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夜里,看起來清瘦嬌小的一名老叟,不安地撥開黑幕前行。突然一道銳利的刀風,劃破暗夜,向秋山小兵衛(wèi)襲來。此人究竟是何來歷?小兵衛(wèi)、大治郎聯(lián)手挑戰(zhàn)邪惡之徒。山崎屋的千金被暴徒掠走,整場計謀竟是親生父親卯兵衛(wèi)一手策劃?一身男裝的女武者佐佐木三冬挺身相助,千金竟然早對女武者念念不忘!肮硇芫莆荨薄皵厝嗽嚨丁薄袄匣ⅰ薄皭和健薄叭娜榉俊薄把中∮晟薄安欢䴓翘m之間”共七則涵蓋時代風味、吃食、人情義理,有著劍客彼此間的誓約、來往尋仇、正義揮灑的精彩篇章。 作者簡介: 【日】池波正太郎,出生于東京淺草。自下谷?西町小學畢業(yè)后,便至茅場町的股票買賣行工作。戰(zhàn)后成為東京的職員,在下谷區(qū)公所等地工作。后來進入長谷川伸門下,負責新國劇的腳本和演出。1960(昭和35)年,以《錯亂》榮獲直木賞。以《鬼平犯科帳》、《劍客生涯》、《殺手?藤枝梅安》這三大系列為首的眾多作品,深受廣大讀者的喜愛,并且改拍成電視劇及舞臺劇,收視率居高不下。與司馬遼太郎并稱日本文壇兩大名家。 《劍客生涯》系列為池波正太郎1972年1月至1974年12月在《小說新潮》的連載集結(jié)。 目錄: 劍光閃亮一池波李長聲 鬼熊酒屋 斬人試刀 老虎 惡徒 三冬的乳房 妖怪小雨僧 不二樓蘭之間翌晨—— 天尚未明,賣烤鰻魚的又六已前來,敲著道場大門。 “抱歉,打擾了。” 平時住在道場里的飯?zhí)锘y太郎,由于母親生病,前天便已回到田沼位于濱町的別館長屋。 那名聾啞村婦正在張羅早飯,所以秋山大治郎親自開門,對著像是跌入道場里的又六說道: “你來得真早。吃過飯了嗎?” 又六搖搖頭。 “那你和我一起吃吧。來,不論做什么事,都得先填飽肚子。” “這么說來,您愿意教我劍術(shù)啰?” “嗯,我試試看。不過……” “咦……?” “說到劍術(shù),至少得潛心修習十年方能有成。若非如此,我不敢保證真能變強。此事昨天我也告訴過你! “所、所以,我才請師傅您幫忙,十天就好……我那五兩金幣,就像是我的汗水匯聚而成……” “等等,你先聽我說。練了十年后,再練十年,你就能明白對手的實力。” “是……這個我知道?墒,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打敗那個家伙! “之后再練十年……” “總共要三十年是嗎……” “沒錯! 大治郎頷首而笑。 “等你苦練三十年后,便能明白自己有多弱! “這、這樣學劍有什么用?” “等苦練四十年后,你會開始腦中一片混亂,什么都搞不清楚。” “可是你……不,師傅您的年紀不是和我差不多嗎……” 大治郎苦笑。 因為剛才那是父親秋山小兵衛(wèi)說過的話,大治郎拿來現(xiàn)學現(xiàn)賣。 早餐是蕪菁味噌湯、燉山芋、外加腌白蘿卜,又六過于緊張,幾乎一口也沒吃。 “就算吃不下,也多少吃一點! 大治郎催促惴惴不安的又六喝下味噌湯。 過了一會兒,又六嚅囁道: “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我一直都沒說過半句話。” “是嗎?看不出來。你一直都這么少言寡語嗎?” 又六天真地點點頭,伸手搔著頭,動作像個孩子。 “我是誠心誠意希望您幫我的忙,所以才說那么多話! “這樣啊……” “而且?guī)煾的鷮ξ液芸蜌狻也鸥议_口拜托您! “我有那么客氣嗎?” “嗯……” 秋山小兵衛(wèi)于辰時︵上午八點︶來到大治郎的道場。 “哦……就是你啊! 小兵衛(wèi)笑盈盈地說道。 “想在短短十天內(nèi)變強是吧?” 這名奇怪的老人是誰啊? 又六一臉納悶,望向大治郎。 “這位是家父。劍術(shù)猶勝于我! “哦,這樣啊……” 又六雙手撐地,伏首向小兵衛(wèi)行了一禮。 “噢。很好、很好! 小兵衛(wèi)始終溫言以對。 “你聽好了。既然你提出想在短短十天內(nèi)變強的要求,自己也要有相當?shù)挠X悟。” “是!之前這位年輕師傅在八幡宮門前打敗一群無賴浪人……” “這我聽說了。” “我親眼目睹后心想,這位師傅一定能教我如何讓自己變強的方法! “原來如此。很好。不管再苦,你也能忍耐是吧?” “是的!如果是挨揍,我從小早習慣了。” “哦,是嗎。” “不論別人再怎么拳打腳踢,我都能忍耐,我和家母一直都過著這樣的生活。” “你父親呢?” “我五歲時,家父就過世了! “嗯,看來你吃了不少苦。” 小兵衛(wèi)款語溫言地說道,又六聞言,低頭含淚。 這時,小兵衛(wèi)從懷中取出一張和紙,折成四折,作成細長狀。 ︵爹想做什么?︶ 大治郎一臉訝異。 “大治郎,你拿這張紙去浸水! “是……” 小兵衛(wèi)讓又六站在道場上,將沾濕的和紙貼向他前額,命他按住和紙兩端。 “咦……?” 