

1.起點中文網(wǎng)白金作家、歷史小說霸主月關(guān)首次挑戰(zhàn)非穿越題材,打賞超過千萬次的“重量級”作品!總點擊量突破一千二百萬,近三百萬人推薦!作品在起點中文網(wǎng)獲得“百盟爭霸”榮譽勛章!2.讓我們“獻上膝蓋”的復仇者:“瑯琊榜”林殊之后,還有“醉枕江山”楊帆!從游俠到指點江山的男人,少年楊帆身負血海深仇,始終秉持內(nèi)心初衷,游走在才女上官婉兒、女皇武則天、明相狄仁杰、太平公主等諸位權(quán)貴間……從小小坊丁到羽林衛(wèi)左郎將、秋官司刑郎中……帶你步步為營攀升權(quán)力高峰! 
本書簡介:
  大唐時期,少年阿丑因八歲時親眼目睹自己居住的桃源村全村被屠而流離失所,自此背負家族之仇走上了流亡之路。為復仇,他更名「楊帆」遠赴南洋拜師學藝,武藝練成后循著當年滅村案的線索,來到洛陽定居,暗中調(diào)查當年事件。在這一過程中救下刺客天愛奴并與之相愛,后又在蹴鞠大賽中結(jié)識了上官婉兒、太平公主、謝小蠻等人,卻不知小蠻就是當年的妞妞……楊帆周旋在眾多才女與公主之間,卻仍然保有自己的使命與衷情,血海深仇,沒有一日不銘刻于心,而鍥而不舍終于有了回報,一次無心插柳的烏龍事件,他苦苦追尋的仇家下落,有了重大的線索。刑部司司邢郎中楊明笙,楊帆設(shè)計讓他露出了真面目,他就是當年下令屠村的執(zhí)行者!真正的復仇才剛剛拉開帷幕……
  作者簡介:
  月關(guān)原名魏立軍,起點中文網(wǎng)白金作家,中國作協(xié)會員。遼寧文學院客座教授,上海視覺藝術(shù)學院客座教授,遼寧政協(xié)知聯(lián)會會員。網(wǎng)絡(luò)歷史小說第一人,全民矚目、年度網(wǎng)絡(luò)創(chuàng)新文學的重要力量。其處女作《回到明朝當王爺》橫掃網(wǎng)絡(luò),囊括多項年終大獎,連續(xù)五年占據(jù)中國臺灣圖書館借閱榜第一名;2009年《回到明朝當王爺》進入“網(wǎng)絡(luò)文學十年盤點”評選,入選十大人氣作品第六名;《大爭之世》《步步生蓮》入榜中國臺灣圖書借閱榜前二十名;《錦衣夜行》榮獲中國臺灣金石堂銷量第一名。2011—2012年,月關(guān)及其作品連續(xù)兩屆分別獲得起點中文網(wǎng)金鍵盤獎年度作家和年度作品冠軍。2013年,月關(guān)獲得由莫言頒發(fā)的中國移動手機閱讀基地和閱讀榜中榜網(wǎng)絡(luò)文學新作獎及“全民奧斯卡”創(chuàng)新網(wǎng)絡(luò)文學獎。
  目錄:
  第七十章如臨大敵/001
  第七十一章天堂有路/005
  第七十二章一池血/009
  第七十三章兩道籬/013
  第七十四章三岔口/017
  第七十五章四面風/021
  第七十六章以血還血/025
  第七十七章火中祭/029
  第七十八章姜神醫(yī)駕到/033
  第七十九章妙手回春強探春/037
  第八十章先取苗神客/041
  第八十一章落花有意/045
  第八十二章逝者已矣/049
  第八十三章佛道之爭/053
