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古董中介商約翰·麥迪遜剛剛在一起車禍中失去哥哥塞繆爾,一位著名的考古學家,緊接著又見證了好友哈爾遇害。兇手就在身邊,而自己就是下一個目標。在疑云密布的時刻,哈爾的神秘遺言向約翰透露出塞繆爾生前的驚天發(fā)現(xiàn)——一塊公元前7世紀新亞述時期刻有楔形文字的石碑。碑文竟是圣經(jīng)預言那鴻書的原版。難道圣經(jīng)曾被改寫?伊拉克今日的悲劇竟然與三千年前的浩劫如此相似!其中有何奧秘……然而,石碑失蹤了!約翰已經(jīng)感到有一股陰暗的勢力在向石碑靠近,于是搶先找到石碑成了當務之急。從紐約到土耳其再到伊拉克,在這片生靈涂炭的大地之下正在進行另一場驚心動魄的較量。 作者簡介: 桃樂絲·麥金塔 獲多倫多大學文學學士學位,曾是加拿大一家犯罪小說作家通訊《指印》的協(xié)辦人。常駐多倫多,擅長寫作神秘主義主題的長短篇小說。她的短篇小說《冬天的獵犬》獲得2008年亞瑟艾利斯文學獎最佳短篇小說提名!栋捅葌悓毑亍肥躯溄鹚踉囂渎曋鳎緯鴺s獲2008年阿瑟?艾利斯獎的最佳未出版犯罪小說獎,之后入圍英國犯罪作家協(xié)會的新人匕首獎。 目錄: 序言 第一部分游戲 第二部分那鴻的秘密 附錄:美索不達米亞文化簡述1 2003年8月2日,星期六,晚上10:30 紐約西20街342號 自從車禍發(fā)生后,好幾個星期我都刻意避開那些認識和愛戴我哥哥塞繆爾的朋友們。假如我們真的碰面了,這群朋友肯定會說:“約翰,你還活著真是個奇跡!”語氣里充滿著諷刺。 一路上,我提心吊膽,生怕遇上熟人,這種擔心像熾熱的商標一樣烙在我身上。 為了避免再碰上這樣尷尬的場面,我刻意很晚才到達哈爾?范德林舉辦的派對,希望那時人群已經(jīng)散開了。本來我是犯不著來參加這次聚會的,但是哈爾最近一直躲著我——不接我的電話,不回我的郵件。他還欠我一大筆錢,而這次派對是我找到他的唯一機會。 童年時期,我經(jīng)常在范德林家的別墅里玩耍,沉迷在那一間間昏暗的迷宮似的廳堂里。一扇扇門后面是一個個寂靜的房間,大多數(shù)房間都保留著最初的家具——帶有雕刻的胡桃木椅,上面墊著酒紅色的椅墊,扶手和靠墊上鑲著手工花邊。衣柜、書架和書桌散發(fā)出一股樟腦和紅木的味道。一座鬼屋——這就是當時它給我的感受。 所有的房間中,我最喜歡的是那間被我稱作“消失廳”的房間。對于一個小男孩來說,一個又大又空的矩形房間是非常龐大的。兩面巨大的鏡子掛在相對的墻上,我站在正中間會發(fā)現(xiàn)無數(shù)個自己重疊在一起,一直往鏡子深處延伸去。 要是厭倦了一個人的游戲,我會從廚房穿過,跑到后花園去,那里樹木叢生。我削尖樹枝,系緊細線,制作出弓箭,然后躺下等待著獨眼巨人從灌木叢中竄出來,或是從樹上蕩著下來。 然而由于塞繆爾的死,這些天真的童年回憶似乎也不再美好。 當我走進派對時,剩下的只有那些真正意義上的奉迎者了。其中,科林?里德教授將目標鎖定在一位金發(fā)碧眼的女人身上。她看上去才剛剛畢業(yè),可謂待人獵捕的尤物。貼身的絲綢上衣和緊身褲顯示出她健美的身材。 里德走開了,我想也許是去拿飲料了。我四處尋找哈爾,金發(fā)女人截住了我的目光。我朝她一笑。 “我叫艾瑞斯!碑斘覀兛拷侥苈牭奖舜藭r她說。 “約翰?麥迪遜!蔽艺f。她又靠近了我一點。 “你是新娘的朋友,還是新郎的?”我問。 我注意到她大笑時睜大的眼睛,如此迷人的藍色,使我不禁懷疑她是否戴了美瞳!鞍。嬗腥,”她說,“有時候大學派對確實像遠房親戚的婚禮! “你在紐約大學讀書?” “不,我是麻省理工學院的畢業(yè)生,你呢?” “哥倫比亞大學的,但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哈爾和我是老相識了。