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侯大利刑偵筆記7:并案偵破


作者:小橋老樹     整理日期:2023-01-01 12:11:06

  《侯大利刑偵筆記》,一部教科書式破案小說,百萬暢銷書《侯衛(wèi)東官場筆記》作者小橋老樹全力打造的全新刑偵懸疑巨作!河上漂來的尸塊,引出一起塵封多年的系列殺人案。面對多年未能偵破的命案,侯大利臨危受命,再次開啟“神探”模式。他重返現(xiàn)場,終于在被忽略的細節(jié)中找到了新的偵破方向。借助社會關(guān)系與行為軌跡,他讓三個破碎的家庭、三段塵封的往事重新走入人們的視線,并最終揭開了三名女性長期遭受家庭暴力的真相。是誰奪走了施暴者的生命,侯大利最終又將如何攻破嫌疑人的心防,查明真兇?翻開本書,帶您見識教科書式的破案手法和刑偵智慧!
  第一章 河面漂浮的尸塊
  2010年7月15日,山南省,江州市,西城區(qū)。
  早上七點,一名河道清潔工站在小船上打撈河面上漂浮的垃圾。江州河流出江州城區(qū)以后,水質(zhì)明顯變差,河水渾濁,不時冒出的水泡在水面上悄無聲息地炸開。
  河道拐彎處,水流緩慢,沉積了不少垃圾。這是清理工作的重點區(qū)域,每天要花費不少時間。清潔工放下木槳,喝了口熱茶,準備弄完這處河灣以后就回家吃早飯。他撈起一個黑色塑料袋,用力扔到垃圾艙里。黑色塑料袋原本被繩子捆著,被扔到垃圾艙時,繩子松開了,露出里面的灰白色物品。
  清潔工用長柄網(wǎng)捅了捅灰白色物品,發(fā)現(xiàn)是一個帶著頭發(fā)的頭顱。
  “媽呀!”清潔工嚇得扔掉長柄網(wǎng),拿起木槳,拼命劃水。清理小船來到岸邊后,清潔工跳下船,跑上河岸。
  西城派出所民警和西城刑偵大隊偵查員陸續(xù)趕到現(xiàn)場。
  西城派出所副所長陳浩蕩壓制惡心想吐的感覺,走到一邊,給大學(xué)同學(xué)侯大利打電話說道:“西城區(qū)河道里撈出一個人頭,還剩有頭發(fā),皮膚、肌肉和腦組織都被煮熟了。”
  “發(fā)現(xiàn)地點屬于西城還是長貴縣?”重案一組組長侯大利如觸了電一般,從椅子上彈起來。
  陳浩蕩瞧了一眼地界,道:“在西城轄區(qū),不遠就是長貴縣。這個清潔工手太快,再漂幾百米就到長貴縣了,倒霉。這個案子沒頭沒尾,毫無線索,西城刑偵破案夠嗆,估計最后還得重案大隊出馬。”
  “你別小瞧西城刑偵,他們經(jīng)手的案子比我們多,經(jīng)驗豐富。只不過碎尸案屬惡性案件,按管轄規(guī)則應(yīng)該由市刑警支隊負責(zé)偵辦!焙畲罄墙菔行叹ш犞匕复箨犚唤M組長,經(jīng)手的都是大案要案或者疑難案件。這起碎尸案雖然聽起來惡劣,但他并沒有太過在意。
  陳浩蕩看到西城刑警大隊梁剛大隊長正在向自己招手,便道:“不多說了,梁大隊找我。這個案子肯定要交給你們。到時我跟在神探后面,學(xué)點絕招兒!
  尸塊是碎尸案件現(xiàn)場勘查的核心。發(fā)現(xiàn)第一塊尸塊以后,長貴刑警大隊偵查員和西城派出所辦案執(zhí)法隊偵查員排成一條線,在河道沿線搜索尸體的其他部分。
  西城分局按照規(guī)定向市公安局報告這起碎尸案。
  早上八點左右,刑警支隊長陳陽、重案一組組長侯大利、重案三組組長李明、勘查室小林主任、法醫(yī)室李建偉主任和新法醫(yī)張小舒等人來到現(xiàn)場。
  梁剛簡略地向陳陽報告發(fā)現(xiàn)頭顱的經(jīng)過。這起碎尸案距離許海碎尸案案發(fā)時間不到半年,陳陽在聽匯報之時,下意識地望了一眼站在河邊的侯大利。
  侯大利、李明、李建偉和張小舒站在頭顱前,觀察頭顱外表。頭顱皮膚和肌肉明顯變形,五官扭曲,格外猙獰。兩只眼睛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的形狀,成了一團灰色亂絮。
  殺人、碎尸、水煮,這得有多深的仇恨才下得去手?即使見識過邱宏兵殺人案,張小舒仍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侯大利的目光掃過河面,又回到頭顱上,沉默不語。
  遠處的偵查員喊了一聲:“發(fā)現(xiàn)一個黑色袋子!
  技術(shù)人員立刻趕了過去。首先上前的是勘查室的小林和小楊。殺人碎尸犯罪過程比較復(fù)雜,兇手在不經(jīng)意間往往會留下諸如血跡、毛發(fā)、人體組織、衣物碎片、碎尸工具的痕跡以及被害人的隨身物品。這些物品是偵辦案件的重要線索。小楊拍完照以后,小林檢查黑色袋子外層,然后打開。
  黑袋子里是一堆連著骨頭的灰白色肉塊。
  小林勘查完畢以后,對站在身邊的侯大利道:“部分尸塊被煮過,然后被兇手裝進袋子,丟棄于河中。沒有找到死者的衣服等物品,什么線索都沒有!
  侯大利道:“我給老葛打電話,還得由他來做顱骨復(fù)原!
  勘查人員完成工作以后,法醫(yī)上前。張小舒蹲在地上翻看肉塊,道:“里面亂七八糟的,有肋骨,還有腿骨,都是沿著骨骼關(guān)節(jié)面斷離,我覺得兇手有醫(yī)學(xué)背景或者有屠宰背景。”
  李建偉指點道:“你這個說法看似正確,實際上也不一定。山南省發(fā)生過一起類似案件,被碎尸者均是在髖、膝、肩等大關(guān)節(jié)處被完整切斷,最初判斷兇手就是醫(yī)生或者屠夫。破案后才發(fā)現(xiàn)犯罪嫌疑人沒有解剖學(xué)知識和屠宰技術(shù),是從錄像中學(xué)的作案方法。我們要考慮兇手從事其他行業(yè)的可能性,不能先入為主。”
  侯大利給省公安廳葛向東打完電話后,道:“尸塊是從上游沖下來的,停在這處回水沱,從現(xiàn)有痕跡無法判斷死者身份。如果死者有案底,那就在庫中留有樣本;如果沒有案底,無法通過DNA查人,就由老葛做顱骨復(fù)原。我已經(jīng)和他聯(lián)系,他滿口答應(yīng)了!
  “他如今越來越厲害,真沒有想到,葛朗臺搖身一變成了葛教授。一切皆有可能,這還真不是一句假話!
