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體午餐》被文學史稱為是20世紀最重要的小說之一,不僅重新界定了文學的定義,也重新界定了美國文化。本書描述一個毒癮者漫游紐約等城市的令人膽寒的故事,批判了美國社會的荒誕、墮落和腐朽,向讀者展示了一個人間地獄般的美國。作者使用了一種稱為“剪裁法”的寫作手法,風格新穎獨特,并夾雜了大量典故、方言、俚語、黑話、雙關(guān)語、文字游戲等,給讀者一種全新的閱讀體驗。該書被評為《時代周刊》英文百大小說,并于1991年被大衛(wèi)·柯南伯格翻拍成同名電影。 作者簡介: 威廉·巴勒斯(1914—1997),美國作家,與艾倫·金斯堡及杰克·凱魯亞克同為“垮掉的一代”文學運動的創(chuàng)始者。被譽為“垮掉的一代”的精神之父和美國后現(xiàn)代主義創(chuàng)作的先驅(qū)之一。晚年涉足演藝界,創(chuàng)作流行歌曲,拍電影,繪畫,還為耐克運動鞋在電視上做廣告,幾乎無所不為。主要作品有《裸體午餐》、《販毒者》、《軟機器》、《爆炸的票》、《新星快車》等。譯者簡介: 馬愛農(nóng),1964年生,人民文學出版社資深編輯,外國文學部主任。譯著有《愛倫·坡短篇小說選》、《迷魂谷》、《綠野仙蹤》、《黑駿馬》,以及《哈利·波特》系列等。 目錄: 序 證詞:關(guān)于一種疾病 多說幾句……您不嗎? 開始向西行 義務(wù)警員 魯比 本威 喬斯里托 黑肉 醫(yī)院 拉撒路回家 哈桑的喧鬧房間 地區(qū)間的大學校園 A.J.的年度聚會 國際精神病學科技大會 序 證詞:關(guān)于一種疾病 多說幾句……您不嗎? 開始向西行 義務(wù)警員 魯比 本威 喬斯里托 黑肉 醫(yī)院 拉撒路回家 哈桑的喧鬧房間 地區(qū)間的大學校園 A.J.的年度聚會 國際精神病學科技大會 市場 普通男女 伊斯蘭股份有限公司與地區(qū)間市各方 縣書記員 地區(qū)間 檢查 你見過鴉片玫瑰嗎? 可卡因蟲 “敵殺死”干得徹底 需求的代數(shù) 豪澤與奧布賴恩 萎縮的序言您不嗎? 快…… 附錄 一位多種危險毒品超級上癮者的信“垮掉的一代”文學經(jīng)典作品,“毒品文學”的最高經(jīng)典,《哈利·波特》譯者馬愛農(nóng)權(quán)威譯本,吸毒,濫交,同性戀,虐殺,一個混亂而迷幻的世界,讓你無法自拔,一本永無窮盡,能使所有人都發(fā)瘋的小說。 ——艾倫·金斯堡,《嚎叫》作者 一個擁有無盡財富的作家……二戰(zhàn)之后最重要的作家。(這本書是)自然主義小說的巔峰之作……我讀了四五段便情不自禁地從椅子上,跳起來,大聲歡呼,因為我知道我們當中出現(xiàn)了一個偉大的作家。 ——詹姆斯·巴拉德,《撞車》《太陽帝國》作者開始向西行 我可以感覺到“熱浪”漸漸圍攏過來,感覺到他們已經(jīng)開始出動,派出他們那些蠢頭蠢腦的暗探,端詳著我在華盛頓廣場車站丟棄的小匙和滴管,得意地淺吟低唱,躍過一道旋轉(zhuǎn)柵門,奔下兩道鐵樓梯,趕上一輛開往城外的一線地鐵……年輕,英俊,剃著板寸,常春藤名牌大學,顯示自己是老派“果子”,打開地鐵門讓我進去。