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學(xué)大師蔣勛親自執(zhí)筆,解讀梵高、達芬奇等6位藝術(shù)家名作背后的美學(xué)奧秘。大師筆下的大師,沒有某一種瘋狂,看不見美! ★全彩四色印刷,每本書精選藝術(shù)家百幅經(jīng)典畫作;附重要作品列表及畫作收藏博物館。為讀者提供更賞心悅目的閱讀體驗。 ★隨套裝附贈《孤獨的夢想家》精美四色筆記本,在藝術(shù)家的畫邊寫下你生活中的一切。 ★愿你在喧囂時代,與偉大的靈魂在書中相遇,相談甚歡。 本書簡介: 套裝全6冊,包括:《蔣勛破解達芬奇之美》、《蔣勛破解梵高之美》、《蔣勛破解米開朗基羅》、《蔣勛破解莫奈之美》、《蔣勛破解德加之美》和《蔣勛破解高更之美》。 《蔣勛破解達芬奇之美》:一場“孤獨”的聆聽,一次“心靈”的對話。 《蔣勛破解梵高之美》:沒有某一種瘋狂,便不會看到美! 《蔣勛破解米開朗基羅》:創(chuàng)世紀以來,只有一個米開朗基羅! 《蔣勛破解莫奈之美》:用顏色鎖住陽光的詩人。 《蔣勛破解德加之美》:凝視繁華的孤寂者。 《蔣勛破解高更之美》:我們從哪里來?我們是什么?我們要往哪里去? 作者簡介: 蔣勛,福建長樂人。1947年生于古都西安,成長于寶島臺灣。臺北中國文化大學(xué)史學(xué)系、藝術(shù)研究所畢業(yè)。1972年負笈法國巴黎大學(xué)藝術(shù)研究所,1976年返臺后,曾任《雄獅美術(shù)》月刊主編,并先后執(zhí)教于文化大學(xué)、輔仁大學(xué)及東海大學(xué),F(xiàn)任《聯(lián)合文學(xué)》社社長。 蔣勛先生文筆清麗流暢,說理明白無礙,兼具感性與理性之美,有小說、散文、藝術(shù)史、美學(xué)論述作品數(shù)十種,并多次舉辦畫展,深獲各界好評。近年專注兩岸美學(xué)教育推廣,他認為:“美之于自己,就像是一種信仰一樣,而我用布道的心情傳播對美的感動。 目錄: 蔣勛破解達芬奇之美 蔣勛破解梵高之美 蔣勛破解米開朗基羅 蔣勛破解莫奈之美 蔣勛破解德加之美 蔣勛破解高更之美 向日葵——燃燒生命的花(《蔣勛破解梵高之美》 一八八八年七月以后,為了迎接高更來到阿爾,梵高畫了一系列《向日葵》。 “向日葵”有特別的象征與隱喻嗎? 在法國南部,到處可見大片大片的葵花田,在艷陽高照的夏日,這些明黃色的花朵,仿佛反射著燦爛的太陽的光。 向日葵像在陽光中燃燒自己的花朵,冶艷、頑強、熱烈、剽悍,使人感覺到旺盛而熾烈的生命力。 梵高尋找著陽光,從郁暗的荷蘭到巴黎,又從巴黎一路南下到陽光亮烈的阿爾,梵高自己像追逐陽光的人。 他覺得向日葵是熱烈明亮的花,他覺得向日葵是友誼的溫暖、慷慨。 當時高更在布列塔尼貧病交迫,梵高呼喚高更前來,他覺得可以照顧這個落魄潦倒的朋友。 梵高《向日葵》系列構(gòu)圖很一致,都是以最直接的方式,下端一個水平桌面,桌上陶罐里插滿向日葵,大約都是93×73厘米的長方比例,很古典的構(gòu)圖,主題在正中央。 梵高大概用了兩種不同顏色的背景,一種是孔雀藍,一種是明黃。 背景的單色系使畫面主題凸顯,有類似東方留白的效果。 葵花插在陶罐里久了,花瓣很干,像亂草飛張,葵花的中央是一粒一粒的葵花籽,赭褐色密密的小點,梵高用油料不斷堆疊,看原作時像是浮雕,有厚而粗獷的質(zhì)感,畫面只是花蒂和莖是綠色的,有時加一點粗黑線條,使花蒂顯得更頑強。 這是熾烈強悍的生命,但被截斷了,插在陶罐中,好像有一種頑強的對抗,好像生命在最后死亡的時刻依然如此熱烈地燃燒。 梵高的《向日葵》像他自己的符咒。 