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人間小河山


作者:莫離     整理日期:2023-01-01 11:46:55

  大學(xué)時,年歲瀟灑地撩了付南野戀愛后就跑。四年后,年歲的現(xiàn)世報啪啪打臉來得非�?�。她在冬日的布爾根,守護(hù)著一群蒙新河貍,付南野就直愣愣地跑來了,還是作為金主——基金會理事長身份來了。他傲嬌,語不驚人死不休:“白天親也親了,摸也摸了,怎么你還想睡我?”他還記仇,“原來,你是一個只想戀愛不想結(jié)婚的流氓啊。他發(fā)誓,管她就是犬。 也許是誓言太幼稚了,以至于卑微到塵埃,每天都是忠犬的一天。因?yàn)樗f:“南野,它像你,小愛于己,大愛世間。”因?yàn)樗f:“我在這里想你、念你已經(jīng)夠煎熬的了,你倒是直接跑來我跟前,一度挑釁我心跳的頻率。這壓根不是在救我,是在謀殺我啊……”——他熬過那些孤寂無望的日子,無非是為了此刻,安穩(wěn)地坐在她身邊,呼吸同一空氣,腳踩同一片壯麗山河。
  第一章/ 她是守護(hù)者
  他醒來時
  暗淡的房間中亮著一盞燈
  燈下便是日思夜想的人
  布爾根河貍國家級自然保護(hù)區(qū)在北邊,風(fēng)凜冽又刺人。
  屋外蓋著厚重的白雪,大地潔凈蒼茫,與天空的湛藍(lán)一分為二,浩瀚無垠。
  年歲趁著中午日頭強(qiáng)盛,在浴室洗了個澡,頂著濕發(fā)出來的時候看了眼墻上的電子顯示屏,室外溫度-31℃,屋內(nèi)24℃。
  房間暖氣足,她熱出了一身汗,抓著襯衣不停地呼氣。
  年歲雙手交叉剛擼起兩邊衣角往上提,門就被人用力撞開,發(fā)出哐當(dāng)巨響。
  她嚇得抖了下,沖來人蹙眉:“你能不能敲個門?”
  淮安看都不看年歲露出的腰,氣喘吁吁地往外一指:“你趕緊的吧,25號在打架,喊都喊不��!”
  年歲連羽絨服都沒來得及穿,抓了件毛衣套上就跟著淮安往外跑。
  河道離得有些遠(yuǎn),他們到的時候已經(jīng)來了不少人,大多是保護(hù)區(qū)的牧民。其中有個人拿著長長的鞭子,在空中舞動一圈狠狠地打在冰面上,發(fā)出啪啪兩聲刺響。
  年歲看到25號在冰面上踩著一根楊樹枝,前爪指甲很長,撲到同類身上摳進(jìn)去就撕咬。它們的皮毛油光發(fā)亮,身體很是肥碩,眼睛漆黑像是彈珠,鼻子往外凸,顯得又萌又滑稽。那條酷似船槳的橄欖形尾巴最為特殊,這是河貍極具代表性的生理特征。
  世界現(xiàn)存河貍分為兩種,美洲河貍和歐亞河貍,歐亞又分化出六個亞種,眼前的蒙新河貍則為其一。而蒙新河貍之所以叫“蒙新”,是因?yàn)檫@個亞種僅分布于蒙古國和中國新疆,所以用了地域名代稱。
  淮安將看熱鬧的人開始往后拉:“退后退后,掉下去我可撈不了�!�
  年歲走遠(yuǎn)了些,站到了上風(fēng)口處。
  她目視前方仔細(xì)辨認(rèn)了半分鐘,被25號按住狂啃的那只河貍并不是保護(hù)區(qū)內(nèi)的。河貍屬于家族式群居,對外來戶占據(jù)領(lǐng)地很是排斥。
  按理來說,動物怕人,眾人的圍觀卻沒有讓25號“住嘴”。
  年歲捏捏手指,有些發(fā)白的雙唇呼出幾口冷氣。她想捋捋臉頰旁的頭發(fā),卻發(fā)現(xiàn)被冷空氣給凍住了,硬邦邦的,煞是奇特,遠(yuǎn)看像一只大型變異海膽。
  她將拇指和食指圈起,放入唇間吹響了口哨。
  響亮又清脆,連續(xù)三聲。
  25號聽見了,直愣愣地探頭看過來,爪下按住的另一只河貍因此鉆到空子,快速翻身躍起,抱著25號的腦袋就是一啃。
  不逃不跑,就是拼。
  中止河貍們打架的并不是年歲的哨聲,而是人群中發(fā)出的尖叫。
  年歲離大家有一百多米距離,她回頭看到的瞬間,就是淮安站在河邊奮力將人往后攔,一個腳滑,踩著松軟的白雪栽進(jìn)河里。所幸那冰面被牧民們鑿開過,水流較為舒緩。
  “真是干啥啥不行,拖后腿第一名!”
