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偏愛


作者:福小清     整理日期:2015-11-20 22:32:51

 ★超人氣花火工作室系列圖書強勢來襲,超人氣作者福小清再掀暖虐愛狂潮。
   ★***令人痛徹心扉的時光童話,八年的深情相許,只為換一生相守。
   ★譜一曲***萬劫不復(fù)的無望愛情
  曾無數(shù)次低唱《上邪》,唱到*后卻是“我愿與君絕”
  她是備受疼愛的天之驕女
  一夕之間云端跌落成為無人問津的養(yǎng)女
  他是家逢突變的名門之后
  歷經(jīng)劫難后帶著榮耀衣錦還鄉(xiāng)
  曾經(jīng)他們近在咫尺,卻在時光中散落天涯
  只是向來緣淺,奈何情深
  
本書簡介:
  一場轟轟烈烈的離別,在葉文彰與連惜之間劃下了八年的鴻溝
  再重逢,當(dāng)年冷靜自持的葉文彰依然還是葉文彰
  但經(jīng)歷了家庭不幸愛情失敗的連惜卻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張牙舞爪的小女孩
  飽受創(chuàng)痛的連惜在葉文彰的溫柔里徘徊
  卻始終邁不出那一步回到他身邊
  而葉家錯綜復(fù)雜的勢力與連惜隱秘的身世
  逐漸在努力靠近的兩人之間灑下了懷疑的種子
  家族的陰謀,戀人的背叛
  葉文彰終究做出了令他悔恨終生的決定
  而連惜真正的不幸才剛剛開始……
  作者簡介:
  福小清,90后作家,河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已出版代表作品有《郎才女貌》《找個師傅學(xué)河蟹》《福清宮主之風(fēng)華初露》《福清宮主之鳳鳴紫禁》,著有《大育的告白》等人氣作品。
  目錄:
  楔子那是一個照不到陽光的地方
  part1她從云端跌落,摔得生疼
  Part2重逢,在最錯誤的時間
  Part3她不是故意要傷他的心,只是自卑
  Part4他站得太高,她想要依靠,卻躊躇了
  Part5他要連惜自己來求他
  Part6他毀掉了她的尊嚴、她的信仰、她的全世界
  Part7魔鬼也有溫柔的一面嗎?
  Part8愛情是個陷阱,她被捕了,他卻逃開了
  Part9她想爭取幸福
  Part10差一點,她就要墮入無底深淵
  Part11他背負了太多,可再重重不過愛情
  Part12猜忌的種子在瘋狂滋長
  Part13我們一起走;钪歉#懒耸敲
  Part14連惜這個名字,終于成了他心底的一道傷楔子那是一個照不到陽光的地方
  part1她從云端跌落,摔得生疼
  Part2重逢,在最錯誤的時間
  Part3她不是故意要傷他的心,只是自卑
  Part4他站得太高,她想要依靠,卻躊躇了
  Part5他要連惜自己來求他
  Part6他毀掉了她的尊嚴、她的信仰、她的全世界
  Part7魔鬼也有溫柔的一面嗎?
  Part8愛情是個陷阱,她被捕了,他卻逃開了
  Part9她想爭取幸福
  Part10差一點,她就要墮入無底深淵
  Part11他背負了太多,可再重重不過愛情
  Part12猜忌的種子在瘋狂滋長
  Part13我們一起走;钪歉#懒耸敲
  Part14連惜這個名字,終于成了他心底的一道傷
  Part15不管是毀容還是殘廢,這個女人他都娶定了
  Part16似乎連上天都想讓他們幸福了
  Part17葉修澤回來了
  Part18求你相信我
  Part19他們真的要不死不休了
  Part20命運終究給了他們另一種選擇
  尾聲★讀者MsLonely:那些表面鑲金而內(nèi)里皆是敗絮的事和物和人都太多了,我們只是在旁觀者的角度看這個世界的事罷了。然而有些事情卻不止是我們眼睛看到的那個樣子,不是嗎?
