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嬌影帝杜若和悶騷視后顧時欽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前者家喻戶曉,后者初出茅廬。 彼時杜若走到顧時欽面前,說:“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顧時欽抬起頭,笑:“你搭訕的方式已經過時了! 接下來的相知與相愛發(fā)生得自然而然。 直到后來顧時欽想起重重竹林倒下的身影,看見茫茫大漠掩蓋的英魂......她才意識到,他當初那句話并非沒有由頭,他們以前,又何止是見過。 可惜這些杜若是在和顧時欽分開以后才想來的。他記得,為君則天下先于私情,為將則河山重于相守,所以他祈愿來世不擔江山、不護黃土,只求與她青絲白頭。 偏偏,他把她弄丟了。 Chapter 1 戲中人 漫漫黃沙,尸橫遍野。 一紅衣女子在尸山邊不住地翻找——鮮紅的裙角沾染上暗紅的血跡,像是流著血淚的紅燭,又像是傾倒燃燒著的燈籠——饒是寒冬臘月,汗水也打濕了她的衣襟。但女子毫不在意,哪怕發(fā)髻已然凌亂,哪怕身心狼狽不堪,她只是不停翻過一個又一個的尸身,看過一張又一張春閨夢里人的臉龐。 女子的動作分外利落,確認過面容后便轉身去向下一個目標,看上去稱得上一句從容不迫,但她顫抖的雙手還是出賣了她此刻緊張的心情——女子已查驗過大半的尸身,還沒能找到她要找的人。 于她而言,這或許是個好消息,但她并不敢徹底放松,不敢舒出一口長氣。她還是翻找著,期盼著這里并沒有她要找的人——不,可以有。只是如果那人也在,求求老天留他一條性命。不論是斷臂還是重傷,她都可以接受,只要留他一條性命就好。 可惜自古天不遂人愿,這么想的下一刻,女子就找到了那個人。 女子輕輕將指尖探入男子的鼻下,繼而狠狠顫抖起來。她一把將那人摟入懷中,顫抖的嘴唇吻過男子的眼眸、鼻尖,又在男子的嘴唇處久久停留。女子喃喃地說:“你快醒來,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可惜那人再不能給予她任何回應。 女子緊緊摟著那人,直到天降大雪也沒有松手。于是慢慢的,女子的臉頰被凍得通紅,眼眸染上霜雪,淚水結成寒冰,就連手腳也失去了知覺。女子想,這場雪真大啊,這么大的雪可以洗去所有的血污、洗去所有的過錯,這樣下一世,他們或許能有個好一些的結局。 這場鵝毛大雪從沒入黃沙消失不見,到掩蓋住黃沙上的尸身似乎連半個時辰都沒用到。而這半個時辰間,女子任由嗚嗚的北風在她臉上劃割,任由雪白的花瓣在她身上累積——直到她懷中的人也被大雪覆蓋,女子才緩緩閉上了眼。 她笑了,展出一個傾國傾城的笑容,開出一朵禍國媚君的芍藥——她想,下一世還是不要認得他的好,畢竟她總是給他帶去太多麻煩。 ——*—— 顧時欽是個非常優(yōu)秀的演員。 就像現在,她明明在演戲,可不論是眼底的悲戚還是嘴角的苦笑,都那么自然,叫人感同身受到相信一切都是她的親身經歷。 她真的是個了不起的演員。 這些話我對顧時欽說過,那時她說:“你又怎知我不是戲中人呢?” ——*—— “咔!”導演喊了停,“非常好啊,一條過,顧老師蔣老師辛苦了! 攝影棚中被女子抱在懷里的人聞言要起身,那女子卻并未動彈。 男子開口道:“顧老師、顧老師,這條過了! 女子松開男子:“不好意思,我沒有反應過來! 眼見顧時欽走來,我便拿著毛巾幫她擦拭用來偽裝大雪的泡沫。 我叫簡素,是顧時欽的助理,這次拍戲是我第一次跟她進組。聽說招我的時候顧時欽的經紀人陳姐看了我的名字就把我否了,原因是顧時欽的事業(yè)正處于上升期,不能減速,得加速。