我們是小時候的玩伴,最近又合伙做生意! “他難道不是教授嗎?” “是的。我是個藝術品經(jīng)紀人,他通過我賣一些藝術作品! “藝術品經(jīng)紀人?真有意思,你肯定是個百萬富翁了!彼┛┑匦Γ皇窃趹蚺伊T了。 “成千上萬的錢經(jīng)過我的手,但我總是傷心地看著它們最終躺在別人的銀行賬戶里。這些錢本應用來投資對沖基金的! 她又笑了。至今一切進展順利。 “那你是哈爾的朋友?”她問。 “我哥哥塞繆爾和他父親是朋友。塞繆爾來這里拜訪的時候總是帶上我,只要哈爾從寄宿學;蚴窍牧顮I回來,我們就會在一起。他在這座城市沒有太多的朋友,你又是怎么認識他的?” 她沒有回答我,而是環(huán)顧了一下房間。這時里德出現(xiàn)在門口,濃密的金發(fā)似乎歪斜地立在頭上,鼻子通紅,顯然他已經(jīng)喝了不止一杯酒。他從門口向我擲來飛鏢,對我霸占了他的獵物表示不滿。 通常情況下,我會堅持自己的立場,但我不得不去找哈爾:“很抱歉,我不能待在這里和你聊天了!蔽姨统雒f給她,“我得去見哈爾。如果你以后想和我一起喝杯咖啡或有其他什么事情的話,請給我打電話! 她匆匆瞥了一眼名片,把它折疊放進了手提包里:“我不喝咖啡因,不過我喜歡在沙灘上漫步和浪漫的晚餐。” 這回輪到我發(fā)笑了:“后會有期!蔽亿s在科林?里德破壞這種氣氛之前離開了。 去找哈爾之前,我將大衛(wèi)?亞瑟的《憂慮的心情》放入錄音機,調(diào)大了音量,開了扇窗戶,讓歌聲飄揚。亞瑟為一個女人寫了這首歌,但我常想這歌名是多么適合我。 柔光從窗戶處暈開,浮動在走廊上、花園里。八月的夜晚,股股熱浪攜著陣陣白楊的香味散開在空氣中。 我深呼吸了一下,感到十分滿足。 我在一個小石亭處找到了哈爾,他坐在他父親以前經(jīng)常坐的舊藤椅上。懸掛在后壁上的油燈散發(fā)出柑橘的香氣。他把一只袖子卷到了肘部上方,一根乳白色的橡皮帶緊緊地綁著他的胳膊,將皮膚擠出一道道褶皺。 哈爾見我走來,輕彈一下他的打火機,將一個勺子放在桌上,旁邊的袋子里是灰白色的粉末:“約翰,你總是很準時! 我穿過拱門,坐在了石亭一側(cè)的石墻邊緣,看了看外面,確保沒有其他人進來,然后起身將一扇百葉窗拉了下來。一只飛蛾撲打著白色的翅膀,猶如紙巾一樣輕薄。 你會認為是哈爾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車禍,而不是我。他虛弱的樣子著實使我震驚。赤裸的胳膊上全是紫色的淤傷,那是以前注射時留下的傷痕。他今年33歲,只比我大了一歲,但看起來卻好像年近五十了。 他皺起眉頭:“你仍然行動自由?” “當然。為什么不可以呢?” “那些文件全是刑事指控的暗示,上面寫著你遠遠超過了限制車速。” “事故過去6個星期了,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你知道他們經(jīng)?浯笃湓~。我已經(jīng)在那條路上行駛過無數(shù)次了,我閉上眼睛開車都行! 他抬起了眉毛:“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反正塞繆爾現(xiàn)在也不能為自己辯護了! “哈爾,你這是在挑釁。不要拿風險來教訓我。” 他大笑:“除非你運氣太背,不然你是沒有危險的! 他的脾性我很清楚——起初非常高興,但漸漸地就會變得很古怪。我對他的了解使我們的關系更加密切,也使我從我們之間的友誼中更加有利可圖。這樣看來,我們冒著風險變賣他父親的收藏品不是長久之計。我們已經(jīng)耗盡了大部分家產(chǎn)。 他指向桌上的勺子:“這是我母親收集的一整套餐具的一部分。是西班牙王室的訂制品。那是16世紀西班牙波旁與格雷西亞家族為慶?