  第八十四章灑家薛懷義/057第七十章如臨大敵/001第七十一章天堂有路/005第七十二章一池血/009第七十三章兩道籬/013第七十四章三岔口/017第七十五章四面風/021第七十六章以血還血/025第七十七章火中祭/029第七十八章姜神醫(yī)駕到/033第七十九章妙手回春強探春/037第八十章先取苗神客/041第八十一章落花有意/045第八十二章逝者已矣/049第八十三章佛道之爭/053第八十四章灑家薛懷義/057第八十五章憔悴青袍人/061第八十六章共一簾秋雨/065第八十七章黑山老妖/069第八十八章拉皮條的公主/073第八十九章男兒當如松/077第九十章“淺露”女子/081第九十一章兩小無猜/085第九十二章堵個正著/089第九十三章命案/093第九十四章太師父的教誨/097第九十五章市井男兒/101……第一百三十三章酒肉穿腸過/253《醉枕江山》02
  第七十章如臨大敵
  管事老劉臉色沉重地從書齋中走出來,幾個管事的立即迎上去低聲詢問了幾句,劉管事?lián)u了搖頭,沉聲道:“行了,都別問了,這兒夠亂的了,你們就不要跟著添亂了。趕快把大家都安頓下來,各歸各位,各司其職,不要亂,也不能亂。老羅,明兒一早,你帶人去購置些東西,操辦劉備身的后事。”那羅管事瞠目道:“什么?這……合適嗎?他奉宸衛(wèi)的人死了,就在咱們府上辦喪事?這多晦氣!”老劉訓斥道:“劉備身的老家遠在千里之外,人是為了咱們阿郎死的,不在咱們這兒辦又能在哪兒辦?”他說完了回頭往書樓里看了一眼,見書樓中似無人聽見,便急急走下臺階,把老羅拉到一邊,壓低聲音道:“你呀,就別嫌晦氣啦,那飛天大盜擺明了沖著咱們老爺來的,咱們還得指著這些兵將替咱們擋災呢!“那個中郎將蔡東成和其他三位千牛備身,跟這個劉奎是二十多年的老交情,咱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哪。這件事兒是阿郎同意了的,你可得認真著辦,隆重著辦,萬萬不可叫人挑咱們的毛病。”老羅連聲道:“原來如此,曉得了,管事放心,這事兒我老羅一定辦得叫他們沒挑兒。”“二十多年的老交情么……”側(cè)耳聽見了這句話,一絲冷意從楊帆眸底倏然閃過。第二天一早,飛天大盜再入楊府,夜盜劉備身人頭的事情就在坊間傳開了,等到中午的時候,消息就已傳遍整個洛陽城?诳谙鄠、層層渲染之下,這個夜入楊府殺死奉宸衛(wèi)千牛備身劉奎的刺客已被傳得神乎其神,據(jù)說這個刺客修有一口飛劍,可以殺人于千里之外,據(jù)說他有飛天遁地的本領(lǐng),百萬軍中可取上將首級,據(jù)說……而楊府里面,此刻正在為千牛備身劉奎隆重地操辦喪事,書齋兩層小樓整個兒變成了一座靈堂,一樓正廳里擺香案設(shè)祭,貢獻三牲、時令水果、香爐蠟臺等等,香案前又設(shè)了火盆,金銀錁子燒得本來很雅致的小樓里烏煙瘴氣的。劉奎的尸體由老羅去找了一個膽大的裁縫來,許之以重金,一針一線地給縫成了全尸,裝棺盛殮,置放于香案之后……其實楊郎中根本不需要這么做來邀好蔡東成,他也是毀容瞽目之后,心神已亂,再不復昔日的精明沉穩(wěn)。劉奎死在這兒,而兇手明顯還會再來,就算他往外趕,蔡東成、沈家輝等人也不會走了,他們與劉奎情同手足,這個仇豈能不報?楊帆依舊干著夜晚打更、白天打雜的活兒,置辦靈堂的時候,他就在里邊跟著忙碌,蔡東成帶著沈家輝三兄弟在劉奎靈位前咬牙切齒地發(fā)誓,一定要把兇手千刀萬剮,為兄弟復仇,可他們怎想得到,兇手就在他們旁邊。午后,突然有大批刑部差人趕到楊府,武侯坊丁和楊府下人,統(tǒng)統(tǒng)被趕到側(cè)院,從楊府正門經(jīng)前廳直到后宅這處書齋,沿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書齋更是被刑部差人團團圍住,不許閑雜人等靠近。