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存心要讓人驚魂的故事。驚魂的意思有好多種,比如說,電腦屏幕里忽然伸出只手來掐你的脖子,你驚魂不驚魂?不驚魂才怪。當(dāng)然,不會真的有這種事情發(fā)生的。所以《幽靈在線》想告訴你的驚魂也并不是這樣的驚魂。這里說到的驚魂是很真實的。在未來的某段日子里,這種驚魂人們可能的的確確就要親身遭遇到。未來是個高科技的時代。生活在那個時代里的人,多半連碰見的驚魂也會相當(dāng)高科技的。高科技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它會在絕大多數(shù)的時間里讓人們感到幸福。不過,有朝一日如果它確實令人感到驚悚,那說不定就要比任何其他的形式都更恐怖了。網(wǎng)絡(luò)就是種很典型的高科技。于是,有沒有人想過,如果這樣的高科技也能令人感到驚魂的話,那該是怎么一種詭異的樣子? 一 地獄 霧,是很濃很厚的那一種。 那種霧足以遮沒天地中的一切。 盧歡走在迷霧里,迷霧就將他重重裹起。 他走,霧也走。 眼前的十幾步外,似乎永遠(yuǎn)都只是一片混沌。 ——這里雖不是真實的世界,卻本應(yīng)有比真實世界更深邃的天。 ——這里盡管只是網(wǎng)絡(luò)里虛擬的幻景,卻也本應(yīng)有與真實世界一樣堅實的地。 人們締造了這里,本就是要得到比真實世界更多的美麗。 但,現(xiàn)在這里并沒有美麗,只有霧。除了霧好象再都沒有別的,迷霧背后的空間竟仿佛完全是空蕩蕩的。 “見鬼!”盧歡輕輕地罵了一聲。 在“夢幻天地”這種高擬真度網(wǎng)絡(luò)里,怎么會忽然出現(xiàn)這樣一個站點? 這是怎樣一個怪怪的站點?這情形多少讓盧歡覺得有些奇怪。 他已經(jīng)完全在迷霧中失去了方向。 滿眼望去,一片朦朧,哪里才是走出霧區(qū)的真正途徑? 盧歡站在原地,遲疑了相當(dāng)一段時間。只是再邁步的時候,他依然選擇了走向迷霧深處。有些個事情,他畢竟不死心。 沒有人知道盧歡究竟在這迷霧中走出去多遠(yuǎn)。 同樣,似乎也沒有人知道那霧究竟怎么才會散。 迷霧的深處還是一樣的迷霧。不過,到盧歡第四次停下腳步的時候,這迷霧中的世界終于還是起了一些變化…… 霧。 驟地淡了一些。 霧淡下來的速度幾乎和它漫起時一樣快。 盧歡于是抬眼環(huán)視著四周,當(dāng)他的視線滑轉(zhuǎn)到左前方時,目光忽然輕輕頓住了。 ——神秘的霧色背后竟影影綽綽地露出來一座奇特的莊園。 這時,他的臉上就泛起了一層笑意…… 那朦朧中的莊園像是有種很特殊的魔力。盧歡最初看到它的時候,只不過是個很灰很淡的影子。影子在迷霧中看上去很遠(yuǎn),可是在盧歡的眼里偏偏又看上去很近。所以盧歡隱約看到它的第一刻,便不由自主地想朝它的方向走過去。 …… “有人么?誰在這里?”盧歡揚聲問。 沒有回答。甚至連回音都沒有。四下里聽不到半點聲響,絕對寂靜中,這原本幽美絕倫的莊園竟似潛藏著說不出的恐怖妖異。 盧歡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可以感到環(huán)境中那令人顫抖的邪氣,就像他一樣不知道自己待在這個莫測究竟的世界里,接下去將會遭遇怎樣的經(jīng)歷。 “邪門!”盧歡暗自咕噥了一句。 他謹(jǐn)慎地往莊園里走了幾步,周圍好象再沒有一點變化。方磚鋪墊的小徑蜿蜒著一直通到洋樓前,在靠近那片草地中央的時候就到了盡頭。盧歡沿著小徑一步一步慢慢走過去,草地中央除了蔥翠的嫩草,居然還有一個游泳池。 盧歡走過游泳池畔,曾經(jīng)最后籠罩在池水上的那層淡淡霧氣就完全散盡了。 ——那是一個碩大而豪華游泳池。乳白瓷磚妝飾的池體內(nèi)外,釉色亮滑,纖塵不染。一汪碧水容納其中,尤其顯得清澈透明,無比潔凈…… “居然真有人肯在網(wǎng)絡(luò)幻境中做這種事情。”盧歡搖了搖頭。 他當(dāng)然清楚,在“夢幻天地”里擬真出這樣的游泳池,花費的代價一定是高昂的。