ㄋ固釥枴⒗暫图{瓦拉三國聯(lián)姻而準備的禮物!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勺子,我知道如果我弄壞了他的貴重貨他會發(fā)瘋的。我看到勺把上的頂飾——一只狂暴的獅子守衛(wèi)著上方的城堡,最上方是一頂王冠。作為古文物商人,在鑒別真?zhèn)紊衔铱芍^吃一塹長一智。 我把勺子放回到桌上,嘆氣道:“你知道這只是個贗品,不然你早就賣出去了! “說得沒錯。我母親沒有聽取我們的建議就買下了它。她非常滿意。而父親一眼就看出來它是個贗品!质且粋粗制濫造的仿制品!椰F(xiàn)在仿佛還能聽到他在說這句話。這件事足足讓他取笑了兩個星期。我一如既往地站在了母親這邊,不忍心將它賣掉! “哈爾,我今天來只是因為你最近一直在躲我。你欠我將近兩千美元的貸款,我什么時候才能見到我的錢?” “我有一長隊的債主,歡迎加入他們! 我提高了嗓門:“真可笑,你向我借錢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哈爾抽搐了一下,似乎我觸碰到了他的一根特別敏感的神經(jīng):“麥迪遜,你是如此咄咄逼人,一點都不像你哥哥。塞繆爾經(jīng)常教導我要欣賞舊物的美以及它們背后的故事。一直以來我都不忍心拋售父親的財產(chǎn),但是你的眼中只有錢。我們之間總是這樣!沂堑谝晃坏!@就是你的座右銘! 他激怒了我:“我還在努力從這次事故中走出來,我失去了我唯一的哥哥。休想拿他來和我作對!” “我就要失業(yè)了?屏?里德這個時候正在盡情享受著我的款待,暢飲著我最好的酒,垂涎著那些女人,而今天下午他卻給了我一份解聘書。然而當我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太晚了,我不可能取消這次派對。我知道他們不可能讓我終生任職,我也沒有指望過。現(xiàn)在他居然有臉出現(xiàn)在這兒。我徹底破產(chǎn)了,即使是你也不可能從我身上榨出一分錢來! 痛苦明明白白寫在他的臉上,我含糊地說了幾句安慰的話。 他并不領情:“你很快就能拿到你的錢。我有件東西,比一塊銀子值錢得多! “什么?”聽到他竟然背著我私藏東西,我感到有些吃驚,“你不打算自己把它賣掉吧?是吧?” 他再次抽緊了胳膊上的橡皮帶,無視我的問話。 我不會讓他那么容易就蒙混過關的:“哈爾,在你決定分期付款之前,聽我說,對于我以前幫你賣出的東西的價格,你一直都很滿意。如果這件東西真的很值錢,你或許可以翻身呢。通過我把它賣了,這樣一來你也可以還我的錢了。你到底搞什么名堂?別這么固執(zhí)了!” “你已經(jīng)讓我受夠了。這次該輪到我了!惫柮銖姅D出一絲笑容,繼續(xù)他的準備工作,他似乎非常盼望這種儀式。 他拿起注射器,拔下針罩,扔到桌上。針頭看起來還沒有頭發(fā)粗。他排出了注射器里的空氣,蜷起左胳膊,將注射器向皮膚扎進去,然后推下活塞。一滴血在注射處冒了出來。 他把頭靠在藤椅背上,似乎是準備休息了。我厭惡地走開了,他坐在那里,神情恍惚,嘴巴張著。他真的找到了值錢貨?我不太確定。但他為什么要背著我藏起來呢? 2 回到家,我從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啤酒,走到陽臺上。一股濃重的大麻味飄蕩在溫暖的夜空中。這是住在俱樂部附近的一大好處——只要深呼吸,就能十分過癮。各種標志和盞盞街燈發(fā)出的淡黃色的光逐漸散開來。一小群去俱樂部的人互相大叫著,女孩們穿著400美元的牛仔褲,踏著5英寸高的高跟鞋,那些男孩想上去搭訕,然而只能是熱臉貼冷屁股,自討沒趣。 雖然我和塞繆爾同住一間公寓,但最近這些年來我們更像是萍水相逢。他經(jīng)常在外進行挖掘探索,而我經(jīng)常飛往別處會見客戶。