一看這架勢,就是有重要人物將至,可惜就連作為二管事的老羅也不知道來的人是誰,因為就連他這個負責操持喪禮的人也被轟出書齋了。楊家后院的景色還是很秀麗的,雖然唐初園林并不怎么精致,不對環(huán)境進行太多的人為修飾,不設(shè)置太多的人文景觀,但是勝在野趣盎然。被轟趕到兩廂側(cè)院的武侯坊丁、楊府下人們知道將有大人物趕到,也沒人敢胡亂走動,院內(nèi)便尤其顯得寂靜。馬橋趁機回家去了,因為有大人物過來,暫時不需要他們這些人的時候,馬橋向劉管事告了個假,要回去看看老娘。馬橋的孝在修文坊是出了名的,劉管事也知之甚詳。那時的人特別在乎一個“孝”字,反正府上暫時不需支派給他差事,所以劉管事很痛快地答應了。秋天的園林,隱隱帶些肅殺的味道,楊帆獨自一人行走于林中,一副東張西望的樣子,完全是一副初到豪門處處新鮮的樣子,實際上他卻是在熟記周圍的環(huán)境。很明顯,隨著劉奎被殺,府中的戒備將更加森嚴,下手偷襲的機會將越來越少,他對府中的環(huán)境越熟悉,就越有利于他的行動。楊帆正東張西望,佯觀風景,默記著院中的道路樹木、假山花草的位置,忽然一個稚嫩的聲音道:“喂!”楊帆循聲看去,就見路旁草叢中立著一盞路燈,楊家小姐雪蓮就站在路燈旁。路燈高及成人肩膀,呈石龕狀,頂部瓦蓋,六面設(shè)孔,罩之以細密銅網(wǎng)。這條路是通向書齋和后宅寢居之處的,因為楊郎中時常在書齋辦公至深夜,常常行走于這條道路上,所以道路兩旁隔不太遠就設(shè)一個路燈。楊帆走過去,彎下腰來,微笑著問道:“小小姐,你在這兒干什么呢?”楊雪蓮道:“家里要來一個大官,娘親陪著爹爹到書齋等候去了,我一個人好無聊,在這兒捉蟈蟈呢。”“哦,捉到了嗎?”“捉到了!”楊雪蓮快樂地笑起來,回頭指著那根路燈道:“喏,你看,我已經(jīng)捉了五個,都關(guān)在這里面了。”楊雪蓮小心翼翼地打開路燈的罩網(wǎng)小門,一只蟈蟈想要跑出來,她趕緊又把小門關(guān)上,咭咭地笑道:“想跑,哪有那么容易。”楊帆笑道:“小小姐好厲害,一下子就捉到這么多。”“唉!也不算多吧,現(xiàn)在蟈蟈越來越少了,再過些天就沒有了,秋天最討厭了,院子里的蟈蟈聲越來越少,到最后你只能聽到一只蟈蟈在叫,叫著叫著,不知道哪一天它的叫聲就突然沒有了。”楊雪蓮提著裙子從草叢中走出來,眨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楊帆,有些憂傷的樣子:“你說,天冷了以后,蟈蟈會到哪里去了,是不是死掉了呀?”“這個……”楊帆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想了想道:“也許……是因為太冷,所以藏到洞里去了吧。要是蟈蟈都死掉了,來年怎么又會有蟈蟈的叫聲呢?”楊雪蓮歪著頭想想,高興起來,雀躍道:“對呀!你說得對,它們一定是跑回家藏起來了。”楊帆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常常一個人在院子里捉蟈蟈嗎?”楊雪蓮點點頭道:“是呀!爹爹不喜歡我,娘親又老是跟人打葉子牌賭錢,也不陪我,我從小就一個人在院子里玩,我喜歡捉蟈蟈,有時候……”她回頭看看那正在路燈里鳴叫的蟈蟈,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道:“有時候,我覺得我跟它們其實是一樣的,都是關(guān)在一個籠子里?伤鼈冎辽龠有個伴兒呢……”楊帆皺了皺眉,問道:“令堂常去打葉子牌嗎?”