他有時候把自己的名字“Vincent”簽在陶罐上,藍色的簽名,在整個黃色的明亮中很顯眼。 梵高的形式風(fēng)格非常自信,陶罐或桌面都是幾筆簡單的墨線,準確,沒有猶疑,在傳統(tǒng)西方學(xué)院技法中沒有人使用過的形式,他大膽而自由地畫出他的心中之花。 這樣燦爛的花,這樣的明亮、熱情,用全部生命來燃燒的花,梵高指名是要送給高更的。 他希望把這些向日葵掛在高更的房中,他為高更準備了最好的房間,他一再跟朋友描寫他如何為高更布置一個優(yōu)雅的住處,他把自己畫的向日葵掛在墻上,等待高更到來。 “向日葵”是梵高最純粹的熱情與愛,那些明度非常高的黃色,事實上是大量的白色里調(diào)進一點點黃,像日光太亮,亮到泛白,亮到使人睜不開眼睛。 梵高也許不知道他畫的正是他自己的生命,這么熱烈,無論是友誼或愛情,都使人害怕。 高更在一八八八年十月二十八日到了阿爾,一下火車,連車站咖啡館的老板吉爾努斯先生都認出了他,因為梵高早已拿著高更的畫像四處宣傳了。 高更走進梵高為他精心準備的房間,看到墻上為他畫的《向日葵》,高更是什么感覺? 高更曾經(jīng)拋棄妻兒以及證券市場的高薪,一意去荒野找尋原始與自由,他面對梵高不可思議的熱情,會覺得想逃開嗎? 一八八八年十一月,高更曾經(jīng)為梵高畫一張像,畫像中梵高正在畫《向日葵》。 《向日葵》是瀕臨崩潰的生命最后高亢的歌聲,像王爾德小說里的夜鶯,徹夜用心臟抵著玫瑰的刺,刺得越痛,歌聲越美,越嘹亮,但沒有人知道,它是在用血灌溉一朵黎明時燦爛綻放的花。 梵高的《向日葵》使他熾烈燃燒的生命留下了燦爛的形式。 自畫像——看到自己最深的靈魂 梵高與高更兩個月的相處像是一種實驗。 依據(jù)后來高更的回憶記錄,當時他們的錢是放在一個共用的紙盒中,紙盒中的錢,用來買菜,用來買煙草,連解決生理需要時上妓院的錢都包括在內(nèi)。 十九世紀西方許多藝術(shù)家似乎都在實驗一種全新的生活。 他們不遵守人類傳統(tǒng)固定的倫理,他們追求全新的創(chuàng)造,創(chuàng)造不只是藝術(shù)的創(chuàng)新,其實更是全新生活模式的實驗。 實驗,包含了成功,當然也包含著失敗。 梵高與高更在兩百年前的“同居”形式可能是今天一般人也難以想象的。 他們的相處并不和諧,生活如此緊密的關(guān)系,太多沖突,太多摩擦,太多瑣細的現(xiàn)實細節(jié)會使兩個敏感纖細的心靈發(fā)瘋,會使兩個自我個性強烈的心靈發(fā)瘋。 高更抱怨梵高把湯煮得難以下咽,梵高抱怨高更性欲太強,去妓院次數(shù)太多。 兩個人共同生活的夢想在現(xiàn)實中變得荒謬、扭曲、瑣碎而難堪。 高更事后描述梵高要發(fā)瘋了,他常常半夜忽然驚醒,看到梵高向他走來,凝視著他,又無言地走回自己的床上睡倒,好像沒有任何事情發(fā)生。 高更事后的回憶很具體,他們?yōu)橐稽c點小事爭吵辯論,互不相讓,梵高常常反應(yīng)激烈過度,高更自然察覺到一些梵高精神上的異常。 高更無法忍受梵高一堆一堆完全沒有整理的顏料,梵高作畫時,為了捕捉瞬間的光,常常不用筆,直接將一管一管顏料擠在畫布上,色彩與色彩擠壓堆疊,面對他的原作,感覺到創(chuàng)作的豐沛如狂濤巨浪洶涌而來,而他處理顏料的方式自然與在節(jié)制之下用平涂技巧如織布繡花一般的高更非常不一樣。 在美學(xué)的領(lǐng)域,沒有絕對的是與非。高更與梵高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命,各自以自己的形式完成自我。