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shù)流天才甜品師VS精英牌毒舌大Boss,狹路相逢勇者勝,溫柔只給意中人!外出野營,她只想烤個野百合根做道甜品打牙祭,可萬萬沒想到這位唐先生會百合過敏,一朝住院急救不說,還就這么賴上她了?開甜品店,他派人來掃貨。外出登山,他跟著來挖角。走哪兒跟哪兒不說,不僅不謝她救命之恩,還要她先償害人之過?行吧,反正去大酒店歷練一下也不虧,可沒想到這職場變戰(zhàn)場,童年夢魘如影隨形,昔日好友反目成仇,親人姐妹對她步步緊逼,父母離世的陰影似乎也別有內(nèi)情……“唐先生,我是想清楚的,沒有遇到我喜歡的人,一直單身我也能過很好!彼粋母胎solo國外待了多少年的人,無所畏懼好嗎!“我也是。但我遇到了,所以一生一世不想錯過!比f年冰山一朝融,君子一諾,就是一生。 Chapter01 Snow Yard · 錯過 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shù)的云,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dāng)最好年齡的人,我應(yīng)該為自己感到慶幸。 ——沈從文《湘西散記》 2013年,Paris。 “Yin,Bernard鬧了腸胃炎,一共有五桌客人點了今天特供的甜品!辈蛷d經(jīng)理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白人女性,她不是F國人,但從二十歲開始就在這座城市打拼,一口法文說得相當(dāng)?shù)氐。她性格有些?yán)肅,但也很公正,餐廳許多新來的年輕服務(wù)生和幫廚都怕她。也不知容茵是哪一點投了她的緣,自從來到這兒打工,小半年來,她常常關(guān)照容茵。比如現(xiàn)在,后廚唯一的甜品師Bernard剛剛被同事送去了附近的診所,她誰也沒問,直接將容茵叫到一個小角落里,說話時難得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我可記得上周嘗過的那道Snow Yard,樣子別致,味道也很棒,最重要的是,它的原材料和Bernard今天本來要做的雪域牛乳蛋糕差不多。我想客人們一定會喜歡這份驚喜的!” 餐廳經(jīng)理說完,也不等容茵作答,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又往前面去了。 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鐘的光景,這個時候,差不多已經(jīng)是餐廳中餐的最后一輪忙碌了。容茵看了一眼腕表的時間,咬了咬牙,Bernard是個小肚雞腸的家伙,這一點,后廚沒有人比容茵更清楚了。可餐廳的客人等不起。后廚除了一位學(xué)徒能幫忙打打下手,也確實沒人能解這次的燃眉之急。 5分鐘后,容茵已經(jīng)清洗干凈雙手,帶領(lǐng)著小學(xué)徒一塊兒做起了甜品。 小學(xué)徒是個二十出頭的捷克小伙兒,有著一雙琥珀色的雙眼,他模樣出眾,說話也有趣,只是平時總被Bernard教訓(xùn),因此但凡Bernard在,他便很少開口。此時見容茵搗鼓開了牛乳和巧克力棒,他一邊幫忙,一邊問:“Yin,我們要做慕斯蛋糕嗎?” 他一連猜了幾個都沒中,聳了聳肩,說:“Yin,你太靦腆了。如果你話多一點,我真想追求你當(dāng)我的女朋友! 容茵的目光沒有半分偏移,逐一清點兩手之間的原材料:“說話當(dāng)心點兒,小子,我可比你大了足足6歲。” 年輕的學(xué)徒笑了,3月的陽光照耀在他的側(cè)臉,連又卷又翹的睫毛都鍍上一層細(xì)碎的金光:“愛情來的時候,還管年齡和地域,那么這一定不是真的愛情。” 