顯然我這樣的人正對他的口味。你知道這類家伙總是跟吧臺伙計和出租車司機混得很熟,說起麻醉藥和海洛因來都很上路子,跟耐迪克商店的店員稱兄道弟。一個地道的傻瓜。這個穿白色雙排扣男式雨衣的緝毒警察正好出現(xiàn)在站臺上(想象一下吧,穿白色雨衣來追人——我猜他是想假裝成一個“果子”)。我想,他用左手抓住我的外套,右手放在他的私處時,準會說:“我想你掉東西了,伙計! 可是地鐵開動了。 “再見,雷子!”我喊,表示他的演技只能得B。我直視那“果子”的眼睛,記住他的白牙齒,在佛羅里達曬黑的皮膚,兩百美元的鯊魚皮西服,領(lǐng)尖釘有紐扣的布魯克兄弟襯衫,和手里拿著當?shù)谰叩摹缎侣剤蟆。“我只讀小艾布納! 一個正經(jīng)人也想趕時髦……談起“豆莢”來頭頭是道,還偶爾抽上兩口,隨身帶著一些,隨時給好萊塢的放蕩鬼們遞過去。 “謝謝,小伙子,”我說,“看得出來,你是我們一伙的! 他的臉像彈球機一樣亮起來,泛出蠢兮兮的粉紅色。 “他把我給賣了。”我郁悶地說。(注:“賣”是竊賊們的黑話,意思是告密。)我靠近一些,把我跟毒品打交道的臟手放在他鯊魚皮西服的袖子上!拔覀冞是共用一根臟針頭的割頭換頸的弟兄呢。私下里跟你說吧,真該給他一顆好效藥吃吃!保ㄗⅲ汉眯幨且环N有毒的毒品膠囊,賣給癮君子,為的是把他們干掉。經(jīng)常是賣給那些告密者。一般來說,好效藥是馬錢子堿,它的味道和樣子都很像毒品。) “見過好效藥發(fā)作嗎,小伙子?我在費城看見瘸子挨到一劑。我們在他房間里裝了一面?zhèn)}庫用的單面鏡子,派一個小東西看著。他都沒來得及把針頭從胳膊上拔出來。如果針打得合適,一般都來不及拔針頭。他們發(fā)現(xiàn)他時就那副樣子,滴管從發(fā)紫的胳膊上耷拉下來,上面滿是血跡。毒性發(fā)作時他眼睛里的神情——小伙子,真是有趣啊…… “回想一下我跟義務(wù)警員一起旅行的時候,他可是這一行里的大哥大。在芝……我們在林肯公園對付男同性戀。一天夜里,義務(wù)警員來干活,穿一件黑馬甲,上面有一大塊錫片,肩膀上掛著一個套索。 “我就說:‘你帶的是什么呀?你已經(jīng)戴假發(fā)啦?’ “他只是看著我,說:‘你手里拿點東西,陌生人!瓦f過來一把生銹的破六響槍,我就在林肯公園巡視開了,子彈在我周圍穿來穿去。他擺平了三個男同性戀,后來警察打中了他。我是說,義務(wù)警員的名字可不是白來的…… “你有沒有注意到,那些變態(tài)認出同類有多少種說法?比如‘提升’,讓人知道你跟他們是一伙的? “‘抓住她!’ “‘抓住那個賣止痛劑的家伙!’ “‘熱心的比弗向他求婚太快了! “ 鞋店男孩(他在鞋店里搜查拜物狂,所以得到這個外號)說:‘把它給一個有潤滑油的蠢蛋,他準會回來求你再給他一些。’男孩看到蠢蛋,便會呼吸加重。他的臉就會漲紅,嘴唇發(fā)紫,像一個愛斯基摩人熱得受不了。然后,他慢慢地、慢慢地向那個蠢蛋獻殷勤,揣摩他的感覺,用表皮腐爛的手指觸摸他。 “魯比的模樣像個真誠的小男孩,藍色霓虹燈把他全身照亮。