于是他才更不解。 ——難道這真的只不過是為了一場惡作。炕蛘摺 盧歡搞不懂。 一陣風(fēng)吹過,很輕,卻很涼。 “夢幻天地”這樣虛擬出來的地方怎么會有風(fēng)的? 他的心頭不由得一懔。一股濃重的陰森仿佛被這風(fēng)裹脅著,已在最不經(jīng)意間鉆入了每一道骨縫。盧歡猛然激烈地打了一個寒噤,目光有意無意地掃上了池水表面。而這一刻,他的臉色卻忽地變了。 那始終安詳如鏡的池水,被風(fēng)一吹,便皺起了漣漪。漣漪極輕,從靠近盧歡這一邊緩緩地蕩向遠(yuǎn)處。這樣微弱的波紋原本并不容易引人注意,但盧歡偏偏就注意到了。他看到那漂動波紋的同時,也看到了夾雜在波紋中映射而出的一片迷離鱗光。 按說,那不過是一片普普通通的鱗光。水面蕩漾,光線反射,就一定會有鱗光。這件事無論在“夢幻天地”,還是在真實世界,都是一樣的,沒有什么新鮮。但—— 現(xiàn)在的情形明顯不同。這時刻,盧歡竟赫然有了一種直覺,一種怪怪的直覺。 他情不自禁地望向水面,然而,愈是凝望,這種直覺就愈強烈。 這絕不是一片普普通通的鱗光。鱗光中,夾雜的仿佛是那種正無窮幻化著的深意。 鱗光在盧歡的眼前閃動,那紛碎的亮點和光線交織繁復(fù),蕩漾的波紋相互擾動。當(dāng)鱗光與波紋一同匯入眼底的時候,不知怎么,在看似雜亂的波紋里,他居然能夠隱隱讀到萬千的氣象。那氣象就如狂云翻卷,如惡浪滔天,如金戈鐵馬,如殺戮攻伐…… 盧歡的眼神漸漸發(fā)直,他的腳步圍繞著池邊愈走愈慢,終于再度駐足。 鱗光中似乎有著一股神奇而強大的引力。從盧歡的目光望入池水的第一眼開始,他的視線就好像被這片池水完全黏住了。他愈想放棄去看這片鱗光,愈是可以從鱗光的變幻中發(fā)現(xiàn)更多新奇的東西。他的思想愈是掙扎,波紋對他的影響愈是深刻。 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擬真網(wǎng)絡(luò)幻境中簡簡單單的一個景致,誰會故意把它渲染得如此奇異?是自己的感覺出了問題?還是…… 他強迫著自己,把頭昂起。目光從水面上移開,恐怕是遠(yuǎn)離波光困擾最直接的辦法了。這個并不困難的動作他總算還能做到,盡管明顯要比平常吃力得多。 盧歡視線轉(zhuǎn)開的剎那,驀然,一陣莫名其妙的眩暈驟地襲上來。他的心臟此刻跳動得又疾又重,胸中一派氣血翻涌,滋味竟是說不出的難受。身體隨即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 盧歡一臉愕然,這種反應(yīng)的確大出了意料之外。 身側(cè)不遠(yuǎn)處,撐起的陽傘旁是一把白漆的座椅,他強自定了定神,挪動步子靠過去,吃力地坐入椅中。他把手臂搭在扶手上,頭頸枕靠著椅背,使勁吐出一口濁氣。雙眼緊閉了半晌。睜開時,他下了挺大的決心才敢再偷眼去看那池水。 剛才那些詭異的波紋和鱗光不知什么時候竟一同神秘地隱沒了。這池充滿詭異的碧水真的有如此妖邪的魔力么?盧歡無論如何不肯相信。 可惜不肯相信的事情并不等于不會發(fā)生。等盧歡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目光已又被那池水的表面牢牢黏住。這一次黏住他目光的景象顯然遠(yuǎn)比閃爍的波紋鱗光更怪誕,更不可思議。所以盧歡的身體陡地欠起來許多,就連嘴也忽然緩緩張大了。他的眼睛有些發(fā)直。 ——池水分明在動。不是那種微風(fēng)輕拂下的蕩漾,而是整個水面在一點一點地向上漲升。 難道是自己心亂了才產(chǎn)生的幻覺? 在擬真網(wǎng)絡(luò)里待得太久了,這種事情畢竟是會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墒恰 不對。這推斷立刻就被盧歡自己否定了。 這絕對不是心亂了才產(chǎn)生的幻覺!這絕對不是幻覺! 池水漲升的速度看上去好象并不快,但一眨眼便爬上了乳白瓷磚砌就的池沿,再一眨眼又越過池沿漫向池外,漫向盧歡正坐著的位置。 