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過去的回憶里四季如春 我在未來的思念中歲暮天寒 輕描淡寫卻力透紙背的溫柔獻(xiàn)禮 ——每個愛過的人都必須知道的秘密 連翹:人世間所有的久別重逢,都隱忍著漫長等待。 蔣鳳麟: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出現(xiàn)在你身邊的每一個人,因為那都不是我。 本書簡介: 連翹深愛著蔣鳳麟,奈何現(xiàn)實問題橫亙在兩人之間,連翹幾番掙扎后,為了成全蔣鳳麟而悄然離開。蔣鳳麟失去連翹后不停尋找連翹的行蹤。 時隔三年,一次偶然的機(jī)會讓蔣鳳麟找到了連翹的蹤跡,卻發(fā)現(xiàn)她竟然已婚并育有一女…… 他好像一個重癥病人,為了找到治病的藥已經(jīng)奮不顧身,而連翹是**能救他的藥。 作者簡介: 居筱亦, 很現(xiàn)實的80后摩羯女,卻喜歡寫理想美好的故事。已出版作品有《賊船,等等我》、《愛我,地久天長》、《原來幸福逆著光》、《我在塵埃里等你》、《朝思暮念》等。 新浪微博:@居筱亦 目錄: **章隱瞞 第二章留戀 第三章離開 第四章消息 第五章接近 第六章重逢 第七章糾纏 第八章不甘**章隱瞞 第二章留戀 第三章離開 第四章消息 第五章接近 第六章重逢 第七章糾纏 第八章不甘 第九章揭開 第十章相處 第十一章祈求 第十二章父女 第十三章變故 第十四章機(jī)會 第十五章枷鎖 第十六章婚紗 第十七章歸來 番外一夢 番外一信**章隱瞞 連翹壓低帽檐,緊抓著背包從二樓宴客會場的側(cè)門跑出來,心一直“撲通撲通”地狂跳。而酒店大廳來往的賓客絡(luò)繹不絕,她怕再看見熟人,不敢走遠(yuǎn),迅速看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就直接躲到走廊的羅馬柱后面。 好在她生得嬌小,又借落地盆栽的散尾葵遮擋了視線,路過的人也不會在意到這里,她才稍稍喘了口氣。 過了好一會兒,連翹小心翼翼地從柱子后探出半邊臉,剛巧就看見蔣鳳麟從大廳正門走出來,后面還跟著他的發(fā)小余季陶,側(cè)著臉仿佛在跟他說些什么。蔣鳳麟皺著眉扯了扯領(lǐng)帶,神色頗不耐煩,接著兩人就倚在走廊的另一邊說話。 連翹和他們離得不遠(yuǎn),可是會場觥籌交錯的聲音讓她沒法聽到他們的交談,當(dāng)然,她也不敢現(xiàn)身。她剛剛就是見到余季陶才落荒而逃的,雖然她喬裝打扮過,可保不準(zhǔn)會被他認(rèn)出來。 畢竟蔣鳳麟不知道她來了北京。 連翹努力想通過唇形猜出他們在說什么,是不是余季陶發(fā)現(xiàn)她了。只可惜他們話說的語速太快,讓她沒辦法分辨。她只能定定地看著不遠(yuǎn)處的蔣鳳麟,一時出了神。 蔣鳳麟今天穿了黑色的西裝,只有一顆扣子的簡約裁剪,并沒有扣上,深藍(lán)色的領(lǐng)帶也被他扯松了,稍顯慵懶不羈。加之他身型高大挺拔,依然讓人賞心悅目。 連翹突然想起他們**次見面,他被她拉住的時候也是這樣不耐的神情,卻終究沒有推開她。 漸漸地,連翹眼中的蔣鳳麟變得模糊了,她背靠著柱子緩緩下滑,跌坐在地上,只是眼睛還固執(zhí)地看著有他在的地方。 蔣鳳麟的確是很不耐煩,他討厭麻煩,在會場應(yīng)酬倦了就出來透口氣,沒想到余季陶這小子也跟著他跑了出來,讓他想安靜一會兒都不成。 “大好的日子準(zhǔn)新郎偷溜可以嗎?我去舉報會不會有獎金?”余季陶笑得痞痞的,仿佛拿住了好友的把柄。 蔣鳳麟斜睨了他一眼,冷淡地回了一句:“有沒有獎金不知道,不過我不會吝嗇給你幾個拳頭的,正好很久沒練手了! 余季陶佯裝害怕地縮了縮脖子,不過他的笑容卻不減:“要不要這么暴力?我真不懂了,女人怎么就放著我這等溫情公子不要,偏偏喜歡你這種冷冰冰的類型,是眼睛瞎了吧?” “行了,我現(xiàn)在煩得很,你別再給我添堵了,湊完熱鬧就趕緊走。”蔣鳳麟此時此刻可沒心情跟他瞎扯。 