倒是顧時欽一錘定音說,這名字好,又簡單又素凈,就她了。于是我這個工作經驗為零的人就莫名其妙成了當紅女演員顧時欽的助理。 哦,對了,我能成功“上位”也還是要感謝上一任助理回老家生娃的。上一任助理走之前我有幸見過一面,那時她對我說能當顧老師的助理是福氣,說顧時欽不會為難工作人員,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的,也不會因為什么不如意遷怒助理。我當時覺得這不就是人與人之間基本的尊重嘛,可自從我跟著顧時欽進到這個劇組,多次看見別的演員又是斥責又是怒罵助理,就覺得顧時欽這人當真不錯。 比如現在,因為準備的水不夠熱,某演員就在教訓他的助理。唉,那助理看上去比我還小,可憐的小姑娘。同時不禁感慨這個演員真是咖位小脾氣大,過氣了這么久,也不知道傍上了哪個富婆,硬被塞進劇組,真是丑人多作怪。雖然他長得還挺好看的。 但是怎么和我們家時欽比!我們時欽又是傾國傾城,又是一線女星,性格脾氣還好到沒話說! 導演走過來,對顧時欽說:“今天可以收工了,顧老師早些回酒店休息吧! “不用再來一條嗎?” “不用不用,這條非常漂亮!边@話不假,至少從導演的滿面喜色就能窺得一二,“早些回去休息,我看你也累了! “多謝導演,您和工作人員也都辛苦了! ——*—— 拍攝的地方距離劇組的酒店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顧時欽自打上了車就一直閉著眼睛休息,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樣子。 雖然顧時欽的脾氣很好,但我總覺得她冷漠,所有的禮貌都帶著客氣疏離,好似拒絕任何人的親近。大多時候她對我也是一樣,我?guī)退鍪裁此龝f謝謝,我關心她她會說沒事,當然還不忘說一聲謝謝。 不過也有特殊的時候。 我問顧時欽說:“顧老師,您還好嗎?喝些熱水暖暖身子吧! 顧時欽接過水杯,說:“謝謝! 我笑笑,問:“顧老師剛剛是沒出戲嗎,我見導演喊‘咔’您半天都沒反應過來!贝蟾攀穷檿r欽真的很好,我既不避諱些什么,又會真正發(fā)自內心地關心她。 顧時欽垂下她漂亮的眸子,輕聲說了句:“我在想將軍少了句臺詞,他應該說‘顧時欽,我是杜若啊,是你的杜若,你怎么就把我給忘了呢’!鳖檿r欽說的將軍便是蔣老師飾演的角色,也是她剛剛在戲中尋找的人。 顧時欽這話一出口,我倒是不知該說些什么——在我被顧時欽選作助理之后,經紀人陳姐強調又強調,說任何采訪先看稿,有關杜若的問題通通刪去;安排行程的時候記得打聽杜若的行程,千萬一定務必要確保這兩個人不會碰面。 杜若,演藝圈最當紅的男演員,從出道到現在,除去中間出國讀了兩年書深造,一路拿獎拿到手軟,去年更是在一眾流量和老戲骨中脫穎,成功拿下競爭最激烈的xx獎,以至于現在只要一說影帝,大家的第一反應都是這個年紀不過而立的演員。 我讀書的時候也知道些顧時欽和杜若的緋聞,但那時沒怎么多關注,只知道二人被狗仔拍到過幾次,誰也沒有承認,但誰也沒有否認。后來杜若出國,顧時欽也被爆出和別人的戀情。直至杜若學成歸來,有一次記者問到顧時欽,杜若當場黑了臉,還是經紀人在旁邊解釋說二人不熟。之后這兩人也確實再未有交際,就算是領獎,座位都排到一個東頭、一個西頭,避開所有接觸的機會。 我細細品了品顧時欽的話,雖然不清楚這倆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還是覺得這女人又傻又癡情。盡管她要大我五六歲,盡管我的戀愛經驗為零,我還是覺得她傻。 好在顧時欽也沒有想得到我的回答,話才落地,她又接著說:“我睡會兒,到酒店叫我! ——*—— 顧時欽是個非常自律的人,不論是飲食還是作息,都十分有規(guī)律。