  ★讀者4723097:我相當(dāng)喜歡幼時女主的形象。小小年紀,卻堅強得令人心疼和心驚。
  ★讀者小豬: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楔子那是一個照不到陽光的地方“514那個女孩我看著挺正常的啊,為什么會被關(guān)在這里?” “好像是被她先生送進來的吧。唉,真可憐。” “她先生?啊!就是那個長得特英俊的男人?” “英俊有什么用,心太狠了……” 護士的議論聲漸漸遠去,走廊里再度恢復(fù)了一片沉寂。連惜神情木然地靠在窗邊,身上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病號服,胸前印有“市精神病療養(yǎng)院”的字樣。褲子則松松垮垮地掛在腰身上,卻連條束腰的布帶都沒有,因為那個男人不許她系腰帶。一方面是怕她自殺,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羞辱她。她就這么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突然覺得有點累,于是彎腰將頭趴在胳膊上,眼睛依然望著窗外。其實從這個位置望出去,根本什么也看不到。514是整棟樓唯一的死角,窗子被一幢樓擋得嚴嚴實實,房里長年累月照不進陽光。若是尋常人被關(guān)在這里幾個月,就是假瘋也得變成真瘋了。可是她卻還保持著幾分清醒,只因她定期會有訪客到來!班忄狻蓖饷骓懫鹆烁呒壠ば仍诘匕迳系穆曇,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這間房的門口。連惜古怪地笑了笑,轉(zhuǎn)過身來,面朝向門口。他來了。一道光猝然在連惜眼前閃過,眸子酸澀得難受,她下意識地偏過頭,遲緩地抬手遮了遮臉。長久不見光就是這樣的,一點亮都會讓人想要流淚。而那個男人似乎也不準備在這方面為難她。一進屋,就反手關(guān)上了門。屋內(nèi)再度陷入了黑暗,昏暗的光線中,只有他那雙肅殺冷厲的眼睛在閃著冰冷的光芒。“過來。”他干脆利落地說道。聲音極平淡,沒有一絲起伏。他一邊解著自己的衣服,一邊緩步邁向連惜。待走到近前時,見連惜還呆怔著不動,不禁譏笑一聲,俯下身,冰涼的手指慢慢撫過她的臉,仿佛嘆息一般地說:“怎么?還學(xué)不聰明?難道又想像上次那樣,多找些觀眾來看你?”說完這句話,他清楚地感覺到手下的身體猛地一個激靈,好像驚懼到了極致。葉文彰扯了扯嘴角。連惜的上下牙直打戰(zhàn),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惡魔。他的惡劣與兇狠永遠超出她的想象——她無論如何也忘不了那天的情景,那有生以來都未曾受到過的巨大恥辱。她被帶到一間玻璃屋內(nèi),外面滿是形色各異的精神病人,而這個男人就那樣毫不留情地撕開了她的上衣……那一刻,她真的想死了算了。連惜閉了閉眼,一瞬間,連呼吸都是顫抖的。她抬起手,將自己病號服的扣子一顆顆解開,用力捏著扣子,好像恨不得將它碾碎一般。當(dāng)解到最后一顆扣子時,她的手已經(jīng)哆嗦得不像話了。突然,她的視線里出現(xiàn)了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握住她的小手,動作不急不緩地將扣子從扣眼里移出來。那姿態(tài)幾乎可以稱得上柔和。然而,連惜始終沒有抬頭,只麻木地盯著腳下的地板。葉文彰的表情極其柔和,他輕輕挑起連惜的下巴,親昵地與她鼻尖相接,薄唇緩緩湊過去,吸吮住連惜臉上的一滴淚珠,然后順勢印下一個吻。那一吻,微涼。連惜突然受不了了,瘋了一樣狠狠甩開他的手,退后一步,尖聲喊道:“你又想干什么?!”最后一個字因過于恐懼幾乎變了調(diào)。葉文彰稍稍退開些,望著女孩警戒的神情,他笑了,大手輕松地包裹住她半邊臉,明明溫潤的語調(diào)卻讓人止不住感到脊背發(fā)涼:“小惜,你知道的,我是最舍不得你哭的!