像人偶般從早上被擺布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了。 忍字頭上果真是一把刀啊。 “我是得走了,等會兒還約了人!庇嗉咎帐掌鹆送嫘,突然小聲說,“哎,兄弟,我說……今天這茬,你確定你家連翹不知道?” 本來還歪倚著欄桿上的蔣鳳麟倏地站直,微瞇起眼:“怎么這么問?” “我剛剛……好像看到她了!庇嗉咎者是決定說出來。 “連翹?”蔣鳳麟想也沒想就反駁,“不可能,我昨晚還往家里打電話,她報了班學(xué)做蛋糕,*近連聽我電話都沒空。況且,有誰敢多事告訴她?” 他說完睨了好友一眼,眼里寫滿不信。 余季陶*怕他這種眼神,看似冷淡,卻是能吃人的,趕緊撇清關(guān)系,連連擺手:“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成了吧?可能是我看錯了,今天人又特多,我興許眼花了! 蔣鳳麟漸漸放松下來,揮著手說:“你有事就趕緊走吧,我等會兒也走了。” “這么快?老太太不留你幾天?”余季陶小小地驚呼了一聲。 今天可是蔣鳳麟訂婚的日子,他是蔣家*小的男孩,蔣家老太太把他疼到骨子里,還屬意他為繼承人接管蔣氏。所以近日蔣氏內(nèi)部各路人馬動作不斷,蔣鳳麟要順利接棒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這次訂婚安排就是蔣老太太給他加的砝碼。 沒想到蔣鳳麟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明天是連翹的生日,我答應(yīng)過她趕回去的! “我說,你不是玩真的吧?”余季陶有些不能理解,如果說他是認(rèn)真的,那怎么又會答應(yīng)跟蘇卉心訂婚呢?如果只是玩玩而已,那也沒必要這么寶貝著連翹吧?她知道就知道了,干嗎還巴巴地瞞著。 “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還管到我頭上來了,你再婆婆媽媽我就踢你下樓了。”蔣鳳麟不想跟他聊這個話題。 等余季陶悻悻地走了,蔣鳳麟又一個人站了好一會兒。 他摸出褲兜里的手機(jī),想了想,摁了快捷鍵1,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很快,這邊連翹的手機(jī)就“嗡嗡”地震動起來,她看著來電顯示的號碼愣了一下,忙不知所措地接了起來。 她又刻意地矮了身體,一邊透過散尾葵的葉縫凝視蔣鳳麟,一邊輕輕地“喂”了一聲。 “在做什么呢?”蔣鳳麟低沉的聲音傳來。 乍聽到,連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喉嚨哽得死死的,背包的肩帶都被她抓出了折痕。 她好半天才說了一句:“上培訓(xùn)課啊,正在學(xué)裱花呢。你呢,在做什么?好像很吵的樣子!痹谒麍髠涞男雄櫪,她這時應(yīng)該在糕點老師那里學(xué)做蛋糕。 聽她的回問,蔣鳳麟稍微怔了怔,不答反問:“你別太累了,又沒人趕著你……這幾天有沒有想我?” 他還是什么都沒說,連翹說不清心里涌上的是竊喜還是絕望,嘴上機(jī)械式地說:“想。√焯於枷!” 怎么會不想,她想他想得都快發(fā)瘋了,想得都不知道以后該怎么辦了。 蔣鳳麟滿意地笑了:“回答有獎,我今晚就回來了。”連他自己都沒發(fā)覺,他說這話的時候愉悅的表情,眉眼多了幾分溫柔,少了幾分清冷。 “這么快?”連翹驚了一下,原以為他還有得忙的,她旋即說,“你都忙完了?” “再忙也不會忘記答應(yīng)你的事,省得你不讓我進(jìn)門!笔Y鳳麟揚起眉笑話她。 連翹反駁:“你瞎說,我才沒這么小氣呢!” “是,是,是,我家翹翹是**方的了,不過……怎么聽你說話鼻音這么重,感冒了?” 連翹趕緊抹了下濕漉漉的臉,再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喉嚨,才小心地說:“沒有啦,剛才被面粉嗆了一下,等會兒就好了,不跟你說了,老師都瞪我了,我在家里等你哦,拜拜!