容茵雖然不樂意跟他耍貧嘴,但為了接下來能夠獲得長久的安寧,還是開口,將最后一絲可能的縫隙堵死:“我的眼里沒有愛情,只有甜點! 男孩子聳了聳肩,從善如流道:“知道你盼這個機(jī)會很久了。放心吧,我會盡全力幫你的!毕乱豢,他的聲音顯出一絲鬼魅,“不過Yin,我相信你能做出令人驚艷的甜品,但你有沒有想過,等Bernard回來,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你甚至可能丟掉這份工作!蹦泻⒆油鲁龅淖詈笠粋單詞,幾乎是含在口中,但他知道,容茵一定能聽得清。 容茵的指尖,只有一瞬間的停滯,旋即又繼續(xù)手上的活兒。她弓著身,身上穿著潔白的工作服,頭上的帽子將全部發(fā)絲緊緊裹在里面,可這絲毫不妨礙她的美貌。哪怕在許多歐洲男孩子眼中,她的容貌也相當(dāng)出眾。圓圓的臉龐,又大又亮的眼睛,瞳色略淺,鼻梁高挺,嘴巴是東方人特有的小巧,可下嘴唇中央,卻有一道淺淺的天然痕跡。用男孩子私底下跟其他年輕男子議論的原話說:長得像只貓兒,看著柔順,眼睛里卻有不馴的野性,看了實在令人心癢癢。 不過他也發(fā)不了多久的呆,很快,容茵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他在走神,手上動作不停,嘴巴卻吐出一條又一條的指令,將他指示得如同一只陀螺,小小的西點師小廚房,兩個年輕人忙得不亦樂乎。 …… 西餐館臨窗的一個角落,兩位年輕的客人相對而坐,樣貌皆不俗,可氣氛卻不太對頭。 兩人各自面前的食物,自始至終沒怎么動過,話也沒說過幾句。餐廳領(lǐng)班甚至將這件事告訴了經(jīng)理,很快,四十來歲的白人女性悄聲上前,輕聲問:“兩位先生,見你們都沒怎么動刀叉,要不要來一份我們店里的甜品嘗一嘗?” 穿灰色西裝的男子皺了皺眉:“我們好像點過甜品了!彼鲱^,看到不遠(yuǎn)處掛著的小黑板,指了指那上面的字說,“就是你們餐廳的那個每日特色甜品。能上了嗎?能的話快一點兒! 餐廳經(jīng)理說了一句“馬上為您送上”,便親自到后廚督戰(zhàn)了。 而餐桌上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也終于因為灰色西裝男子的一席話,打破了僵局。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他也不再端著無謂的面子,再開口,卻是地道的京腔:“老弟,說實話,這一回不是哥不想幫你。實在是我現(xiàn)在也自身難保。”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嘆氣道,“曼菲公司這次的事兒,算是哥坑你了,等回國,你要怎么辦,我都任由你處置,成嗎?帶你來這家,其實也不為別的,這家餐廳最出名的就是牛排和甜品。這牛排,咱倆今天算是糟蹋了,待會兒甜品上來,給個面子,好歹別空著肚子走!” 穿著黑色西裝的年輕男子沒有說話。 好在餐廳經(jīng)理實在靠譜,不到兩分鐘便折返,身后跟著的服務(wù)生手里,端著兩份甜品。 甜品端上桌,一直沒開口的唐清辰突然用法語問服務(wù)生:“這道甜品叫什么名字?” 服務(wù)生有點兒蒙,把目光投向餐廳經(jīng)理。餐廳經(jīng)理心里一松,幸虧容茵心細(xì),走之前特意說了甜品的名字:“Snow Yard! 唐清辰點了點頭。潔白的餐盤上,看起來是用細(xì)小的巧克力棒描繪出的籬笆和房屋的門窗,大雪盈門的庭院里,依稀能看出窗框的小木屋靜靜地佇立著,仿佛天地間只剩下黑、白兩色,肅穆、干凈、讓人心中也隨之生出一份久違的寧靜。 唐清辰拿起小勺,輕輕地在小木屋上磕了磕。