  李建偉再次對手部進行消毒。他在查看頭顱之后,已經(jīng)對手部進行了消毒。雖然在這以后沒有再接觸尸塊,他仍然反復(fù)用酒精消毒。很多職業(yè)都有職業(yè)病,這就是李建偉的職業(yè)病。
  眾民警沿著河邊走了一個多小時,到了十點鐘,又找到兩個黑袋子。四個黑袋子里的尸塊只有三十四斤,明顯還有其他尸塊沒有被找到。
  沿河群眾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陳陽、梁剛、侯大利、李建偉、陳浩蕩等人站在河邊。大隊長梁剛拿了包煙,撕開包裝,散了一圈,道:“自從馬溪河水引進江州城以后,水量變大,流速明顯加快,尸塊應(yīng)該來自東城,或者更遠的地方!
  “繼續(xù)找尸塊,這是最重要的!标愱栒驹诤舆,用力地抽著煙。
  侯大利走到陳陽身邊,道:“支隊長,重案一組手頭沒有案子,這個案子就交給我們吧!
  陳陽瞧了瞧年輕偵查員鬢間的白發(fā),道:“每次出了大案,你都主動請纓,這很好。”
  侯大利聽出話外之意,問道:“這個案子不準備交給一組?”
  陳陽道:“再說吧。我回去了,向?qū)m局匯報。”
  市公安局指揮中心,分管副局長宮建民聽完案情匯報后,道:“黃大森爆炸案后,不能再搞人海戰(zhàn)術(shù),大家都非常疲憊。以后就以二組為主,繼續(xù)追捕。滕麻子和三組撤回來,讓三組上碎尸案!
  陳陽道:“三組上碎尸案,報復(fù)殺人案就得擱下來了!
  宮建民道:“三組參加追捕黃大森案后,報復(fù)殺人案事實上就放下了。重案一組、二組和三組是一個整體,但是相互間還是應(yīng)該有競爭,不能吃大鍋飯;ハ嗖环,這是好事,是有自尊心的體現(xiàn)。侯大利帶領(lǐng)重案一組屢破疑難案件,相比而言,三組這段時期最為艱難。李明作為一名老偵查員,自尊心很受傷。這一起碎尸案就交給李明,如果能夠成功偵辦碎尸案,三組就能夠走出在報復(fù)殺人案中留下的陰影。”
  陳陽略為猶豫,道:“這起碎尸案線索少,難度相當(dāng)大。如果三組在此案中又馬失前蹄,士氣就真完了!
  宮建民皺了皺眉毛,道:“你對一組更有信心?”
  陳陽認真想了想,道:“或許是吧,當(dāng)然也不全是。侯大利參加工作以來一直很順利,還沒有遭受過重大挫折,積累起了足夠強大的信心。由侯大利率隊偵辦碎尸案,破案固然是好事,如果沒能破案,士氣也不會受到太大打擊。”
  宮建民道:“重案大隊三個組不是溫室里的花朵,不需要我們保護。每個偵查員都有沒破掉的案子,如果因為沒有偵破案子就失去了信心,那就太過脆弱了,還真不值得留在刑警支隊。”
  陳陽道:“那我找李明談話,碎尸案交給三組后,他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務(wù)必拿下!
  宮建民之后轉(zhuǎn)移了話題,沒有再談案子,道:“我接到老樸的電話,省公安廳正式組建了山南省公安廳命案積案專案組,由劉總隊擔(dān)任專案組組長,專案組下設(shè)七個小組,其中侯大利是內(nèi)定的第二小組組長。七個組長有五個來自總隊,兩個是從市局調(diào)的!
  陳陽吃驚地道:“侯大利要調(diào)走?沒有聽到風(fēng)聲!”
  宮建民道:“醞釀了大半年,廳里才正式批準!
  陳陽道:“我原本想要推薦侯大利擔(dān)任重案大隊的副大隊長,沒想到省廳下手又準又狠。進省廳意味著又上了一個新臺階,雖然我舍不得侯大利,但還是支持他。他工作很主動,在河邊看到尸塊,就主動去測江州河流速!
  此時,在江州河馬背山隧道口,侯大利、老克探組和兩位水利局的工程師站在河邊。水利局一位胖胖的工程師道:“江州河的流速有兩個明顯分段,上游流速慢,過了馬背山,受馬溪河影響,流速明顯增快。每個季節(jié)的流速不同,夏天流速高,冬天流速低。而且夏天水量大,漂浮物不會擱淺,順水會漂得更遠!
  侯大利道:“現(xiàn)在的流速是多少?”
  胖胖的工程師道:“那還得實測。在這種河流上實測流速最簡便的方法是使用浮標,在河岸選擇兩點,將浮標放入河面,測出浮標從甲點漂到乙點所需的時間,再量出甲、乙兩點的距離,便可求得流速!
  裝尸塊的黑袋子從上游漂下來,找出流速,大體上就可以推斷出拋尸的時間和地點。在水利局工程師的幫助下,他們測得馬背山隧道以下的水流速度為每秒2.1米,馬背山隧道以上的水流速度為每秒1.2米。
  從馬背山隧道到發(fā)現(xiàn)黑袋子的地方共有8.2千米,江州河流速為每秒2.1米,從馬背山隧道流到黑袋子發(fā)現(xiàn)地的時間約為一個小時。沿著馬背山隧道往上游走,到達城郊約有3千米,這一段流速為每秒1.2米,從城東邊緣流到馬背山隧道約需四十分鐘。
  也就是說,如果從城東邊緣地帶將黑袋子拋入河中,大約需要一百分鐘就能到達黑袋子的發(fā)現(xiàn)地。發(fā)現(xiàn)黑袋子的時間是早上七點,這也意味著需要在早上五點多在城東邊緣扔下袋子。
  拋尸地點不同,拋尸時間便不同。越往東,需要花的時間越長,拋尸的時間越早;越往西,需要花的時間越短,拋尸的時間則越晚。
  江州的夏季,天亮得比較早。凌晨五點鐘天已亮,在這個時間點拋尸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
  綜合分析以上條件,侯大利得出一個判斷:拋尸地點極有可能在更上游,不在江州城區(qū)范圍,甚至有可能在長青縣境內(nèi)。
  馬小兵道:“大利,如果陳支有意讓我們經(jīng)辦這起案子,早就給我們交代任務(wù)了,F(xiàn)在還沒有讓我們接手,多半就是要交給李明。我們測流速這事就是兩口子認親——多此一舉!
  “我看過江州河里的尸塊,不來測流速,心里堵得慌!
  這時,電話響起。侯大利接完電話后,對江克揚道:“我還以為是支隊長交任務(wù)的電話,結(jié)果不是。樸老師過來了,在刑警老樓,有事要和我談。你招呼水利局兩位工程師吃個便飯!
  江克揚道:“沒有抓到報復(fù)殺人案的兇手,李明原本壓力就大。你又連破大案,他的壓力更大。李明想要用這起碎尸案來證明自己。”
  侯大利道:“我糾正你一個說法,是一組連破大案,不是我個人。說實在話,破案有時靠狗屎運,我們的運氣比較好!