彼f完迅速掛斷電話,用手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嘴巴,才不讓哭聲溢出來。 我在家里等你——這句話還能再說多少遍? 心像被一把剪子剪成了絲絲碎片,再被他的溫柔一燒,終成灰燼。 亮堂的流蘇水晶燈照在光鑒的大理石地板上,照出了她一身的狼狽。 這里奢華逼人,可她只能做賊似的躲在外面,就是在提醒她,蔣鳳麟和她是云和泥,可以一晌貪歡,卻不可能一生一世。 看著他重新進(jìn)了宴會場,連翹也冷靜下來,把背包甩在肩上,重新戴上墨鏡快步離開了酒店。 她還要趕飛機(jī),在蔣鳳麟回去之前先一步到達(dá),她要假裝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蔣鳳麟今天訂婚。 不知道他的準(zhǔn)新娘不是自己。 她只知道,他答應(yīng)了她明天一起過生日。 她還不能放手。 夜色漸濃,飛機(jī)徐徐降落,蔣鳳麟從機(jī)場出來時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正是萬家燈火通明的時候。 濱海城市濕潤的夜風(fēng)帶著微咸的味道,黏膩的感覺讓蔣鳳麟皺了皺眉頭,快步往自動門外走去,助理劉勝斌早已候在停車處。 蔣鳳麟抿著唇上了車,劉勝斌熟練地駕車駛出了機(jī)場路。覷了眼倒后鏡,蔣鳳麟面無表情,劉勝斌自忖摸不準(zhǔn)上司的心思,便試探著說:“蔣總,許老板他們知道您過來,就在海景山莊開了飯局,說要給您賀喜……” 他的話還沒說完,蔣鳳麟就淡淡地說了一句:“推了他的約,直接回家!比缓蠛仙涎坶]目養(yǎng)神。在這里,在這個時候,蔣鳳麟說要回家,就是回他和連翹住的公寓。 劉勝斌了然地點頭,也沒敢再說話吵他,心里卻嘀咕:蔣總今天白天才在北京訂婚,晚上卻趕來了這里,只怕是惦記著連翹小姐,不然也不會把自己留在這里替他打點。 劉勝斌又想起他傍晚去菜市場接連翹的時候。 菜市場那地方臟亂擁擠,連他老婆都喜歡去超市,連翹卻不嫌棄。只要蔣總在的日子,她都會親自來買菜,說就算趕不上早市,這里的品種多,傍晚來也能買到好的。連翹模樣標(biāo)致,脾氣又好,待人客客氣氣的,他替蔣總為她辦了幾張卡也沒見她怎么用過。不像蔣總從前的幾個女朋友,恨不得把商場都搬回自己家,至于下廚?根本不可能。 至于連翹,每每當(dāng)她提起蔣總的時候,總是笑得特別燦爛,如果她知道蔣總即將和別人結(jié)婚,她又會怎樣呢? 蔣總這次回來,是要跟她提出分手的嗎?畢竟他們誰都知道這次蔣蘇聯(lián)姻的重要性。 “小劉,都上高速了,怎么開得這么慢?”蔣鳳麟忽然睜開眼,語氣冷淡。 劉勝斌這才回神,馬上道歉:“蔣總,對不起!”他甩開心里的想法,專注地開車。 蔣總自然有他的盤算,無須他這個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人物多慮。 他只是覺得,可惜了。 一小時后。 蔣鳳麟開了密碼鎖進(jìn)了門,水晶吊燈燦爛地亮著,他換了鞋進(jìn)客廳,卻沒有聽見任何聲音。再往里瞧,原來連翹摟著抱枕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他瞇眼一笑,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半蹲在沙發(fā)跟前,仔細(xì)看了她好一會兒,又不免擰眉。才一個多星期沒見,怎么又瘦了? 連翹本來就睡得不安穩(wěn),等蔣鳳麟一伸手摸她的頭,她就轉(zhuǎn)醒了。一睜眼就見到日思夜想的人,她不自覺就笑了,丟開抱枕反手親昵地?fù)е牟弊,帶著軟糯的鼻音問:“不是說七點回來嗎?怎么這么晚?” 蔣鳳麟就著姿勢將她抱起來,抵著她的額頭說:“飛機(jī)晚點了。