他們彼此欣賞但又無法相容,短暫的相處卻的確激蕩出了創(chuàng)作的火花。 一八八八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在數(shù)度從噩夢中驚醒后,高更驚覺梵高精神狀態(tài)的失常,他發(fā)現(xiàn)梵高手里拿著剃刀,亦步亦趨跟隨在他身后。高更當天不敢回“黃色房屋”,梵高在一個人極度絕望的夜晚舉刀自戕,割下了右耳。 倒在血泊中的梵高被發(fā)現(xiàn),送往醫(yī)院救治。 十二月三十日阿爾當?shù)氐摹豆埠驼搲瘓蟆钒l(fā)布了一則小小的地方消息: 一個原籍荷蘭的畫家文森特·梵高,舉刀割耳。 小小的地方消息,卻引起了騷動,鄰居竊竊私語,惶惶不安。 梵高反而似乎暫時從焦慮中得到了舒緩,一八八九年一月,他的耳傷尚未痊愈,頭上裹著紗布,他坐在鏡子前面,凝視著自己,好像醫(yī)生省視著病人,用冷靜的態(tài)度畫下了割耳之后的自畫像。 自畫像是梵高留給世人的病歷表,他的焦慮、他的狂想、他的熱情、他的憤怒、他的激情與寧靜都在自畫像中。 荷蘭前代大師林布蘭從二十歲開始記錄自己的容貌,一直到六十三歲逝世,留下完整的一生記錄,成為畫家自畫像中重要的傳統(tǒng)。 梵高自然受到林布蘭的影響,他的自畫像卻主要集中在一八八八年到一八九〇年這兩年之間,自畫像成為他精神疾患困擾他的真實剖白。 一般人或許無法像梵高這么真實地面對鏡子里的自己,這個人,這么焦慮,這么不安,這么痛苦,這么瘋狂,他凝視自己,這個生命,存活的意義是什么?這個肉體,受到什么詛咒,心靈要如此飽受磨難?這樣崎嶇的五官,這樣狂亂的頭發(fā),這樣緊鎖的眉頭,這樣憂傷的眼神,這樣固執(zhí)而不妥協(xié)的嘴角與下頷…… 梵高一絲一毫不放過自己,這樣嚴肅地逼視到內(nèi)心深處。 我們說:梵高瘋了。 我們慶幸自己沒有瘋,但是我們無法看到這么純粹的自己。 只有瘋狂,一個人可以如此誠實逼視自己。 梵高自一八八七年開始比較密集地畫自畫像,有些只是在草稿紙上隨意的素描,但看得出來他在鏡子里凝視自己、分析自己的習(xí)慣已經(jīng)形成。 一八八八年九月他畫了一件使人印象強烈的自畫像,清冷的石綠色背景,好像巨大而無聲的寂靜,梵高頭發(fā)剪得很短,幾近于光頭,兩只在淡色眉毛下炯炯的眼睛,像銳利的鷹,顴骨高聳,兩頰凹陷,堅毅的嘴唇四周圍繞金黃色的胡子。 這張自畫像單純、干凈,當時梵高正在讀有關(guān)日本的小說,他向往日本風(fēng)格的空間,簡潔空無一物。 這件自畫像是為了等待高更到阿爾畫的,他把自己作為一件禮物送給高更,他跟高更說,畫里的自己,像日本苦修的僧侶,把身體獻給永恒之佛。 梵高對東方佛學(xué)了解不多,但是他有足夠基督殉道與救贖的背景使他通往另一個信仰。 這張自畫像如火焰燃燒,細看背景里都是向上飛騰的筆觸,但是這張自畫像又極度寧靜,好像高熱的火焰到了極點,反而像是靜止清冷的光。 可以在鏡子里這樣絕對逼視自己的人不多,梵高在狂熱與絕望緊繃的精神狀態(tài),的確如苦修殉道的生命。 比較起來,一八八九年一月精神病發(fā),割耳朵之后的自畫像,反而有一種釋放之后的輕松幽默。 梵高割耳事件發(fā)生在一八八八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深夜,當?shù)貓蠹埖膱髮?dǎo)是說在“十一點半”。 第二天早上他才被發(fā)現(xiàn)倒在床上,渾身是血。 高更打電報叫來了梵高的弟弟,安排好醫(yī)生,兩人匆匆又回到了巴黎。 割掉耳朵之后,梵高似乎顯得輕松多了,原來精神上的焦慮緊張暫時消失了。 