她從來不需要我叫她起床,這一點我非常慶幸——因為我不止一次聽同行說有些藝人的起床氣大到嚇人——盡管我相信顧時欽這么有教養(yǎng)的人,就算是發(fā)起床氣,也在我承受得起的范圍之內。 可是今天在顧時欽該出現的時間我沒有見到她——這不對勁,像她那種自律到強迫癥的人,晚一分鐘都不對勁。但我想,她可能太累了,就算是神仙也是要休息的,何況晚起個幾十分鐘尚誤不了事。 但是一個小時過去了,顧時欽還是沒有出現。我開始擔心顧時欽別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于是我趕緊跑去顧時欽的房間瘋狂敲她的門,但沒有人睬我。不得已,我用備用房卡打開了顧時欽的門。 我進屋的時候顧時欽還在床上睡著。老實說我松了一口氣,但同時又覺得緊張,甚至還有一絲小激動——我還挺想見識見識顧時欽的起床氣的。 我走到床前,輕輕叫了幾聲“顧老師”,但顧時欽沒有反應。我伸手輕輕搖了搖顧時欽的肩膀,說:“顧老師,我們得收拾收拾去劇組了! 顧時欽“嗯”了一聲,再沒有別的反應。 這時我才發(fā)現顧時欽臉上有一抹不自然的紅暈,我伸手覆上顧時欽的額頭——溫度高得嚇人。我連忙打電話找人幫忙,將顧時欽送去醫(yī)院。 出門的時候我注意到窗前的桌子上放著一瓶紅酒,已經空了。 我想,該是昨日拍戲鼓風機對著顧時欽吹了太久,回酒店后她又不休息,開著窗戶喝酒喝到半夜,才會發(fā)了高燒。 ——*—— 顧時欽在醫(yī)院吊水的時候醒過來,我去給她買小米粥暖暖胃,誰知還沒出醫(yī)院大門就碰見了那個我壓根兒不想給好臉的人——杜若。 我原本想裝作沒看見,畢竟杜若也是全副武裝,顯然不想被人發(fā)現,但竟是杜若開口將我攔下。杜若說:“你是顧時欽的助理?” “是! “你為什么在這里?” “顧老師高燒,我陪她輸液! “高燒?怎么回事?嚴重嗎?” “可能是昨天拍戲著涼了! “多少度?” “三十九度二! “怎么這么高,你會不會照顧人?” 我覺得又怒又氣,一方面覺得杜若有什么資格關心顧時欽,一方面又想我明明是顧時欽的助理,連顧時欽都沒有說過我一句不好。我說:“顧老師醒來想喝粥,杜老師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得去給顧老師買粥了!闭f完也不管杜若是什么反應,大步邁著就離開了醫(yī)院。 等我買完粥再回到病房,顧時欽又睡下了。 我看著顧時欽的睡顏覺得她長得真是漂亮,是那種你第一眼就覺得美,而且越看越美的美。也不知我癡漢似的盯了顧時欽多久——可能也沒多久——我突然反應過來:剛剛杜若是不是在關心顧時欽?那是不是說明他們兩個的關系其實也沒有看上去那么糟糕? 我打電話和陳姐說了這邊的情況,又把杜若的事告訴陳姐。陳姐問我顧時欽見到杜若沒有,我說我去給顧時欽買粥了,不太清楚。陳姐氣得罵了我一頓,囑咐又囑咐說怎么也別讓顧時欽撞見杜若,又說我們時欽這么好的姑娘,犯不著吊死在一棵歪脖樹上。 打了這通電話我才知道原來杜若的劇組這幾日也過來拍戲,而且因為這地方實在太偏,兩個劇組住在同一家酒店,想讓這倆人一直不碰面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當我苦惱怎么避免二人相見的時候,我看見顧時欽的嘴唇動了動,于是我趕忙湊上去聽她說什么,卻不知是她蚊吶般的自言自語,還是夢中的囈語。 她說:“杜若、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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