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福爾摩斯小說的啟發(fā),英國小說家赫爾南創(chuàng)作了“業(yè)余神偷拉菲茲”系列,開創(chuàng)了反派人物作為推理小說主人公的先例,為這一類型文學的發(fā)展起到了重要的引導作用。 “英雄不只是福爾摩斯,他也可以是個竊賊”間諜007最早的原型,一本讓柯南·道爾勃然大怒卻無可奈何的書。 第一本將竊賊作為主人公的推理小說。受福爾摩斯小說的啟發(fā),英國小說家赫爾南創(chuàng)作了“業(yè)余神偷拉菲茲”系列,開創(chuàng)了反派人物作為推理小說主人公的先例,為這一類型文學的發(fā)展起到了重要的引導作用。 作者簡介: E.W.赫爾南(1866-1921),出生于英國約克郡,一八八四年年前往澳洲,一八八六年返回英國,并以澳洲生活為背景開始文學創(chuàng)作。一八九三年,赫爾南與康絲坦·道爾喜結連理。這次婚姻改變了他的一生,因為康絲坦的哥哥就是當時大名鼎鼎的”福爾摩斯之父”——阿瑟·柯南·道爾爵士。受福爾摩斯小說的啟發(fā),赫爾南創(chuàng)作了“業(yè)余神偷拉菲茲”系列,開創(chuàng)了反派人物作為推理小說主人公的先例,對這一類型文學的發(fā)展起到了重要的引導作用。 目錄: 第一章二月十五日 第二章一出古裝戲 第三章紳士對公子 第四章第一步 第五章蓄意謀殺 第六章物歸原主 第七章回訪比賽 第八章皇室的禮物第一章三月十五日 1 十二點半的時候,無處可去的我又回到了奧爾巴尼公寓樓,之前我就是在這里倒的大霉,而屋里的景象還跟我走的時候一樣:桌子上,散亂的巴卡拉紙牌戲籌碼還沒收起來,此外還有一些空玻璃杯和一只塞得滿滿的煙灰缸。有一扇窗子一直敞開著,本來是為了把屋里的煙氣放出去,結果卻把外頭的霧氣放了進來。拉菲茲也不過就是剛脫了宴會裝,換上了便服而已,可是看他那緊蹙的眉峰,就像是被我從床上給拖下來了似的。 “忘東西了?”看到我出現(xiàn)在門口,他問道。 “沒有。”我也不講什么客套了,從他身邊擠了過去,然后徑直進了屋,那股放肆勁兒讓我自己都很吃驚。 “你不會是回來找我算賬的吧?因為我想那也不光是我一個人的事兒,我很抱歉,其他人——” 此時我們面對面地站在了壁爐跟前,我打斷了他的話。 “拉菲茲,”我說,“我在這個時間這個樣子回到你面前,你肯定有點吃驚吧。我?guī)缀醵疾徽J識你了,今晚之前也從沒有來過你這里。可是在學校的時候,我可是你的跟屁蟲師弟小兔寶,那會兒你可是說你會記著我的。當然了,那也說明不了什么,不過你能不能聽我說幾句話呢——兩分鐘行嗎?” 一開始我情緒很激動,每個字都說得很費勁,不過他臉上的表情讓我漸漸地安下心來,事實證明我并沒有會錯意。 “當然可以,老弟,”他說,“你要講多少分鐘都可以。來支蘇利文,坐吧。”他把銀煙盒遞了過來。 “不用,”我搖了搖頭,努力用自己最完美的嗓音說道,“不用,我不要煙,也不需要坐,謝謝你。等你聽完我的話之后,你也就不想這樣款待我了! “是嗎?”他把自己那支煙點上,一只眼睛瞟著我,他的眼睛是藍色的,很清澈,“何以見得?” “因為到那時你就該叫我滾蛋了,”我痛苦地大聲說道,“你完全有理由這樣做!我就不跟你拐彎抹角了,你知道我剛才輸了兩百多鎊吧?” 他點了點頭。 “當時我兜里沒錢! “我記得的。” “可是我?guī)е辈,于是就在那張桌子上給你們每個人簽了支票! “嗯哼?” “那些支票根本就兌現(xiàn)不了,拉菲茲,我的銀行賬戶已經(jīng)透支了!” “那肯定只是暫時的吧?” “不是的,我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 “可是有人跟我說你很有錢。聽說你繼承了一筆遺產(chǎn)?” “是這樣沒錯,是三年前的事兒了,那是我一切不幸的根源,現(xiàn)在全都沒了——一個子兒也不剩了!