你怎么又睡在這兒,落地窗也不關(guān),冷到了可別跟我哭嚷著討厭去醫(yī)院!彼恼Z氣是在外邊少有的溫軟寵溺,就是教訓(xùn)的話也讓連翹覺得十分貼心。 只是連翹膩在他的胸前,沒能看見他閃爍的眼神。其實他不是飛機(jī)晚點,只是家里下午又留了他一陣子,這才晚了。 溫存了一會兒,她從他懷里跳了出來,笑瞇瞇地看著他:“都要到夏天了,還能冷到哪里去?你先看看新聞吧,我去炒菜,很快就能開飯了! 人還沒走呢就被蔣鳳麟抓著手腕,聽他說:“還炒什么菜,咱們直接出去吃得了! “我在市場逛了好久呢,買了你喜歡的小龍蝦,你就等一等嘛!边B翹跟他軟軟地說,又給他調(diào)好了財經(jīng)頻道,他哪有不依的,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可他沒有看新聞的心思,只是看著她的背影出神。 需要的食材連翹基本都準(zhǔn)備好了,就是不知道蔣鳳麟什么時候回來。他又是個嘴挑的,非新鮮的不吃,所以她也不敢早做好等著。 熱湯“噗噗”地滾開了,連翹嫻熟地炒了兩個菜,回頭才發(fā)現(xiàn)忘了剝洋蔥,炒海鮮少不了它,又怕蔣鳳麟等久了不耐煩,于是她手忙腳亂地開始剝。 可剝洋蔥哪有不流淚的? 刺激的味道讓她的眼淚跟金豆子似的簌簌落下,冷不丁被人從身后抱住,看到那淡藍(lán)襯衣的紋理,連翹的眼淚落得更兇了。 不是她中午見的套在黑色西裝里的那件白襯衣,他做事一貫縝密,來時已經(jīng)換上了她給他選的外套和襯衫,是真的不想她發(fā)現(xiàn)不妥吧? “還有人做菜做到流眼淚的?是不是累了?咱們還是出去吃吧!笔Y鳳麟心疼地抱緊她。 連翹吸了吸鼻子,有洋蔥的掩護(hù),她可以哭得正大光明。 “我在剝洋蔥呢,這里都是油煙味,你快出去啦,再過一會兒就行。要不你先去洗個澡?衣服都給你拿好了! 蔣鳳麟湊近她的耳邊,語氣曖昧:“這么乖?是不是想……一起洗?” 他灼熱的氣息電得連翹渾身酥麻戰(zhàn)栗,她素來抵不住他調(diào)情的手段。 “你想得美!”連翹用手肘拐了他一下,橫了他一眼,“快去洗,別礙著我!” 蔣鳳麟哈哈大笑地上了樓。 這時,連翹剝洋蔥的手才停了下來,打開水龍頭,用冷水一直潑自己,直到清醒。 這模樣,到底是剝洋蔥還是剝心呢? 連翹不好動,蔣鳳麟是一貫忙碌,經(jīng)常把工作帶回家,所以平時他們待在一起總是安安靜靜的。她或者看書或者上網(wǎng),他則是看合同或者跟下屬開視頻會議,倒也十分溫馨。 不過明天就是連翹的生日,蔣鳳麟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了,只為了陪她。 蔣鳳麟本就洗好了澡,可是吃飽了飯也不讓連翹洗碗收拾,直接公主抱把人抱回了房間。兩人一星期沒見面,蔣鳳麟早就想她想得緊,纏著她相擁而眠。 半夜,蔣鳳麟可能太累了,還微微打著鼾,連翹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怕黑,房間里總開著一盞小夜燈。 她悄悄地從他的懷里鉆出來,把地上的衣服都收拾起來放到洗衣機(jī)里,又擦了一遍浴室,把所有的地方都拾掇好了,也依然不想睡。 就好像舍不得睡似的。 她靠坐在窗臺邊,一直看著蔣鳳麟的睡顏。 他的五官很立體,眉很濃,鼻子高挺,嘴唇薄,抿起來的時候顯得有些兇,可是一笑起來嘴角帶點城府的笑紋,又顯得十分英俊。 自己是什么時候愛上他的呢? 她想不起來了,明明一直都很清晰的回憶一下子變得模糊,只覺得他很好。不管別人如何評價他,說他雷厲風(fēng)行也好不近人情也罷,總之他對她好,這就夠了。 要是能和他一直在一起,該有多好。 老天爺是不是覺得她太貪心了呢? 她已經(jīng)很努力了,努力去念夜校,去學(xué)禮儀,去學(xué)烹飪,學(xué)一切她能做到的,只為更配得上他。 也許丑小鴨就是丑小鴨,永遠(yuǎn)變不了天鵝,也等不到王子。 灰姑娘只是傳說。 