我們都喜歡這個地方,它就像是我們倆的避難所。鑒于我們的職業(yè),我們竟出人意料地選擇了頗為現(xiàn)代的風格。當然,我們也有一些舊家具——珍貴的土庫曼地毯、埃姆斯臺燈和吊燈以及我從一個破產(chǎn)的交易商那里得到的20世紀60年代斯堪的納維亞的柚木家具。高高的天花板使人感覺屋子非常寬敞,白天陽光透過大大的窗戶灑進屋內(nèi)。 冬天的夜晚,當偶然獨處的時候,我喜歡坐在壁爐前,聽著音樂,看著窗外的雪花。漸漸地,我便沉浸在洛伊?歐賓森或是戴安娜?克瑞兒的歌聲中。 回想起過去我們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傷痛感又逐漸地蔓延開來。和往常一樣,一旦關于塞繆爾的回憶將我包圍,我就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重新恢復平靜。從醫(yī)院回來后,我一直沒有勇氣進入塞繆爾的房間。他的遺物潛伏在那里向我挑釁,看我敢不敢打開房門整理它們。其中大多數(shù)都是這幾十年間到愛琴海和近東地區(qū)旅行時收集來的。罕見的帶有錦緞鑲邊的杰弗部落地毯,朱砂紅和鈷藍色的線仍像當初織制時那樣閃耀;安納托利亞土耳其帝國時期的新娘銀箔腰帶;還有他的書:由托馬斯?愛德華?勞倫斯親筆簽名的《智慧七柱》,勞倫斯?德雷爾的《亞歷山大四部曲》第一版。我一直樂意做搶劫哈爾遺產(chǎn)的同謀者,但從不忍心動自己的財產(chǎn)。 這些遺物讓我想起了我七歲生日那天。那是11月的一天,狂風大作,我和塞繆爾去了我們最喜歡的地方——伊利湖畔的一個小鎮(zhèn)。不僅僅是40歲的年齡差距,我們各方面差異都很大。我,沖動又苛求;他,保守而慎重。我有時候會想,他在抬起腳邁出下一步之前都會沉思一會兒。我遺傳了我們地中海人的特征——高大的身材,強健的體魄,黑頭發(fā)黑眼睛;而他更像是北歐人——淺灰色的眼睛,白皙的膚色。 那天人很少,只有一個慢跑者和一對牽著拉布拉多獵犬的夫妻。那只狗不顧冰冷的湖水,追逐著扔進湖里的樹枝。塞繆爾握著我的手,我倚靠著他,我們艱難地走在沙礫上。“你知道嗎,”他說,“我們身邊到處都是奇跡,但大多數(shù)人從不花時間去發(fā)現(xiàn),而只是埋頭于日常瑣事之中! 公園里,人們早已用木板釘成了鐵銹色的柵欄,阻止風將雪吹到木板路上。落葉像緞帶一樣,飄零在柵欄的外圍。水如鋼一樣呈灰色,水霧噴灑入空中,仿若海浪拍打著巖石。若不是空氣中沒有強烈的咸水味,水邊也沒有海藻,你肯定會認為自己身處海洋。 我想著他剛才說的話,記起了一個夏天的下午,我在海邊撿了滿滿兩瓶彩色玻璃,它們被海浪沖蝕得光滑而圓潤。 “就像我去年夏天發(fā)現(xiàn)的寶石?”我問他。這樣美麗的物品竟然躺在地上等著人們?nèi)欤@讓我感到很吃驚。其中最美麗的綠玻璃是綠寶石,藍的是藍寶石。偶爾我還會發(fā)現(xiàn)琥珀或是稀有的紅寶石。 “是的,就像那樣,”塞繆爾說,“仔細看看這些石頭吧。誰知道呢?說不準我們能發(fā)現(xiàn)什么! 沒過多久我們就發(fā)現(xiàn)兩塊巖石之間鍥入了一個瓶子。塞繆爾幫助我把它拔了出來。這是一個帶有木塞的玻璃瓶,暗淡的淺綠色。瓶里裝著一張卷著的象牙紙。瓶塞很松,我輕而易舉地掏出了象牙紙。 塞繆爾把它鋪開在巖石的光滑處!凹s翰,”他說,“我想你找到了一張藏寶圖! 要是我當時年齡再大一點,我會立即想到這都是塞繆爾安排好的。但我當時年紀尚小,當我們步測地圖上的方位時,我?guī)缀跻种撇蛔?nèi)心的喜悅。走100步到藍云杉,40步到飲水機,再向前到音樂臺,接著后退到船庫。 最后我們來到了雪松樹籬后的花圃旁。一朵淡粉色的玫瑰仍流連這寒冷的冬天,非常引人注目。 “寶藏就在玫瑰下面,藏寶圖上這樣寫著!