楊雪蓮道:“也不老是打葉子牌,有時候還顛錢、打雙陸、擲骰子……”楊帆默然。小雪蓮睇了他一眼,問道:“你一個人在這兒逛什么呢?”楊帆道:“哦!這不是因為你家來了大官兒了么,我現(xiàn)在沒事做,只好到處走走。對了,你知道來的是誰嗎,怎么這么大的排場?”楊雪蓮道:“知道呀,聽我娘說,來的是我爹的頂頭上司刑部周侍郎。我娘說,周侍郎很厲害,雖然現(xiàn)在還只是侍郎,可是就連尚書都要看他的臉色呢。我家出了這么多大事,周侍郎很不高興,今天特意上門來看看,親自部署抓賊。這位周侍郎那么厲害,一定能抓得到那個壞人。”楊帆剛要說話,劉管事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小徑上,他一見楊雪蓮,便叫道:“小姐,你在這兒干什么呢,今天府上來了貴人,小姐可不要亂跑,夫人正在找你,小姐快去花廳一塊兒等著那位貴客。”楊帆欠身道:“劉管事。”劉管事看著楊雪蓮跑遠,回頭看看楊帆,叮囑道:“你最好不要跟小姐胡亂搭訕,雖然說我家小姐還是一個年幼的女孩兒,不過……你最好離她遠點兒,我們楊家的規(guī)矩大,阿郎給家里女人定下的規(guī)矩一直……唉!”
  第七十一章天堂有路
  說到這里,劉管事輕輕嘆了口氣,有些酸楚地道:“以后,怕是阿郎也不會管得這么嚴了。”他意興索然地揮揮手道:“你去吧,好生在側(cè)院兒里待著,不要胡亂走動。”“是,那劉管事忙著,小的回去了。”楊帆很尊敬地笑笑,轉(zhuǎn)身行去。“周興?”楊帆一路走,一路想著這個人,略做一番分析,他就搖了搖頭,否定了周興可能與己有關(guān)的可能。永淳二年,韶州血案的時候,周興還只是北方地區(qū)的一個縣令,直到近幾年,武后權(quán)柄越來越重,有望革李唐之命,改天換日之后,才開始重用酷吏,替她剪除奪權(quán)的障礙,周興因為酷厲狠絕的辦案作風,得到武后青睞,這才青云直上,成為刑部大員。當年發(fā)生的那件事情,不可能與周興有所牽連,周興現(xiàn)在是刑部侍郎,事實上的一把手,不管是從關(guān)心下屬的角度,還是從神都出現(xiàn)這樣一樁重大案件的角度,他親自過問一下下屬的事情也正常。他已經(jīng)打聽到,今日之蔡東成雖是左奉宸衛(wèi)中郎將,赫赫將領(lǐng),手握大權(quán),但他當年是龍武衛(wèi)的一個旅帥,此人十有八九就是韶州血案的具體實施者。傷了一個楊明笙,引出一個蔡東成,但蔡東成也是一個馬前卒。幕后元兇,依然不曾現(xiàn)身?磥,想要他現(xiàn)身,就得先吃掉蔡東成和他手下的四大金剛,才能迫使幕后首腦現(xiàn)身了!楊帆一路思索著,回到了側(cè)院。那天,楊明笙脫口說出了一個名字:賀蘭敏之。楊帆業(yè)已打聽過了,這個賀蘭敏之是武則天的外甥,他的母親是武則天的姐姐,也曾經(jīng)受到過高宗李治的寵幸,受封為韓國夫人,他的姐姐賀蘭氏也曾受到過李治的寵幸,受封魏國夫人。而賀蘭敏之本人,則在武則天將兩個兄長流放之后,改其姓為武,入繼為武則天的父親武士彟的后嗣,受封周國公,可謂富貴已極。然而后來武則天卻以賀蘭敏之與外祖母楊氏媾和、貪墨公款中飽私囊、通奸太子李賢已選聘的太子妃楊氏等諸多罪名,令其改回原姓,發(fā)配嶺南,途中賀蘭敏之以馬韁自縊而死。這就是賀蘭敏之傳奇的一生。楊帆想不出這個賀蘭敏之與韶州小村有何關(guān)聯(lián)。賀蘭敏之此人據(jù)說放蕩不羈,風流好色,然而此人俊俏英朗,一表人才,而且博學多才,再加上他顯赫的家世和身份,所以在朝野中他都有許多朋友,這些人后來都受了他的牽連,紛紛被貶官發(fā)配。