今晚的海風(fēng)很大,又冷又潮,連翹倒希望冷風(fēng)能把她吹醒,就算是把她對蔣鳳麟的愛吹散那么一點點也好。 可偏偏不能。 她已經(jīng)可以預(yù)見,沒有他的未來,她也許活不了。 他們之間的美好,就像一場夢一樣。 后半夜連翹才摸上床,蔣鳳麟一個翻身就把她扣在懷里,抱得緊緊的,然后又舒舒服服地睡去。 連翹以為自己還會睡不著,眼睛腫得發(fā)疼,可是聞著他熟悉的味道和規(guī)律的心跳聲,居然很快就睡著了。 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連翹是被刺眼的光線照醒的,揉著眼看出窗外,陽光燦爛,再瞄了眼掛鐘,居然快十一點了。 而蔣鳳麟不在她身邊。 她穿上家居服跑下樓,在樓梯口就聽到廚房有乒乒乓乓的聲音,有些奇怪,又聽到蔣鳳麟不知道在跟誰說話。 “狗屁!你到底會不會做蛋糕?這法子做出來的東西又塌又焦,我看連狗都不會吃,不會教就給我滾!”這么一頓怒吼,手機(jī)一丟,就再沒有下文。 連翹趕緊轉(zhuǎn)到廚房,看不見還好,一看到就忍不住笑出來。 蔣鳳麟正圍著她的史努比圍裙,臉上手上都沾滿了面粉,廚房一片狼藉,那模樣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在他手里還拿著一個小小的,已經(jīng)塌掉了還烤糊了的蛋糕。 這個人習(xí)慣了大男子主義,以前可從沒有下過廚。 一見到她,蔣鳳麟趕緊把東西一丟,圍裙也摘了扔到一邊,拍拍手干咳兩聲,不自在地問:“你什么時候醒的?怎么也不吭聲?” 連翹卻一直忍俊不禁。 蔣鳳麟惱羞成怒,狠狠地瞪著她:“不準(zhǔn)笑!” 連翹不怕他,也不聽話,笑容比外頭的陽光還要燦爛。 他怒了,發(fā)狠似的撲過來:“你膽子大了啊,還敢笑,看我怎么收拾你!” 連翹一把抱住他,雙腿也環(huán)在他的腰上,她很輕,蔣鳳麟抱著不費勁。她替他抹去臉上的面粉,笑瞇瞇的,明知故問:“蔣先生,能不能告訴我,你剛剛在干什么呢?” 蔣鳳麟別開眼哼了一聲,這是鬧別扭不高興她笑話他了。 本來是想親手做個蛋糕給她一個驚喜的,平日里見她做多了,覺得也不是很難的事,怎么一到他手里就不成樣子了? 連翹親他他也不理會,于是她把臉埋在他的脖頸間,輕輕地說:“鳳麟,我很高興! 別說做蛋糕,他平常連廚房都不怎么進(jìn)去的。如果她不做飯,他都是在外面吃了再回來。 蔣鳳麟撩撥著她柔軟的頭發(fā),問她:“我都這樣了,你還高興?蛋糕可沒有了!” “當(dāng)然高興啊,你怎么就對我那么好呢?有你就夠了啊!” 你對我好得讓我不知道該怎么放手。 蔣鳳麟,我愛你。 即使我們將來不會在一起也沒關(guān)系,這種徹骨的深愛,我不會也不可能再給別人。 蔣鳳麟不知她心里的百轉(zhuǎn)千回,只管笑她傻氣,臉貼著她的,兩人都成了大花臉:“傻瓜,這樣就算對你好了?我還有禮物沒送你呢!” “你要送我什么?”連翹驚喜地抬起頭跟他四目相對,滿臉期待。 “嗯,你先親我一下!笔Y鳳麟笑得一臉匪氣。 連翹拍打著他的背嚷嚷:“喂,蔣先生,今天我是壽星女啦!!” 見她不聽話,蔣鳳麟故意松了手,讓她失重,下意識把他摟得更緊。 蔣鳳麟一貫霸道,不達(dá)目的不罷休:“親不親?” 連翹不情不愿地在他臉上點了點,杏目圓睜:“惡霸!” “哈哈,惡霸好,惡霸*喜歡搶民女了,所以把你搶回家了。走咯,咱們?nèi)デ魄颇愕亩Y物! 蔣鳳麟抱著她上了樓,兩人都洗了把臉。 連翹有些興奮,拽著他的袖子搖了搖:“到底是什么禮物呀?要送我喜歡的?” “瞧瞧你那樣兒,好像沒得過生日禮物似的。放心,你一定會喜歡!笔Y鳳麟笑話她沒出息,轉(zhuǎn)身去拿他的公文包。 連翹稍顯落寞地笑喃:“的確沒什么人送我禮物啊!彼某錾⒉皇苋俗8#瑸榱瞬蛔寢寢岆y過,她從來不提過生日的。 她突然有些想媽媽了。 蔣鳳麟的背影一僵,似乎也明白了她說什么,很快上揚了聲音:“以后每年都送你一大卡車的禮物,把以前的都補回來!” “你可得說話算話!”連翹仿佛又高興起來。 “我什么時候說話不算話了?