  江克揚道:“狗屎運不是誰都能碰到的。今天到達現(xiàn)場的有西城派出所、西城刑偵大隊和我們,唯有我們來測流速。我們測了流速,沿著江州河跑了一遍,就有可能碰到狗屎運。在辦公室空談,永遠碰不到。”
  侯大利笑道:“你這是自吹自擂。 
  江克揚道:“事實就是如此。”
  侯大利開車回到刑警老樓。老樓院子里停著來自省城陽州的車,四樓資料室傳來“嘩嘩”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侯大利腦中浮現(xiàn)出省公安廳老樸腳穿紅色運動鞋、手搖折扇的畫面。
  老樸、朱林、老姜局長和王華圍坐在一起,手指夾著煙,你一言我一語地談得很熱鬧。盡管開著門,室內(nèi)仍然煙霧繚繞,侯大利進門時只覺得被尼古丁迎面襲擊。老樸果然是那副拉風(fēng)的打扮,腳穿紅色運動鞋,手拿折扇。他用扇子指了指空位,示意侯大利坐下。
  侯大利向大家打過招呼,抽了椅子,坐在王華身邊。
  王華初進105專案組之時,大腹便便,彎腰困難,低頭看不見腳背。他在朱林的監(jiān)督和激勵下,堅持鍛煉,如今腹部徹底癟了下去,整個人縮小一圈,恢復(fù)了中年人的正常體態(tài),精氣神也比胖時大大改善。他低聲對侯大利道:“我們正在談楊帆案的新情況。”
  老樸揮動折扇,道:“楊帆案最初毫無線索,如今追到了化名吳新生的楊永福,工作卓有成效。省廳的命案積案專項行動醞釀多時,很多經(jīng)驗來自江州105專案組。我同意老朱的判斷,楊永福確實具有重大嫌疑!
  朱林端起保溫杯,喝了一口熱水,細嚼了口中的兩粒枸杞,才慢條斯理地道:“到目前為止,楊永福身上疑點重重,但是沒有任何直接證據(jù)能夠證明化名吳新生的楊永福與這些事情有關(guān),這是此案的最大難點。吳新生在湖州更換戶口,其戶口從表面上看完全合法。我們把情況通報給湖州市公安局以后,他們相當(dāng)重視此事,對明楊縣高馬鎮(zhèn)戶口管理中存在的問題進行了徹查,結(jié)果查出63個非法辦理的戶口。戶口造假有多種辦法,有的是利用虛假材料瞞天過海,有的是利用民警馬虎蒙混過關(guān),有的是內(nèi)部人員里應(yīng)外合,有的是直接指使下屬,有的是利用系統(tǒng)漏洞亂中取利。給楊永福辦戶口的民警利用擔(dān)任派出所戶籍民警的職務(wù)之便,先后與他人勾結(jié),假借為大中專院校畢業(yè)生落戶等名義,憑空將人口信息錄入電腦,先后為63個人辦理了在湖州市明楊縣高馬鎮(zhèn)空掛落戶的虛假戶籍,楊永福就是其中之一。當(dāng)年辦戶口的派出所民警、副所長和所長都退休了,如今已被刑拘,估計都得吃牢飯。可惜了,原本退休了,卻不能安度晚年!
  老姜局長素來眼睛里不揉沙子,義憤填膺地道:“這是自找的,莫伸手,伸手必被捉,這些人啊,太貪心,目無法紀!
  朱林又喝了一口枸杞水,道:“湖州警方調(diào)查楊永福之時,楊永福直言不諱地承認弄了假戶口之事。據(jù)他說,高馬鎮(zhèn)派出所辦虛假戶口之事在當(dāng)?shù)厥前牍_的秘密,很多人都知道。父親死了以后,楊永福很長時間不能走出父親跳樓的陰影,化名為吳新生,就是想要重新振作起來。楊永福還承認做過鼻子手術(shù),很坦蕩。除了辦假戶口之事,我們還真不能把楊永福怎么樣。楊永福是朱琪的情人,與黃大森爆炸案、邱宏兵碎尸案都有瓜葛,還與肖霄有來往,是很復(fù)雜的人。大利,你拿白板過來,把楊永福的基本情況羅列出來!
  侯大利拖過白板,依著時間線索,寫下楊永福的主要經(jīng)歷。
  一、1999年9月24日,楊國雄跳樓自殺。
  二、2000年9月7日,楊國雄的妻子吳佳寧因病離世。
  三、2002年4月(具體日期不可考),楊永福離開江州學(xué)院附中,來到秦陽五中。
  四、2003年11月12日,楊永福從陽州電子科技大學(xué)輟學(xué),時年18歲。
  五、2005年7月,楊永福在湖州市明楊縣高馬鎮(zhèn)更名。
  六、2008年,楊永福以吳新生的名字出現(xiàn)在朱琪身邊。
  寫完楊永福的主要經(jīng)歷后,侯大利放下簽字筆,道:“從楊國雄自殺到楊永福輟學(xué),這一段經(jīng)歷是連續(xù)的,有旁證。從陽州電子科技大學(xué)輟學(xué)以后,到出現(xiàn)在朱琪身邊,這一段經(jīng)歷沒有旁證,我們無法掌握其行蹤。楊永福在此期間更名為吳新生,鼻子也做了整形手術(shù)!
  老樸若有所思地望著白板,輕輕揮動折扇。
  朱林拿起投影儀遙控器,道:“我們這一段時間調(diào)查了楊永福近親的情況,在楊國雄企業(yè)工作的直系親屬值得我們格外關(guān)注。楊永福的舅舅吳佳勇,曾經(jīng)是楊國雄企業(yè)的辦公室主任,是楊國雄親戚中職務(wù)最高的人。他處在核心位置,直接為楊國雄服務(wù)。楊國雄跳樓自殺以后,吳佳勇離開江州,回到湖州。目前,他在湖州有一個小煤礦,還有一個服裝廠,經(jīng)濟條件還算不錯。”
  投影儀上出現(xiàn)了與吳佳勇有關(guān)的視頻。吳佳勇開著一輛皮卡,停車后,一瘸一拐地走進服裝廠。
  老樸問道:“暫停,吳佳勇的腿是怎么瘸的?”
  朱林道:“據(jù)說是因為車禍!
  老樸看著明揚服裝廠的招牌,道:“吳佳勇搞了小煤礦,又弄服裝廠,這兩個企業(yè)完全不搭界,有點怪!
  朱林道:“據(jù)我們了解,服裝廠的女工很多都是小煤礦工人的老婆。除了吳佳勇以外,楊國雄的弟弟楊國志和妹妹楊國蓮也曾在楊國雄的企業(yè)里工作過。楊國志文化程度不高,在企業(yè)保安部工作,楊國蓮則在后勤部門工作。”
  王華道:“我跟隨明楊縣的偵查員走訪過吳佳勇、楊國志和楊國蓮,這三人提起楊永福失蹤的事,還悲傷得很,這分明是在我們面前裝傻,說明他們不老實。”
  聊了一會兒案子,老樸嘩地打開折扇,又“啪”的一聲合攏,道:“你們繼續(xù)談案子。大利,你和我去二樓辦公室,我們聊點事!
  從老姜局長、朱林和王華臉上的神情,侯大利知道肯定有特別的事情發(fā)生。老樸沒有主動說,他也沒有問,陪著老樸前往二樓辦公室。
  侯大利熟悉朱林的辦公室,從柜子里取出白色瓷杯,泡上毛峰。
  “真香,好茶!崩蠘闫妨丝诓杷,道,“今天找你是公事。省公安廳成立了偵辦命案積案專案組,把偵辦命案積案的行動取名為‘秋風(fēng)行動’,這個名字你覺得怎么樣?很有影視劇的現(xiàn)場感吧?專案組下設(shè)了七個小組,從全省抽調(diào)人員進入專案組。你被調(diào)到專案組,負責(zé)第二組的工作!