沒錯,我是一個傻瓜,一個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大傻瓜……你聽了這些還不夠嗎?怎么還不轟我走呢?” 他沒有轟我,而是來回地踱著步,臉拉得老長!澳慵依锶藢Υ司蜔o能為力嗎?”最后他終于開口了。 “謝天謝地,”我大聲說道,“我沒有家里人了!我是家里的獨子,繼承了全部的遺產(chǎn)。我的一大安慰就是他們都已經(jīng)去了,看不到眼前的這一切了! 我癱坐到一把椅子上,雙手掩面。拉菲茲繼續(xù)在那塊地毯上踱著步,地毯很是華麗,跟這個房子里其他的擺設都很配。他的腳步很輕,很均勻,聽不出有任何的變化。 “你以前還是個文學青年呢,”過了好一會兒,他終于說道,“離開學校之前,你不是還編過一本雜志嗎?呃,我還記得我讓你幫我寫過詩呢。如今,跟文學沾邊兒的東西都很流行,就算是傻瓜也可以靠這個來養(yǎng)活自己。” 我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哪個傻瓜能讓我的債務一筆勾銷! “那你總得有處房產(chǎn)吧?”他接著往下說。 “有,在芒特街! “那么,家具呢?” 我痛苦地大聲笑道:“每一件東西都被貼上了抵押券,已經(jīng)有幾個月了!” 聽到我這句話,拉菲茲停下了腳步,聳起眉毛,眼神凌厲地看著我。我現(xiàn)在可以跟他對視了,反正他什么都已經(jīng)知道了。接著,他聳聳肩,繼續(xù)踱起步來。有好幾分鐘,我們都保持著沉默。不過,在他那張毫無表情的英俊臉龐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命運和死刑判決書。我在心里不停地詛咒著自己的愚蠢和懦弱,詛咒自己居然會來找他。就因為在學校的時候,他對我一直很好,當時他是板球隊的隊長,我則是鞍前馬后追隨他的師弟,所以我現(xiàn)在就斗膽前來尋求他的幫助;就因為我已經(jīng)徹底完蛋了,而他卻很有錢,可以把整個夏天的時間都用來打板球,其他的時間則什么也不干,于是我就癡人說夢地指望他能大發(fā)慈悲,指望他能同情我、幫助我!沒錯,盡管我表現(xiàn)得很缺乏信心、異常地謙恭,內(nèi)心里卻是很信賴他的,而我也得到了應有的待遇:緊縮的鼻孔、僵硬的下頜,還有一雙冷酷的藍眼睛——它們根本都不往我身上瞟。我在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的憐憫和同情,于是抓起帽子,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我本來可以就這樣一聲不響地走掉的,可拉菲茲卻擋在了我和房門之間。 “你去哪里?”他說。 “那是我的事兒,”我說,“我再也不會來打擾您了。” “你這樣我怎么幫得了你呢?” “我沒有要你幫我! “那你為什么來找我?” “為什么,得了吧!”我機械地說道,“你讓不讓我走?” “除非你告訴我你去哪里,要去做什么! “你自己猜不到嗎?”我大聲說道。有那么幾秒鐘的時間,我們就那樣站著,大眼瞪著小眼。 “你有那膽兒嗎?”他打破了僵局,刻薄的口氣讓我血脈賁張。 “你等著瞧好了!蔽乙贿吅笸,一邊從外套口袋里拽出了手槍,“現(xiàn)在,是你給我讓道呢,還是說我就在這里下手?” 我用槍管頂著太陽穴,拇指扣住了扳機。我早已徹底墮落、臉面喪盡,現(xiàn)在終于下定了決心,要了結這碌碌無為的一生。此時的我興奮得近乎瘋狂,唯一覺得意外的就是,為什么我沒有早些對自己下手。倒霉的時候能拉一個人來陪著自己,應該會很開心吧。這種想法雖然卑鄙,對我這個卑鄙的利己主義者來說卻很有吸引力。我一邊發(fā)抖一邊想,如果眼前這位同伴的臉上能閃過一絲的擔心或是驚懼,那我就可以開心地死去,對我這個褻瀆神靈的人來說他的表情就是一種安慰了。事實上,他的表情卻讓我停住了手。