薄啊薄翱墒,你為什么要背叛我呢?”他倏然收了笑容,英俊沉穩(wěn)的面孔在一瞬間充滿了恨意。他狠狠地握住連惜的肩膀,幾乎將這個瘦弱的女孩一把提了起來!“告訴我!為什么要背叛我!”他怒吼著晃動她單薄的身體。連惜則猛地合上了眸子,好像無力面對這殘忍的現(xiàn)實一般。身體隨著他的動作一次次劇烈地撞向墻壁,臉色在一瞬間血色盡失,明明以前都能勉強忍受的痛苦,今天卻是那樣難捱——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著疼痛,小腹里更是如同被利器割絞一樣疼。“你放開我!我好難受……好難受……”她終于忍不住哭喊起來。雖然知道,拒絕與哀求都不會產(chǎn)生絲毫作用。她,只有忍受!鞍。 苯K于,伴隨著一陣剜肉般的刺痛,連惜凄厲地尖叫一聲,腿間涌出一股血來。葉文彰呆住了。連惜總算知道自己這幾日的不適是因為什么了,可是,她知道得太晚了,太晚太晚了……一滴滾燙的淚順著她的眼角流了出來,又湮滅在病房的枕頭里。她微張著嘴,神色呆滯地盯著慘白的天花板,清晰地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正在從身體里流出去,從她的生命里消失!肮蓖蝗唬α,放聲大笑,似是從未有過的歡暢!近乎瘋魔!叭绻以谑䴕q那年就死了該有多好……”陷入黑暗的前一瞬,她喃喃低語道。眼前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恍惚,仿佛時光回溯,斗轉(zhuǎn)星移,她又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香港……彼時,她愿為他赴湯蹈火;而他,亦欲拋下一切,遠走天涯。 Part 1她從云端跌落,摔得生疼 “號外號外!葉氏企業(yè)反日謀逆被封,葉家大少入獄,二少在逃!快來買啦喂——”香港彌敦道上,受到指使的馬褂報童高聲吆喝著,神氣活現(xiàn)的樣子卻無法引來路人的一絲注意。剛剛經(jīng)歷完炸彈洗禮的香港市民們,都臉色麻木地匆匆而過。某居民樓,一輛黑色轎車無聲無息地?窟^來。幾個明顯訓(xùn)練有素的保鏢護著一個身姿俊挺的青年疾步邁進了大鐵門。偶爾有住戶聽到聲音探出頭來,一看他們那全副武裝的架勢,立刻害怕地躲回屋里。301的房門卻突然從里面打開了,有人迎出來低聲道:“二少,人在這邊!比~文彰一步走了進去,嚴謹?shù)奈鞣b束因為一路疾奔而顯得有些凌亂,漆黑的眸子在屋內(nèi)迅速掃視而過,很快便定格在了房間的一角。他猛地頓住腳步,狠狠地攥緊了拳。他還是來晚了嗎?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個約莫十來歲的女孩靜靜地躺在狹小的單人床上,頭向一側(cè)偏著,大把的黑發(fā)散在下面,更襯得她臉色蒼白到駭人。遠遠看去,她竟像是死了一般。葉文彰的后背不易覺察地微微顫抖著,一時間,居然不敢上前。就這么僵持了幾秒鐘,女孩好像感應(yīng)到了什么一樣,睫毛輕輕動了動。片刻過后,她勉強睜開了雙眼。待看清來人是葉文彰時,眼睛里驟然亮起了一絲光彩。她張了張嘴,好像想說什么,可是實在沒有力氣,最終只好將視線轉(zhuǎn)向了身側(cè)的桌子。那里放著一個白色的醫(yī)用托盤,葉文彰慢慢地走過去,定定地看著它,五指張合數(shù)次,卻始終沒有抬起來,好像在經(jīng)歷內(nèi)心掙扎似的。過了半晌,他才猛地伸手握住盒蓋上的手柄,用力之大,令骨節(jié)都扭曲到泛白。他深吸一口氣,將蓋子倏然掀了起來,眼前頓時浮現(xiàn)起一道瑩潤的淡色橘光。一粒指甲蓋大的蜜色橢圓狀寶石正安放在那兒。這就是讓多少人機關(guān)算盡,求而不得的葉家信物——金琉璃。拿著它,就可以取出葉家寄存在海外的一大筆財產(chǎn)。