  侯大利眉頭緊了緊,道:“聽樸老師用詞,這是已經(jīng)決定的事情?”
  老樸道:“確實如此,省廳文件已經(jīng)簽發(fā)了!
  “我必須離開?”在江州除了楊帆案以外,還有白玉梅案,侯大利心有牽掛,面露難色。
  老樸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今天特意過來一趟。大利,你小子的眼光要放長遠一些,省廳是大平臺,那里更適合你!
  侯大利直言道:“楊帆案未破,如今又有張小舒媽媽的案子。我答應(yīng)過張小舒,于公于私都不想離開江州!
  老樸隨手揮動折扇,道:“我參加了命案積案專案組的方案制訂,提了些合理化建議。專案二組負責(zé)江州、湖州和秦陽,也就是山南西南角這一大塊地方,楊帆案和白玉梅案仍然在你負責(zé)的范圍內(nèi),只不過你肩上的職責(zé)更重了!
  侯大利眼前一亮,道:“專案二組負責(zé)江州、湖州和秦陽的命案積案?”
  “省廳讓專案二組負責(zé)這三個地區(qū)是有依據(jù)的。從地理位置上來看,巴岳山貫穿江、湖、秦三個地區(qū),山水相連。從歷史上來看,這三個地區(qū)曾經(jīng)分分合合,人員來往頻繁,犯罪分子習(xí)慣于在三個地區(qū)間流竄和隱藏。從你經(jīng)辦的案件來看,邱宏兵就往來于湖州和江州之間,秦力的弟弟則是從江州來到秦陽,黃大森肯定沒有離開這三個地區(qū),楊帆案和白玉梅案的兇手也必然在這三地。你到專案二組,不僅不會影響偵辦這兩起案件,反而更有利于調(diào)動各地資源破案!
  老樸一直關(guān)注侯大利,對其偵辦的案件了如指掌,精準地打到侯大利的“薄弱處”。侯大利不再猶豫,道:“既然已經(jīng)下文,那我只能服從!
  老樸笑道:“根據(jù)省廳要求,你將正式調(diào)動到省刑偵總隊,專案組的其他成員只能是借調(diào)。你有一個小福利,每個小組七個人,組長可以推薦兩名組員。另外四個人得考慮從湖州和秦陽調(diào)人。”
  侯大利略微思考一會兒,道:“葛向東、重案一組的江克揚、視頻大隊的周濤、特警支隊的樊勇。”
  老樸笑了起來,道:“你是想復(fù)制105專案組啊!葛向東不行,他的位置很重要,服務(wù)全省,工作繁忙,肯定不能到專案二組。江克揚是從車站派出所出來的‘神眼’,能力不錯。為什么要調(diào)周濤和樊勇?”
  侯大利道:“周濤是技術(shù)型人才,在視頻偵查上很有天賦,在許海碎尸案和邱宏兵案中發(fā)揮過重要作用!
  老樸道:“如果我沒有記錯,樊勇在特警支隊吧,他能起什么作用?”
  侯大利道:“專案二組在辦理命案積案時也有可能遇到突發(fā)事件。樊勇武力強悍,在緝毒隊和特警隊工作過,專案組需要一個精通戰(zhàn)術(shù)的人!
  “既然你提出這三人,我可以向劉總隊匯報。”大體談妥以后,老樸站起身,嘩地搖起了折扇,道,“我們上樓,繼續(xù)談案子。”
  下午剛上班,老樸到市公安局指揮中心與關(guān)鵬局長見面。
  侯大利回到刑警隊新樓,特意為江克揚泡了一杯好茶。
  毛峰在水中沉沉浮浮,迅速染綠了整個水杯。江克揚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茶葉,道:“大利平時都沒有主動給我泡過茶,無事獻殷勤,肯定有啥事!
  侯大利沒有兜圈子,道:“省公安廳成立了命案積案專案組,我將調(diào)到省刑偵總隊,被任命為二組組長。二組主要負責(zé)江州、湖州和秦陽三市的命案積案。二組加上我一共有七個人,我是正式調(diào)動,其他組員是借調(diào)。我準備推薦你、周濤和老樊進專案組。去還是不去,盡快給我一個答復(fù)。”
  江克揚端著茶杯,想了一會兒,道:“命案積案不是那么好破的,去了省廳的專案組就得打持久戰(zhàn),我必須征求老婆的意見!
  江克揚立刻請假回家。半小時后,張紅急急忙忙地推門而入,道:“有什么了不得的緊急事,把我從辦公室叫回來!
  江克揚道:“我有可能要借調(diào)到省廳專案組!
  得知事情原委,張紅不假思索地道:“侯大利耿直,幫我們解決了娃兒讀書的大問題,我們得還這個情。他推薦你到專案組,這是看得起你,還猶豫什么?我堅決地支持你到省廳專案組!
  江克揚道:“娃兒才讀初一,我到了省廳專案組,恐怕顧不了家!
  張紅笑道:“說起來好像現(xiàn)在你就管了很多家里的事似的。你知道娃兒在幾班?是三班,還是四班?”
  江克揚道:“三班吧!
  張紅道:“你啊你,對家里的事情真不上心。侯大利面子大,夏曉宇親自為兒子說話,兒子進了火箭班,一班。我跟你說過這事,你怎么忘記了?”
  江克揚前些時間陷入邱宏兵案,還真不知道兒子在幾班,尷尬之后,有意轉(zhuǎn)移話題,道:“如果侯大利調(diào)走,我應(yīng)該能成為重案一組組長,再往前進一步,就是重案大隊副大隊長。在省廳搞幾年回來,位置被占滿了,就和滕鵬飛一樣!
  張紅道:“你傻啊,侯大利是什么樣的人,跟著他,你絕對吃不了虧。你這人平時還挺爺們兒的,遇到這種大事還沒有我們女人家想得通透!
  江克揚道:“同意我去?”
  張紅道:“同意。只有一個要求,外面的‘野花’不能碰,有時間就回家!
  “我們是去辦大案,忙得死去活來,天天泡在案子上,哪里有時間見‘野花’。”妻子如此支持自己的工作,江克揚很感動,上前抱緊妻子。張紅沒有掙脫丈夫的熊抱,推了幾下,也就由著他了。
  此刻,刑警隊新樓,樊勇走進侯大利辦公室,開玩笑道:“什么事情,心急火燎的,非得讓我到你辦公室?我可是副大隊長,你這個組長級別不夠,不能讓我過來匯報工作。”
  唐河之戰(zhàn),樊勇右臉中了一槍。過了一年多,他臉上的傷疤顏色變淡,雖然遠觀不明顯,近看仍然十分清晰。這一條傷疤讓原本就男子漢氣十足的樊勇顯得有幾分兇悍。侯大利打量樊勇臉上的傷疤,稍有些猶豫。
  樊勇摸了摸臉上的傷疤,道:“組長,我臉上是蜈蚣印,不是鮮花,沒什么好看的!