也不知甜品師用了什么魔法,那小木屋竟然在兩人的視線里緩緩消融,隨之袒露的是一朵紅艷的梅花。 雪是采用鮮牛乳做成的奶油,籬笆和門窗是巧克力,而那紅梅,不僅做出了紅梅的明艷,嘗在口中,竟然也有著扎實的口感。 唐清辰唇角微翹,是用蜜糖浸過的山楂,一縷微酸平衡了整道甜品的口感,堪稱這小小“雪苑”里的點睛之筆。和那朵一瞬間出現(xiàn)在視線里的紅梅一樣,一鳴驚人,見之忘俗。 對面的灰西裝男子見唐清辰笑了,心中委實松了一口氣。結(jié)賬時難得大方地給了三倍小費(fèi)。能博唐公子一笑,尤其是在他不小心給人家挖了這么一個大坑之后,還能博唐公子一笑,他今天真應(yīng)該好好謝謝這位甜品師才對! 他走得比唐清辰略晚一步,臨出門前,特意對餐廳經(jīng)理說:“你們的甜品師實在厲害,幫我對她說聲‘謝謝’。” 餐廳經(jīng)理露出一個微笑:“謝謝您。我一定代為轉(zhuǎn)達(dá)您的贊美。” 緊接著又是一陣忙碌,等她想起這件事,來到后廚,卻發(fā)現(xiàn)人去樓空。 Bernard提前回來了,并且對容茵頂替他做甜品這件事大發(fā)雷霆。年輕的學(xué)徒一邊向經(jīng)理描述當(dāng)時的情景,一邊漲紅了臉:“我不知道Bernard和他那個哥們兒怎么搗的鬼,硬說Yin偷了店里的香草,天知道她偷那玩意兒干什么!這怎么可能!但他們確實是從她的衣櫥里翻出那包香草莢的……” 餐廳經(jīng)理的臉沉得能滴水:“這么大的事,怎么沒人來前面通知我?” 學(xué)徒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因為主廚也說,他覺得Yin賊頭賊腦,不是好人。整個后廚是他的地盤,Bernard不過開除一個學(xué)徒,用不著事事跟你打報告。” 餐廳經(jīng)理很快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一定是那個拿了三倍小費(fèi)的服務(wù)生跑到后廚炫耀。主廚聽到客人餐桌上什么菜都沒動,唯獨吃光了容茵做的那份Snow Yard,又有Bernard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自然要借此機(jī)會宣誓主權(quán)。 她雖然是餐廳經(jīng)理,卻并不是這家餐廳的主人。而主廚卻是餐廳主人的妻舅。他向來跋扈,Bernard也是一個不容人的小氣鬼,可憐剛剛嶄露頭角的容茵,因為今天這個難得的露臉機(jī)會遭受了無妄之災(zāi)。 想到那個女孩明亮的雙眼,餐廳經(jīng)理閉了閉眼。她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這么有天分又肯努力的女孩子,這間餐廳勢必不會成為她最終的歸宿,可讓一個有著如此潛力的孩子因為這種不光彩的原因倉促逃離,終究是她這個餐廳經(jīng)理的失職。她的一時好心,不僅沒有幫助到她,反而成為了加速她離開的催化劑。 倉促離店的容茵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倒霉的地方還不僅于此。 丟了這份工作,其實并不在她的意料之外。主廚和Bernard是什么樣的人,這小半年的時間她已經(jīng)看得很清楚?刹蛷d經(jīng)理提出的建議,是她無法抵御的誘惑。聽到服務(wù)生口中轉(zhuǎn)述各位客人一連串的贊美,更是她渴盼已久的肯定。就在她踏出那家小餐館的一瞬間,她不僅不覺得難過,反而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她一定能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可現(xiàn)實很快給了她更響亮的一記耳光。 