  年歲又氣又惱,當(dāng)即跳入水中。
  但她沒發(fā)現(xiàn),與自己同時下水的還有一人。
  淮安不習(xí)水性,想是被寒冷刺激到了,忘了呼救只管撲騰。年歲游過去圈著淮安的脖頸往岸邊帶,牧民們朝他們伸出手來,這才將人拉上去。
  年歲不怕冷,但零下三十多攝氏度還泡在冰水里的事情基本沒有過,她哆哆嗦嗦地準(zhǔn)備爬上岸就感覺右腿被什么東西給纏住了,下意識地一踹。
  沒想到整個人直直往下沉。
  那股力量極大,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量,想拉她沉入冰淵。
  年歲這才反應(yīng)過來那是一個人,在冷水嗆進(jìn)喉管的時候,她抓住了對方的肩,咕嚕嚕的水流讓她看不清對方的臉,但她好想再上去踹一腳——因?yàn)閷Ψ骄o緊摟著她的腰,似乎想一同往下沉。
  像個瘋子。
  這人難道要害自己不成?
  年歲還是想錯了,對方繼續(xù)往下沉,卻在關(guān)鍵時刻松開了手,還將她往上托了托。
  年歲帶著人上來的時候,對方已經(jīng)不清醒了。
  她癱坐在地上大口呼吸著,怒火噌地從心底燒起,揚(yáng)起手就想給那人一個耳光,巴掌是落下了,卻輕輕拂在那人的耳畔。
  “付……南野?”
  年歲眼前升起了溫?zé)岬乃?br/>  淮安裹著牧民給的大衣,歪著腦袋湊上去看是何方神圣,年歲一聲閃開就將淮安給撞開。她跪在付南野跟前將人展開,探過脈搏和心跳后,利索地開始做人工呼吸,隨后按壓胸腔。
  付南野緊閉雙眼,年歲心中默數(shù)著數(shù),目光絲毫不敢離開他的臉龐。
  他們明明有四年沒見了,卻都還是離別時的模樣。
  年歲的雙唇已經(jīng)凍成了紫色,牙齒咯咯打戰(zhàn),話出口才驚覺吐字囫圇,沒有完整的音:
  “你給我——醒來�!�
  付南野睜眼的時候,覺得有些頭痛。他輕輕轉(zhuǎn)過臉來,鼻尖感受到溫?zé)岬娜彳洝?br/>  毛茸茸的,異樣的舒適。
  有一只虎斑貓蜷縮在他的枕頭上,睡得正酣。
  房門此時被打開,淮安走了進(jìn)來,在看到清醒之后的付南野后,微微愣了下。同樣都是男人,付南野的皮相那是一等一的俊。
  五官精致,高鼻深目,有棱有角,尤其是看人的眼睛,黑到發(fā)亮。美中不足的是,眼神有點(diǎn)冷。
  淮安刻意離得遠(yuǎn)些說道:“你現(xiàn)在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付南野沒有說話,只是起了身坐著。
  他揉揉眉間,枕邊的虎斑貓也跟著醒來,伸了個懶腰就移步到他腿上,舔了兩下爪子將腦袋擱在上面繼續(xù)睡。
  淮安是真的驚到了,虎斑貓從不親近人。他剛想將貓咪喚下來,就聽到付南野沉聲問道:“誰救了我?”
  淮安看著付南野還摸了兩下小東西的腦袋,便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赜X得他好相處。
  “我們老大,把你我都給救了。”
  付南野皺眉,看著淮安,小伙子一臉白凈,有股聰明勁,這讓他很不高興。
  “你是沒長眼嗎?”
  淮安有點(diǎn)蒙,眨著無知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意思。
  “工作如此不嚴(yán)謹(jǐn),造成的失誤誰來負(fù)責(zé)?還是說你們保護(hù)協(xié)會就是這樣渾水摸魚,浪費(fèi)人力成本的?”
  淮安覺得莫名其妙,本來好心好意等他醒來,倒是挨了人家一頓批評。
  淮安叉起腰,舔著唇,深吸一口氣:“不是……我想你可能腦子凍壞了,我是不小心失足,所以老大救了我。但你是自己跳下去的,要不是我老大把你拖上來做人工呼吸,你哪還能躺在這兒?”
  淮安特地將當(dāng)時的場景還原,隔空比畫著:“我老大就這樣,哼哧哼哧�!彪S后嘟起嘴唇吹幾下,“這樣親你,不是,這樣吹你�!�
  付南野死死盯住他,眼眶有些酸澀。
  “叫過來�!�
  淮安沒明白,付南野再次重復(fù):“叫過來,那個親我的。”
  年歲過來的時候帶著煮好的薰衣草茶。薰衣草是去年夏至收的,她曬了很多葉子存著,發(fā)冷發(fā)寒前捏幾片泡一泡,可以預(yù)防傷風(fēng)感冒。
  她重新洗了個澡將頭發(fā)吹干,套了件酒紅的毛衣,走在茫茫白雪中像一朵嬌艷的花。
  只是腳下步子不穩(wěn),像此刻浮動的心情。
  她是有些緊張和害怕的,但又渴望見到付南野。
  門開后,淮安一臉不高興地靠在書柜旁。
  年歲終于看見了付南野,坐在自己的床邊,摸著自己的貓,在隔了一千多個無望的黑夜,他像太陽,自遠(yuǎn)方跋涉而來。
  年歲太憧憬了。
  “南野,你醒啦?”