  “不要叫我組長,叫大利!睘榱诉m應(yīng)張小舒稱呼自己“大利”,侯大利便不讓其他人稱呼自己“組長”。所有人都稱呼“大利”,張小舒的“大利”便不顯得突兀。
  “你這一年多可是出了風(fēng)頭,神探之名如今如雷貫耳。西城又出了一起碎尸案,是一組接,還是三組接?李明在前一個案子上翻了船,至今抓不到兇手,非常郁悶。李明和特警大頭王是警校同班同學(xué),這一段時間李明找大頭王喝悶酒的次數(shù)明顯增加!狈伦谵k公桌對面,沒等侯大利說話,便如機關(guān)槍一般說了一通。
  “今天找你是另外的事情。”侯大利沒有繞彎子,道明請樊勇過來的意圖。
  樊勇愣了愣,道:“是這個事情啊,讓我想一想!背聊瑪(shù)秒之后,他拍了拍桌子,哈哈笑了兩聲,道:“大利你看得起我,那我就到省廳走一遭。憑我的本事,如果不是有這個機會,估計一輩子都到不了省廳。哪怕是臨時抽調(diào),我也是在省廳工作過,值得吹一輩子的牛!
  侯大利道:“如今你是特警支隊的副大隊長,如果到了省公安廳,也許會影響你今后的職務(wù)晉升。”
  樊勇笑道:“能在省廳把工作做好,誰還稀罕一個副大隊長!
  侯大利道:“是否需要征求家里人的意見?”
  樊勇爽快地道:“光棍一條,來去自由,不需要征求其他人的意見。”
  樊勇不需要征求其他人的意見,而周濤和江克揚的情況類似,得顧及家里人的想法,很難自己做主。他立刻回到刑警老樓,和女朋友朱朱面聊。
  朱朱道:“你傻啊,跟著侯大哥,有吃又有喝!
  周濤道:“你說得未免太直接了!
  朱朱道:“那我說點實在的,侯大哥是神探,就算沒有國龍集團的背景,憑他的本事,以后也絕對是掌管一方的大員。侯大哥現(xiàn)在是普通偵查員,你憑本事跟著他,這是燒冷灶,雙贏的事情。”
  周濤摟著女友,道:“我抽調(diào)去辦案,回家的時間就不多了。”
  朱朱靠在他胸前,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艺f點實在話,女人多數(shù)是現(xiàn)實的,男人在外面強,女人就會安心搞好家庭。如果男人窩囊,天天守著女人,女人也會有外心,看不起男人。我希望我的男人還是強一些,這樣我就可以專心地貌美如花!
  朱朱同意以后,周濤興奮地下樓,準備向朱林說說這事。
  朱林坐在桌前奮筆疾書,聽到腳步聲,沒有抬頭,道:“周濤,有什么喜事?”
  周濤驚訝地道:“朱支怎么知道我有喜事?”
  朱林放下筆,道:“你平時經(jīng)常熬夜,腳步聲音拖拖拉拉,今天腳步輕快,節(jié)奏分明,肯定是有好事了!
  “朱支真厲害!敝軡谝曨l偵查技術(shù)上是一把好手,但是在其他刑偵技術(shù)上就很普通,甚至能力比普通偵查員還要稍遜一籌。他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認為朱林這些老偵查員個個如武林高手一般身懷絕技。
  朱林道:“這有什么厲害?唯耳熟矣!
  周濤見到桌上厚厚的稿子,道:“朱支在寫什么?”
  “在刑警支隊二十多年,經(jīng)歷了太多案子,趁著頭腦還清醒,我想把這些案子全部記下來。我的文字水平有限,寫得干巴巴的,但是可以作為資料來用!敝炝钟檬置嗣遄,道,“你的喜事是要抽調(diào)到省廳吧?大利還是很有眼光的,你和樊傻兒都在105專案組工作過,到省里肯定也能出成績。你不要用這么夸張的眼光瞧我,我不是算命的,老樸到辦公室來過,大利還給我打過電話,我早就知道了省廳的意圖。正式消息出來以后,我為你們餞行,好好吃一頓!
  正式消息很快就對外公布了。7月18日,省公安廳函件來到江州,借調(diào)江克揚、樊勇和周濤到省刑偵總隊命案積案專案組。侯大利是正式調(diào)動,另有公文。
  函件到來的當(dāng)天,朱林、老姜局長、王華、易思華、江克揚、周濤、樊勇、張小舒、朱朱、張紅等人約定在常來餐廳吃晚餐,為侯大利、江克揚、周濤和樊勇餞行。
  下午五點,張小舒提前回到刑警老樓。她想起遇害的母親,想起寄人籬下的少女時代,想起喜歡的人即將離開自己,情緒如過山車一般往下跌落。她回到宿舍,關(guān)上門,躺在床上,淚水一滴滴滑落到枕頭上,在枕巾上畫了一幅“山水畫”。
  其他人聚在二樓辦公室,歡笑聲、說話聲透過窗戶飄入張小舒的房間。她用枕頭捂住耳朵,不想聽到樓下的歡聲笑語?烧眍^隔不住聲音,笑聲不斷地敲打她的耳膜。她干脆起床,戴上耳機,拿起小提琴,假裝拉琴,讓旋律在心中回響。
  下午六點半,張小舒洗臉,補了淡妝,到樓下與大家聚在一起。
  常來餐廳的老板?偟弥畲罄{(diào)走,親自安排了一桌子好菜,還特意贈送了他們江州高粱酒和幾箱啤酒。江州高粱酒是用本地糯高粱烤制而成,雖然名氣不大,但是口感絕佳,特別是近期開了一瓶封存十五年的山洞藏酒,更是引得江州人民競折腰。
  王華主動充當(dāng)席長,開了酒,為席間男人們滿上。
  “我今天喝白酒。”張小舒舉起酒杯,放在王華的酒瓶前。
  王華道:“這是高度白酒,53度的,能喝嗎?”
  江克揚道:“張小天喝酒挺厲害的,不知道張小舒酒量怎么樣?”
  “平時不怎么喝!睆埿∈嬲f了一句含糊的話,沒有提及酒量,只是說平時不怎么喝酒。
  白酒和啤酒都倒在同樣的杯子里,也就是江州俗稱的啤酒杯子。一杯有二兩五,碰杯后,喝啤酒的要把啤酒喝完,喝白酒的自己控制量。一般是要求在三瓶啤酒之后,這一杯白酒要喝完。
  張小舒碰杯以后,喝了一大口,直接喝掉了半杯。由于喝得太急,她咳嗽了兩聲。
  朱林人老成“精”,將張小舒的情緒變化看得一清二楚,勸道:“算了,小舒別喝白酒了,來點啤酒!
  張小舒故作瀟灑,道:“我要喝白酒,平時難得喝到這么好的洞藏酒。大利,我敬你一杯!
  “少喝點。”侯大利對張小舒的心態(tài)同樣心知肚明,知道她為什么要堅持喝白酒,忍不住勸了一句。
  張小舒把剩下的半杯白酒倒進喉嚨,拿過放在桌上的高粱酒,又倒了一杯,道:“江哥,我敬你!
  江克揚還真不知道張小舒的酒量,見其情緒不對,勸道:“別喝這么猛,你隨意一點就好!