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今天的金琉璃看起來似乎格外璀璨,那亮眼的光澤幾乎刺得葉文彰眼睛發(fā)酸。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抓著蓋子的手停在半空中隱隱發(fā)顫。忽然,他“砰”的一聲將蓋子重重地扣在桌上,一雙通紅的眼睛猛地轉(zhuǎn)向小惜,幾乎是咬著牙在說:“你怎么敢……怎么就敢……”明明是最怕痛的不是嗎?怎么就敢把寶石吞進肚子里帶出來?!怎么就敢在這么一個完全不具備任何醫(yī)療條件的環(huán)境下,叫醫(yī)生開刀把寶石取出來?!而連惜就仰著那么一張青澀秀氣的小臉,嘴邊竭力保持著笑容,眼里發(fā)光地看著他,活像一只求主人饒恕的小狗。以前她每次做錯事,只要露出這個表情,葉文彰就不忍心訓(xùn)斥她了。而這次,果然也不例外。葉文彰神情兇狠地瞪視她半晌,最終被她那小可憐樣擊敗,閉上眼長出一口氣,坐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沒有掛點滴的手。青年英俊的臉上透著些微頹敗。其實,他又何嘗不知道,在那種緊急的情況下,根本沒有別的辦法。他只不過……只不過是不想讓她受這份罪。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老式風(fēng)扇在墻頂一圈圈轉(zhuǎn)著,嘎吱嘎吱的聲響鬧得人心煩意亂。連惜的母親連蓉看看墻上的鐘表,快到閉港的時間了,盡管知道女兒舍不得,但還是不得不走過去勸道:“時候不早了,您趕緊動身吧,別誤了開船!比绻⒄`了,那連惜的犧牲也白費了。她紅著眼,從兜里掏出一枚指環(huán)遞到葉文彰的面前道:“這個也一并交還給您。”那是一枚明顯有些年頭的金戒指。它的做工十分精巧,背面還雕有繁復(fù)的家族標志,只是鑲嵌寶石的地方卻是空的,缺掉的地方正好與金琉璃寶石的大小相配。葉文彰一怔,神色忽地似悲似喜。原來,所有人苦苦尋覓的寶物,不在葉家重重深鎖的保險柜中,反倒作為一個小玩意,在葉夫人的梳妝盒里安放了十年之久!此時此刻,他突然明白葉大夫人——那個總是端莊大氣的女人,為何能如此淡然地看待他和他的母親了。只因為,作為一個女人,她真的從未輸過。葉文彰閉了閉眼,拿起那枚戒指,反身走回床邊。現(xiàn)在,他希望將這份幸福延續(xù)下去,庇佑他重視的人。在周圍一片低低的驚呼中,葉文彰執(zhí)起了連惜的手,將金戒指輕輕放入她的手心,然后再緩緩合攏她的五指。他的動作很慢,卻沒有一絲猶豫,堅定而凝重。所有人都呆住了。誰都知道,那是葉大夫人的東西,幾乎可以象征葉家主母的身份。葉文彰卻沒有理會那些或驚愕或反對的目光,只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深深望著她的眼,里面有掙扎亦有不舍。連惜在這樣的目光下微微一怔,大大的眼睛里立時浮起了一層水汽。過了一會兒,一滴淚順著她的面頰無聲滑落。泛著干皮的唇突然劇烈地哆嗦了一下,她雖然根本沒有發(fā)出聲來,但葉文彰知道,她說的是——別走。有股酸澀的感覺直沖上鼻子,他死死地咬緊牙不敢看她,連顴骨都在隱隱發(fā)抖。女孩的淚水就仿佛滾油一般,徑直流進了他的心底,燙得他生疼。如果可以的話,他真希望帶著這個孩子一起離開。他活一天,便照顧她一天,他若是死了,也帶著她一起走?墒撬荒苓@么自私,連惜有父有母,他不能在明知前途艱險的情況下還帶著她一起上路。葉文彰狠狠地吐了一口氣,強壓下心底翻涌的情緒,轉(zhuǎn)過頭,俯身在連惜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然后稍稍退開些,雙手用力握住她的肩,直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活下去,十年之內(nèi),我必定回來接你。”說完,他好像生怕自己后悔一般,起身拿起金琉璃就大步邁出了門。連惜死死地盯著他的背影,任淚水洶涌地從眼眶里流出。