楊帆懷疑,突兀建起的桃源村,很可能就是用來安置那些受賀蘭敏之牽連而被貶謫的官員的所在,而村中十一姓家族,就是當年那些受牽累的官員。然則小村建于賀蘭敏之自盡之后一年,而屠村血案卻發(fā)生在十一年后,這就有些古怪了。如果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山村的村民就是當初受賀蘭敏之牽連的那些官員及其家眷,如果朝廷有意把這些人鏟除,根本無須等待這么多年,更不需要用瘟疫這樣的借口來掩飾。更何況,發(fā)生韶州血案時,賀蘭敏之早就變成了一抔黃土,朝野間也早就淡忘了這么一個人,怎么可能會在十多年后,才突然對受其牽連者再施毒手?從他們詭秘的舉動和所動用的人員竭盡所能掩飾身份和行蹤這一點上來看,也不可能是朝廷所為。楊明笙是韶州血案的具體實施者,從楊明笙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可以證明,屠村血案的發(fā)生肯定與賀蘭敏之這個人有重大關(guān)系,這一點確定無疑。問題是:山村里到底有什么?這些“村民”到底有什么秘密,以至于有人要用屠村這種滅絕人性的殺戮行為來解決。也許,只有弄清楚這個問題,才能找出真正的幕后元兇,楊帆思索良久,實無他策可想,看來只能以殺為餌,驚動那個幕后元兇現(xiàn)身了。蔡東成手下四大金剛已去其一,剩下三人即便聯(lián)手,也很難再發(fā)揮他們合手聯(lián)擊的本領(lǐng),楊帆打算把四大金剛逐一鏟除,最后再殺蔡東成,到那時候,如驚弓之鳥的楊明笙一定會向真正的幕后主使求救。靈堂擺了三天,蔡東成手下三大悍將在靈堂里守了三天,整個楊府嚴陣以待地挺了三天,拖得人困馬乏,筋疲力盡,可是那個神秘的刺客一直都沒有再出現(xiàn)。這世上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如此緊張的防范措施根本無法堅持太久,不要說那些武侯和坊丁,就算是刑部的公人和洛陽府的巡捕,三天下來都怨聲載道了,再這么下去,不等刺客來殺,大家自己就垮了。蔡東成與楊明笙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二人商量了一下,不得不恢復剛一開始的巡夜制度,大家輪班守夜,都能有個休息。當晚,還是楊帆第一班巡邏,按照三班一輪換的規(guī)定,他們要四個時辰一輪換,也就是說,楊帆需要從入夜守到天明,一共八個小時,然后休息八個時辰,計十六個小時。“噓,噓噓!”當楊帆走過一片樹叢時,馬橋又從里邊鉆出來,頭上頂了草帽,向他招著手。楊帆走過去,笑嘻嘻地道:“橋哥兒,藏得真是隱秘。”馬橋把他拉到樹下,責備道:“你傻了!這么賣命干什么,走來走去的,叫那刺客闖進來看見,一劍就結(jié)果了你,郎中府頂多送你一具棺材!”楊帆自然明白馬橋的好意,但他不能不走來走去,別人可以怠工,他不可以,他正在尋找下手的機會,只是府中的把守明顯比以前嚴了很多,他要殺人容易,要不露行跡地動手比較困難?吹綏罘皇庆t腆地笑,馬橋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無可奈何地道:“你呀,就你實心眼兒!”說著,馬橋探手入懷,摸出一樣東西,遞到楊帆手里。東西入手,沉甸甸的,是個弧形的鐵片,楊帆奇道:“這是什么東西?”