  張小舒喝了一小口白酒,又向樊勇敬酒。
  酒局圍繞四位即將前往省廳專案組的偵查員進行了下去,敬了四輪酒以后,不知誰開了個頭,大家談?wù)撈鸢l(fā)生在西城的碎尸案。吃飯時討論案子在偵查員之間是極為普通的事,朱朱卻無法忍受,她道:“我嚴重抗議,有女孩子在此,你們能不能討論點別的話題。這里有紅燒肉,有紅燒排骨,你們再講那些事的細節(jié),誰還能吃得下?”
  張紅笑道:“我最初也受不了,第一次請老伍、老袁和馬兒在家里吃飯,他們喝酒時也談案子,還談起殺人案的尸檢報告。當(dāng)時我真到衛(wèi)生間吐了,惡心得不行。”
  易思華道:“以后還得立個規(guī)矩,有家屬在場的時候,嚴禁談殺人案,更別提什么碎尸案。西城這一起碎尸案,尸塊被煮得半熟,頭發(fā)沒了,談起來真惡心。也奇怪啊,只煮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沒有煮!
  江克揚認真地道:“這意味著兇手的時間挺緊,否則可以全煮一遍。”
  朱朱望了一眼紅燒排骨,捂著嘴巴朝衛(wèi)生間跑去。
  張小舒是法醫(yī),心理承受能力很強,而且一門心思想著即將離開的侯大利,夾起一塊排骨,猛嚼了起來。
  聽著張小舒嚼骨頭的聲音,張紅徹底服氣了,道:“你們這些人的神經(jīng)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和我們完全不一樣!
  晚飯過后,朱林、江克揚夫婦、樊勇等人離開。易思華原本住在宿舍,因為家里有事,沒有住在刑警老樓。在朱林示意下,略帶酒意的周濤拉住侯大利,道:“你如今是省廳的人,得深入基層,了解基層干警的喜怒哀樂。你今天不能走,得住在老樓。調(diào)走以后,你很難住在老樓了!
  侯大利喝了酒,不能開車,也就留了下來。
  張小舒前后喝了兩杯白酒,雖然頭腦異常清醒,情緒卻在酒精的作用下不斷往下滑落。她沒有和大家聊天,獨自回到四樓寢室。在寢室里坐了一會兒,她聽到資料室傳來侯大利、周濤的說話聲,賭氣地關(guān)緊房門?陕曇羧匀煌高^縫隙傳過來,讓她難以平靜。
  張小舒干脆換了一身運動服,到樓下健身房健身。讀醫(yī)學(xué)院時,她并不注重健身,成為法醫(yī)后見到社會上有如此多的陰暗面,老樓又有條件,便開始健身了。
  拳頭打沙袋的“砰砰”聲,在夜里格外響亮。
  周濤喝了口濃茶,道:“我沒醉,就算喝醉了,也是酒醉心明白。張小舒喜歡你,整個105專案組都知道,你不要在別人面前擺一副臭臉。張小舒是個挺不錯的姑娘,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侯大利苦笑道:“田甜犧牲不久,我沒有這方面的心思!
  周濤打了個酒嗝,道:“本來是由你來偵辦白玉梅案,你就這樣拍屁股走了,張小舒肯定會傷心。你還是下去找她聊一聊。朱朱還在等我,我要回房間了。”
  如果僅僅談感情,侯大利會回避此事。周濤提及白玉梅案,侯大利則必須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樓下的“砰砰”聲持續(xù)不斷,聽起來力量十足。侯大利在資料室坐了一會兒,點燃一支煙,抽了兩口,來到樓下。他站在健身房門口,道:“喝了酒,不適宜鍛煉!
  聽到侯大利的聲音,張小舒猶如孩子見到家人,更覺委屈,淚花在眼里打轉(zhuǎn)。她用力踢了沙袋數(shù)下,才停下來,道:“你說過要抓住殺害我母親的兇手!
  “你母親的案子肯定會交給省公安廳命案積案專案組,還是由我們偵辦!苯∩矸靠拷块T處有一張桌子,桌上有煙灰缸,侯大利個人衛(wèi)生習(xí)慣極好,從來不亂丟煙頭,將半截香煙摁滅在煙灰缸里。
  張小舒低聲道:“我也想進省公安廳命案積案專案組!
  侯大利道:“實話實說,你的資歷太淺!
  “你的工齡也不長,周濤在視頻大隊時間也很短!睆埿∈嬗妹聿亮瞬令~頭上的汗水,順便也將眼角將要掉落的淚水擦干凈。
  侯大利道:“更關(guān)鍵的是還有回避制度,你母親的案子肯定會到省廳!
  張小舒見侯大利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恨不得在他耳邊大聲說:“我喜歡你,你不要揣著明白裝糊涂!鼻樵挼搅俗爝,又變成了禮節(jié)性的語言:“謝謝,我希望你能盡快抓到真兇!
  張小舒徑直上樓,關(guān)上房門,愁腸百轉(zhuǎn),心里想道:“他肯定知道我的心思,純粹是在裝傻。既然我喜歡侯大利,那就勇敢地說出來,就算被拒絕也無所謂!
  侯大利同樣心情復(fù)雜,站在健身房門口又點燃了一支煙,吸了兩口,將煙摁滅在煙灰缸內(nèi)。他干脆進了健身房,也開始鍛煉。
  過了一會兒,周濤出現(xiàn)在健身房門口,伸頭朝里看了看,驚訝地道:“怎么是你?”
  “張小舒上去了!焙畲罄贿呎f一邊繼續(xù)鍛煉。
  “干我們這一行,經(jīng)常熬夜看視頻,朱朱不準我抽煙,太難熬了。我現(xiàn)在抽支煙就和做賊差不多。”周濤朝樓梯看了看,確定朱朱沒有跟過來,便趕緊吸了兩口煙,隨手將煙頭彈到地上。
  周濤吸了兩支煙,這才上樓。上樓以后,他趕緊到衛(wèi)生間刷牙,洗掉煙味后才上床。上床后,兩人經(jīng)過一番愛撫,都有了激情。
  “寶貝兒,我不想戴套。”
  “別,我怕懷孕。我們都沒有做好準備,你肯定到樓下抽煙了,否則不會上來就刷牙。你們這種臭男人,若不是想那個,絕對不會主動洗澡,也不會主動刷牙!