那一年,葉文彰十九歲,她十二歲。 對于連惜來說,那段日子就像個噩夢。敵軍瘋狂往港島投炸彈,甚至還切斷了水源,港督最終舉白旗投降。只有包括葉家在內(nèi)的幾大家族不肯屈服,于是受到了殘忍剿殺。和藹可親的葉大夫人死了,葉大哥入獄后不堪折辱拋下幼子去了另一個世界,二哥走了,她的世界好像一下子都垮了……父母商量過后,決定一起到父親的老家上海避難。連惜早早地收拾好東西,手里抱著母親平時最寶貝的紅木匣子,焦急地坐在房間里,等待爸爸媽媽來接她?杉s定的時間過了許久,她也沒見他們出現(xiàn)。連惜不禁有些擔(dān)心,一次次抬頭看表,幾乎都想出去找他們了。就在這時,大門口有了輕微的動靜,她警覺地站起來,隨即就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呼喚,極輕:“小惜?”是父親的聲音……連惜松了口氣,小跑步出去,四下一望就發(fā)現(xiàn)少了個人!鞍职郑瑡寢屇?”她疑惑地問道。“你媽已經(jīng)先到上海了!咱們現(xiàn)在就去找她!备赣H拉著她就走,腳步慌張。連惜不疑有他,趕緊跟上。 經(jīng)過幾個月的躲躲藏藏、舟車勞頓,她終于到了上海?僧(dāng)她見到那朝思暮想的“母親”時,卻完全傻在那兒了?蛷d鋪著光可鑒人的白色瓷磚,華麗的水晶吊燈熠熠生輝,一位年輕的貴婦披著白色皮草,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神色冷淡。身旁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孩,看著都跟她差不多大。“小惜,叫人。 备赣H見她不動,不禁用力推推她的肩膀,“快叫媽媽。”“媽媽……”她呢喃著瞪大眼,看著眼前陌生的女人,腦子里一團亂,忽然驚醒一般狠狠甩開了父親的手,“不!她不是我媽媽,我要找我媽媽!”她拼命搖頭,瘋了一般就想往外跑,卻被父親從后猛地抱住!靶∠,你聽我說!你媽不在了,她出了意外,被特務(wù)殺了。從今以后嫻嫻就是你媽!”“不!我不要!”她哭著掙扎。什么叫不在了?什么意外?她一個字也不信!媽媽明明好好的!她要去找媽媽!“對對,千萬不要——”殷嫻忽然出聲,她牽著兩個孩子,踩著地毯從二樓走下,冷笑著說:“我有兒有女,不用多個孩子了,對不對啊,思思、銘宇?”她低頭看向兩邊!皨箣,我們當(dāng)初不是說好了嗎?”父親仿佛很生氣,一下子提高了聲音。“說好?說好什么了?”殷嫻幾步走過來,憤憤的樣子,“你當(dāng)我很有錢嗎?沒事給你養(yǎng)便宜女兒?!”“你的錢還不是我從連惜她媽那兒拿的!現(xiàn)在她人都不在了,我們給照顧一下孩子又怎么了?!”…… 耳邊好吵,心好亂,仿佛又陷進那一日的災(zāi)難里,連惜下意識抬手捂住耳朵。手中的紅木匣子“哐當(dāng)”一聲落地,也將她徹底驚醒。原來,不過是一場夢啊。狹小的儲物間內(nèi),連惜從單人床上“噌”地坐起來,滿頭大汗。咦?她的盒子呢?出神幾秒后,她就發(fā)現(xiàn)抓在手里的紅木匣子不見了,馬上急了,翻身下床找,幸好就在腳底下。她很寶貝地抱起來,紅著眼,珍惜地吹了吹,還好沒摔壞。她回到床上坐下,不由得嘆氣,這張床還是當(dāng)年她和父親初到李家時,用幾個舊木箱疊起來的。那會兒她才十二歲,小小的身量勉強能擠下,如今都二十一了,難怪邊上多個木匣子都會掉下來。連惜很想換張正經(jīng)的床,可也知道不可能,殷嫻當(dāng)初答應(yīng)讓她留下都很勉強,怎會讓她有好日子過?正難受的時候,身后忽然發(fā)出“嘎吱”一聲,有人進來了!她立時大驚。李彥宏趕緊出聲道:“是我是我!边B惜慘白的臉色這才好了些,撫著胸口轉(zhuǎn)過身,一手緊緊地抱住盒子,心有余悸。這是母親連蓉的寶貝,要是讓殷嫻知道了,肯定無法善了。李彥宏看著她沉默的樣子,心里除了歉疚還是歉疚:“小惜,我對不起你……”連惜垂著頭,不語。這句話她聽了整整九年,早就麻木了,可原諒二字還是說不出口。