馬橋一邊解著腰帶,一邊道:“這是鍋底,我家有口鍋漏了,原還打算補一補接著用的,我娘聽說楊府發(fā)生的事兒之后,不放心,就把那口破鍋敲成了兩半。”馬橋說著,從后腰里又拔出一塊鐵片,遞給楊帆道:“喏,你揣在懷里,前胸后背各一塊,真要是……說不定能有點用處。”楊帆連忙推辭道:“不成,我用了,你怎么辦?這是大娘給你準備的,你快拿回去。”馬橋道:“咳,我趴在這兒呢,你擔心個啥?再說,我家里兄弟多,真要有事……也沒事!一會兒,我找個更隱秘的地方去,往那兒一趴睡大覺,那刺客來也罷,不來也罷,我是說啥也不起來,更不會蠢到大喊大叫的,能有啥事兒?”馬橋系好褲腰帶,往樹叢里一鉆,不放心地探出頭來囑咐道:“你別太死心眼兒,能偷懶就偷懶,哪怕是叫管事抓住,他頂多也就罵你一頓,還能怎么樣?犯不著拿命去拼。”“噯!我知道了!”楊帆雖說用不著這鍋底盔甲,但是心里還是暖洋洋的,他當著馬橋的面,把兩片鐵鍋塞到衣服里,這才告辭離去。其實帶著這么兩樣東西,身手必然大受影響,所以離開馬橋的視線之后,他轉(zhuǎn)悠到上次遇見雪蓮小姐的地方,前后看看沒人,就把鐵鍋片取出來,塞到了楊家小姐雪蓮藏蟈蟈的地方。“你,在這干什么呢?”楊帆把鐵鍋片踢進草叢,剛要系好腰帶,不遠處便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楊帆心中暗自一驚,這人竟能瞞過他的耳朵,好輕的步伐。楊帆緩緩轉(zhuǎn)過身,只見一個猿臂長身,圓領(lǐng)長衫的人,頭戴飄巾幞頭,肋下佩一口千牛刀,手中緊握刀柄,佇立之勢沉穩(wěn)如山。這人正站在小徑上看著他,身旁是一棵梨樹,黃澄澄的梨子壓彎了樹枝,似乎就要搭到他的肩上。千牛備身沈家輝!楊帆一眼就認出了他!
  第七十二章一池血
  楊帆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哦!我……我看這兒沒人,方便方便!”楊帆擺出一副很難為情的樣子。有茅房不去,看看四下無人,就在人家的花園里方便,被人撞見,當然不好意思,楊帆的態(tài)度無懈可擊。坊間市井兒不知規(guī)矩,隨處解手習以為常,他的舉動同樣不算離譜。沈家輝厭惡地皺了皺眉,冷冷地瞥他一眼,沉聲道:“警醒著些,一連三日那刺客沒有來,恐怕今夜就會出現(xiàn),如果你能有所發(fā)現(xiàn),要及時示警,一旦抓到他,必有重賞!”沈家輝的眼睛有點紅,這幾天他都沒有好好睡過,一連幾天憋足了勁等著尋那刺客廝殺,結(jié)果連人影兒都沒看見,他現(xiàn)在實已有些疲憊不堪了,如果不是一股為兄弟復仇的勁頭兒支撐著他,早就倒頭大睡了。“是是是,將爺放心,您沒看我這一直轉(zhuǎn)悠呢么,小的可不敢偷懶。”沈家輝“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剛要離去,楊帆忽然驚呼道:“咦?那是什么?”“什么?”沈家輝霍然回頭,刀當啷出鞘,刀吟聲未歇,他已躍現(xiàn)在楊帆身畔,身手果然極為敏捷。楊帆手指草叢,一臉驚疑地道:“將爺,您看那兒,那是什么?”沈家輝縱目望去,疑惑地道:“哪兒?發(fā)現(xiàn)什么……嗯!”一語未了,沈家輝便覺丹田劇痛,想都沒想,他就提肘向楊帆撞去,而楊帆一擊得手,立即飄身離開,沈家輝這一撞,幾乎是挨著楊帆的衣襟,送他飄飛到兩丈開外。沈家輝低頭一看,小腹鮮血汩汩,已然染紅了衣袍,沒有發(fā)現(xiàn)的時候,他身上還有些力氣,一看到自己身上的創(chuàng)口,頓時覺得渾身的氣力都沒有了。