簡直是從《星期六晚間郵報》封面上那串蠢蛋中間走下來的,靠毒品保養(yǎng)自己。他的那些傻瓜從來不告密,騙子們甚至還為魯比帶著一個針頭。一天,小男孩布魯開始毒癮發(fā)作,那流出來的東西,準會讓救護車上的護理員看了要吐。最后魯比瘋了,在空蕩蕩的自助餐館和地鐵車站跑來跑去,大喊: ‘回來,伙計。』貋恚!’跟著他的伙伴直接進了東河,在那些避孕套、橘子皮、報紙碎片中間,沉入黑色暗流,河水中凝固著大麻煙和敲平了以免色情發(fā)射專家染指的手槍! 那“果子”想:“多有性格!等我回頭跟克拉克餐館里的兄弟們吹吹這一段!彼莻性格收藏家,喬?古爾德的海鷗表演,也會使他停住腳步。所以我把他當成一個傻帽兒,跟他約了個時間,準備賣給他一些他所說的“豆莢”。我想:“用點樟腦香糊弄一下這個傻瓜。”(注:樟腦香燃燒時的氣味像大麻,經(jīng)常賣給粗心大意或沒有經(jīng)驗的人。) “唉,”我拍著我的胳膊說,“這是份內(nèi)的事啊。就像一位法官對另一位法官說的:‘要公正,如果做不到公正,就要專制。’” 我闖進自助餐館,看見比爾?蓋因斯裹著一件別人的大衣,看上去像一九一〇年的一位半身不遂的銀行家,年邁的準男爵,衣衫襤褸,模樣猥瑣,正用臟得發(fā)亮的手指抓著重糖重油的蛋糕。 我有幾個城外的顧客由比爾負責打理,準男爵認識幾個抽鴉片時代的遺老,幽靈般的看門人,像灰燼一樣蒼白,鬼魅的門房飄過塵封的門廳,緩慢蒼老的手,在宿醉未消的黎明,咳嗽,吐痰,隱退的銷贓倒爺,住在戲劇旅館里,還有從皮奧里亞來的貴夫人,鴉片玫瑰,和臉上從不變色的清心寡欲的中國侍者。準男爵邁著老邁昏沉的醉步,耐心、謹慎地把他們一個個慢慢找出來,朝他們沒有血色的手里扔進幾個小時的溫暖。 我為了消遣,跟他打過一次交道。你知道,老人貪吃起來,是什么臉面都可以丟掉的,你在旁邊看著簡直要吐。老癮君子對于毒品也是同樣的德行。他們一看見毒品,就語無倫次,失聲尖叫。燒鴉片時,似乎把身體上體面的外衣都燒化了,口水從下巴上掛下來,肚子里咕嚕咕嚕,所有的腸子都在蠕動,你覺得隨時都會有一大攤口水滴下來,把毒片埋在中間?粗媸菒盒。“唉,我那些小伙子有朝一日也會這樣,”我感慨地想道,“生活真是古怪!彼晕覐闹x立丹廣場車站回到市中心,生怕那個雷子還潛伏在掃帚間里。 我說過,這種情況維持不了多久。我知道他們都在那里討論商量,要發(fā)揮那些該死的警察的神奇作用,在利文沃斯放出一些我的假人。“在那個上面扎針是沒有用的,邁克! 我聽說他們就靠假人抓住了查平。那個被閹過的老雷子就坐在房子的地下室里,一年到頭、一天到晚掛著一個假的查平。當查平在康涅狄格州被絞死時,他們發(fā)現(xiàn)這個老慣偷的脖子也斷了。 “他從樓上摔下來了!彼麄冋f。你知道警察的那套鬼話。 毒品被魔法和禁戒、詛咒和護身符所包圍。我可以通過雷達設(shè)備找到我在墨西哥城的毒販子!安皇沁@條街,下一條,往右……現(xiàn)在往左,F(xiàn)在再往右。”找到他了,一張沒牙的老太婆似的臉,兩只眼睛都瞎了。 我知道這個毒販子一邊走路一邊哼著小曲兒,從他身邊經(jīng)過的每一個人都聽得見。他太暗淡灰白,毫無特色,像幽靈一樣,他們看不見他,還以為是自己腦子里在哼小曲兒呢。