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朔,當代中國文壇繞不過去的存在與永在 你能看出更深的東西你就看,你不能看出更深的東西,起碼也讓你樂一樂。 獨家授權(quán)權(quán)威版本 本書簡介: 《動物兇猛》是王朔的中篇小說集,是王朔作品精選中的一種,包括《動物兇猛》《頑主》《一點正經(jīng)沒有》等幾部中篇小說。 這幾篇小說是王氏經(jīng)典幽默的代表作,在讀者之間備受好評,而且大都改編為電影,為觀眾喜聞樂見。 作者簡介: 王朔,北京人。1958年生,1976年高中畢業(yè)后進入海軍北海艦隊任衛(wèi)生員,1980年退伍回京,進入北京醫(yī)藥公司藥品批發(fā)商店任業(yè)務員。1978年開始創(chuàng)作。1983年辭職從事自由寫作。1988年加入中國作家協(xié)會。迄今已發(fā)表多部中篇及長篇小說,約160余萬字,部分作品被改編成電影、電視連續(xù)劇。 代表作《空中小姐》、《浮出海面》、《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頑主》、《千萬別把我當人》、《玩的就是心跳》、《我是你爸爸》、《看上去很美》、《和我們的女兒談話》等中、長篇小說,廣受讀者歡迎。 目錄: 動物兇猛頑主一點兒正經(jīng)沒有你不是一個俗人我羨慕那些來自鄉(xiāng)村的人,在他們的記憶里總有一個回味無窮的故鄉(xiāng),盡管這故鄉(xiāng)其實可能是個貧困凋敝毫無詩意的僻壤,但只要他們樂意,便可以盡情地遐想自己丟失殆盡的某些東西仍可靠地寄存在那個一無所知的故鄉(xiāng),從而自我原宥和自我慰藉。 我很小便離開出生地,來到這個大城市,從此再也沒有離開過,我把這個城市認作故鄉(xiāng)。這個城市一切都是在迅速變化的,房屋、街道以及人們的穿著和話題,時至今日,它已完全改觀,成為一個嶄新、按我們的標準挺時髦的城市。 沒有遺跡;一切都被剝奪得干干凈凈。 在我三十歲后,我過上了傾心已久的體面生活。 我的努力得到了報答。我在人前塑造了一個清楚的形象,這形象連我自己都為之著迷和驚嘆,不論人們喜愛還是憎惡都正中我的下懷。如果說開初還多少是個自然的形象,那么在最終確立它的過程中我受到了多種復雜心態(tài)的左右。我可以無視憎惡者的發(fā)作并更加執(zhí)拗同時暗自稱快,但我無法辜負喜好者的期望和嘉勉,如同水變成啤酒最后又變成醋。 我想我應該老實一點。 她的容顏改變得如此徹底,我看到她時完全無動于衷。那天我去火車站送一位至親,在軟席候車室等候進站時,視線恰與她的目光相遇。她坐在斜對面的一排沙發(fā)上,目光隨著一個正在地上跑來跑去獨自玩的小女孩移動,小女孩跑到我腳前的皮箱邊,于是我們相逢。 她手托腮五指并攏幾乎遮住了口、鼻,兩頰瘦削如同橄欖,一雙眼睛周圍垂褶累累,那種白色的猶如紙花的褶皺。 純粹是由于視野內(nèi)景物單調(diào),那個活動著的小女孩產(chǎn)生了難以抗拒的牽引力,我的目光再次投到她臉上,我發(fā)現(xiàn)她剛才注視我的那一眼仍在持續(xù)。 那是探究的凝視。 小女孩跑到她身邊,嬌聲嬌氣地說話,她的回答低得幾乎聽不清,由于拿腔捏調(diào)摹仿孩子式的語調(diào)而嗓音失真。她把遮住臉的手放下,我移開視線.確認這是個陌生人。 這時,我一直留心注意的候車室門上的電子預告牌打出了我們等候的那次列車的檢票通知。 我站起來,拎著箱子陪同那位至親走出候車室。 在上行的自動扶梯的人群中,我忽然想起她似乎是誰。我不動聲色,繼續(xù)前行,把我那位至親一直送到車上,在月臺上深情地看著站在車窗內(nèi)朝我微笑的栩栩如生的她,直到火車開走。 我在通往站外的地道中邊走邊對自己的判斷產(chǎn)生懷疑。 當我猶豫不決地再次出現(xiàn)在軟席候車室的門口時,她和那個小女孩都已不在了,她的位置上坐著一個神色愴然的女軍官。 十三天后,我去參加一個中學同學的聚會,當一個個陌生男女走進那個房間.笑容滿面地彼此握手,特別是聽到其中某一個人叫出我的名字,我有一種脫離現(xiàn)實的感受。我和幾個男人聊得很多,我知道他們是我過去的好朋友。有人提起一些往事,很有把握地描繪我當時的神情、舉止和愛好,而我對此毫無印象。我對自己能清晰地保留在一些人的記憶中感慨不已。主持聚會的一個同學高聲對大家說:“讓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吧!彪S著一個個名字的道出,蒙塵的歲月開始漸漸露出原有的光澤和生動的輪廓,那些陌生的臉重又變得熟悉和親切。很多人其實毫無改變,只不過我們被一個個遠遠地隔離開了,彼此望塵莫及,當我們又聚在一起,舊日的情景便毫無困難地再現(xiàn)了。 那個蒼老、憔悴的女人當年有一張狐貍般嬌媚的臉,這張臉不會使人墜入情網(wǎng)卻頗能挑逗起一個成年男人的非分之想。我只是到后來,多年后才開始欣賞此類相貌的女子。當時她對我毫無吸引力,我長期迷戀那種月亮型的明朗、光潔的”少女。 我之所以對她印象深刻,因為那時候她總是和米蘭在一起。 七十年代中期,這個城市還沒有那么多的汽車和豪華飯店、商場,也沒有那么多的人。 除了幾條規(guī)模不大的商業(yè)街,多數(shù)大街只有零星幾間食品店和百貨鋪子,不到年節(jié),貨架上的商品也很單調(diào),大多是憑票證供應的基本生活用品。街上常見的是四輪驅(qū)動的軍用吉普車和一些老式蘇聯(lián)、波蘭轎車。 上班上學時間,街上只有一些外地出差干部在閑逛,連公共汽車、無軌電車都乘客寥寥。熱鬧的場面只在特殊的慶祝的日子能看到,游行的群眾隊伍把大街小巷擠得水泄不通。 城里沒什么年輕人,他們都到農(nóng)村和軍隊里去了。 P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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