她的錢包不見了。里面的錢足夠她交兩個月房租。她仔細(xì)回憶許久,最終明白過來,那兩個人往她衣柜里塞贓物的時候,還“順手牽羊”盜走了她的現(xiàn)鈔。 容茵緊緊地咬著牙坐在馬路邊,忍了許久,最終還是憋不住眼淚,給同住的好友畢羅打了一個電話。 連坐公交車回家的零錢都沒有,容茵只能選擇步行回家。路上,她邊走邊說,很快,電話另一頭的女孩兒也跟著哭個不停。 回到小公寓,兩個女孩子眼眶通紅,鼻子尖也都紅彤彤,如同兩只小兔子,相視的一瞬間,畢羅先是咧出一個笑,可隨即又哭了起來。 她比容茵小4歲,模樣看起來清秀柔弱,一哭更像個小妹妹。 容茵“撲哧”一聲就笑了,指了指擺在兩人中間的電磁爐:“哭什么啊,你煮了什么好吃的,我一進(jìn)家門就聞到香味了!” 畢羅擦了擦眼淚,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放學(xué)路上遇到一家新開的店,是中國人開的,里面各種中餐調(diào)料都可以買到。我買了一小袋面粉,給你包了餃子……”說到這兒,她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后來接到你電話,我把包餃子這件事給忘了,又去煮方便面……” 容茵掀開蓋子,笑得直搖頭:“所以我們現(xiàn)在吃的就是傳說中的云吞面是吧?” 畢羅小聲更正:“我只放了方便面調(diào)味包,還沒有放面餅我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了。掐著你到家的時間把餃子下了鍋! 容茵拿起湯匙,給兩人一人盛了一碗。紅辣的湯水配著白胖的餃子,容茵做了一個夸張的表情:“光聞這個味兒,我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畢羅知道她有意調(diào)節(jié)氣氛,看了她一眼說:“那就別愣著了,趕緊動筷子吧。餃子泡久了也不好吃! 餃子是冬瓜瘦肉餡兒的。能在異國他鄉(xiāng)吃到這么家鄉(xiāng)味的餃子,容茵一口氣連吃三個,喝掉一碗湯,也不知是辣的還是哭的,眼睛更紅了。 畢羅小口地吃著碗里的餃子,說:“我剛才算過了,接下來一個月如果省著點吃,我再多打一份工,如果你也能順利找到兼職的話,應(yīng)該能夠交后面兩個月的房租……”她小聲說,“這袋面粉買得還算及時,接下來包餃子、下面條,家里還有一箱沒開封的方便面,應(yīng)該夠咱們對付一陣子,就是……可能不大吃得起肉! 容茵垂著眼:“你學(xué)業(yè)比我重多了,本來平時就一直在接活兒,就不要再瞎琢磨打工的事兒了。我不想因為我自己的這點破事兒拖累你! 畢羅沒有說話。怎么能叫拖累呢?自從兩個女孩子一起結(jié)伴做了室友,但凡容茵從店里拿回一樣好吃的,總要分她一半。賺了工資,兩個女孩子也一起去外面便宜的小館子撮一頓。能一塊兒享福,不能一塊兒吃苦嗎?如果都是這樣的思維,那還能叫朋友嗎? 她沉默地吃完自己那份餃子,起身端著鍋子去小廚房刷洗。過了一會兒,她喊容茵:“茵茵姐,你過來一下! 容茵正在發(fā)呆,連嘴巴上的紅油都忘記擦。走進(jìn)廚房的時候,畢羅一回頭看到她的模樣,笑著遞給她一張紙巾:“擦擦嘴! “怎么了?”她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噢,我來幫你。” “不是這個事兒!碑吜_說,“我忽然想起,有一個地方,沒準(zhǔn)你能試試去工作。” “什么地方?” 畢羅有點兒猶豫:“不過也不一定夠好。不是餐館或者甜品屋,是咱們上周一起去踏青時經(jīng)過的那家花店,你有印象嗎?” “我記得!比菀鹫f,“你的意思是,讓我先去花店打工?” “上一次跟那家花店的老板娘聊天的時候,她不是說,如果咱們有合適的小物件,也可以放到她的店里去寄賣。