她是來到這里才知道——原來父親當(dāng)年在跟母親結(jié)婚前,就已經(jīng)有了妻子兒女了。他是貪戀葉家的錢才隱瞞實情留在香港的,并且還拿著母親的錢,源源不斷地寄回內(nèi)地。她看不起父親的行徑,卻也沒有資格責(zé)怪他,畢竟,當(dāng)葉家和母親都出事了的時候,是他冒險帶她逃回內(nèi)地的!耙f對不起,以后你去跟媽媽說吧,我現(xiàn)在挺好的!彼冻蹲旖恰7路鹨∽C她的話似的,門外緊接著就響起一聲呼喊:“三小姐,三小姐你在哪兒呢?點心烤好了!”“叫我吃點心呢,我先出去了啊。”她忙將木匣子放好,逃一般地奔出了門。身著圍裙的女傭從廚房走了出來,一見她馬上跺了跺腳:“三小姐你去哪兒了?大少爺還等著呢!闭f著,急急地將手里的托盤塞給她。正要轉(zhuǎn)身離開,女傭又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回頭應(yīng)付著給了她個笑臉道,“我這兒實在是忙不過來,麻煩您了!薄皼]事!边B惜笑笑,順從地拿起東西。人家看在李彥宏的面子上,叫她一聲小姐,可她不會傻到當(dāng)真。在這棟房子里,只有一位小姐,那就是殷嫻的女兒李思思,只有一位少爺,就是殷嫻的兒子李銘宇。至于她,呵呵,算什么? 有時候,連惜也會忍不住回想起以前在葉家的日子。她的母親是葉夫人的親信,按理說,她也算下人之女了,可在那里,卻沒人敢小瞧她。香港葉家是名副其實的百年望族。從清末開始,葉家歷經(jīng)四代人的努力,積累下無與倫比的威望。占地近一畝的大宅子,還保留著清末的風(fēng)貌,古樸威嚴。那里家規(guī)森嚴,葉大夫人在內(nèi)院就是權(quán)威,她的臥室沒人敢貿(mào)然進去,只除了一個人……“夫人,來吃水果啦。”梳著羊角辮的少女蹦蹦跳跳進屋,手里端著個青瓷花盤,精美無比,可里面盛的水果卻與盤子不相配,歪七扭八的。葉大夫人緩緩睜開雙眸,看了一眼,嘴邊劃過一絲笑意,高貴優(yōu)雅,如陽光照耀皚皚白雪:“這是哪個廚子的杰作,一定要罰。”連惜臉上一紅,嘻嘻笑著蹭過去,抱住葉大夫人的腿不說話。葉大夫人笑著點點她的額頭,很給面子地將較為齊整的橙子吃了大半,然后才用帕子擦擦嘴角,悠悠地問:“今天怎么這么乖?說吧,又闖了什么禍?”小連惜瞪大眼睛忙擺手,稚氣地說:“沒有沒有,是我經(jīng)過廚房的時候,看小楊姐忙不過來幫著弄的!薄靶?”葉大夫人蹙了蹙眉,臉上的笑意頓時淡了。連惜有些不知所措地松開手,就見夫人慢慢地坐起身來,抬手搖了搖窗欄上的鈴。一陣叮當(dāng)?shù)拇囗懞,馬上有人走了進來。“廚房里有叫小楊的下人嗎?”“有的,夫人,是前面胖嫂家的姑娘,才來的……”“沒問你這個。”葉大夫人一揮手,漫不經(jīng)心道,“你去叫她切一千個橙子,每個橙子要切足二十六瓣,切不完不許吃飯。”下人瞟了一眼桌上的果盤,哪還有不懂的?忙答應(yīng)著要下去。連惜卻在這時回過神來,一把拉住她的袖子,急得小臉通紅:“夫人,不是的,是我自己愿意的,小楊姐姐沒有叫我……”“那也不行。”葉大夫人俯下身,憐愛地摸摸她的頭,聲音溫柔和緩卻不容辯駁,“我房里的人,哪是他們能使喚的?這是規(guī)矩,明白嗎?”一個涼涼的眼神看過去,下人渾身一個激靈,高聲應(yīng)道:“是!”聲音大得連那人自己都嚇了一跳。葉大夫人向來寬厚,卻為了她頭一回刁難下人,難怪連葉文彰都曾玩笑說,她在葉府足可以呼風(fēng)喚雨。不過,那些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連惜吐了口氣,定定神,準備迎接自己眼前的“風(fēng)雨”!案绺纾沂切∠,來給你送點心了,可以進來嗎?”她敲敲門,小心地問。門馬上打開了,李銘宇嘿嘿笑著,熱情地招呼道:“進來吧!薄安挥昧税,我要去上課了……”連惜一個勁兒往后躲,卻被李銘宇硬拖進了屋!吧鲜裁凑n?怪累的,來,吃塊點心!崩钽懹铌P(guān)上門,搓搓手,猥瑣地笑著拿起一塊點心,就往她嘴里送。