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次意料之外的旅程,短短12天,驅車狂奔4000公里。從喀什出發(fā),途經塔什庫爾干、紅其拉甫、麥蓋提、和田、于田、且末、若羌、庫爾勒、天山公路、勝利達坂最后到達烏魯木齊。路線經過精心策劃卻又漫不經心地與古絲綢南路暗暗相合。
這一路,雪山、高原、草地、湖泊、戈壁、沙漠,還有無數(shù)散落期間的大城小鎮(zhèn),作者用優(yōu)美的文筆和數(shù)百幅極具震撼力的攝影作品展現(xiàn)了西域的萬種風情,大漠的壯麗蒼茫。
作者簡介:
中山大學教師,人文旅行攝影師,專欄作家,畫家。中國攝影家協(xié)會會員,國務院新聞辦公室圖片庫(CFP)簽約攝影師,《中國攝影報》2012攝影影響力年度人物,螞蜂窩旅行網2013年度旅行攝影家。著有《時光映畫?鏡頭中的24節(jié)氣》,《中國最值得拍攝的50個絕美小鎮(zhèn)》,《廣州經典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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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序在那遙遠的地方
中國最美公路
雄鷹部落
金色石頭城
夢境帕米爾
喀什故城
大巴扎
艾提尕爾清真寺
寂寂香妃墓
玫瑰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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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序在那遙遠的地方
中國最美公路
雄鷹部落
金色石頭城
夢境帕米爾
喀什故城
大巴扎
艾提尕爾清真寺
寂寂香妃墓
玫瑰之城
和田美玉
南疆織造
昆侖山下
刀郎之歌
麥蓋提故事
日落伊犁河
仙境那拉提
邊疆漢人街
國際二道橋
塔克拉瑪干
天山公路
新疆攻略代序
在那遙遠的地方
小時候聽歌,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新疆有多遙遠,那時沒有任何概念。
中國地圖上,新疆離我家鄉(xiāng)湛江最遠的地方,兩只手都丈不過來。
當時的夢里,就只能夢到廣州上海北京這些。
新疆,屬于夢也夢不到的遠方。
后來,老張邀請我一起去跑跑南疆。
老張在克拉瑪依油田工作,是個一直狂熱的業(yè)余攝影師,很多年前剛有網絡的時候,他正準備出一本禾木風光的攝影集,在色影無忌上找人設計封面,我一時手癢,給他做了一個,就此認識。
后來他跑來深圳印攝影集,我們就見上了,特別厚道的一個人,老臉上總是掛著一絲羞澀的笑容。
他說還沒見過海,就帶他去海邊看了看,還忽悠他喝了三口海水。
他后來說,味道不錯。
我說,南疆會不會很亂,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他說,沒事,去吧。
然后他策劃了一條線路,從喀什到和田,然后橫穿塔里木盆地和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再翻越天山回到烏魯木齊。
我大驚失色,塔克拉瑪干?不會有生命危險吧?會不會在沙漠迷路?會不會沒水喝?會不會走到半路汽車沒油了?(后來這個真的發(fā)生了。。。
他說,沒事。然后我就半信半疑地訂了去烏魯木齊的機票,飛六個小時,好遙遠,其實還一直是很擔心,還專門去買個了超大號能裝三升水的水壺。
烏魯木齊轉飛喀什,老夏和老崔開著車來接我們。
他倆在烏魯木齊做生意,也是土生土長的漢人,都是高大胖子,看起來很能打架的樣子,看到后我放心了不少。
老崔說,我們其實就想借這趟減減肥。
