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讀懂中國”——10本哲學(xué)經(jīng)典
“一真二圣六莊嚴(yán)二稀有”
對佛學(xué)有所涉獵者，當(dāng)知印度佛教史有“一佛二圣六莊嚴(yán)二稀有”之說。一佛自然是釋迦牟尼。佛教以戒為基，功德光，釋迦光精研戒律，并稱二圣。六莊嚴(yán)中，有中觀學(xué)派的龍樹、提婆，瑜伽行派的無著、世親，因明學(xué)的陳那、法稱，是偏哲思、重理性的造論師。馬鳴、寂天，則有偏文學(xué)、重感性的譬喻師作風(fēng)，因《佛所行贊》《入菩薩行論》的優(yōu)美殊勝，被尊為二稀有。
當(dāng)釋迦牟尼及其弟子后學(xué)在印度的荒野中談?wù)摲鸱〞r，與之同時代的中國哲人們，在談?wù)撌裁�？他們的思想，對此后兩千多年的中國有什么深遠(yuǎn)影響？先秦“諸子百家”時代，是中國思想最為輝煌的頂峰。胡文輝先生戲仿“梁山泊英雄排座次”，寫過一本妙趣橫生的《現(xiàn)代學(xué)林點將錄》。無奈先秦諸子雖稱“百家”，大多因兵燹、禁書失傳，真正產(chǎn)生了“深遠(yuǎn)影響”的，大約僅十來家。
這里我戲仿佛教史的說法，給春秋戰(zhàn)國時代的十一位大師巨子排排坐次，是為“一真二圣六莊嚴(yán)二稀有”。一真為道家始祖、“古之博大真人”老聃；二圣為先秦顯學(xué)儒墨二家創(chuàng)始人孔丘、墨翟；六莊嚴(yán)中，有道家后學(xué)楊朱、莊周，墨家后學(xué)、名家代表人物惠施、公孫龍，儒家后學(xué)孟軻、荀況；二稀有是呂不韋、韓非，以道家為體兼采儒、墨、名、法、陰陽諸家學(xué)說的《呂氏春秋》和集道、法、術(shù)、勢之大成的“帝王教科書”《韓非子》，的確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稀有之作。十一人中，楊朱無書，以《列子》有《楊朱》篇代之；《惠子》已佚，只能從《莊子·天下》《墨經(jīng)》略知其學(xué)說一二。綜合而成“10本哲學(xué)經(jīng)典”。
先秦諸子，司馬談分為六家。然六家之中，法家出于儒，名家出于墨，陰陽出于道，實為三足鼎立。道家乃中國文化的靈魂層面，儒家主宰了中國文化的身體層面，墨家為中國文化的頭腦層面。韓非言“儒墨”為“顯學(xué)”；莊子黜“儒墨”，道家實為“隱學(xué)”，故先秦諸子少言及道家；道家唯楊朱隱中最顯，故孟子力拒楊墨。種種跡象，皆示三分之勢。儒家非墨，得廟堂之寵而完勝；法家僻儒，開同門相殘之先河。墨家武為墨俠、文為墨辯，不得志于廟堂，紛紛下野。故儒墨之爭，國之黨爭也，儒法之爭，黨人權(quán)爭也。道家，江湖自由主義者也。
一句“傳統(tǒng)文化博大精深”，大概可以嚇退不少初次發(fā)心打算進入這座寶山的人們。其實先秦的大師巨子，最擅長因材施教，講道理循循善誘，講故事腦洞大開。古代智慧的傳播，不外乎講故事和講道理兩種方式。故事講得精彩，道理講得有趣，道在其中矣！筆者此處借用金庸小說中的武功比附圣賢之書，權(quán)作拋磚引玉，讀者一哂。
一真
老聃
九陰真經(jīng)
老子《道德經(jīng)》一書，為中華道術(shù)之源，天下武學(xué)之祖。正如王重陽論《九陰真經(jīng)》（《九陰真經(jīng)》，蓋出于道家老子，其下冊第一句即是：“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莊子為能善用老子者，故其書正大光明，妙入微毫。韓非用老子，直如黑風(fēng)雙煞亂練真經(jīng)下冊（韓非更重老子《德經(jīng)》）、西毒逆練真經(jīng)，倒行逆施，無所不用其極，故其書恐怖灰暗至極。老子可謂無辜。
推薦書目：高明《帛書老子校注》（中華書局）必收。李零《人往低處走》（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的《老子》文本部分便于誦讀。李若暉《老子集注匯考》（上海辭書出版社）是深入研究的參考書。
高明 撰
書號：9787101013436
定價：48.00元
二圣
孔丘
雙手互搏