  她欣喜、快樂,眼睛一彎比月牙還甜。
  付南野繃著下頜,牙關(guān)緊咬。
  二人的目光火熱交纏,像隔了萬千山河,也擋不住的渴望。淮安作為旁觀者,看出了兩人的共有性,好似都在試探。
  “我跟你熟嗎?”
  年歲端著薰衣草茶,被付南野突如其來的話給說愣住了。
  付南野言語冰冷,甚至表情也不那么友好:“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談一談?chuàng)p失的問題,你既然作為保護(hù)協(xié)會主事,對于這種業(yè)務(wù)能力欠缺的人也敢招,是真當(dāng)資助人的錢好騙,還是沒把保護(hù)工作當(dāng)回事?”
  年歲沒想到兩人一見面,火氣就這么嗆。
  終究他對那件事還耿耿于懷。
  淮安見年歲在失神,就在旁邊替她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你到底哪位啊,張口閉口損失、失誤的,不就是我們老大親了你嗎?你要覺得被占了便宜就親回來啊�!闭f完還膽大地給年歲使眼色,意思過去。
  年歲瞪了瞪他,聲音較低:“你閉嘴�!�
  付南野適時掩去了某一瞬間的異樣神色,當(dāng)他再抬眸時,年歲之前的笑意已消失不見。
  “我用什么人,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guān)。”年歲將薰衣草茶放下,淮安挨著靠山鼻孔朝天,哼出聲來。
  付南野看著她,月牙兒般的眼睛勾人,絕美。
  果然是無情的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門沒關(guān),有個身穿黑色夾克的壯士鉆進(jìn)來,他是保護(hù)區(qū)管理站的蕭站長。
  蕭站長曬得黝黑的顴骨上堆著笑,他看著屋里的三個人,清清嗓子:“都在啊。年歲、淮安,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DEF(守護(hù)者)公益基金會理事,付南野理事長�!睘榱嘶钴S氣氛,還套用年輕人的口語補(bǔ)充道,“也就是你們的‘金主爸爸’。”
  淮安環(huán)胸的胳膊一下子掉了下來。
  年歲沒什么表情,可目光卻看向了別處。
  她剛才隱約猜到了,現(xiàn)在知道后也就沒有多詫異。
  付南野下了床,慢慢踱步至年歲面前,他身軀高大、硬實(shí),一點(diǎn)兒都不像南方人。
  他回剛才的話:“不巧,還真跟我有關(guān)。想要資金,把他開除�!�
  年歲壓根沒有想到會拿到DEF的資助,雖然她為了蒙新河貍的保護(hù)項(xiàng)目做了很多準(zhǔn)備,但是她清楚在眾多野生動物保護(hù)項(xiàng)目中,自己項(xiàng)目的排名始終靠后。
  付南野會選擇資助,估計多少會看在以前是舊識的分兒上吧。
  但是他卻沒有聯(lián)系她,而是跟保護(hù)區(qū)對接了。
  她在確認(rèn)付南野是DEF理事長的時候,有拒絕的沖動,但考慮到這是“山夕”和保護(hù)區(qū)共同的計劃,尤其還有蕭站長的心血,又很難開口。
  蕭站長讓年歲積極點(diǎn),先帶付南野視察下保護(hù)區(qū)的工作,順道借機(jī)把誤會給解開。
  視察的小道上,付南野佇立雪中,于青天白云之下,他清冷的眸裝得下滾燙星海,也藏得住人間山河。年歲向來就知道,這個人的秉性比自己善良。
  但是——
  “游泳都不會,做什么守護(hù)者�!�
  他還在拿淮安的事情說道。
  年歲就站在付南野的身后,滿是幽怨地掃他一眼,隨后上前,指著東往北的方向說:“那邊就是橫跨四國的阿爾泰山,布爾根河便從東邊的蒙古國過來,再往西就是烏倫古河�!�
  付南野讀書的時候地理最好,他其實(shí)比年歲還要更早知道。
  蒙新河貍主要分布于流經(jīng)中、蒙兩國的布爾根河、中國新疆阿勒泰境內(nèi)的大、小青河(青格里河),以及由上述三條河流匯集而成的烏倫古河流域。
  “理事長,布爾根河貍保護(hù)區(qū)是國內(nèi)唯一的蒙新河貍生息地和自然保護(hù)區(qū),您應(yīng)該了解管理站的工作,沒有人比他們做得更好�!�
  年歲公事公辦的敘事方式下,還有另一層意思。
  付南野將眸光從遠(yuǎn)處收回,落到她的身上。他扯扯嘴角:“你可以直接問我為什么資金會給到你們民間協(xié)會。”
  年歲想知道。
  付南野微微彎腰,靠近她。
  “我高興�!�
  年歲嘴唇抿成一條線,她將頭發(fā)捋到耳后,眨眨明亮的眼睛,有點(diǎn)咬牙切齒:“您高興,就好。”
  她踩著腳下的積雪,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在前面替某人踏出一條道。
  年歲那雙眼睛天生含笑,語氣卻硬得明顯:“理事長請小心,雪地路滑,輕則腦出血,重則命歸天�!�
  付南野:“……”
  多年未見,一句好聽的話都沒有。
  兩人明明都是從冰河里剛爬出來,付南野表現(xiàn)得跟十八歲時的鋼筋鐵骨一般,巡視完附近站點(diǎn)之后,年歲覺得有些冷。
  回去的路上,她摔了一跤。
  這也就算了,關(guān)鍵是年歲下意識拉了付南野一把,險些將尊貴的理事長給推到河里去。付南野狼狽地單膝跪地,肩膀被人給按著,臉上沾了點(diǎn)雪。
  年歲朝著人家的臉就是一陣摸,付南野沉了沉氣,有點(diǎn)要忍不住。
  今天又親又摸的,她還想干什么?