然后她從中抽成就可以。”畢羅淺淺一笑,“明天你可以問問那個老板娘,如果寄賣的不是小物件,而是你親手烤制的餅干,可不可以?” 容茵眼睛一亮:“這個主意好。” 畢羅朝她笑笑:“可惜當(dāng)時走的時候,忘記跟老板娘要名片,不然這會兒就可以打電話問問了! “這個不著急!比菀痖_始翻找廚房的小柜子,“我明天早上起來,就先烤一些餅干和不容易散的小蛋糕,到時候一起拿去給那個老板娘嘗嘗。這樣你明天的早餐也有著落了! 兩個女孩子輕聲細(xì)語地講著話,窗外,春的夜色溫柔,風(fēng)也溫柔。仿佛只要懷揣著夢想和希望,一切都會好起來。 …… 畢羅的建議著實精準(zhǔn)。很快,容茵就跟老板娘達(dá)成了協(xié)議。沒有課的日子,她有時干脆清早出門,傍晚才回家,白天留在花店,除了販賣和推銷自己的小餅干、小蛋糕,也會幫老板娘打打下手。老板娘獨自一人操持著花店,多一個幫手,也能騰出時間外出采買,很快,她就提出不再從容茵的收入里提成。有時還會將賣剩下的花送給容茵,讓她帶回家裝飾房屋。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容茵雖然手上忙碌,心里卻有點兒空落落的。雖然暫時有了零碎的收入,也能做自己喜歡的活兒,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她不遠(yuǎn)萬里跑來這里修習(xí)西點課程,目標(biāo)之一是順利拿下藍(lán)帶學(xué)院高級西點師的證書;目標(biāo)之二,就是在這有限的幾年時間內(nèi)多做歷練,最好能去高級一點的西餐廳或酒店幫廚。只有見識更多、實操更多,她才能有更多經(jīng)驗和靈感,成為真正能夠獨當(dāng)一面的西點師。 眼下花店的這份零工,只能當(dāng)是沒找到下一份正經(jīng)兼職時的暫時休憩。想起不久前在餐廳后廚那一場酣暢淋漓的籌備,以及最后呈現(xiàn)出來的完美作品,容茵覺得血管里有什么東西,在跳躍膨脹著,無論是意志還是心靈,都無比渴望以后能有更多像那天一樣盡情發(fā)揮的光芒時刻,可大腦卻無比清晰地告訴自己,還不是時候。 正因為自己還不夠強(qiáng)大、不夠優(yōu)秀,所以才會在嶄露頭角后被輕易驅(qū)逐,如同一件無人在意的垃圾,被輕易丟掉。 從沒有哪個瞬間,像此刻一樣,令她這樣渴望成功。成功不僅僅代表著金錢和名譽(yù),對她而言,更意味著無限的機(jī)遇和多樣的可能…… 正在這時,耳邊傳來一陣悠揚(yáng)的薩克斯曲調(diào)。容茵有些呆呆地坐在花店的小窗邊,側(cè)耳傾聽。 是那首Heart and Soul。容茵辨認(rèn)出來之后,不禁輕輕跟著旋律哼唱起了其中的歌詞:“You can play all the right notes,But that don't mean you're movin' me……” 一曲終了,容茵回過神,露出一抹有點兒苦澀的笑。她曾經(jīng)答應(yīng)爸爸,要追逐自己的夢想,不為外物所惑?蓜倓偟乃妓,卻有點兒偏離了真正的初衷。如果一味地追逐金錢和名譽(yù),做什么工作又有什么分別呢?她放棄了唾手可得的高薪工作和安穩(wěn)踏實的生活,跑到這么遠(yuǎn)的地方來學(xué)習(xí)做甜品,難道真的只是為了“成功”二字嗎? 正如這首歌的歌詞一樣:“哪怕演奏對了全部的音符,也不意味著就能感動誰!比绻麘汛е活w功利的心去做甜品,那她做出的甜品,還能保持最純粹的美味嗎? 容茵心有所動,突然跑出花店,一路朝著記憶中附近街頭藝人的聚集地跑去。 她不知道的是,剛剛一時興起,從街頭藝人手中拿過薩克斯演奏的黑衣男子,已經(jīng)離開了那兒,剛好與她在花店外擦身而過…… 三年后,平城。 “唐總,有一個緊急情況。”林秘書說完這句話,就收到自家Boss不善的目光。他咽了咽口水,還是堅強(qiáng)地把后半句話說完,“天氣原因,柳先生的飛機(jī)已經(jīng)緊急返航了! 唐清辰站直了身體,他的目光從行李箱上抬起,看向林雋:“什么意思?” 林秘書心里流著寬面條淚,面上還要端出專業(yè)精英范兒回答自家老板:“就是……莫氏的婚禮,一切準(zhǔn)備得當(dāng),我們現(xiàn)在十萬火急,缺一個能做出莫夫人給出的圖片上的那兩樣甜品的……甜品師! 唐清辰看著自家秘書的目光像在看一個白癡:“你應(yīng)該記得,我的飛機(jī)還有四十分鐘就起飛了! 林秘書心里的小人兒已經(jīng)哭得稀里嘩啦,硬著頭皮解釋:“如果是普通的甜品師,不難找,可莫夫人點名要的兩樣甜品,那個翻糖蛋糕還好說,另一樣……我給業(yè)內(nèi)許多知名的甜品師打過電話,好多人聽都沒聽說過! 唐清辰朝他勾了勾手指:“給我看一下! 若不是莫言灃是他接下來生意上的長期合作伙伴,兩家老人那兒也有著深厚交情,要求這么麻煩的婚禮他還真不想接。 林秘書連忙遞過手機(jī)。 圖片上的甜品看起來像是某種蛋卷。唐清辰皺眉:“叫什么名字?” “Cannoli,起源于西西里島的一種甜品!绷置貢@然也是做足了功課的,“不過莫夫人要求的是一種改良版Cannoli,若是甜品師從前沒怎么做過,就怕做出來的東西,形似味不似! 唐清辰垂眸沉思片刻,將手機(jī)拋回林秘書懷里:“把這張圖片傳給唐律,我記得前陣子在他手機(jī)里看過一張圖,和這個很像。”他交代,“我先過去機(jī)場,能不能順利找到合適的甜品師,進(jìn)展過程如何,隨時跟我報備! 林秘書知道自家老板此次出差去F國,是去談一樁三年前折損的生意,前后牽扯許多,如今兩方舊事重提,據(jù)說還有新加入的競爭者,利潤相當(dāng)可觀,這件事可比莫氏夫妻的婚禮重要多了。他跟隨唐清辰一路送到電梯口,隨后趕緊撥通了唐家小少爺?shù)碾娫挕?br/> 好在事關(guān)自家生意,這位向來桀驁難馴的小少爺?shù)故呛芸炀突亓艘粭l消息:“是畢家大小姐的一位朋友做的甜品。我也嘗過,怎么了?” 林秘書看到這個消息,險些流下兩行熱淚,趕緊給唐律撥了一個電話過去。不一會兒,他順利拿到這位甜品師的電話,走回自己的辦公區(qū),撥過去沒幾秒就聽到那端接了起來,隨即響起一個頗為柔和的女聲:“哪位?” “您好,我是唐律唐少家里的一位員工……”說起來這關(guān)系也夠繞的,自家唐小少爺和那位畢羅畢大小姐也才認(rèn)識沒多久,而這位甜品師,據(jù)說是畢大小姐的好友。林秘書眼巴巴地尋思,早知今日,他應(yīng)該跟自家Boss申請和唐律一塊兒去畢家蹲守,到今天好歹也能混個臉熟。哪像現(xiàn)在這樣,一句自我介紹都說得不上不下的,要知道,唐家人的名諱在他們自己熟悉的圈子里好使,可在畢家人那兒,都快跟階級敵人差不多了,現(xiàn)在這么貿(mào)然提起唐律的名字,也不知道好不好使。 好在電話那端的女孩子言談很有禮貌:“您好,請問您找我有什么事?” “是這樣的,容小姐,我叫林雋,您可以稱呼我一聲小林。”林秘書努力地讓自己的解釋聽起來不那么干巴巴的,“我在唐氏旗下君渡酒店工作。我們這兒有一位客人,特別希望能在她的婚禮上吃到曾經(jīng)和愛人初次見面時吃到的那款甜品,Cannoli,我也是幾經(jīng)輾轉(zhuǎn),從唐少那兒得知,您會做這款甜品……不知道您時間上方不方便今天來我們酒店,為這對新婚夫婦圓一個夢,這款甜品對他們還是挺有紀(jì)念意義的,我也是打了好多個電話,好不容易才找到您的。您不知道,現(xiàn)在像您這么專業(yè)的甜品師已經(jīng)很難找了,許多業(yè)內(nèi)的甜品師甚至聽都沒聽說過……” 林雋這話說得也有些夸張。