莊子言：“孔子行年六十而六十化，始時所是，卒而非之�！笨鬃幼苑Q：“吾有知乎哉，無知也，有鄙夫問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兩端而竭焉�！笨梢娍桌戏蜃邮巧瞄L“雙手左右互搏術(shù)”的高手�？追蜃印靶谋忍旄�，身為下賤”；服膺周公之制，身為殷商之后。木心趣論孔子“十分精致地虛偽——食不厭精，膾不厭細(xì)，割不正不食，君子死不免冠，君子遠(yuǎn)庖廚，秋穿什么皮衣，冬穿什么麂皮，三月不做官，惶惶如也。父親做壞事，兒子要隱瞞，罵人，賭咒，等等”。然而，有時天真起來，整個一老頑童。
推薦書目：楊伯峻《論語譯注》（中華書局），孫欽善《論語本解》（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各有所長。李零《喪家狗》（山西人民出版社），錢寧《新論語》（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是有趣的入門讀物。程樹德《論語集釋》（中華書局）可以交給學(xué)者去讀。
楊伯峻 譯注
書號：9787101070248
定價：26.00元
墨翟
九陽神功
墨子為一代才士，一身純?nèi)魂杽傊畾�。以裘褐為衣，以屐屩為服，日夜不休，以自苦為極。自儒家成為意識形態(tài)正統(tǒng)后，墨學(xué)自此斷絕，被誣為“禽獸”，被嘲為“東郭先生”，直至晚清民國墨學(xué)復(fù)興，人們方真正知其偉岸人格，絕世智慧；兼愛非攻，菩薩心腸�！毒抨柹窆Α分袑懙溃骸八麖娪伤麖�，清風(fēng)拂山岡。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他自狠來他自惡，我自一口真氣足�！闭悄又畬懻铡�
推薦書目：孫詒讓《墨子閒詁》（中華書局）可收。譚家健、孫中原《墨子今注今譯》（商務(wù)印書館）可作入門版本。
孫詒讓 校注
書號：9787101019490
定價：68.00元
六莊嚴(yán)
楊朱
降龍十八掌
在帝制時代，只有皇帝才配稱龍，皇子皇孫才是龍子龍孫。皇帝高興，是“龍顏大悅”�；实凵鷼�，是“龍顏大怒”�；实鬯懒耍恰褒堮S賓天”�；实壅{(diào)戲美眉，則是“游龍戲鳳”。楊朱有言：“古之人，損一毫利天下，不與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人人不損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睏钪斓难哉摚缟袀�人自由，可說是專制制度的最大敵人，無怪乎“盈天下”的“楊墨之言”后世不傳。既然天下是所謂“真龍?zhí)熳印钡奶煜�，降龍十八掌又怎能流傳�?br>
推薦書目：楊朱無書，偽書《列子》中有《楊朱》篇，未必可靠，聊勝于無。其言行尚見于《孟子》《莊子》《韓非子》《呂氏春秋》等。楊伯峻《列子集釋》（中華書局）可收。
楊伯峻 撰
書號：9787101008791
定價：36.00元
莊周
獨孤九劍
莊周是風(fēng)清揚、令狐沖這類追求自由和個性解放的隱士。他以乖謬悠遠(yuǎn)的論說，荒誕唐突的言談，無端無崖的辭句，時時恣肆放縱而倜儻不羈，不以獨斷之見觀照世界。以為天下沉淪渾濁，不可與之莊重言語。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而不傲視于萬物。不譴責(zé)世俗是非，以與世俗相處。自惠施死后，生平求一敵手而不可得，堪稱先秦諸子中的“獨孤求敗”。
推薦書目：陳鼓應(yīng)《莊子今注今譯》（中華書局）可收。張遠(yuǎn)山《莊子復(fù)原本注譯》（江蘇文藝出版社）可資參考。劉文典《莊子補正》（中華書局），王叔岷《莊子校詮》（中華書局）是深入研究的參考書。
陳鼓應(yīng) 著
書號：9787101003888
定價：96.00元
惠施
斗轉(zhuǎn)星移
江湖上傳說一門絕技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惠施就極為擅長這門“斗轉(zhuǎn)星移”的神奇功夫。有一天他和莊周去河邊釣魚，莊周說：“魚兒可以玩兒不用上學(xué)，真是快樂�！被菔┰憜枺骸澳阊镜挠植皇囚~，咋知道它快不快樂？”莊周反問：“你又不是我，你咋知道我知不知道！”惠施追擊：“依你的邏輯：我不是你，所以我不知道你；你不是魚，所以你也不知道魚�！鼻f周只好給他來個傲嬌任性胡攪蠻纏。然而，就是這個最佳辯手，最終成為中國邏輯史上的絕響，連篇著作都沒留下來。