  付南野擋開她的手。
  看著年歲打了個寒戰(zhàn),他起身脫下大衣,用衣服輕輕擦拭臉頰,又將膝蓋上的雪撣了撣。
  他將大衣隨手扔給了年歲。
  年歲真的只是單純想給付南野擦臉,但他的反應(yīng)明顯就是故意的。
  她帶著些詰問的意思:“理事長身體真好,就不怕生病?”
  付南野揉了揉肩膀,壓著心里的煩躁回復(fù)她:“我身體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嗎?”
  少年曾經(jīng)的胸膛滾燙,成熟男人的臂膀更是結(jié)實(shí)。
  年歲有很多話想說,有很多問題想問,激烈地涌到嗓子眼又被咽了下去。她緊緊抱著付南野的大衣,擋住了風(fēng)雪。
  換作以前她早就將外套穿上了,可是現(xiàn)在只能抱著。
  付南野看著年歲并沒有下一步動作,火氣更大,他眉梢一挑:“嫌棄?”
  年歲揉著衣服,躲避眼神。
  “親我的時候你不是挺有勁的嗎?”
  年歲內(nèi)心長長噓嘆,她就知道前任相見,必有一戰(zhàn)。
  淮安總說付南野被她占了便宜,心中有氣,她本來不信,現(xiàn)在越瞧眼前人越覺得對方心里將人工呼吸定義為故意為之了。
  “所以你是要親回去嗎?”
  “你覺得我不敢?”
  付南野長臂一撈,將人拉到懷里,他絲毫不客氣地扣住她的后頸,硬生生將她逼過來。年歲的唇擦過他的下頜,被強(qiáng)迫抬頭的時候,二人唇瓣即將貼合。
  年歲根本掙脫不開,眼前男人戾氣極重,他雖然停下動作,眸中的黑暗卻要把人吞沒。
  “年歲,這是你欠我的�!�
  付南野霸占了年歲的房間。
  保護(hù)區(qū)蓋的房子很多,但是住人的少。
  房子建于山林,是中式的木房,溫潤且漂亮。
  春天的時候門前開滿了喜鹽鳶尾,秋天楓葉能紅遍整個山頭,但年歲偏愛的是冬夏,坐在屋頂上觀星河聽蟲鳴,是最快樂的時刻。
  年歲主事的“山夕野生動物保護(hù)協(xié)會”與管理站有深入合作,他們提供了三個院子,保護(hù)協(xié)會成員一人一個,院子大屋子小,只有年歲那里有兩間房。
  淮安的院子在南邊,年歲和團(tuán)隊另一個姑娘住在北邊。
  “你可別去睡阿麗娜的屋子,她最煩別人碰她東西了�!�
  阿麗娜是本地人,哈薩克族姑娘,也是保護(hù)協(xié)會成員,前些日子回家?guī)兔︕D(zhuǎn)場還未歸。
  年歲環(huán)胸看著淮安�;窗蔡岣呔韬笸藘刹�,不滿地說:“我也不跟你換,讓我和那個人住一塊,還不如把我丟下河。”
  年歲無奈,只得回了自己院子。
  蕭站長讓大家早點(diǎn)休息,明天要開會。但年歲睡不著,盤腿坐在客廳的絨毯上敲打著筆記本電腦。付南野自從回了房間之后,再也沒有出來。
  年歲覺得自己大意了,投項(xiàng)目之前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DEF基金會是付氏集團(tuán)旗下的。
  只怪當(dāng)時被各大基金會頻繁拒絕,心里特別急躁。
  年歲邊整理明天開會的資料,邊想著房間里的人。
  她其實(shí)很想跟他談?wù)劇?br/>  有個調(diào)查數(shù)據(jù)沒找到,她這才記起存在U盤里,回想起上次窩在床上辦公,那U盤似乎被擱置在床頭邊。
  年歲朝那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起了身,躡手躡腳走過去,轉(zhuǎn)動著門把手。