  激情之后,周濤和朱朱相擁而眠,睡得死沉死沉的。
  這一夜,張小舒在床上不停地翻身,到很晚才真正入睡。侯大利習(xí)慣晚睡,就打開電腦,重新翻閱張志立對妻子白玉梅的回憶記錄。
  我妻子白玉梅為人處世很好,不會輕易得罪人。她與人發(fā)生矛盾,都是自己退讓。我當(dāng)時在軍民機械廠搞技術(shù),妻子在廠里財務(wù)室。她業(yè)務(wù)能力強,給好幾家公司做賬。后來企業(yè)效益不好,我出來自己搞了一個加工廠,她就到秦永國的礦山企業(yè)做財務(wù)……女兒小舒從小就喜歡音樂和舞蹈,和她媽媽一樣,小時候經(jīng)常上舞臺表演,參加過江州市的很多比賽……
  張志立從軍民機械廠離開的時間和侯國龍辭職的時間很接近,而且兩人離職后的第一個職業(yè)都是辦加工廠。兩個人最大的不同是結(jié)局,張志立的加工廠因為白玉梅的失蹤而夭折,張志立本人因此一蹶不振。侯國龍則成為山南省有名的企業(yè)家。命運之神有一只怪手,稍稍動一動手腕,或者動一動手指,就會徹底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讀張志立的回憶記錄,侯大利腦中總會浮現(xiàn)出張小舒小小的身影,這個小小的身影也曾經(jīng)在舞臺上閃耀過,與楊帆的經(jīng)歷有幾分相似。想到這里,他心中一動,從柜子里取出楊帆的相冊。這是楊勇夫妻翻拍的女兒相冊,有生活照,也有舞臺照。翻開相冊,往日的情景又在他腦海中滿血復(fù)活,痛惜、悔恨、無奈、遺憾等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形成的苦澀之感迎面而來。經(jīng)歷過無數(shù)傷痛,侯大利已經(jīng)格外堅韌,外表看起來仍然平靜,只將痛苦深埋于心。
  翻到影集的第七頁時,侯大利停了下來。第七頁有一張頒獎?wù),十幾個參加表演并獲獎的小朋友站成一排,一起舉著獎狀。楊帆在舞臺上必然位于中心。她穿著演出服,小明星范兒十足。在楊帆左側(cè)的第四人就是張小舒。以前看這張照片時,侯大利的目光總是聚焦于最中心的楊帆,壓根兒沒有注意有一個少女是張小舒。今天細讀張志立的筆錄,忽然產(chǎn)生了靈感,居然還真在照片中找到了與楊帆同框的張小舒。
  看到兩個人站在一起的照片時,侯大利猶如站在一場持久不能結(jié)束的夢中。
  清晨六點,侯大利照例早起。他走出房門時,把雜物扔進過道口的垃圾桶。垃圾桶里有水果皮等雜物,還有口子打了結(jié)的塑料袋,幾只蒼蠅在空中盤旋。侯大利取出垃圾桶里的垃圾袋,來到底樓,將垃圾袋扔進院里的大垃圾桶,又到健身房鍛煉。
  四樓住宿區(qū)走道上放了一個垃圾桶,侯大利、易思華、周濤都習(xí)慣將零星的垃圾扔到此垃圾桶內(nèi)。誰有空誰就來倒垃圾。總的來說,侯大利倒垃圾最勤快,其次是易思華,周濤相對懶一些,很少倒垃圾。
  7月19日早晨七點,一名清潔工來到刑警老樓打掃衛(wèi)生,清理了院里垃圾桶的垃圾。
  七點半,張小舒來到健身房。
  侯大利主動打招呼,道:“酒量不錯啊,昨天喝了兩杯,量不少哦!
  張小舒的情緒已經(jīng)從最低谷慢慢爬了起來,想起昨夜的失態(tài),有幾分羞澀,道:“沒喝多少,只有一杯。后面那一杯,大部分都灑了。你以后能不能教我擒拿術(shù),老克說你的擒拿術(shù)一流!
  侯大利有意讓兩人間的氣氛輕松一些,道:“老克不是這樣說的,他嘲笑我的擒拿術(shù)是耍流氓,專挑別人薄弱的地方用勁,還習(xí)慣偷偷摸摸。我們是警察,不是江湖好漢,我們追求的是制伏敵人,而不是優(yōu)雅地講武德!
  張小舒道:“我同意你的說法,特別是我們女生,體力不足時,更要用反關(guān)節(jié)技巧。”
  “那我教你第一招,抓住對方的手指,反關(guān)節(jié)扭動。動作簡單,關(guān)鍵是下手要果斷,用力要猛。在你死我活的戰(zhàn)斗時,要有把對方關(guān)節(jié)扭斷的狠勁!焙畲罄诮淌诟穸沸g(shù)上,向來不遺余力,從來沒有藏私的行為和想法。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在實戰(zhàn)中體現(xiàn)得格外明顯。
  侯大利伸手去卡張小舒的脖子。張小舒假裝害怕,退后的過程中猛地抓住侯大利的手指。在雙方運動的過程中,這一個看似簡單的動作其實并不簡單,張小舒在練習(xí)中反復(fù)體會退后的幅度以及出手的角度和速度。
  練習(xí)結(jié)束的時候,侯大利感到幾根手指都被扭疼了。
  上午十點,陳菲菲接到電話,這才從床上爬起來。她剛剛走到街上,一輛灰色面包車突然開到她的身邊。車門打開,跳下三個人。三個人皆戴著帽子和大墨鏡,下車后一言不發(fā),圍住陳菲菲。他們配合默契,一人給陳菲菲戴上頭套,一人抱腳,另一人抱腰,迅速把陳菲菲弄進車里。從面包車開到陳菲菲面前,到陳菲菲被弄進車里,前后不過半分鐘,三個人行動得神不知鬼不覺,異常迅速。
  陳菲菲在車上拼命掙扎,聽到車內(nèi)有人說:“侯組長,陳菲菲真他媽賤!绷硪粋人道:“你不說話會死啊!”
  隨后,陳菲菲的鼻子被捏住,被迫大口呼吸。在其呼吸時,一股水灌進嘴里,陳菲菲開始劇烈咳嗽。很快,她就失去知覺。
  等到醒來時,陳菲菲頭痛欲裂,發(fā)現(xiàn)身邊全是蘆葦。她覺得胸口疼痛,撐起頭看,只見自己全身赤裸,乳房上有七八個被燙后留下的傷口,上面?zhèn)鱽硪魂囮噭⊥。陳菲菲大哭起來,一方面是因為劇痛,另一方面是覺得漂亮的乳房被燙傷后肯定會留下難看的傷疤。她翻身欲站起,感到下身疼痛難忍。她低頭看了看下身,不禁大聲慘叫。
  陳浩蕩聽到電話鈴響,下意識地想:“老天爺,碎尸案剛發(fā)生,別又來案子,真讓人受不了!
  “我在河邊鍛煉,靠近第三橋的前面,有一個姑娘在河邊蘆葦叢里呼救。姑娘沒有穿衣服,我丟了一件外套給她!币粋在河邊鍛煉的老年人打電話給派出所報警。他是治安積極分子,留有西城派出所的電話,沒有打110,而是直接給所里打了電話。
  陳浩蕩道:“麻煩你守著那個姑娘,不要動。我馬上過來,救護車也跟著過來!
  第三橋距離派出所有近十分鐘的車程,陳浩蕩帶著辦案執(zhí)法隊的民警在第一時間趕到現(xiàn)場。陳菲菲穿著老大爺?shù)耐馓,躲在蘆葦里不敢出來。此處偏僻,行人不多,老大爺提著一把健身用的寶劍守在姑娘身邊。
  陳菲菲穿上警察遞來的風(fēng)衣,哭得稀里嘩啦。
  陳浩蕩安慰她道:“你別哭了,救護車馬上就到。你別亂動,現(xiàn)場說不定留有那些壞人的痕跡。你被侵犯了沒有?”
  陳菲菲哭訴道:“那些龜兒子太壞,我肯定被侵犯了,下面被弄傷了。”
  陳浩蕩溫言道:“等會兒送你到醫(yī)院,千萬不要沖洗,否則就沒有辦法提取證據(jù)了。等提取證據(jù)以后,醫(yī)院才能給你治療,這很重要,希望你能配合!
  陳菲菲道:“我曉得了。警官,抓到壞人要給他們判死刑!