真實情況是,會做的今天到不了平城,在平城的,又不能保證做得地道。 電話那頭,容茵也有點兒遲疑:“我確實會做Cannoli,可據(jù)我所知,這并不是什么難做的甜品。貴酒店聲名遠(yuǎn)播,配備的西點師想來也是專業(yè)人士……” 林雋連忙解釋:“您如果懷疑我的身份,我可以讓唐少給您打個電話,證明一下——” “我當(dāng)然不是懷疑您的身份!比菀鸩蛔杂X地露出一抹笑,她回國也沒多久,在平城更沒有什么朋友,唯一做過一次Cannoli,還是上周的某一天,一時興起做了一些拿給曾經(jīng)一起在F國留學(xué)的好友畢羅嘗嘗,當(dāng)時那位唐少剛好也來了,似乎還拍了一張圖片。若不是唐律將照片傳給了這位林先生,想來他也沒有其他渠道得知自己會做這道甜品。 她只是覺得,這么好的機(jī)會,怎么會平白落到自己頭上。 要知道,自己曾經(jīng)最向往的,就是能夠在一家高檔酒店的后廚任職西點師。想不到才回國沒多久,一個現(xiàn)成的機(jī)會就這么送上門。而且Cannoli真不是多么難做的一款甜品……想到這兒,她又問了一句:“林先生,您好,我想確認(rèn)一下,對方想要的Cannoli,和我的那張圖片上做得一致嗎?” 林秘書深吸一口氣,回答得相當(dāng)謹(jǐn)慎:“相當(dāng)一致。如果您今天有時間,我現(xiàn)在就派車過去接您……麻煩您給我一個地址。”哪怕有細(xì)微的不同,現(xiàn)在也顧不得那么多了。既然這位容小姐能做出口味地道的Cannoli,那么讓她依照莫夫人照片上的那款所謂的改良版稍做更改,想來不是難事。 林秘書一路將人送到酒店后廚,又撥了幾個助手給容茵;檠缭谥形缡c二十分正式開始,老實說,留給容茵的時間并不充裕。一大清早被人從床上挖起來,虧得容茵是個好脾氣,一路走來都沒給人擺臉色看。看到林秘書拿出的Cannoli圖片,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說“可以做”。 眼看容茵已經(jīng)有條不紊地指揮眾人開始動手,隔著玻璃窗,林秘書抱著手臂,緩緩松了一口氣。能人的朋友也是能人啊。據(jù)說那位畢大小姐也是個相當(dāng)有本事的人,這位容小姐,一舉一動看起來都很專業(yè)。林秘書靜靜地觀看了好一會兒,確認(rèn)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亂子,這才又給唐清辰發(fā)了一條微信:“人到酒店,一切進(jìn)行中! 那頭,飛機(jī)起飛的時間推遲了半小時,坐在飛機(jī)上等候的唐清辰收到這條微信,回了一條:“成品發(fā)圖。” 唐清辰的指令向來簡單,好在林雋從十年前還是實習(xí)生時便開始跟著唐清辰工作,對于這位Boss的脾氣秉性摸得相當(dāng)透徹,連忙回了一條,表示有關(guān)甜品部分他會一路跟進(jìn)到底。 十一個小時后,飛機(jī)落地。唐清辰打開手機(jī),逐一檢視各條信息。翻到林雋的對話框,就見最上面一行字是:“一切順利,莫夫人贊不絕口,莫先生很高興! 莫言灃向來情緒內(nèi)斂,能讓林雋用“很高興”三個字形容,想來除了甜品部分令其夫人滿意,也跟今天是他期盼已久的大喜之日有關(guān)。莫氏的婚禮總算圓滿完成。唐清辰在心里做出這個結(jié)語,指尖撥動,向下翻到了現(xiàn)場圖片。 翻糖蛋糕色澤嬌艷又不失大方,依照林雋在下面的附注,是甜品師根據(jù)新人的一張情侶照臨場發(fā)揮的。頗有古典韻味的庭院,一對男女相對而立,從翠綠的竹,到池塘里活潑的錦鯉,再到一旁的灼灼桃花……唐清辰瞇了瞇眼,如今的甜品師,倒是將這一招中西合璧玩兒得很純熟。 