比姞栒f。 我趴在地上,用一根樹枝搗動著玫瑰下方的泥土。塞繆爾在我旁邊跪著,陣陣微風拍打著他的哈里斯牌粗花呢上衣,他的指甲沾滿了泥土。 他非常沉穩(wěn)。 我們小心翼翼地用紙巾把殘留的泥土擦干凈,取出一個小保險箱,一頭是圓的,另一頭是方的。在保險箱里不放小孩玩的東西,而放真正值錢的東西,這是塞繆爾的一貫作風。我打開一個小網(wǎng)袋,取出其中七枚金幣。我審視著它們不尋常的圖案,在手中掂量著它們的重量。還有一個銅制圓盤,因為年歲已久,有些發(fā)綠,銅盤一面還有一只鳥的浮雕;一個石制圓筒印章;一把金鑰匙。后來我試了家里所有的門,但是沒有一扇門能夠打開。保險箱里還有一個小搪瓷盒,內(nèi)有一位女士側(cè)面的焦糖色浮雕,背面刻著我不認識的銘文。 “把這些東西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塞繆爾說,“總有一天會對你有用的! 突然手機響了,把我拉回到現(xiàn)實中。我看了一下表,已經(jīng)快12點半了。我接起電話,希望聽到金發(fā)女郎的聲音,可是傳來的卻是哈爾極其含糊的聲音,我只能勉強聽出來我的名字,緊接著是長達50秒左右的喘氣聲和紊亂的呼吸聲。 他的聲音漸漸清晰了:“約翰,是你嗎?快到我這兒來,我需要你。”話筒掉落在地,巨大的聲音震蕩著我的耳朵。電話斷線了。 我記得哈爾自成年后從未因私事尋求我?guī)兔,如今他向我求助肯定是遇到大麻煩了。我抓起鑰匙,從后面的樓梯飛奔下來,發(fā)動汽車。車子像瘋子一樣一路飛馳,停在了哈爾別墅附近的教堂前。街道顯得異?帐、幽暗,黑暗中若隱若現(xiàn)的大房子就像巨大的空陵墓一樣。 我從車里出來,按下前門的開鎖密碼,穿過房間,徑直跑到后花園。除了隔壁的狗在嚎叫,這里死一般沉寂。 監(jiān)視器檢測到我的動作,打亮了燈光,弧形的光線照亮了花園,而邊緣處仍是一片黑暗。我看見哈爾躺在亭子的混凝土地板上,一只胳膊笨拙地擋在額頭前,眼睛睜得圓圓的,凝視著前方,他的臉就像挪威著名畫家愛德華?蒙克的作品《尖叫》一樣,嘴張成了O形。 我蹲下來,觸摸他的頸部,尋找他喉嚨凹陷處微弱跳動的脈搏。我試圖將他的嘴合上,驚恐之中,我以為把他的臉恢復原貌他就可以復活了。我試圖將他的眼合上,但當我把手收回來的時候,他的眼睛又可怕地睜開了。 我握著他的手,溫暖著他那已經(jīng)冰冷的肌膚。 天啊,哈爾。這就是你不吸純海洛因所冒的險啊。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漸漸適應了周圍黑暗的環(huán)境后,我發(fā)現(xiàn)他左手有一處割傷,散發(fā)出一股難聞的血腥味,這有可能是他跌倒時割傷的。我掏出手機叫救護車,發(fā)現(xiàn)哈爾的手機翻倒在椅子下面。我把它撿起來。手機頂部已經(jīng)破碎了,露出了鋸齒狀的黑色材質(zhì)。 他的注射器還躺在桌上,旁邊是一個空酒瓶。除了一些谷粒,用來裝海洛因的塑料袋已經(jīng)空了。隔壁的狗還在叫,但現(xiàn)在是一陣尖銳、狂亂的吠聲,仿佛它看到了獵物,準備逼近俘獲。 我聽到石板上刺耳的腳步聲,便直起身來。之前遇到的那位金發(fā)女郎站在那里,盯著我,狡詐地似笑非笑。燈光下,她的頭發(fā)像白色的波紋絲綢一樣閃爍。 她看起來依舊是純潔無瑕,除了右邊袖子上明顯的血漬。她看起來很安逸,甚至有些冷漠,似乎哈爾死在亭子的地板上是非常自然的事。她向我走近了幾步。 “又見面了,約翰!彼f! 3 我在腦海中搜索著她的名字。艾瑞卡?艾琳? “你難道沒有意識到這里發(fā)生了什么嗎?” 她又向我靠近,手指游走在我胳膊上:“我叫厄里斯,我們之前見過面,還記得嗎?” 難道她沒有看到哈爾?或許是我擋住了她的視線,我向旁邊站了站。 