  民警開始設(shè)立警戒線,陳浩蕩蹲在陳菲菲身邊,詢問具體情況。
  救護車到達的時候,西城刑偵大隊的人也來到現(xiàn)場,隨即開始勘查現(xiàn)場。法醫(yī)張小舒得到通知后,來到西城人民醫(yī)院,準備在受害者陰道內(nèi)外提取精液。
  “你得罪誰了?下手這么狠!睆埿∈婵吹疥惙品葡律頃r,倒吸了一口涼氣。姑娘下身有三處燙傷,還有幾條交錯的劃傷。
  陳菲菲哭哭啼啼地道:“我沒有得罪誰,你們一定要抓到兇手,這些人太壞了!
  張小舒提取證據(jù)后,安慰道:“現(xiàn)在刑偵技術(shù)很發(fā)達,只要提取到精液,壞人就一定跑不掉。你被人捂了鼻子灌了水,水里肯定有藥,等會兒我們同事過來抽血,你要配合!
  7月19日下班之時,侯大利在內(nèi)網(wǎng)上看到案情通報,知道西城河邊發(fā)生了一起強奸案。內(nèi)網(wǎng)描述非常簡單,沒有更多細節(jié),若不是看到陳菲菲的名字,他也許很快會翻看另一個案子。他想起了前一次陳菲菲被許海侵犯之事,感嘆了一句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夜路走多了,總要撞到鬼!
  周濤正好在侯大利辦公室,湊在電腦前看了看,驚訝地道:“陳菲菲,好熟悉的名字。對了,這就是那位在公園后門被強奸的女孩。”
  侯大利道:“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陳菲菲游走在黑暗之中,遲早出事!
  “我以后和朱朱有了娃兒,肯定要嚴格教育,絕對不能和那些爛人有任何交集。大利,我先走了,晚上我要請朱朱吃大餐,還準備看《唐山大地震》,聽說很多人在電影院哭得稀里嘩啦的。”抽調(diào)到省公安廳,對于周濤來說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他上午回了父母家一趟,中午特意理了頭發(fā),晚上準備與朱朱去吃飯、看電影。
  侯大利道:“我明天去陽州開命案積案攻堅行動部署大會,你們?nèi)齻人晚一天過來。這幾天是空閑期,你好好休息,享受難得的休閑時間。等到了專案二組,肯定沒有什么空閑時間!
  侯大利作為命案積案專案組二組組長,要在7月20日參加大會,其他的抽調(diào)人員則在7月21日才到省刑偵總隊報到。
  7月20日上午十點,山南省公安機關(guān)召開了“秋風(fēng)-2010”命案積案攻堅行動部署大會,對全省命案積案發(fā)起強力攻堅。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孫衛(wèi)國高度重視“秋風(fēng)-2010”命案積案攻堅行動,出席會議,并做了重要講話。副省長、公安廳黨委書記兼廳長趙毅然擔(dān)任攻堅行動總指揮,部署當(dāng)前工作。
  會議結(jié)束之后,江州市公安局局長關(guān)鵬沒有立刻離開,而是來到隔壁休息室,與侯大利見面。
  關(guān)鵬緊握著侯大利的手,道:“從今天起,大利就是省廳的人了,歡迎到江州指導(dǎo)工作!
  在江州工作的這一段時間雖然短暫,侯大利卻接受了重重考驗,在壓力之下迅速成為優(yōu)秀的基層指揮員。他對關(guān)鵬的印象非常好,真誠地道:“關(guān)局長,按照江州的俗話來說,豆芽長成天高,也是一盤小菜,更何況我還沒有長高!
  關(guān)鵬道:“這次把江克揚、周濤和樊勇交給你,希望你能夠把這三人都帶出來,成為江州刑警的中堅力量!
  侯大利道:“他們?nèi)硕己軆?yōu)秀,肯定會成為江州刑警的優(yōu)秀代表。”
  關(guān)鵬又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這才松開,道:“動員大會雖然是今天召開,但是相關(guān)準備工作提前半年就開始了,你一直在案子上,不太清楚前期的準備工作。今年初,省廳組織各地公安機關(guān)對歷年命案積案進行全面摸排清理,逐案核找卷宗材料和物證資料,完善卷宗檔案信息和逃犯信息,并將信息錄入刑專系統(tǒng)命案積案模塊,這算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落實兩級責(zé)任制,各地公安機關(guān)守土有責(zé),充分發(fā)揮主觀能動性,盡最大可能將命案積案消化在當(dāng)?shù)。在這個基礎(chǔ)上,把特別難的案子上報省廳。江州準備上報楊帆案和白玉梅案,并上報了爆炸案中黃大森和報復(fù)殺人案里王慶財?shù)男畔⒂糜谧诽。費廳給各地公安局有專門交代,要求各地配合專案組開展工作。刑警老樓條件不錯,還是105專案組的駐地,以后專案二組到江州也以刑警老樓為基地。我讓人把五樓和六樓收拾出來,在五樓的樓梯口增加一道鐵門,這兩層都歸專案二組使用。”
  侯大利挺了挺胸膛,道:“關(guān)局放心,專案二組會全力以赴辦案!
  “這些年,江州不少企業(yè)家的家人都出過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這值得我們關(guān)注。你到了省廳以后,希望能從更高的視角來關(guān)注這個問題!标P(guān)鵬語調(diào)平靜,說出來的話卻很沉重。
  簡短對話之后,關(guān)鵬離開會場,返回江州。
  侯大利來到省公安廳警察活動中心。
  警察活動中心設(shè)有省公安賓館,以前對外經(jīng)營。攻堅行動開始以后,省公安賓館暫停營業(yè),作為公安廳命案積案專案組駐地。
  賓館共有九層,一樓是餐廳,二樓是大會議室和中會議室,另外設(shè)有槍庫和物證室,各有專人負責(zé)。三層到九層,分別是專案七組到專案一組。命案積案專案二組位于第八層,七名偵查員各有一個房間,供他們休息和辦公,另有一個安裝防盜門的房間存放案件檔案,還有一個裝有投影儀的小會議室。
  組員還沒有到來,整個八層只有侯大利一個人。他轉(zhuǎn)了一圈后,回到自己房間,打開文件袋。
  開會時,每個參會成員拿到兩個檔案袋,一個檔案袋里裝有《山南省公安機關(guān)2010年開展偵破命案積案專項工作方案》《關(guān)于進一步做好命案積案專項工作的通知》和《關(guān)于做好命案積案相關(guān)信息采集工作的通知》等文件,另一個檔案袋裝有專案組需要偵辦的案件簡介。第二組負責(zé)江州、湖州和秦陽三個地區(qū),每個地區(qū)按照要求上報了兩個疑難案件,江州上報的是楊帆案和白玉梅案,湖州上報的是連環(huán)碎尸案和車庫殺人案,秦陽上報的是一起槍擊案和一起強奸殺人案。
  各地的逃犯信息則由專案七組專門負責(zé)。
  侯大利正在翻看案件簡介,手機響了起來。打電話的是支隊長陳陽。他的語氣異常沉重,道:“周濤估計來不了了。他牽涉進西城那起強奸案,具體案情還在偵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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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大利刑偵筆記7:并案偵破的作者是小橋老樹,全書語言優(yōu)美,行文流暢,內(nèi)容豐富生動引人入勝。為表示對作者的支持,建議在閱讀電子書的同時,購買紙質(zh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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