  門竟然沒有反鎖。
  借著手機(jī)屏幕的光亮,年歲往床邊走去,付南野一動不動的,似乎在沉睡中。
  她大膽地爬上床,伸手去墻角摸U盤。
  她一只胳膊撐在床沿,兩條腿從熟睡之人身上跨過去,憋著勁地摸索著。待摸到東西的時候,腿立刻往回收,可單獨(dú)支撐的胳膊一酸,她整個人倒在了付南野的身上。
  年歲發(fā)出這么大動靜,付南野怎么可能不醒。她尷尬地看著付南野,黑暗中瞧不見他任何神色,只聽到幾聲異樣的聲音。
  付南野將胳膊搭在額頭上,還在喘息著。
  年歲經(jīng)驗(yàn)豐富,又哪能聽不出來問題。她當(dāng)即將手掌貼上付南野的額頭,只覺得溫度燙人。床頭燈被擰開,房間亮起了橘黃色的光。
  測溫槍就在書柜的抽屜里,年歲先試了下自己的溫度,再給付南野測。
  綠色光幕下顯示39.8℃。
  年歲有些慌了,她拍拍付南野的臉,喚著他的名字。
  付南野有知覺但就是睜不開眼,恍惚間他握上一雙手,回應(yīng)了內(nèi)心深處的渴望。
  “歲歲……我沒事。”
  年歲皺了皺眉,隨即拿過手機(jī)開始撥號,此刻將近凌晨三點(diǎn),萬物沉寂。
  淮安被電話吵醒,一接通年歲便說:“帶上退燒藥,立馬過來�!�
  幾處院落離得近,走過來只需要五分鐘,淮安過來的時候超過了十分鐘,而且還沒有帶藥。年歲莫名地來了火氣,怒嗔他:“沒藥你不早說?平時再三強(qiáng)調(diào)藥物要備好。”
  淮安還委屈得不行:“我們仨從來不生病,我哪知道要來個病秧子?”
  年歲將濕毛巾換了個面,蓋在付南野額頭上,因?yàn)楦邿钠つw變得通紅,甚至有點(diǎn)微微發(fā)紫。她的指尖從付南野下頜滑過,忍不住心疼。
  “是不是有點(diǎn)缺氧……”她說罷起身,跟淮安交代,“看好他,我去去就來�!�
  淮安壓根就不想留在這兒:“你去哪兒�。俊�
  回應(yīng)他的是奔跑在木板上的嗒嗒聲。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年歲去找宋清晨,他的住所在楓樹林那邊,距離有一公里左右。
  山間的路并不好走,何況是大雪之后。
  年歲打著手電筒,在走了一段平坦的路之后,她開始抄近道,去翻小山坡。
  凌晨的溫度極低且異常干燥,她換了一只手拿手電筒,才發(fā)現(xiàn)忘戴手套了。路邊撿了根還算結(jié)實(shí)的樹枝,撐著她爬上了坡頂,但樹枝說斷也就斷。
  年歲一腳踏空,裹著雪狼狽地滾下來。
  她快速起身,把脖頸里的雪往外倒。
  此時星河沉寂在遠(yuǎn)方,昏暗的天幕下只有年歲發(fā)出的嘶嘶聲,那不是抱怨,只是出于生理性的反應(yīng)。
  她本想將手心放在脖頸上焐一焐,考慮到付南野還躺在床上,她甩甩手,四肢并用往坡上爬,過了這個坡,路面稍微平整一些。
  年歲踩著雪,穿過楓樹林之后便開始奔跑。
  她憋著氣,兩只腳凍得有些麻,感覺踩不到實(shí)地似的,跑起來總是跌跌撞撞。這種情況下,跑對于走來說,實(shí)際沒有加快速度。
  只是人在尋找心理慰藉。
  宋清晨的屋門快要被捶倒了,院后拴著的狗瘋狂地叫著,要不是聽到年歲的聲音,他保不齊以為是深山出了強(qiáng)盜。
  宋清晨很利索,兩分鐘就出來了,開門的時候,扶了門扇一把,因?yàn)殚T真的要倒了。
  年歲將手電筒的燈光照到宋清晨臉上,帶著寒氣,言語不悅:“你在里面磨蹭什么?”