快,你先閉上眼睛!笔Y鳳麟催促著她。 連翹心跳得飛快,又期待又忐忑這份盼了好久的禮物,,一個細(xì)細(xì)的、冰涼的東西貼在了她的脖子上。 “好了! 她緩緩睜開眼,往鏡子里看去,她脖子上戴的鉆石項鏈閃閃發(fā)亮,喃喃著:“這是……” 他站在自己身后,低了半頭和她一起照鏡子,低聲笑問:“那天見你就光盯著那廣告看,連路都走不動了,后來我就讓人訂了回來。喜歡吧?” 連翹笑了笑,摸摸那價值不菲的項鏈,往后靠在他懷里呢喃:“喜歡,很喜歡。” 蔣鳳麟說的是那天他們牽著手從商場出來,一眼就見到巨型的戶外廣告墻在播放某高級品牌的**鉆石系列“DeepLove”,和很多女孩子一樣,她也被那炫幻的浪漫迷得移不開眼。 不過蔣鳳麟不知道,又或許是下意識不去知道? 她看的不是鉆石多得驚人的項鏈,而是那款能夠圈住他們的無名指,能夠得到承諾的婚戒。 項鏈她可以戴,別人也可以戴,可是婚戒……只有他的妻子才能戴。 連翹,你沒資格——她這樣對自己說。 這一整天蔣鳳麟都陪著連翹,卻發(fā)現(xiàn)她有些心不在焉,表面上看著是很高興,仔細(xì)瞧又覺得有些勉強(qiáng)。 問她吧,她總是笑著說一切都好,蔣鳳麟抿著唇又氣又心疼。 他本來晚上訂了餐廳替連翹慶祝生日的,可是連翹非要在家里吃,還拉著他一起去逛超市買菜。 菜市場連翹是不敢?guī)Y鳳麟去的,免得他一看到人擠人就打道回府了。 超市里,他推著車而她挑選東西,時不時地回過頭問:“鳳麟,咱們要這個好不好?你喜歡哪種?” 蔣鳳麟自然一律說好,全由她做主,也沒有半點不耐煩。跟連翹一起挑西紅柿的大媽直夸連翹有福氣,男朋友長得俊,還這么體貼陪著買菜。 連翹的臉比西紅柿還要紅,倒是蔣鳳麟不見謙虛,還非常得意,抓起她的手十指交握:“握緊咯,瞧我這么優(yōu)秀,丟了就打著燈籠也找不著了! “你懂不懂謙虛?來,我看看!边B翹抬起另一只手掐了下他的臉,哼聲說,“怪不得呢,這臉英俊是英俊,就是比城墻還厚,誰愛誰帶走!” 蔣鳳麟俯身貼在她的耳邊:“你舍得?” “我不舍得有什么用?腿長在你身上!”連翹別開眼,本來只是句玩笑話,卻因為昨日的事變了味道,就負(fù)氣地要掙開他。 蔣鳳麟?yún)s笑著反手把她整個手都包在自己的掌心,不讓她松開:“是我舍不得,好了吧?”他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去結(jié)賬,“趕緊買完走人,一路看吃的看得我都餓了! 連翹又氣又笑,看著彼此交握的手和依偎的身影,百般感慨,能一直這樣過下去就好了。 晚餐是連翹當(dāng)主廚,蔣鳳麟主動加入打下手,兩人打打鬧鬧,這頓飯吃得反而更開心。 夜里他們哪兒都沒去,就窩在沙發(fā)上看電影。剛看了個開頭,連翹就接到媽媽打來的電話。 連翹連拖鞋都沒穿,“咚咚”地跑去陽臺接起來。 “翹翹,吃過晚飯了嗎?”連媽媽的聲音軟軟的,帶著濃濃的關(guān)心。 連翹只哽著喉嚨喊:“媽……”怕惹起媽媽傷心,她刻意這兩天都沒打電話回去。 “你自己買個蛋糕吃,你舅舅店里忙,我走不開,等過幾天我包點海產(chǎn)送給你!边B媽媽笑了笑,“又長一歲了,媽媽愿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其他也不求了! 連翹的舅舅在靠海的縣城開了家海貨店,她媽媽留在那邊幫忙。不過她舅媽不喜歡見到她們,所以經(jīng)常得看她的臉色做事?蛇B翹讓她媽媽搬來城里她也不肯,說舅舅家不容易,幫了她們那么多年,而且她住習(xí)慣了一個地方,不愿意挪了。 連翹心里悵然,舅媽早就想把店轉(zhuǎn)讓了跟著兒子到上海去住,是舅舅一直不點頭,因為不放心她媽媽一個人。 “媽,您還是搬來和我一起住吧!边B翹忍不住又勸。 “再說,再說。”連媽媽依舊沒有答應(yīng)。 掛斷電話,連翹看起來一臉心事重重,蔣鳳麟把她摟在懷里,關(guān)心道:“你媽媽的電話?” “嗯!边B翹蜷在他懷里,像只受傷的小貓咪,急于汲取溫暖。 “是不是想她老人家了?要不要回去看看?”蔣鳳麟想了想又說,“我陪你一起去! 連翹猛地抬頭,一臉錯愕:“這樣好像不合適吧?”她都沒想過他會這么提出來,她媽媽只是旁敲側(cè)擊地問過她是不是交了男朋友,并沒有見過蔣鳳麟。 蔣鳳麟挑起眉,嘴角一揚:“嗯,怎么不適合了?我見不得人?”他并不知道連翹的顧慮。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生氣!边B翹搖搖他的手,“你得讓我媽有心理準(zhǔn)備啊,再說了我不是擔(dān)心你忙不過來嗎?這一來一回要兩三天呢,不太好吧?要回去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辈幌氡凰闯龆四,連翹就變著法兒讓他自己打消念頭**。 “這有什么?我把工作挪挪就行了!笔Y鳳麟蹭蹭她的鼻尖,“別總是把事情悶在心里,有什么都要跟我商量,難道我就這么不值得你依靠?” “可是……”連翹還想再拖一拖,可現(xiàn)在他們是男女朋友,回去見家長很正常,她能怎么拖呢?說她知道了他沒想過跟她結(jié)婚?還是現(xiàn)在就提出分手? 連翹覺得為難,還沒想出對策,就聽見蔣鳳麟說:“老余你還記得吧?他認(rèn)識的醫(yī)生多,我就把你媽的病癥提了一下,他給推薦了一個專家,*近剛好在上海出差。要是你媽愿意,咱們可以順便帶她去看一看,你一個人帶著你媽跑那么遠(yuǎn)怎么行?一來我不放心,二來你也未必找得到人。你提前給你媽打個電話說不就好了?”蔣鳳麟把自己的安排都說了出來。 連翹媽媽一個女人把連翹帶大,吃過的苦平常人難以想象,也累出了一身的毛病,一直到連翹成年出來工作,境況才好轉(zhuǎn)了一些。蔣鳳麟是連翹*親密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心事?所以才有了這番打算,況且他總覺得*近連翹有些不對勁,讓他想用力抓住她,不讓她離開自己半分。 連翹淚腺淺,一聽他這么貼心的安排,忍不住把他摟得緊緊的:“你總是這樣,總是這樣……” 出其不意的關(guān)心總是讓她感動得不行。 所以她才什么都想要。 所以腦門一熱就答應(yīng)帶他回家。 因為帶著希冀。 很多年后再回想起來,這其實真的是不應(yīng)該。 蔣鳳麟說到做到,把工作上的事都安排好了以后,就開車帶連翹去了縣城。近年沿海發(fā)展很快,又靠近上海,所以當(dāng)年的一個小漁村現(xiàn)在也發(fā)展成了不大不小的城鎮(zhèn)。 連翹家住的地方離她舅舅家不遠(yuǎn),早年是工廠集體宿舍,后來房改,借了舅舅的錢買下來,面積很小,只有一房一廳。 連媽媽接到連翹的電話說要回來的時候,連翹支吾了一下,說會帶個朋友回來,她下意識就高興起來。連翹可是**次帶朋友回家,說不定是……女兒雖然沒主動提過,可做媽的還能不清楚?她做夢都盼著這一天,于是趕緊把家里整理一遍,好在她一直都有收拾的習(xí)慣,不會太失禮。 可等他們來了,發(fā)現(xiàn)小客廳要容下一米八的蔣鳳麟還是有些逼仄,連媽媽又是拿拖鞋又是倒水,客氣得蔣鳳麟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連翹拉住她媽讓她坐下:“媽,您坐著吧,隨意點就行了! 蔣鳳麟也趕緊說:“阿姨,我之前跟您通過電話的,我是蔣鳳麟!迸逻B翹想得不周到,蔣鳳麟在來之前還正式給連媽媽打了電話。 “知道,知道,小蔣是吧,快坐下來!边B媽媽笑得開心,一直撩著耳邊的碎發(fā),這是她緊張的表現(xiàn),“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么,就買了些魚蝦,怕晚了不新鮮,要不等下再去添點什么?” 蔣鳳麟突然想起來,連翹顯然遺傳了她媽媽的這個優(yōu)點。 “阿姨,您別跟我客氣,我吃東西不挑的!笔Y鳳麟笑了笑。 連翹忍不住睨了他一眼,就他那樣挑剔的人,還叫不挑? 