當(dāng)初因為殷嫻犯嫉妒不許她留下,父親無奈之下謊稱她其實不是他的親生女兒,李銘宇竟真信了,從此還打起了歪主意?粗娇吭浇哪,天知道,連惜要用多大的力氣控制住自己,才能不一巴掌打過去!其實,李銘宇本身長得不錯,唇紅齒白的,個頭也高。只可惜小時候父親不在身邊,有一次發(fā)燒沒有及時醫(yī)治,右腿有些跛了,因此女生緣并不好。可他這個年紀,正是對異性大有興趣的時候,學(xué)校里的女孩夠不著,就只好拿家里的練手了。何況連惜這兩年出落得也漂亮,一米六五的個頭,清清秀秀的,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啊。連惜心知他那點鬼心思。但一來女孩家面皮薄,二來她在家中的地位也尷尬,父親不一定能給她做主,所以一直忍著沒說。這會兒見李銘宇又來揩油,不覺厭惡至極。“思思姐還在等我呢,我先走了。”連惜后退一步,找準空隙,靈巧地一轉(zhuǎn)身,從李銘宇胳膊下鉆了出去。她臨走還不忘撂下一句諷刺的話,“你身體不方便,還是多休養(yǎng)吧!”然后便一溜煙開門跑了。李銘宇怕引起別人注意,再則腿腳的確不方便,見狀只能惱怒地低罵一句:“呸!死丫頭,別讓我抓到你!否則有你好看!”連惜顧不得理他,匆忙收拾了琴譜,便朝花園奔去。她剛剛說李思思在等她,并不是騙他的。當(dāng)初殷嫻之所以留下她,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李思思這個女兒,要她陪思思上鋼琴課,拎個包什么的。托這位姐姐的福,連惜這幾年也學(xué)了不少東西。連惜拉開汽車門,一個梳著高馬尾的女孩“噌”地扭過頭,鵝蛋臉上細眉倒豎,看起來有些不近人情,張嘴便罵道:“你是豬嗎?走路都用爬的。∩险n要遲到了!”連惜低下頭,安靜地坐進去。李思思看著她那副樣子就生氣,不過是一個小用人、一個陪讀罷了,憑什么跟自己一起選入了鋼琴決賽?最可恨的是,連汪臣學(xué)長都夸那丫頭有氣質(zhì)!拜托,她才是真正的大小姐好吧?!“我跟你說話呢!啞巴。!”李思思越想越恨,動作幅度極大地轉(zhuǎn)過身,粗魯?shù)卮林念^道,“還是被老師夸了幾句就忘了自己是誰了?用不用我提醒你一下?”連惜微微閉著眼,任李思思動作,一言不發(fā),隱隱猜測她大概是因為鋼琴比賽的事不痛快了吧。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聽李思思道:“告訴你,我可沒要你讓我!等比賽的時候,你給我認認真真地彈,我要光明正大地贏你!”連惜順從地答應(yīng)下來,耳邊回響的卻是殷嫻昨天的話:“你最好識相點,別讓思思不痛快,否則你知道后果……”知道,怎么會不知道?嘴里像是化開了一顆藥,苦得緊。 比賽如期舉行,由于校方下了血本,請來法國著名鋼琴師喬治杰斯特擔(dān)任主評委,使得競爭十分激烈。據(jù)傳,第一名可以獲得杰斯特親手饋贈的樂譜一本,更重要的是,能獲得本校音樂系的保送名額。音樂廳里曲聲不斷,而音樂系徐老師的思緒卻飄飛在外。作為本次比賽的評委之一,對于冠軍得主她早已心中有數(shù)。在她看來,沒有人能超越連惜。那個女孩雖然總是低著頭,一副很安靜的樣子,可她的身體里似乎蘊含著一股可怕的能量——隱忍,倔強,敢與天斗,想與人爭。由她來彈奏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一定能得到杰斯特的青睞。但她怎么還不出來?眼見著倒數(shù)第三號已經(jīng)表演完畢,徐老師不禁有些著急了。其實按她的安排,連惜本該是壓軸的?伤蛲斫o連惜打電話通知的時候,卻被連惜一口回絕了,并要求讓姐姐李思思最后一個上場。徐老師暗暗嘆了口氣,也知道連惜為難,畢竟是人家的養(yǎng)女,讓著主人家?guī)追忠彩菦]辦法的事。因此她并未強求,反正出場次序決定不了演奏水準。連惜絕對會是第一名,她對此很有信心。她正想著呢,臺上忽然傳出一片嘩然。