他臉上沒有擔心和驚懼,只有驚奇和贊嘆,還有心滿意足,最后我只好詛咒著把槍放回了口袋里。 “你這個魔鬼!”我說,“我相信你是希望我下手的!” “也不盡然!彼幕卮鹇詭е稽c點驚訝,語氣也終于有了些改變,“不過說實話,我一開始是有些半信半疑,而我這輩子還從來沒有這樣地震撼過呢。我從來都沒有想到,在你的身體里還存在這樣的東西,小兔寶!不行,我現(xiàn)在絕對不能讓你走。你以后最好也別再玩這種把戲,別指望我還會在你身邊陪著。我們得想個辦法讓你擺脫困境。我真沒想到你會是這么個家伙!來,把槍給我。” 他把一只手親切地搭在我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滑進了我的外套口袋,我就這樣讓他繳了械,連句嘟噥都沒有。這不只是因為拉菲茲身上有一種微妙的力量,讓別人難以抗拒他的意愿。我認識的人當中,他支配他人的能力遠遠超過了其他人;不過,我的默然順從也不僅僅是一個弱勢者向強勢者的屈服。我是抱著極其渺茫的希望來到奧爾巴尼的,現(xiàn)在我心里卻奇跡般地充滿了安全感。拉菲茲終究是會幫我的!A.J.拉菲茲是我的朋友!剎那間,這個世界突然又眷顧起我來了。我抓過他的手緊緊握著,之前那難以抑制的憤怒現(xiàn)在換成了一陣同樣難以抑制的激動。 “愿上帝保佑你!”我大聲說道,“請原諒我所做的一切吧。讓我來告訴你真相。我確實相信,在我面臨絕境時,你會幫助我,盡管我也非常清楚自己無權要求你這樣做。而且我想,看在學校的份上,看在過去的份上,你會再給我一次機會的。如果剛才你不愿意,我是真的會沖著自己腦袋開槍的——如果你現(xiàn)在改了主意,我還是會這么做的!” 事實上,即便是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我也仍然在擔心事情會有變化,因為他的表情,盡管他說話的語氣很溫和,還用我過去在學校時的綽號來叫我——那一刻他的口氣尤其溫和。不過,他接下來的話證明了我的擔心是多余的。 “你這么匆匆忙忙地下結論,真是個小孩子啊!我有很多惡習,不過兔寶,我可不好賭錢。坐下來吧,我的好老弟,來支煙撫慰一下神經(jīng)。一定得來一支。威士忌?它對現(xiàn)在的你來說是最糟糕的玩意兒。來些咖啡吧,你進來的時候我剛煮好的。現(xiàn)在,聽著,你剛才說‘再給我一次機會’,是什么意思?讓你再去賭一次?我不會同意的!你覺得自己會轉運,要是不轉呢?那只能讓事情更糟糕。不行的,我親愛的老弟,你已經(jīng)陷得夠深的了。你把自己交給我了是吧?很好,這樣你就不會越陷越深了。我向你保證,我不會拿我那張支票去兌錢的。倒霉的是,其他那幾個人手里也有支票;更倒霉的是,兔寶,現(xiàn)在我跟你一樣窮!” 現(xiàn)在輪到我瞪著拉菲茲了!澳?”我大叫起來,“你窮?你覺得我會信嗎?” “我剛才不是信你了嗎?”他微笑著回敬道,“根據(jù)你自身的經(jīng)歷,難道你會覺得,一個人在這個地方有房子、是一兩個俱樂部的會員、偶爾打打板球,他就肯定不負債嗎?我跟你說,老弟,眼下我的確跟你一樣窮。我能生存下去靠的只是我的智慧——別的什么都沒有。今天晚上,我跟你一樣也必須贏到錢。我們現(xiàn)在可是難兄難弟了,兔寶,我們最好一起來想辦法! “一起!”我跳了起來,“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愿意為你去做,拉菲茲,”我說,“只要你真的不拋棄我。想一想你需要我去做什么吧,我會做的!來這兒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孤注一擲了,現(xiàn)在還是一樣。做什么我都不介意,只要能體面地擺脫眼下這個困境就行! 又一次,我看清了他的模樣:他在屋里的一把豪華椅子上靠著,懶洋洋的身軀十分健壯,蒼白的臉龐輪廓分明,胡子刮得也很干凈,一頭黑色的鬈發(fā),還有一張肆無忌憚的大嘴。