他霍然抬頭,狠狠地看向楊帆。楊帆肋下有一口佩刀,刀依舊佩在那兒,不知何時,他手中已經(jīng)握了一柄短刃,刃口殷紅的鮮血正一滴滴灑落。沈家輝曾經(jīng)盤問過楊郎中手下那兩個與刺客交過手的部下,也同那兩個人印證過武功,結(jié)果自然是完勝。所以他認為,既然那兩個人能跟刺客打得難解難分,那名刺客的武功就不會太高明。如此一來,他一直搞不明白,在他兄弟四人中,刀法最沉穩(wěn)、最凌厲,武功最高明的劉奎到底是怎么坐在那兒不動,就被人一刀斬下頭顱的。現(xiàn)在他知道了,知道的同時,他也知道,自己的生命也走到盡頭了,他現(xiàn)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把刺客的身份張揚出去,叫他的兄弟們知道,免得他們再步了自己的后塵。“刺客是……”沈家輝長吸一口氣,連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嘶聲高呼起來?伤麆傄粡堊,就發(fā)現(xiàn)那個遠在兩丈之外,好像站在燈下靜候晚歸主人似的小子,已然鬼魅般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沈家輝一向以自己輕靈的身法而自傲,現(xiàn)在他才發(fā)現(xiàn),這人比他更快,比他要快得多。“刺!”人躍現(xiàn)面前。“客!”短刀收,橫刀出,刀揚起,光暈如輪。“是!”“噗”的一聲,人頭飛起。那人頭飛起的剎那,楊帆心頭好像被滾油燙了一下似的,說不出的痛,痛中又帶著一種難言的快意。他依稀又看到了阿姊那牝鹿般奔跑在山野間的身影,看到了那高高飛起的一腔血、一顆頭。“誰在喊,什么……事……事……事……快來人哪!”不悅怒叱的聲音迅速變成了驚恐的綿羊音,從一個應聲趕到的刑部公人口中響起。楊帆早已脫兔般遁走,臨走前還在沈家輝小腹傷口又搠了一刀,讓那創(chuàng)口稀爛,再難分辨具體是什么銳器所傷,當他竄進草叢的時候,還沒忘記捎上那兩片鐵鍋底。平素對楊家宅院里的一草一木、一亭一閣認真的了解和記載,這時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楊帆兔起鶻落、形如魅影,頃刻間就走得不知去向。當后宅里沸反盈天的時候,楊帆已在他表演過狗刨的那片池水中把刀洗凈,插回了腰間,池水微微漾起一抹紅,隨即就被整片池水消融了,淡淡的再也看不出那是血的痕跡。流不盡的仇人血,殺不完的仇人頭。
  “刺客到底是誰,為什么他能如此準確地找到我的人,予以剪除?”楊明笙的臥房內(nèi),蔡東成怒不可遏地質(zhì)問道。蔡東成久在行伍,從一名小卒,一步步殺到中郎將的高位上,如今位高權(quán)重,不怒自威,偶一發(fā)作,那股煞氣,更是令人望而生畏。但是他那副怒氣勃發(fā)的樣子卻絲毫影響不到楊明笙,楊明笙已經(jīng)看不見了,即便能夠看見,他也絲毫不懼。蔡東成的一身殺氣,是在軍伍中養(yǎng)成的,是在兩軍陣前浴血廝殺中拼出來的,楊明笙只是一個文官,他甚至沒有親手殺過一個人,但是他喝令一聲“斬”從而人頭落地的人,幾乎沒有一個是販夫走卒、市井匹夫。楊明笙親自判斬的官兒有的是,其中不乏與蔡東成官階相當?shù)墓賳T,甚至官位尤在其上的官員,就連李唐宗室、皇親國戚,他都判過斬刑,監(jiān)過斬刑,蔡東成如何嚇得到他?楊明笙坐在床上,冷笑連連地道:“這個人既然能夠找到我,可見他下了多大的功夫。