  宋清晨避開那刺目的光圈,伸手擋了擋。
  年歲又道:“我要退燒藥,成人的量�!�
  宋清晨扶著門,左右看了下,用腳將邊上半人高的杵子給撥拉過來,卡在了細(xì)縫中,抵住了搖搖欲墜的木門。
  他這才轉(zhuǎn)身,淡淡一句:“等著。”
  宋清晨拿了兩盒未拆封的藥出來,年歲一把奪過說了謝謝轉(zhuǎn)頭就跑,沒兩步又回來,將那抵門的杵子給拔走了。
  “回頭給你錢�!�
  宋清晨沒來得及扶門,哐當(dāng)一聲,他哎了聲,沖那遠(yuǎn)去的光源喊道:“里面有頭孢,問下過不過敏?”
  有聲音回傳:“不過敏!”
  那應(yīng)該是熟人生病了。宋清晨想了一圈,也沒想出是哪個壯得跟牛一樣的朋友會發(fā)燒。
  回程就很快了,年歲到家將鞋一甩,赤腳跑了進(jìn)去。
  房間內(nèi)淮安正在打盹,聽到動靜一下子蹦了起來,摸摸額頭整整被褥,裝作很忙的樣子。
  年歲兌好溫水,掰了兩片藥遞到付南野嘴邊。他恢復(fù)了些神志,雙目低垂,渾身酸軟乏力,吃了藥片之后忍不住再次閉目。
  付南野將手臂搭在自己額間,重重粗喘一聲。
  他覺得腦袋一片混沌,什么都思考不了,隨后身體開始冷熱交替伴隨著口干舌燥。后來唇上有濕意,他下意識地舔了幾下,隨后身體越來越重,便進(jìn)入了深度睡眠。
  淮安擰眉看著眼前這幅畫面,越看越覺得詭異。
  年歲拿著棉簽蘸著清水,再慢慢送到付南野唇邊,如此反復(fù),煞是溫柔。
  “老大……嘖,這‘金主爸爸’待遇就是不一樣啊�!�
  年歲看都不看他。
  淮安四下掃視,打了個哈欠:“那沒事我先回去了。”
  “你這個月工資就指望他了�!�
  年歲簡短一句,讓淮安立刻掉頭回來,搬了個凳子正襟危坐。
  “突然沒什么睡意……”
  就這樣,兩人都在房間守著付南野。
  清晨五點(diǎn)多的時候,淮安跑到客廳沙發(fā)上去睡覺了,年歲沒有離開房間,趴在床邊小憩了一會兒。西北地區(qū)與內(nèi)地城市有兩個小時的時差,冬季得八九點(diǎn)天才亮。
  付南野從未睡得這么沉穩(wěn)過,連夢都沒有。
  他醒來時,暗淡的房間中亮著一盞燈,燈下便是日思夜想的人。
  年歲的長發(fā)凌亂地搭在付南野的手臂上,像是春日的青草,又軟又酥。付南野抬起另一只手,輕輕地放在她的發(fā)絲上,隨意捏了兩綹。
  溫柔地摩挲著。
  他多想時光停留在此刻,連指尖都帶著執(zhí)念,將那發(fā)絲繞了幾圈,隱約發(fā)泄著占有欲。
  年歲察覺到動靜猛地抬頭,又因發(fā)絲被扯到而疼得叫出了聲。床上的人一點(diǎn)都沒有罪魁禍?zhǔn)椎挠X悟,還不放手。年歲將自己的頭發(fā)從他指尖拿了出來。
  她揉著腦袋,一臉蒙地看著他。
  付南野這才緩緩起身,他屈著腿,手臂搭在膝蓋上面,回望的眼神,帶點(diǎn)諷刺。
  得,看來這人的病是好了。
  年歲果斷站起身,想與他拉開一些距離。
  付南野看到此舉,眼神忽地一暗,將人給扯了回來。年歲跌上床的姿勢極其不雅,她的雙手從付南野的腿側(cè)滑到中間,瞬間小臉臊得通紅。
  付南野竟冷笑道:“白天親也親了,摸也摸了,怎么你還想睡我?”
  年歲黑了臉。
  付南野:“說話。”
  年歲心中還存留要體諒舊人的情誼此刻蕩然無存,她挑眉,言語刻薄:“你應(yīng)該知道啊,我想睡的可不是你這樣子的。”
  付南野的痛處被人揭疤又撒鹽的,他反手就將年歲按在床上,長腿一跨,將人給困住。
  年歲力氣不小,抓住付南野的手腕就想撇開。付南野畢竟是男人,單手就將她兩條細(xì)胳膊給按住。年歲此舉如撼樹蚍蜉,只能恨得一口咬上對方的手臂。
  付南野感受到疼痛,眼中卻生了笑意。
  年歲不松口,惡狠狠地瞪著付南野,口齒不清地說道:“你放手……我就松!”