我稍放下來的心,又提起來了。
但后來也沒見他們少吃,回到烏魯木齊的時候還是那么胖。
老夏還帶了一車尾箱的衣服,說要送給遇到路上的牧民,都是些御寒的大衣之類的。
老張負責找路,老夏、老崔負責開車,我只負責我的三公升水壺,后來那壺還是被我不小心忘在于田或麥蓋提某家小旅館里了,那時還沒到塔克拉瑪干呢。
然后我們出發(fā),新疆真的好遙遠。
路很直,車子很少,老夏、老崔開車開瘋了,每天能跑七八百公里。
剛開始看到雪山草原羊群,會“哇”地大叫一聲。到后來完全麻木無視。
路上經常跑半天不見人,每次終于碰到一個放羊的,或者戈壁上孤零零的一戶人家,都要很高興地聊一會。
有時完全搞不清楚對方在說什么,互相微笑一下也很好。
地理距離遠了,陌生人的關系反而異常貼近。
帶路的老張,是個路癡。搞到經常站在大漠上,拿著手畫的亂七八糟的地圖茫然四顧,就差舉起個舔完的手指辨別風向了。
這時,我和老夏老崔通常就會很同情地,默默凝視著他。
然而會發(fā)現(xiàn),無論我們問路、找陌生人幫忙,或者別人找我們幫忙,都很少會說謝謝。
通常是,完事之后,說,就這樣吧,揮揮手告別而已。
雖然不是太禮貌,但是一點都不娘娘腔,很酷。
在新疆,幫陌生人一個忙,是很天經地義的事。
開始時,遇到維吾爾族人,或者其他少數(shù)民族,都會有點忐忑,沒兩天就發(fā)現(xiàn)這樣的擔心,是完全多余的。
所有的誤解,都源于陌生。
在新疆,無論哪個民族,他們的淳樸直爽、熱情開朗和可信任程度,一直都在。
在那最遙遠的地方,卻有最淳樸的人心。旅程結束后,我們在烏魯木齊的街頭喝酒,老崔搖頭嘆息,這次減肥計劃落空了啊,下次我們去可可西里吧。
老張說,以后早餐不許吃手抓羊肉,嚴禁一頓吃一只馕。
我說,內什么,再……再再喝一杯。
寫到最后才發(fā)現(xiàn),在那遙遠的地方,是王洛賓1939年在青海湖邊寫來送給卓瑪姑娘的。
算了,懶得改了。
中國最美公路
從喀什出發(fā)去塔什庫爾干,要走314國道,這是中國最美的一段公路。
這個最美,是我自己定義的。其實也不是沒見過雪山和草原,但一路幾百公里密密麻麻全是雪山,就很難見到了。
一路都是整齊平坦的柏油公路,像新修好的一樣,就像《汽車總動員》里閃電麥昆新修好的水箱溫泉鎮(zhèn)的那段路。
在這樣的公路上飛馳,確實是一種享受。
幾乎沒有什么車輛來往,偶爾會遇到一個兩個騎著馬或者驢的人,在公路上慢慢地走,以我的眼力,根本分不清是哪個少數(shù)民族。
于是隨機的,有時用剛學會的維吾爾語(兩句),有時用哈薩克語(一句),跟他們大聲打個招呼,他們通常都會微笑地看我一眼,然后給我一個奇怪的表情。
老夏說,別叫了,他們是柯爾克孜族。一個我很陌生的民族,他們的發(fā)源地是中亞花剌子模國,對了,就是郭靖做金刀駙馬時,在冰川上搞攀巖極限運動的那個遙遠苦寒的地方。
314國道,一路攀登帕米爾高原而上,這里途經的地方,古時叫蔥嶺,歷史上張騫、班超、玄奘、馬可?波羅反復爬來爬去的著名地方,翻過蔥嶺就是四海的西海了,古人四海之內的“天下”,邊界就在這里。
歷史上,這條路很難走,號稱“血谷”,最早的旅行家周穆王駕著八匹馬來到這里,來見西王母,交換手信,順便確定下華夏的邊界。
后來這里成了絲綢之路的交通要道。
中國的古代文明,伴著駝鈴馬幫,由這里走向西方;西方的古代文明,亦由這里來到中國。
唐玄奘取經回國,途經這里,逗留數(shù)日,對當時我國西域在這里建立的城邦國“朅盤陀國”進行了考察,于《大唐西域記》中用《朅盤陀國》,記錄當時這里的文明。
還有傳說,在唐僧西天取經之前,曾有一個多達萬人的商隊因遇暴風雪而全部死亡。
至今還有人孜孜不倦尋找那支商隊丟棄的寶藏。
找寶藏就算了,然而看著就豎在路邊、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的雪山,加上帕米爾高原上的空氣稀薄,難免就有一種靈魂被洗禮的幻覺。
終于走到慕士塔格峰下的時候,我不斷升華的靈魂已經被洗得快掉皮了。