此人處心積慮,一定早早就在查我,將我的底細查得清清楚楚。而今,你的人那么招搖,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堂堂的千牛備身。你在我的府里大辦喪事,鬧得無人不知,試想,他如何還不知就里?”“沒有道理!沒有道理,完全說不通!”蔡東成在房間里重重地踱著步,每一腳踏下去,地板都為之一沉,發(fā)出沉悶的一聲“嗵”!一連折損兩員大將,他心痛,真的是心痛了,這四個人不但是追隨他多年的兄弟,感情深厚,而且也是他掌控左奉宸衛(wèi)的主要班底,四大心腹。心腹不是想培養(yǎng)就培養(yǎng)的,光是一個忠心就不易得。隨隨便便提拔上來一個人,能有追隨他二十年的老部下可靠嗎?更何況,沒有足夠的能力,如何替他控制掌管著奉宸衛(wèi)的那些驕兵悍卒?十二千牛備身,不知多少人盯著這些位置呢,一旦出了空缺,又豈是他想提拔,就可以再隨意提拔幾個自己人的?他像一只困獅似的,眼睛都紅了:“就算如此,可他如何能準確地辨識我的人的身份?他們都已穿了便服,那人怎么可能在府中準確地找到他們,居然沒有枉殺一人?”蔡東成霍地站住腳步,扭頭看向楊明笙,略現(xiàn)憬然地道:“不對!你的府上,一定有內(nèi)奸!”楊明笙怒道:“放屁!某治家甚嚴,能在某府上做事當差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其中時間最短的,也已被某使喚了三兩年了,個個忠心耿耿!”蔡東成哂然道:“忠心?你居然相信忠心?如果人心可信,當年韶州桃源村一百多口,怎么會被斬盡殺絕!”楊明笙反問道:“你不相信忠心,那么你認為,劉奎、沈家輝一班人,如果利字當頭,也會出賣你?”蔡東成陰沉沉地道:“只要有足夠的好處,為什么不會出賣我?”楊明笙嘿嘿地笑起來:“可惜了劉奎和沈家輝,冤魂不遠吶,如果聽到你這番話,他們一定會很傷心。”蔡東成臉色一變,道:“忠心耿耿的人固然有,然而身居上位者,如果把屬下的可靠一味地寄托于他的忠心,絲毫不加防范,那就是最大的愚蠢!”楊明笙輕輕點了點頭,贊許地道:“不錯!你這句話我倒是贊成,不過,我還是不相信內(nèi)奸出自我的手下。府里不是調(diào)來了許多刑部、洛陽府的巡捕公人,還有武侯坊丁么,如果有人替那刺客通風報信,想必就出自他們之中。”蔡東成搖頭道:“不可能!刑部和洛陽府的公人,是案發(fā)之后,由上司指派的,事先誰也不知道自己就一定會被派來。而坊丁武侯更不用說,那是因為人手不足,臨時起意才調(diào)過來的,調(diào)來的人更是坊正和不良帥隨意安排的。“刺客怎么可能事先就同他們之中的人牽上線?等他們?nèi)腭v你的府邸之后,幾乎寸步不離,就算曾經(jīng)離開過,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即使是威逼利誘,都不大可能讓他們成為刺客的同謀。“楊郎中,除非你仇家遍天下,讓刑部、洛陽府和這修文坊的不良鋪、坊正,所有人統(tǒng)統(tǒng)聯(lián)手想要對付你,才有可能讓他們串通一氣。所以,如果有嫌疑,一定來自于你的府中!”蔡東成的分析的確非常合理,楊明笙的信念不禁有些動搖了,他沉默片刻,問道:“那么你打算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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