又一次,我感受到了他那奇妙的眼睛里投射出的清澈光芒,如一顆冷峻、明亮的星星,一直照到了我腦子里,將我內(nèi)心深處的每一個秘密都細細審視了一番。 “我很懷疑你這話是不是當真的!”最后他說道,“你在現(xiàn)在這種情緒之下是認真的,可是誰能保證這樣的情緒會一直保持下去呢?當然,一個人能這么說話,那就說明還有希望。這會兒我也想起來了,你在學校的時候是個膽大妄為的小惡棍;我想起來了,你原來還幫過我一次忙。你還記得嗎,兔寶?呃,稍等片刻,也許我能夠幫你一個更大的忙。給我點時間想一想。” 他站起身來,又點上一支煙,接著又在屋子里踱起步來。這一次他的步子很慢,似乎若有所思,時間也比之前長得多了。中間有兩次,他在我面前停了下來,似乎有話要說,可每次又都打住了,然后繼續(xù)一言不發(fā)地踱著步。這期間他還把之前關上的窗戶給打開了,然后在窗邊站了一會兒,身子探出了窗外。窗戶外頭就是奧爾巴尼的院子,此時全是霧氣。其間,壁爐架上的一個時鐘敲了一下,過了半點之后又敲了一下,我們倆都一直都沒說話。 這半個小時里,我不止是耐心地坐在椅子上,而且還慢慢有了一種不合時宜的平靜心情。不經(jīng)意間,我已經(jīng)將我自己的負擔轉移到這位了不起的朋友那寬闊的肩膀上去了。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我的思想也在隨著我的視線四下逡巡。這間屋子很大,方方正正的,有折門和大理石的壁爐架,處處都流露著奧爾巴尼特有的陰郁、古舊的風格。屋里布置得非常宜人,有著恰到好處的隨意和恰到好處的品味。不過最讓我震驚的是,屋子里沒有板球迷家中通常會有的那些彰顯主人身份的東西,在其中一面墻上占據(jù)了一大半位置的是一個橡木雕花書柜,而不是通常所見的一架子久經(jīng)沙場的球拍,書柜的每一層都雜亂不堪。本應該陳列板球隊照片的地方放的卻是《愛神與死神》、《天女》之類的復制名畫,裝在布滿了灰塵的畫框里,高高低低地懸掛著。這個人看來是個二流詩人,而非一流運動員。不過他的個性里總是有那么點唯美主義的印跡。這些畫當中有幾幅,以前上學的時候我還在他的書房里幫他擦過呢;這些畫讓我想到了他這個人的另一面以及他剛剛提起過的那次小小意外。 眾所周知,一所公立學校的校風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學校的板球隊,尤其是板球隊的隊長。在A.J.拉菲茲任隊長時期,我們的校風是很好的,或者說他在努力為學校帶來一些好的影響,這一點我從來沒有聽誰否認過。但是學校里也有謠傳,說他夜里經(jīng)常穿著花哨的格子衣服、戴著假胡子在鎮(zhèn)上招搖過市。這只是個謠傳,沒 有人相信。只有我知道這是真的,因為一個又一個的晚上,等宿舍其他人都已熟睡之后,我要幫他把下樓用的繩子拉上來,然后還得一直醒著,等他給我信號,再把繩子放下去。有一次他做得太放肆,差一點點就落到了名譽掃地、輝煌不再的境地。多虧了他那絕頂?shù)挠職夂湍懥,當然嘍,再加上我的一點點聰明才智,我們才躲過了一場浩劫。這種讓人丟臉的意外當然沒有必要再提,可是當我在絕望之中跑來尋求這個人的幫助時,我無法假裝自己已經(jīng)把這件事情拋諸腦后。我很好奇,拉菲茲對我尚有的幾分仁慈是否因為他也沒有忘掉這件事兒。我剛想到這里,他又一次在我面前停了下來。 “我一直在想那個晚上我們僥幸逃脫的經(jīng)歷……”他說,“你驚慌什么?” “因為我剛好也在想這個。” 他微笑起來,似乎對我的想法早已了然于胸。 “呃,那個時候,你可真是個不錯的家伙,兔寶。不多嘴多舌,也不膽小握事;不會問東問西,也不會到處說三道四。你現(xiàn)在還是這樣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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