那池水是清澈的、透明的,不過它漫上池沿的一刻,盧歡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那根本就不是水,那只是一種如水一樣剔透的液體。液體仿佛極粘稠,流動的速度也極慢。然而它卻是在一直不停地朝前流,朝著他腳下在流。 液體向盧歡的身體愈靠愈近,他的眼皮突突不停地猛跳,驚恐的兩眼瞪大著,死死盯住液體向前漫動的勢頭。隱隱中,一種離奇的念頭恍惚從盧歡腦海里產(chǎn)生出來: ——這黏液似乎是有生命的! 想到這一點,盧歡渾身上下就一激靈。面對這樣異常的情形,他幾乎本能地反應(yīng)到要抽身逃避。 ——不是所有的人在所有的危險情形中都有機會逃避的。 盧歡明白這一點的時候,顯然已經(jīng)太晚了。他雙足使勁,拼盡全力想從椅中站起。奇怪的是,發(fā)力之下,他的身體根本紋風(fēng)未動。整個人就像一下被施了定身魔咒,結(jié)結(jié)實實地焊在了白漆座椅上。 怎么會這樣? 突如其來的變故把盧歡弄得一呆。他下意識低頭,眼神瞬間如同寒冰一樣凝結(jié)了,目光中立時充斥起極度驚恐的色彩。他的視線投射到自己的雙臂,搭在扶手上的雙臂赫然起了連做夢也想不到的變化。 白漆座椅的扶手不知什么時候竟像受熱的巧克力那樣熔化了。這種熔化看上去就仿佛可以傳染,第一時間里馬上就影響到盧歡手臂上的肌膚。他開始留意的時候,最靠近扶手的手臂下側(cè)已經(jīng)熔化了相當(dāng)一部分。熔化的扶手滲進(jìn)了熔化的肌膚,熔化的肌膚也裹起了熔化的扶手…… 盧歡不顧一切地拼命在掙扎,拼命想讓身體脫出那座椅的困縛,但白漆的座椅此時恍如已鉆入他的身體,已變成他身體的一部分,二者相互包容,渾若一物,又怎能再拆分得開? 粘稠的液體在地上繼續(xù)流淌著,漸漸流至近前,漸漸圍困在盧歡的左右。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腳下與黏液接觸的身體慢慢騰起糝人的煙霧。 他的膽幾乎就要徹底碎裂了,雙睛險些擠出眼眶,恐懼的意識漲滿腦海里每一寸空間,以致讓他再沒有半點意志去維系有效反抗。 這一刻,充滿池體的黏液又發(fā)生了更新也更邪異的變化。似乎有什么東西把池水從中央向上頂起。最初是水面驟然凸出的一個水包,隨著座椅周圍黏液的蔓延,眼見著那水包慢慢不停在變大,凸起一些,又凸起一些…… 起初很規(guī)則圓潤的水包在凸動到半人多高時,忽地開始扭曲、變形。先是頂端滋生的一顆頭顱樣的東西,然后是緩緩從彎腰狀直起的軀干,接著是雙臂、雙手…… 那一池碧水竟然在轉(zhuǎn)眼之間幻化成如此這般的人形。 盧歡看得傻了。 這人形站起的時候,他內(nèi)心的恐懼就達(dá)到了極點。一個恐懼到極點的人,也許反倒體會不出害怕的感覺了。他的腦子里空蕩蕩的,就連靈魂也仿佛逃出了體外。 他的掙扎弱了,停了。好象頃刻間整個心神都被眼前超乎常理的異狀所震懾。他便呆呆地仰望著,望著那從黏液中聚起的人形愈凸愈大,愈凸愈高…… 那人形長到一人多高終于止住了,腰之下仍舊粘連在池水中,無法分出的腿腳。但上半身卻是纖毫畢現(xiàn)。那身體和透明的黏液一樣,也是晶瑩清澈的,光線折射在上面,散布起斑斕奇詭的色彩。人形的雙眼就隱藏在這色彩背后,是一雙魔一般的眼睛。 人形眼底同樣是透明的黏液凝成的,沒有瞳人,只是空洞的一片。沒有瞳人的眼睛按說就絕不會有目光的,可是盧歡清楚,這雙眼睛一定是個例外。 那目光,利如刀鋒。 盧歡看不出這雙眼里的目光究竟是從什么地方發(fā)出的。他瑟縮在座椅中,任憑這目光朝自己渾身上下割刺,把他的寸寸肌膚割刺得生疼。 人形的視線就這樣和盧歡對望著,似乎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那晶瑩的魔怪陡然又動了,它的右手緩慢地抬起,伸向前,再伸向前…… 它伸手的時候,身體卻不動。于是隨著右手伸遠(yuǎn),整條右臂漸漸拉長。 一米、兩米……五米、十米…… 手臂越過池水表面,從池水中央一直伸過池沿。