又六東張西望,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喂,又六……” “啊,在! “看著我的臉。” 在說話的同時,小兵衛(wèi)倏然后退兩步。 又六正視著小兵衛(wèi)的臉龐。 “你有個漂亮的額頭。” “從小大家都嘲笑我的額頭! “嗯……” 小兵衛(wèi)雙眼瞇得像針一般細,雙唇緊抿。 這是他呼吸運氣,全神貫注于長劍時所呈現(xiàn)的表情。 又六臉色如土,嘴巴一張一闔,似乎有話想說,但卻無法成聲。他的身體在小兵衛(wèi)犀利的目光注視下,”宛如鐵鏈纏身般,無法動彈”。 而就在這一瞬間。 秋山小兵衛(wèi)猛然抽出他插在腰帶間的那把長逾一尺四寸的堀川國弘短刀,猶如電光一閃。 大治郎的眼睛跟不上小兵衛(wèi)拔刀的速度,但小兵衛(wèi)舉刀砍向呆立原地的又六面門時,他的動作看起來卻是如此緩慢。 四 又六雙目圓睜,幾欲把眼皮都給撐破,矗立原地彷如化石,雙手仍緊按著貼在他額上的和紙。 秋山小兵衛(wèi)緩緩還刀入鞘。 “又六,你試著雙手輕輕往兩邊拉! 又六依言而行,這時,那張折迭的和紙就此分成兩半。 將沾濕的和紙貼在額上的又六,毫發(fā)無傷。 大治郎長嘆一聲。 因為他心想——這等功夫,我實在望塵莫及…… “又六,你覺得如何?” “是……” 又六惶恐不安地伸手摸向額頭。 “額頭沒受傷……” “那當然! “哇……嚇死我了。” “接下來會更讓你嚇一跳。把衣服脫了,連圍兜也一并脫了! “是。” “放心。這是能讓你變強的練習! 在不安與安心的情緒交錯下,又六已脫去上衣,連圍兜也一并解下。 ︵爹打算那么做……︶ 這時,大治郎已明白小兵衛(wèi)的意圖。 因為昔日他開始習劍時,小兵衛(wèi)也對他做過同樣的事。 小兵衛(wèi)對裸露上身的又六道: “靠向那根柱子! “是! 又六完全照做。 “很好! 始終柔聲以對的小兵衛(wèi)才剛走近,旋即解開他不知何時備好的細繩,動作利落地將又六綁在柱子上。 由于他的身手利落已極,當真是”轉(zhuǎn)眼間”便已將又六綁在柱子上,令他無法動彈,一旁的大治郎看得瞠目結(jié)舌。 “啊……啊……你這是做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又六驚惶地大叫。 “傻瓜!” 小兵衛(wèi)厲聲斥喝道。 “想變強,就得忍耐。” “唔……” “看著我。” “啊……” 就在又六與小兵衛(wèi)目光交會的瞬間,小兵衛(wèi)的堀川國弘再度出鞘。 又六沒出聲。 小兵衛(wèi)短刀離鞘,信手就往又六身上砍去。 不,是真的砍中他的身軀。 又六厚實的胸肌劃出兩道血痕。 “痛嗎?就這么點小傷,應(yīng)該不痛吧?” “唔……” 又六咬牙忍著痛楚。 “喝!” 這次小兵衛(wèi)發(fā)出剛猛呼喝,倏然近身,唰唰劃下兩刀。 “唔……” 胸肌又新添了兩道血痕。 “喝!” 小兵衛(wèi)三度揮刀斬落。 這次并未劃向他的身體。但強勁的刀風數(shù)度從又六面前一寸吹過。 秋山小兵衛(wèi)向后退開,還刀入鞘。 “大治郎,替他松綁,幫他療傷。我的工作到此結(jié)束。再來就看你的本事了。我先回去。想向我道謝的話,就帶好酒來吧! 小兵衛(wèi)旋即頭也不回地步快離去。 大治郎目送他離去的背影道: “又六,你放心,只是傷及表皮而已。不過,你沒嚇得當場昏厥,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來,你看。” 語畢,他也亮出自己的上身。 大治郎一身千錘百煉的胴體,曲線流暢而強韌,包覆全身的皮膚,猶如繃緊的皮革。他裸露的上半身,隱約可看出數(shù)道淡淡的刀痕。 “又六,你剛才的遭遇,我以前也經(jīng)歷過! 又六看得目瞪口呆。 “家父和恩師辻平右衛(wèi)門師傅,都曾在我身上留下刀痕。在我十五歲那年。” “十、十五歲……” “嗯。學習劍術(shù)有各種方法,但我是先從挨刀子學起。呵呵……你也是! 雖只是淺傷,但這四處刀口滲出的鮮血,將又六胸口到腹部一帶染成一片赤紅。 不過,又六似乎不以為意,反倒是對大治郎的語氣以及他上半身的刀痕很感興趣。 大治郎替又六松綁,替他抹藥療傷。 “會痛嗎?” “一點點! “哈哈哈……看你滿有精神的嘛。” “那是因為師傅您待人客氣的緣故,不過,那位老先生就很嚇人……” “是嗎……” “嗯! “又六,下次換我在你身上劃幾刀如何?” 聽聞大治郎此言,又六理應(yīng)感到驚恐。 “如果是師傅就沒關(guān)系。我不擔心! 沒想到他竟然臉泛潮紅,情緒激昂地如此應(yīng)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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