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書在亞馬遜(Amazon)上的第一條評論體現(xiàn)出一流的品味:給我評了個最高分——五分。這名評論者如此睿智地認識到本書的極度優(yōu)秀,自然讓我的自尊心得到極大滿足。那位評論者名叫阿利斯泰爾·克爾曼(Alistair Kelman),他在網(wǎng)上向我做了自我介紹,他還聽過我的幾次演講。不過作為一名經(jīng)濟學(xué)家,我感到好奇的是,這則評論對我這本書的銷量、以及由此為我?guī)淼氖杖霑a(chǎn)生多大的影響? 我們知道,網(wǎng)絡(luò)上的評論會產(chǎn)生影響,但這種影響很難直觀地看出來。一本優(yōu)秀圖書(咳咳)可能既贏得了龐大的讀者群,又獲得了許多好評。看上去,要證明好評有助于提升銷量是不可能的。但耶魯大學(xué)(Yale)的朱迪絲·希瓦利埃(Judith Cheva lier)和南加州大學(xué)(University of Southern California)的迪娜·梅茲林(Dina Mayzlin)這兩位經(jīng)濟學(xué)家發(fā)現(xiàn),不同網(wǎng)站上評論的褒貶傾向不同。在觀察亞馬遜及其競爭對手巴諾(BN.com)上的銷量排行和評論情況之后,希瓦利埃和梅茲林得出結(jié)論,評論對銷量有重大影響,差評對銷量的影響尤其嚴重。 不過,任何主流圖書都會積累下幾條評論,多的話或許有十幾條。這是不是表明,克爾曼毋庸置疑的眼光與我那本書的銷售前景幾乎毫無關(guān)系?或許并非如此:最初的好評可能鼓勵其他人以積極眼光看待此書——或激起一些異議。不過,這一點現(xiàn)在看上去也難以確定。一條好評后面的其他評論往往也是好評。這是因為評論者相互影響,還是因為他們都覺得該書非常優(yōu)秀?閱讀《五十度灰》(Fifty Shades Of Grey)的每個人之所以讀這本書,是因為這本書樹立了柏拉圖理想式軟色情的典范,還是因為每個人都在讀這本書? 回答這些問題的最好方式就是進行受控實驗。幾年前,社會學(xué)家鄧肯·沃茨(Duncan Watts)與馬修·薩爾加尼克(Matthew Salganik)以及彼得·多茲(Peter Dodds)一起建立了一個音樂網(wǎng)站,用這個網(wǎng)站來分析人們受其他人音樂品味的影響有多深。約12400名青少年在網(wǎng)站上聽了48首新歌,只要愿意,他們就可以對這些歌曲進行評分和下載。 沃茨及同事把歌迷隨機分成8個“世界”。有些“世界”是無社交功能的:這些世界里的歌迷自己聽歌,自己評分,而不知道其他人在做什么。在另外一些“世界”中,歌迷們可以看到自己所在世界中其他人的評分與下載情況。社交型“世界”產(chǎn)生了兩種引人注目的結(jié)果。首先,在這里,歌曲冷熱不均的情況加劇了。最熱門的那些歌曲熱門程度,遠大于它們在無社交世界中的熱門程度,因為這里的歌迷們扎堆聽熱門歌曲。冷門歌曲則更加冷門。 其次,更為顯著的是,每個社交型世界都有不同的“轟動歌曲”。最早那些評論者的隨機口味影響了后面其他人的選擇。結(jié)果是:大獲成功的“熱門單曲”幾乎是由高度從眾的人群盲目隨機選擇出來的。 而列夫·穆奇尼克(Lev Muchnik)、錫南·阿拉爾(Sinan Aral)和肖恩·泰勒(Sean Taylor)較近期在《科學(xué)》雜志(Science)上發(fā)表的一份研究,則更加直接地操縱了社會偏好。研究人員與一家網(wǎng)站合作,允許人們發(fā)表評論,以及對評論投出支持或者反對票。他們做了這樣的安排:只要有評論發(fā)表,網(wǎng)站立刻隨機地為評論投一張支持或反對票。 實驗結(jié)果再次證明,人們會注意到其他人(顯而易見)的舉動,但他們對不同評論的反應(yīng)方式是不同的。該網(wǎng)站上比較少見的負面評論,往往會激發(fā)“糾正性”支持投票。正面評論往往引來一批持同樣看法的投票者——網(wǎng)站上一條最初有一票支持的評論,最后得到的支持票比反對票多出10票的可能性比最初有一票反對的情況下高出30%。 在這兩個實驗中,最初的好評對結(jié)果都有著重大影響。我欠克爾曼一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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