  付南野還撐著那股力,年歲昂著頭咬著,倔強(qiáng)得活像白天的25號河貍,付南野心里的陰霾就這樣被她突如其來的可愛表情給驅(qū)散了。
  他軟了手臂,整個人壓向年歲。
  當(dāng)付南野的唇落在年歲脖頸處的時候,兩人都愣了,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年歲都覺得自己在劫難逃。
  果然,那道低沉到讓人魔障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輪到我了。”
  他的手指穿過她柔軟的頭發(fā),扣著她的腦袋,他的牙齒在她嫩白的脖頸細(xì)細(xì)地磨著。
  年歲的身體敏感至極,她打著戰(zhàn),緊緊揪住了被褥。
  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觸。
  付南野從廝磨變成了啃咬,年歲急了,話出口不成句到發(fā)出了某種呻吟。
  她一下子就怕了:“付,付南野……”
  付南野聽到自己的名字,只覺得身體里的每一根骨頭都在痛癢。
  他將這種異樣定義為大病初愈,而不是沉睡的真心被喚醒。
  年歲依舊在反抗,付南野心亂如麻。
  “年歲,我真想把你的心剖開看看是什么顏色……”
  他重重地喘息著,在床上與之糾纏,房門被打開的時候,僵持的氛圍終是解開。
  早上九點(diǎn)半,蕭站長召集大家吃早飯。
  幾人圍坐在管理站的餐桌旁,個個表情不一。
  年歲脖子上圈了一條針織圍巾,淡黃色,鉤了幾朵小紅花,襯得那張白嫩的臉很是嬌俏。嚴(yán)格說起來,此刻用焦躁最為妥帖。
  年歲握著筷子在桌子上用力一擲,兩頭對齊,她夾了個羊肉胡蘿卜包就塞進(jìn)嘴里。
  付南野拿著湯匙輕輕舀動小米粥,也不喝,雖是垂著眼瞼,但從緊繃的下頜看得出來此刻他十分不悅。
  蕭站長抿著唇,不知這是什么情況,掃眼看向淮安。
  這家伙索性將臉埋進(jìn)碗里,估摸著是憋笑把自己給嗆著了,眼里全是淚花。
  蕭站長聰明,用哈薩克語問淮南:“有什么好笑的事?”
  年歲沒攔住淮安,他嘴快:“我今早開門時,發(fā)現(xiàn)孤男寡女……”
  年歲噌地站起來用包子塞住淮安的嘴,往回撤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圍巾的穗子掉入付南野的小米粥里了。
  付南野面無表情地看著年歲。
  年歲咽了咽唾液,將那穗子拿起來甩甩,有兩滴不偏不倚,飛到了付南野的臉上。
  “撲哧——”淮安忍不住笑出聲,使勁將食物咽下去,擺擺手,“對不起,對不起。”
  清早撞破了兩人在床上的尷尬一幕,他就驚嘆自己老大這高人一等的公關(guān)能力,為了保住自己的飯碗,真的是要盡全力呢!
  他美滋滋地想著,只聽到付南野一句:“這個人怎么還不開掉?”
  淮安捧著碗:“……”想砸人。
  蕭站長原本不想在飯桌上開會的,付南野既然開口了,看來這茬躲也躲不掉。蕭站長給年歲使眼色,因?yàn)樽蛱焖麄兙土倪^,DEF基金會決定將資助金投放到“山夕”來,由“山夕”主要支配,并和保護(hù)區(qū)管理站共同協(xié)作。
  年歲同樣清楚自己想要做成事情,就必須有基金會這樣的靠山做背書。
  那么暫且委屈一個,也沒關(guān)系。
  年歲和蕭站長齊齊看向淮安,可憐的背鍋俠還一口氣吞咽了三個包子。
  但年歲作為淮安的老大,不可能因?yàn)樗搜哉Z幾句就將其辭退。
  她是有一些小心思的。
  “理事長,我想請問您,關(guān)于資助的具體事宜我們何時能談?”言下之意就是簽協(xié)議,因?yàn)殚_春在即,保護(hù)區(qū)有一系列的環(huán)境治理工作要做。
  “兩周內(nèi)�!�
  付南野在說實(shí)話,而對于年歲轉(zhuǎn)移話題也沒有什么不滿。
  蕭站長笑呵呵地插了句話:“基金會要派生態(tài)專家過來,理事長十分重視河貍保護(hù)項(xiàng)目,特地先過來視察�!�
  年歲滿是懷疑地看了付南野一眼,理事長親自視察,鬼信。
  難不成……因?yàn)樽约海?br/>  算了,還是信鬼吧。
  蕭站長正要進(jìn)一步說下管理站和“山夕”的合作方式,門外進(jìn)來一人。
  小朱是管理站的工作人員,他神色焦急,看大家在吃飯,張口的話又憋了回去,看得年歲緊張起來:“怎么了?是不是25號又打架了?”
  小朱搖搖頭:“倒不是打架,是有幾個牧民過來說家里丟了羊�!�
  蕭站長放下筷子起了身:“丟羊?丟羊來找我們?”
  淮安還在那兒咬著包子,純屬吃瓜群眾:“該不會以為被河貍吃了吧?”