推薦書目：惠施所著《惠子》已佚，其言行尚見于《莊子》《呂氏春秋》等。尤以《莊子·天下》中“歷物十事”可見其學(xué)說一斑�！赌�(jīng)》六篇，與惠施學(xué)說亦有相通之處。
公孫龍
岱宗如何
聽說泰山派有門最高深的絕藝叫“岱宗如何”，要旨不在右手劍招，而在左手的算數(shù)。左手不住屈指計算，算的是敵人所處方位、武功門派、身形長短、兵刃大小，以及日光所照高低等等，計算極為繁復(fù)，一經(jīng)算準(zhǔn)，挺劍擊出，無不中的。不過泰山派弟子大都數(shù)學(xué)不好，致使絕技失傳。這讓我想起先秦“最聰明的頭腦”公孫龍，在邏輯推理和辯論口才方面，連惠施都未必如他。這個理科生就此成為先秦諸子中的異類，被一群“常識分子”笑話了上千年。
推薦書目：公孫龍的學(xué)說，“非但能言人不可得，正索解人亦不可得”。王獻唐琯先生于25歲時所著《公孫龍子懸解》（中華書局）最值得推薦。欒星《公孫龍子長箋》（中州書畫社）所收資料較全。金克木《公孫龍·名家·立體思維》，張遠(yuǎn)山《公孫龍〈指物論〉奧義》兩篇文章可供研究者開腦洞。
王 琯撰
書號：9787101008456
定價：9.00元
孟軻
蛤蟆功
孟軻的弟子問他們的老師擅長些啥，孟老夫子的回答是：“我知言，我善養(yǎng)吾浩然之氣。”并進而解釋，“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yǎng)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不知為何，“吹破肚皮的青蛙”這個形象就突然在我腦中閃現(xiàn)了出來。蛤蟆功的特點是蓄勁涵勢，蘊力不吐，敵人一施攻擊，立時便有猛烈無比的勁道反擊。孟軻先生，深諳此道。
推薦書目：焦循《孟子正義》（中華書局）可收。戴震《孟子字義疏證》（中華書局）是有趣的參考書。
焦 循 撰
書號：9787101107487
定價：118.00元
荀況
小無相功
小無相功的特點在于不著形相，無跡可尋，只要身具此功，再知道別派武功的招式，便可據(jù)以運使別派武功，足以“欺惑愚眾”（荀子常用語）。被稱為“儒家集大成者”的荀況，寫得一手好文章，便把偷學(xué)自道家、墨家、名家、陰陽家的內(nèi)容，巧妙編織進自己的行文中，卻只為孔老夫子背書、站臺。其實荀子的思想本質(zhì)上已自成一家，起孔老夫子于地下，恐怕也不敢承認(rèn)荀子所述的是他的道。
推薦書目：王先謙《荀子集解》（中華書局）可收。張覺《荀子譯注》（上海古籍出版社）可作入門版本。
王先謙 撰
書號：9787101090024
定價：69.00元
二稀有
呂不韋
吸星大法
《呂氏春秋》博采百家學(xué)說，堪稱先秦諸子的小百科全書。許維遹先生稱其“網(wǎng)羅精博，體制謹(jǐn)嚴(yán)，析成敗升降之?dāng)?shù)，備天地名物之文，總晚周諸子之精英，薈先秦百家之眇義，雖未必一字千金，要亦九流之喉襟，雜家之管鍵�！比晃茨苋跒橐惑w達(dá)到“北冥神功”的程度，只能比附為“吸星大法”，各家各派的思想未必不在里面打著架。
推薦書目：許維遹《呂氏春秋集釋》（中華書局）可收。張雙棣等《呂氏春秋譯注》（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可作入門版本。
許維遹 撰
書號：9787101063936
定價：72.00元
韓非
葵花寶典
韓非文章，使人震驚。論述絲絲入扣，先秦少有人及。以國民性來觀照，韓非的論述看起來無懈可擊，因為他完全穎悟國人集體無意識的陰暗心理，從而在敘述中每有誅心之論，其偏執(zhí)恐怖，讓人不寒而栗。唯有閹割掉道德廉恥，才能使人民成為行尸走肉，任由君王役使。從這個意義上講，《韓非子》就是中國帝王的《葵花寶典》：欲樹霸功，必先自宮！
推薦書目：王先慎《韓非子集解》（中華書局）可收。沈玉成、郭詠志《韓非子選譯》（上海古籍出版社）可作入門版本。
王先慎 撰
書號：9787101092646
定價：54.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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