于是,顧客就在《微笑》、《我有戀愛的心情》、《他們說我們年紀太輕難走正路》或當天的另一支歌曲聲中走進來。有時,你可以看到大約五十個賊眉鼠眼的吸毒者毒癮發(fā)作,刺耳地尖叫,跟在一個吹口琴的男孩子后面跑,老板就坐在一張?zhí)僖紊希用姘o天鵝吃,一個肥胖的娘娘腔在西五十大街上遛他的阿富汗獵狗,一個老醉鬼靠著路燈柱子撒尿,一個激進的猶太學生在華盛頓廣場散發(fā)傳單,還有一個樹木修補專家,一個滅殺害蟲的人,一個在耐迪克商店跟店員稱兄道弟的假冒的“果子”。世界毒品交易的網(wǎng)絡(luò),由腐臭的精液組成的索帶來進行調(diào)整,龜縮在帶家具的房間里,在清晨的宿醉中瑟瑟發(fā)抖。(老家伙吸著中國佬洗衣房后面冒出的黑煙,憂郁寶貝死于吸毒時間過長或一口氣喘不上來。)在也門、巴黎、新奧爾良、墨西哥城和伊斯坦布爾——在氣錘和蒸汽鏟下發(fā)抖,尖著嗓子互相醉罵——但我們誰也不會聽見,老板從一輛駛過的蒸汽壓路機里探出身子,我換到一桶柏油。(注:伊斯坦布爾被推倒后重建,是特別破爛的毒品交易場所。伊斯坦布爾的海洛因販子比紐約城的還多。)活著的,死了的,惡心嘔吐的,處于迷醉狀態(tài)的,上癮的,戒毒的,重新上癮的,都直奔毒品而來。毒販子在墨西哥聯(lián)邦區(qū)的多洛雷斯街上吃炒雜碎,在自助餐館吃重油重糖蛋糕,遭遇埋伏,被老鄉(xiāng)追蹤到交易點。(注:新奧爾良的黑話,老鄉(xiāng)是指緝毒警察。) 中國老頭往一只生銹的錫罐里滴了一些河水,把煤渣般又黑又硬的煙泡洗掉。(注:煙泡是鴉片抽過后的灰燼。) 反正,雷子已經(jīng)拿到了我的小匙和滴管,我知道他們被那只喚作盤子威利的瞎家雀兒領(lǐng)著,很快就要找到我的交易地盤上來了。威利有一張盤子般的圓嘴巴,周圍一圈敏感堅硬的黑毛。他的眼球被子彈打瞎,由于吸海洛因,鼻子和上顎都毀壞了,全身傷痕累累,質(zhì)地像木頭一樣又干又硬。他的那張嘴巴,現(xiàn)在只能吃屎了,他摸索著無聲的毒品交易,有時嘴里滴答下一條長長的口水。他在全城追隨我的足跡,找到我剛剛搬出的房間,雷子還闖進一對來自蘇福爾斯城的新婚夫婦的屋子。 “好了,李!!快從那安全帶后面出來!我們認識你!闭f著,立馬就把那男人的陰莖揪掉了。 現(xiàn)在威利干勁十足,總聽見他在外面的黑暗中(他只在夜里活動)嗚咽,總感覺到他瞎著眼、張著嘴巴四處搜尋時那種可怕的緊迫感。他們闖進來搜查時,威利完全失態(tài),嘴把門咬穿了一個洞。如果不是警察開始搜查存貨,控制住了他的情緒,他準會把他找到的所有毒品一股腦兒都吸進去。 我知道,別人也都知道,他們用盤子來對付我。如果我那些小顧客表明態(tài)度:“他強迫我做那些可怕的性行為來換毒品。我就永遠不能在街上混了。 于是,我們囤積了一些海洛因,買了一輛二手老爺車,朝西出發(f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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