徐如華應(yīng)聲抬頭,下一刻,眼睛便倏然瞪大。“連惜!你——”她剛一站起來就被身邊的老師狠狠扯住!坝型赓e在,小徐你千萬不要失態(tài)。”那人低聲道。對,她得冷靜點。徐老師深吸一口氣,按捺著坐下,可心跳的頻率卻依然不規(guī)則。她的一雙眼睛死死釘在臺上,誰能告訴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來平時挺清秀的小姑娘,此刻就跟剛從泥塘里撈出來的一樣——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的,頭發(fā)亂蓬蓬地披散在肩上,褲腿角兒處還不斷地往下滴著水,隨著她一跛一跛的腳步,在地板上留下一行水漬。連惜看也不看臺下的評委一眼,徑自走到鋼琴前木木地坐下,然后便眼神呆滯地看著潔白的琴鍵,也不知在想什么。就這么僵持了一會兒,底下漸漸響起一陣起哄聲:“彈。】鞆棸!不彈就下去……”連惜抬起頭張皇顧盼,好像被嚇到了一般。最后,終于在一片噓聲中猶豫著伸出黑黝黝的手指,抖了抖,然后“啪”的一下拍到了琴上,動作笨拙得簡直讓徐老師想去撞墻。緊接著,音樂廳里就響起了吭哧吭哧的《命運交響曲》。節(jié)奏亂七八糟,完全沒有一絲代入感可言,也難為杰斯特休養(yǎng)好,竟是勉強聽完了第一樂章才叫停!癟u peux s'arrêter.(可以停止了。)”杰斯特掏掏耳朵,做了一個手勢,帶著法國人特有的幽默玩笑道,“Je sens votrelutte.(我已經(jīng)感受到你的掙扎了。)”最后上場的是李思思。她身穿一襲白色的蕾絲裙,領(lǐng)口袖口均有珍珠裝飾,平時高束的馬尾垂順地放了下來,頭頂別著一支小巧的王冠形水鉆卡子,就像一個小新娘一樣款款走來。一首《夢中的婚禮》彈得流暢至極,再加上女孩嬌美的容顏,倒也算情景宜人。在沒有更好的選擇的情況下,李思思就這樣成為冠軍。獻花、掌聲,同學(xué)艷羨的恭維、名師贊揚的目光,這些都屬于遠處的那個女孩。而連惜就那么靜靜地站在角落里,緊握著雙拳,看著所有人退場,看著曲終人散,看著大戲落幕。劇場的門“轟”的一聲關(guān)上了,最后,只有殷嫻留給了她一個嘲諷的眼神。頂上的鎂光燈白得刺眼,連惜慢慢地走了出來,鋼琴架籠罩上一片陰影。身上被潑的泥水還未干,冰冷黏膩的感覺像一張網(wǎng),把她纏得死死的。殷嫻真是一位好母親啊,警告了她還不夠,還要親自動手,非要看著她凄慘落敗才甘心。可是,她到底做錯了什么呢?幼年喪母,父親背叛,繼母用母親的錢過得舒舒服服的,還對她百般折磨。她這個葉大夫人嬌寵的小寶貝,跌落到如今被隨意侮辱的境地……連惜閉了閉眼,慢慢地坐到了琴凳上,手指有意識一般慢慢掀開了蓋子,“嗒、嗒、嗒——”她一個音一個音地按過去,清脆的聲音在沉寂的空間里被無限放大。胸口起伏的頻率漸漸加快,手下的力道不受控制地變大,隨著“咚”的一個重音,她咬緊牙,倏然睜開雙眼,用盡全身的力氣,用眼淚,用鮮血,用命運給予她的所有不公,開始彈奏她的《命運交響曲》!“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每一下,每一聲,都如重鼓一般,狠狠敲擊在人們的心上。那不是樂曲,而是一把利斧,正在剖開她表面完好的皮肉,刨開朗朗乾坤下的假面具,扒出鮮血淋漓的傷痕,那些陽光照不到的地方的陰暗……殷嫻將她帶到洗衣房,當(dāng)著用人的面,一字一字地對她道:“從今天起,你就負責(zé)洗司機和保姆的襪子,因為你只配洗他們的臟衣服,你是家里最低等的用人,知道嗎?”那年,她十四歲。她記住了,自己是李家最低等的用人。李思思走進教室,當(dāng)著全班同學(xué)驚愕的眼神,一個耳光抽上她的臉,呵斥道:“蠢貨!叫你買本雜志都買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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