蔣鳳麟面不改色。 連媽媽又問:“這么大老遠(yuǎn)趕來,不耽誤你工作吧?” 蔣鳳麟正想說話,連翹撒嬌道:“媽,您怎么不理理我呢?就知道問他!痹谶B媽媽面前,連翹多了幾分女兒的嬌氣,是蔣鳳麟從前沒有見過的。 “我對著你都二十幾年了,小蔣是頭一回來,當(dāng)然得緊著他了。鍋里有冰糖銀耳,你去盛兩碗出來,補一補! 連翹只得領(lǐng)命去了廚房。 出來的時候,連媽媽和蔣鳳麟已經(jīng)聊得很開心了。蔣鳳麟坐在小小的沙發(fā)上,從容溫和地回答著來自家長的問題?梢钥吹贸鰜,就印象分來說,不是滿分也差不離了。 其實連翹還沒出門就后悔答應(yīng)和蔣鳳麟一起回來了,雖然她媽媽早就知道她有男朋友,可是沒見過,那以后他們分開了總不至于太難受。 可現(xiàn)在看他們相處得這般好,連翹又私心地覺得就算將來他們沒在一起,讓她媽媽見一見她愛過的人,也是好的。 晚上吃過飯,連媽媽覺得家里窄,讓連翹去給蔣鳳麟訂個賓館,沒想到蔣鳳麟說在客廳將就一晚上就可以了。 連媽媽更覺得這個小伙子不驕不躁,很靠得住,越看越滿意。 連翹很久沒和媽媽睡一屋了,母女倆悄悄話說個不停。 只是本來還很開心的連媽媽突然滿臉愁容:“你有沒有跟小蔣說咱們家的事?我看他學(xué)歷好工作也好,家里會不會不同意他找的你……” “他知道,我一開始就說了,媽,這些您就別想了,八字還沒一撇呢,我們也沒交往多久!边B翹下意識不想去談這個問題。 “你還想瞞我,小蔣說你們在一起都一年多了,還不久?我不問你你就打算不說了是不是?媽媽是過來人,提醒你啊,你別不在意這些,都是要緊的!边B媽媽凝重地說。 “嗯,我明白的!边B翹趕緊轉(zhuǎn)了話題,“舅舅決定搬去上海了嗎?”這才是她這次回來的目的。 連媽媽嘆氣:“還沒想好呢。你表嫂快生了,小兩口在那邊也沒個幫手,你舅媽也就急著想過去。你舅舅舍不得做了幾十年的店,又怕我一個人照顧不來,沒個依靠,你舅舅對我們……算很好了。”這幾年競爭大了,又開了幾個集散批發(fā)市場,又小又舊的海貨店生意差了不少,都是靠著些熟客維持開銷。 “那您也跟著搬去跟我住吧。”只有她媽媽搬了,她舅舅才能下定決心,不用再當(dāng)夾心餅。 “我年紀(jì)這么大了,去當(dāng)你們的電燈泡啊?” “媽……” “別媽了,我心里有數(shù),你舅舅他過不了幾天就會同意的。” “您怎么知道?” “我們這個年紀(jì)的,誰不稀罕抱孫子?他到時候就會想通了,至于我,在這里住習(xí)慣了,不想動! 連翹一直纏著媽媽說話,整晚拉著她的手不肯放。 “你這孩子怎么越長大越孩子氣了?這讓我怎么放心。俊边B媽媽搖頭嘆氣。 房子小,隔音也不好,在客廳的蔣鳳麟多少能聽見房間里母女倆的夜話。 他怔怔地看著已經(jīng)斑駁脫落的天花板,一點睡意也沒有。 連翹跟他說過小時候的事,那已經(jīng)是他們在一起很長時間了她才肯說的。其實也沒說什么,就提了提她還沒出生,她爸爸就不在他們身邊了,她是單親家庭長大的。 他隱約能猜到她吃過很多苦,所以才越發(fā)心疼她。 可是今天來看了才知道,他想得還不夠深。這個比公寓的客廳還要小的地方,十分潮濕陳舊,她們一住就這么多年。怪不得當(dāng)初連翹看到他們新公寓的時候是那樣一種表情,有驚訝,可更多的是羞怯。 她總掛在嘴上的話就是,我配不上你。 他從沒這么覺得,他有能力給她更好的生活,配不配得上由他說了算。 只是…… 連媽媽問他們有沒有結(jié)婚打算的時候,他差點回答不上來。好在她還打圓場說,你們還年輕,也不著急決定,先處處也是好的。 可她眼里的殷切騙不了人。 蔣鳳麟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覺得訂婚這兩個字是枷鎖。 就好像……把什么擋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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