五指如鉤,虎口大開著,再伸向前就可以牢牢鎖定盧歡的梗嗓咽喉。 人形的右手還在向前移動,盧歡便重新開始掙扎,其實他掙扎也罷,不掙扎也罷,他的身體根本已連一點都不能動。 “不!” 一聲凄厲的吼叫自盧歡的喉嚨中猛然沖出,苦痛地回蕩在迷霧封鎖的空間里。 他就要絕望了。魔手在他眼前,他幾乎可以看得清那手指紋路里流動的幻彩,也幾乎可以感覺得到那手掌散發(fā)的森森寒氣。 啪—— 就在魔手即將觸及盧歡肌膚的千鈞時刻,一只縈繞著五色光華的圓環(huán)陡地從斜刺里疾飛而至。這圓環(huán)仿佛是獵手槍膛里射出的子彈,精準(zhǔn)無比地砸在魔手的手腕上。 “無極環(huán)!” 盧歡脫口叫出。他當(dāng)然認(rèn)識這圓環(huán),只有他最親密的朋友,才擁有如此犀利的網(wǎng)絡(luò)秘密武器。 “大熊!救我!” 在熟識的網(wǎng)絡(luò)高手圈子里,與盧歡技術(shù)相當(dāng)、年齡相近、情誼篤厚的朋友就是大熊。無極環(huán)既然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大熊當(dāng)然也一定已闖入了這七重屏蔽后的世界。 盧歡的眼神中赫然又燃起了希望的火焰。他對大熊有信心,他對無極環(huán)的威力有信心。 無極環(huán)并沒有令他失望。 無極環(huán)凌空飛擊,命中魔手。魔手就應(yīng)聲破裂了。那一沱冰冷粘稠的漿液在盧歡面前瞬時爆開,碎成了千萬點水花,再迎面潑下,撒滿盧歡全身。而就在水花飛濺上座椅的一刻,熔化的扶手突然奇跡般凝回了原形。 羈絆一失,盧歡的手臂旋即從座椅上掙開。一股大力將他的人彈起,借著這一沖之力,盧歡霍地擺脫了那可怕的束縛。他想都沒想,就已拔足飛奔,奔離池沿,奔上蔥翠草地間的小徑…… 晶瑩的魔怪臉上,仿佛這片刻掠過了一抹怒意。他望著盧歡奔逃的身影,頓了一頓,再轉(zhuǎn)向另一個方向。 從另一個方向上猛沖過來的年輕人,就是大熊。盧歡在奔跑中已看到了大熊,他就大叫: “大熊!小心!別過去!” 但大熊沖得太快了,他也太靠近池邊。 晶瑩的魔怪再次動了,這一次卻不是像剛才對付盧歡那樣慢慢的。這一次它的左手揮舞,竟有如閃電一樣迅速。大熊還來不及發(fā)出第二只無極環(huán),黏液匯聚的手臂就如同蟒蛇把他緊緊纏起,驚呼聲中,他的身體完全離地,被吊懸到空中。 “大熊!” 盧歡止住極度驚惶腳步,忍不住側(cè)頭回望。這回眸下的一幕,也許他這一輩子再都難以忘記。 一切都遲了。晶瑩的魔怪顯然已沒興致再玩那種貓捉老鼠般的游戲。它轉(zhuǎn)動依然空洞的雙眼,望望不遠(yuǎn)處驚恐萬狀的盧歡,再望望正在自己股掌之下掙扎的大熊,忽然揚起了右臂。那右臂上的手已經(jīng)被無極環(huán)徹底切去了,只是它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右臂揚起的過程中又有了奇異的變化,失掉魔手的腕部逐漸縮緊,愈縮愈細(xì),竟變成了一支尖銳的長針。它就用這支長針,只一刺就刺穿了大熊的頭顱。 “啊——” 這聲慘叫是從大熊和盧歡兩個人口中同時發(fā)出來的,只不過,大熊的慘叫聲僅僅叫了一半即嘎然停止。然后那支刺入他頭顱中的長針立即有了一種很強的熒光,熒光藍(lán)汪汪的,是從大熊前額的破口里最先出現(xiàn)。循著長針一點點向上,恰似把大熊一腔的精力隨著這熒光渡向晶瑩魔怪的體內(nèi)。晶瑩魔怪的眼睛里噴發(fā)著極度的興奮與狂躁,而大熊臉上象征生命的色彩從那一刻起,已疾速黯淡下去,直至完全湮沒。他的瞳人中終于只散射出一層死灰的顏色。 盧歡站在那里,沒有再發(fā)足狂奔。他大張開嘴來,想要呼喊。但嘴里如同塞了幾大坨棉絮,空自用力,始終再喊不出聲音。 此刻,他的身體于是一點一點癱軟。他拼命想抬頭,眼前卻是颯地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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