再反觀Cannoli的圖片,別出心裁地擺成心形塔,據(jù)林雋說,莫夫人嘗了一口,激動不已地說味道簡直比她記憶中的還要妙。 最后一張圖片,拍攝于婚禮開始前,背對著鏡頭站在翻糖蛋糕前的一抹影子,應(yīng)該就是甜品師本人,穿一件白色豎條紋短袖襯衫,牛仔褲搭配小白鞋,看起來很矯健苗條的身材,正彎腰在蛋糕上操作著什么。 誠如此前容茵猜測的那樣,偌大的唐氏集團(tuán),旗下連鎖酒店已經(jīng)開到國外,并不會缺一位甜品師。 因此唐清辰的目光只在最后一張照片上的背影停留幾秒鐘,便退出對話框,繼續(xù)檢索其他留言信息了。 而另一邊,忙活半日的容茵經(jīng)過婚禮的宴客廳外,依稀可以聽到司儀講話的聲音,以及現(xiàn)場嘉賓的陣陣哄笑聲。 她雙手插在牛仔褲的褲袋里,很是專注地側(cè)耳傾聽了一會兒,才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 “容小姐。”林秘書似乎等了她好一會兒,笑著望著她,“今天這場婚禮很盛大,是莫氏新一任總裁莫言灃和他夫人的婚禮,有了您做的翻糖蛋糕和Cannoli,這場婚禮才得以圓滿進(jìn)行。所以今天最大的功臣就是您。” 林秘書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但聽話的人,卻不適合太當(dāng)真。容茵一笑,朝林秘書伸出手,兩只手短暫的交握,又分開:“今天我也玩兒得很開心,能夠到君渡酒店的后廚為莫先生和莫夫人準(zhǔn)備婚宴蛋糕,是我的榮幸,也是一次很棒的體驗。謝謝你林先生。” 容茵這樣落落大方,反倒讓林雋有點兒不好意思。畢竟兩個人相識不到半天,剛剛見她在宴客廳外的走廊逗留,林雋心里咯噔一下,還以為會碰上要求進(jìn)場觀禮的情景……也不怪他小人之心,身處他這樣的工作崗位,尤其最近幾年,各種手段層出不窮想上位的年輕女孩子,他見得實在太多了。 林秘書從身后的工作人員手中拿過一個厚厚的信封,雙手遞到容茵手上:“容小姐,這是您今天的酬勞。非常感謝您今天能夠撥冗前來——” 容茵發(fā)現(xiàn),這位林秘書似乎非常擅長這些場面話、客套話,每一句話仿佛演練過千百遍,從他的口中流出,總是那么彬彬有禮、客氣周到,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但她這幾年自由慣了,并不想多聽什么客套話。尤其,她已經(jīng)聽明白林秘書話里隱含的意思,經(jīng)過了今天上午這半天的忙碌,以后的日子,她和唐氏要銀貨兩訖、互不糾纏才好。 她向來不喜歡跟話不投機(jī)的人廢話,又深知金錢能夠帶給人的自由和快樂,因此她淺淺一笑,不等林秘書把話說完,就從他手中抽過那只信封,對他搖了搖,微一頷首:“也謝謝您的周到招待。再見! 說完,她從牛仔褲的口袋里摸出手機(jī),一邊撥電話,一邊往大門處走去。 林秘書也算見慣花叢,什么樣的女孩子,他覺得自己都見識過。可這位容小姐…… 身后的工作人員小聲提醒:“林哥,您剛才不是要邀請容小姐到后廚,跟大家伙兒一塊兒吃工作餐……” 林秘書一拍腦門。 他剛才光顧著想“一定不能出岔子”“一定要周到”,卻將這件事忘得一干二凈。 想到這位容小姐臨走前說的最后一句話,饒是向來老道的林秘書也不由得老臉一紅,他今天實在失態(tài),對于這位容小姐的“招待”,實在稱不上“周到”,甚至可以說“相當(dāng)失禮”。 可人家早走沒了影兒,又非常痛快地領(lǐng)了工資,他現(xiàn)在再把人往回喊,實在說不過去。 回辦公室的路上,林秘書難得有點兒蔫蔫的。自家老大交代的差事,應(yīng)該算是完成得不賴,可這位容小姐,也確實在他自詡八面玲瓏的完美處事上,抹上了一道令他十分難忘的“黑道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