他還寫信安慰家人,認為只是畫家一時情緒失常。 一八八九年一月,頭上還裹著紗布,梵高在鏡子里看著自己刻意露出受傷的耳朵,白色的紗布一直包到下頷。同樣的自畫像梵高畫了兩張,一張沒有煙斗,背景有日本浮世繪風(fēng)景。 梵高頭上戴著翻毛氈帽,嘴里叼著煙斗,一絲絲的白煙裊裊上升。穿著綠色軍大衣的梵高,用鮮明的綠對比背景的紅。他的眼神依然銳利,好像在逼問自己:你,還要怎么玩下去? 耳朵或許只是肉體上小小的痛,暫時轉(zhuǎn)移了他精神上飽受折磨的劇烈痛苦。叼著煙斗的 顯然有一點戲謔,也透露出梵高少有的幽默的一面。他也許試圖嘲弄調(diào)侃自己,他扮演 一個似乎旁觀者的角色,看著瘋狂的自己,卑微難堪的自己,可笑的自己。他要如何度過這難堪可笑的時刻呢? 地方報紙刊登了他割耳朵的事件,鄰居們竊竊私語,交頭接耳,渲染著事件的恐怖性。 二月間,鄰居們終于達成協(xié)議,聯(lián)名簽署了一份文件,遞交給警方,要求為了社區(qū)安全的理由,強迫梵高進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黃色房屋”被貼上了封條。 梵高的病情時好時壞,幾位治療他的醫(yī)生也對病況無法完全掌握,當時的精神醫(yī)療所能理解的范圍也非常有限,民間對“瘋子”的恐懼也沒有科學(xué)知識的管道可以抒解。 唯一治療梵高的可能是繪畫,特別是他一系列的自畫像。 他不斷在鏡子里觀察自己,比任何醫(yī)生更仔細。他毫不饒過自己,不放過任何細節(jié),留下了令人驚訝的豐富、完整、真實的病歷。 梵高發(fā)病以后,平日為他送信的郵差胡林成為照顧他的好朋友。 這個郵差和他的妻子也許不了解梵高,但不覺得“瘋子”有什么不同,他們關(guān)心梵高,照顧梵高,在梵高筆下,胡林和他的太太有一種平常人的和善與包容。 胡林戴著郵差的帽子,穿著銅扣藍大衣,一臉大胡子,他的面容有一種平凡的慈祥。也許在精神焦慮痛苦中的梵高心中,胡林和他太太這樣簡單無私的善良成為真正的救贖力量,他在胡林的畫像后面裝飾了很多美麗的花朵圖案,胡林看起來像一個慈祥的圣誕老人。 梵高在《割耳自畫像》中表現(xiàn)出來的平靜穩(wěn)定并沒有維持太久,整個一八八九年的春天他都在斷斷續(xù)續(xù)的發(fā)病中,他也曾經(jīng)試圖撕掉封條,回到“黃色房屋”,但是整個社區(qū)的壓力逼使他不得不住進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一八八九年五月梵高住進離阿爾不遠的圣·瑞米一家叫圣保祿的精神療養(yǎng)院。在治療期間,他仍然持續(xù)畫自畫像。一八八九年九月的一張“藍色自畫像”非常動人,梵高臉上的平靜又消失了,仿佛被痛苦激怒的野獸,郁怒地凝視著自己。 這張自畫像里瘦削的面容像是用刀雕刻出來的,瘦削的面頰爬滿了胡子,額頭很高,深深凹陷的眼睛,流露極度憂苦的心事,眉頭糾結(jié)著,整張作品,以升騰纏繞如火焰般的卷曲筆觸畫出背景,我們清楚看到似乎在地獄般的火焰中承受煎熬的靈魂的劇痛。 在圣·瑞米精神療養(yǎng)院時期,梵高在小小的囚禁的病房里看著自己,或透過一扇小小的窗戶,眺望從黎明到深夜的風(fēng)景,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年使生命煎熬出最驚人的精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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