她看似很嫻熟地蹲在哈爾旁邊,檢查了他的眼睛,按了按他的手指,接著是他的喉嚨,然后站了起來:“他已經(jīng)沒救了。我想你也早就知道了。”她同情地說,但毫不驚恐,這讓我感到非常困惑。 “你是醫(yī)生嗎?他到底怎么了?” “我見過太多的尸體了,他嗑藥過量了! 隔壁傳來喘氣聲,那只狗抓撓著木柵欄。她的話證實了我先前的猜測,我陷入了窘境。打電話叫警察是正確的,但這滿地的毒品只會讓我麻煩重重,難以脫身。 她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說:“不要把警察牽涉進來! “為什么?” “你先前和他爭執(zhí)過,人們都聽到了! “什么事都沒有!蔽噎h(huán)顧四周,“你一個人在這兒?科林?里德呢?” 她撇了下嘴角,嘲笑道:“里德剛才走了。他只對一件事感興趣,我表明我不會奉陪他時,他就知趣地離開了。男人太令人失望了! 她頗為輕率,似乎在開玩笑:“我和他在一起簡直是浪費時間,我本可以和你一起共度良宵的!彼龘炱鸸柕乃芰洗,塞進了她的衣袋里,又將手放在了我的胳膊上,“關于哈爾的死,我覺得很遺憾。但是我們可以做一筆交易,你可以賺很多錢! “你到底在說什么?” 她又靠近了我,我胳膊上的壓力增大了。她說:“約翰,我知道那是一個偷來的人工制品。沒什么大不了的。你應該不會以為我是聯(lián)邦政府派來的吧?” 我走開幾步,和她保持一定距離:“坦白說,我不在乎你是聯(lián)邦政府還是諾克斯堡派來的!蔽蚁惹翱吹降哪侵伙w蛾又出現(xiàn)了,在油燈附近撲扇。厄里斯伸出手,把它彈到了火焰上。咝的一聲,飛蛾的翅膀燒著了。它掙扎地扇動翅膀,到處亂竄,最后落在了燈座上!疤珱]勁了。”她說,“難道讓我挑明了說嗎?我要說的是……我們都是哈爾注射毒品的幫兇。不要像他那樣作了這么愚蠢的選擇! “你瘋了嗎?你知道這樣做有多愚蠢嗎?你殺了他。他已經(jīng)注射得夠多了,我看著他注射第一針的。” “他就是這么固執(zhí),自討苦吃! “你在說什么?” 她甜美的聲音不見了:“我知道你有參與。哈爾把你叫回來是有原因的。告訴我,那個東西在哪兒?” 我的大腦快速運轉(zhuǎn)著。所有的這些都講不通。她沒有妄想癥,也不是窮兇極惡的人,我也不希望是這樣。我懷疑她是否有力氣對付我,我也沒有看到任何武器。所有一切都失去了控制,變得如此詭異,我不能再繼續(xù)待下去了。我聽到了響聲,希望有其他人會來。她瞥向花園的黑暗處,一個人影閃現(xiàn),一個彪形大漢踏上了石板。厄里斯笑了。這可不是什么救星,我或許還能擺平他們其中一個,但兩個人,我肯定對付不了。 舊的格構(gòu)圍欄將范德林家的房屋和隔壁隔開來。那條狗狂怒地咆哮著,牙齒和爪子不停地撕扯柵欄上腐朽的木板。木板開始裂開了。 厄里斯轉(zhuǎn)過頭,嚇得睜大了雙眼,張大了嘴巴,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粉紅色的舌頭掠過她的嘴唇。 柵欄的底部裂開了,露出一團黃褐色的毛,還有張開的嘴。厄里斯趕忙跑開,擔心狗會擠進來攻擊她。隔壁的燈亮了,傳出一個男人大喊的聲音:“到底在搞什么鬼?”遠處,警笛響起。 我瞄準時機,拿起哈爾的手機,將鋸齒的那頭向她砸去,然后跑著穿過打開的滑動玻璃門。我一路向前跑,沒有回頭。我匆忙離開房間,找到我的車。還沒有關上車門,我就發(fā)動了。前方,我看到警車還在第八大道的十字路口處。 我驅(qū)車前行。如果警察們現(xiàn)在看到我,他們肯定認為有人在追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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