  小朱看著他,默默地點(diǎn)點(diǎn)頭。
  淮安眉頭一皺:“不是吧。”
  年歲咕嚕嚕把碗里的粥喝完,拍拍桌子:“走。”
  淮安當(dāng)即跟上。
  小朱又看向蕭站長,蕭站長回頭想示意理事長,誰知那高大的身影已跟隨其后。
  在去的路上,年歲和淮安說了幾句悄悄話。
  淮安拽著她的胳膊咬牙道:“老大,你要把我開了,我不會放過你。”
  年歲翻了個白眼,抽回胳膊,從手腕取下黑色頭繩將那烏黑厚重的長發(fā)束起。她悄悄回頭看了眼,付南野正盯著他們。
  “你是不是傻?理事長這種東西,都是用來擺譜的,等對方專家一到,合同一簽,他還能管我?”
  淮安握拳,嗯了聲:“只要老大保住我的飯碗,我堅決不會把你們月黑風(fēng)高,你上我下……”
  年歲嚇得整個人彈起來,一個鎖喉勒住淮安:“你再胡說我把你頭擰下來信不信?”
  兩人勾肩搭背打鬧著,走在后面的付南野雖然面無表情,可那指尖都要搓出火花來了。蕭站長自覺此時很需要補(bǔ)充一句:“這個淮安啊,跟年歲簡直就是天生一對,絕佳搭配,就如這藍(lán)天、白雪,自然使然……”
  付南野終于有些不悅:“誰說的?”
  蕭站長眨�?ㄗ颂m般的大眼睛:“自……自然說的?”
  年歲一行人到河道的時候,有幾個牧民站在岸邊,試圖去翻看25號的巢穴。
  淮安是做宣傳保護(hù)工作的,此刻覺得自己的辛勞都白費(fèi)了。他彎腰撿起河貍糞便就往人臉上湊:“聞聞聞聞,是不是草味?它連魚都不吃還吃羊?”
  牧民們都是老實(shí)巴交的人,丟羊就等于丟命根子,要不是心急了誰會過來找河貍的麻煩。
  年歲問他們:“丟了幾只?”
  其中一個牧民滿臉憂郁,示意幾人,隨后豎了手指,八只。
  年歲又問:“是怎么丟的?”
  牧民回道:“圈門被咬開了,應(yīng)該是羊自己跑出去的�!�
  付南野站在旁邊聽著年歲和牧民們在交談,淮安則在巢穴附近查看是否有人為破壞情況,蕭站長已經(jīng)開始打電話安排,表示會幫忙一同尋找。
  年歲想事情的時候,總喜歡做些小動作。她低頭看著腳下的細(xì)雪,用腳碾來碾去,視線中,一雙淺咖色的英倫馬丁靴踩上了她的領(lǐng)域。
  付南野的臉色其實(shí)還是有些憔悴的,此時人都站在風(fēng)口,他穿得單薄,皮膚被干燥的冷風(fēng)吹得微紅。
  還是那個細(xì)皮嫩肉的富家少爺啊。
  年歲咬咬指尖,微微瞇了眼。
  付南野被這探究的目光掃著,越看越不對勁,好似懷疑他是偷羊人一般。
  年歲突然說:“理事長,你……穿秋褲沒?”
  付南野:“……”
  他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輕抬下頜:“你靠近點(diǎn)�!�
  年歲頓時繃緊神經(jīng),如臨大敵。她握緊了拳,已經(jīng)做好對方如有不良舉動直接來個背摔。
  果不其然,年歲還沒挪動腳步,就見付南野長臂一伸,雙手放置于她的耳畔,這是要擰腦袋的節(jié)奏啊。
  前任果然就是前任,年歲想打折前任胳膊的沖動越發(fā)膨脹,像打足氣的氣球,圓鼓鼓的。
  可付南野卻輕輕將她的腦袋轉(zhuǎn)向右側(cè),在那壓了白雪的灌木林后發(fā)現(xiàn)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年歲沒敢動,付南野低沉的聲音傳來:“是25號嗎?”
  年歲搖搖頭,沒敢說話。
  那不是25號,而是跟25號打架的那只外來河貍。
  它的膽子異常大,竟然直勾勾地看著人類,但在年歲搖頭的時候,它突然有些驚慌,嗖的一聲,身子稍微躥得高些,一頭扎進(jìn)水里。
  那條寬大的橄欖形尾巴發(fā)出啪嘰一聲巨響,把岸上的人嚇了一跳。
  年歲就聽到付南野說:“河貍的領(lǐng)地意識很強(qiáng),看來25號遇到對手了�!�
  “它不是我們保護(hù)區(qū)的‘居住民’,怎么會到這里來?”
  付南野轉(zhuǎn)頭看著她,眼里有深意:“恐怕不是自愿來的�!�
  太陽的光線越發(fā)強(qiáng)烈,年歲與付南野并肩而立,他們眼前白茫茫一片,枯枝敗葉盡數(shù)掩起,河水與天即將慢慢融為一色。
  冬日的布爾根,根本藏不住大雪與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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