老張說,你是風光菜鳥,拍這種等我來,你讓一下。
我含恨,為報一箭之仇,等我們跑到雪峰下卡拉庫里湖畔,草原上的柯爾克孜牧民家做客時,我對老張說,你是人文菜鳥,拍這種等我來,你讓一下。
后來,老張大受刺激,回家之后發(fā)憤圖強,現(xiàn)在人文拍得也很好。
就這點來說,他必須請我喝酒。
我指著不遠處的喬戈里峰說,看起來也不是很高嘛,老崔你要減肥,可以試爬一下。
老崔瞬間沉默了,他遲疑了一下說,K2(喬戈里峰簡稱)就算了吧……
說著,突然喬戈里就來了個雪崩,遠遠的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是揚起一點點很小的雪霧。
雄鷹部落
車子開進塔什庫爾干縣城,豁然開朗,田舍儼然。
這個中國的邊境縣,整齊干凈,漢人甚少。雖然是夏天,空氣卻是極清澈干凈,住在縣賓館里,推窗就可以看見雪山,不過一路早已經看吐了,直接無視。
老夏有個縣城塔吉克族公務員朋友,說是朋友,其實也就是一面之緣,連他手機號碼都沒有。
于是跑到縣政府直接打聽,還真在,阿布拉江小跑出來,是一個圓臉滿是笑意的大叔,也很高大,他說,來了啊,不上班了,到我家喝酒去。
我有點忐忑,悄悄問老夏,不喝行不行。老夏說,喝吧,不上頭。
還好,是先吃飯再喝酒。
先是杏子和西瓜,很甜,然后是摞得高高的馕和撒子,很香,然后是凍得涼涼的、稠稠的酸奶,很酸。
之后才是正餐,先是燴菜就馕,塔吉克人叫“庫爾塔克”,里面有羊肉、蘿卜、白菜、粉條、西紅柿,太混搭,吃不出什么味道。
然后手抓肉,小羊肉嫩香無比。
阿布拉江大叔說,先來個“白加黑”——就是羊油夾羊肝,好肥膩。然后是手抓飯,拉面,此時已經極撐,只想回去睡覺了。
然而,酒上來了,高度酒,六十度。
一入喉嚨,就像野火般熊熊燃燒。
阿布拉江大叔說,這里晚上溫度零下,你不喝睡不著覺。
他開始逐個一杯杯地向每人敬酒,一圈結束再來一圈。
喝了三五杯,我已經感覺化身高原上的雄鷹,在帕米爾的上空飛舞了。趁著酒意,阿布拉江大叔開始教我們跳塔吉克族的雄鷹舞,可惜我們跳得都有點像日本相撲。
酒后,走在街上,見到好多盛裝的塔吉克漂亮女孩三三兩兩地往文化廣場走,我以為是喝高了,定睛一看,原來不是幻覺。
那晚正好有縣里的文藝匯演。趁著酒意混了進去,節(jié)目很精彩,微醺的夜晚美妙難言。
那酒居然真的不上頭,1/15秒的手持照片都沒有糊。
深夜回賓館的路上,靜到令人發(fā)慌。清寒的小城一隅,夜風凜冽,還好滿月光輝略帶暖意。
躲在厚厚的被子里,一夜都是帶著青稞味的甜夢。
金色石頭城
天還沒亮,氣喘吁吁地爬上了山頂?shù)氖^城。
然后,看到了很多石頭,就是一片廢墟而已。
據(jù)說光緒年間留下的古堡已坍塌成廢墟,晨光照在亂石上,莊嚴又悲愴。
大唐年間,玄奘法師就途經此地,西去取經。
玄奘在《大唐西域記》中記載碣盤陀國的情形:“碣盤陀國周二千余里,國大都城基大石嶺,背徙多河,周二十余里。山嶺連屬,川原隘狹。谷稼儉少,菽麥豐多,林樹花果少。原隰丘墟,城邑空曠。”
這個碣盤陀國,就是小城塔什庫爾干,塔吉克語的“石頭城”的地方。
所以,散亂的石頭堆里,三藏師父不定曾坐哪一塊上歇腳,說:“徒兒,你去化點素齋來!
月冷風清,轉眼千年,現(xiàn)在的石頭城遺址在高丘上,遠遠看去僅余殘缺不堪的土坯城墻而已。
天漸漸亮了,柔和的晨曦和霧靄中,光線變得柔和而溫暖,映在金黃的石頭城上,遠處的雪山用偉岸的身軀將這個孤零零的古城護在身下。
經過千百年的風霜雪雨,從冰川融化下來的雪水清澈透骨,在草原上犁出了千萬的阡陌。
天堂一般的靜謐、安詳,草原上的塔吉克牧民的帳篷就像散落的音符,牛、羊、驢的叫聲在煙靄中悠遠而此起彼伏。
晨曦中蜿蜒閃亮的是塔什庫爾干河,它連接著遠方的葉爾羌河,葉爾羌河又連接著遠方的塔里木河。
如果一切都只是傳說,那么這個傳說也是很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