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旋已經(jīng)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如今,星星回來了。人類則擁有更多資源可供揮霍,并在假想智慧生物的保護下生活。 在救助機構(gòu)工作的醫(yī)生桑德拉,在對流浪男子奧林進行心理狀態(tài)評估時,從奧林永不離身的筆記本里驚奇地發(fā)現(xiàn)了一件令人意外的事。 根據(jù)奧林的筆記,他并不是奧林,他是逃家水手特克,也是火星混血小孩艾沙克,并且還是沃克斯人特蕾婭。而這厚厚的一沓筆記,根本就是未來的劇本。 但是,這份一萬年后寫就的自白,是如何穿越時空出現(xiàn)在桑德拉眼前的?未來的人又怎么可能創(chuàng)造出現(xiàn)代的人?難道時間不是線性前進,而是根本沒有先后之別,像個毫無起點終點可言的莫比斯圓環(huán)? 作者簡介: 羅伯特·查爾斯·威爾森(RobertCharlesWilson),近年來最具影響力的科幻作家之一,現(xiàn)居多倫多。他長期從事類型小說寫作,最初在雜志上發(fā)表短篇作品,曾兩次入圍世界奇幻獎。1994年,其以平行世界為主題的長篇小說《神秘地帶》獲得菲利普?迪克獎,之后又憑借《達爾文新大陸》獲得了加拿大的科幻大獎極光獎,《盲湖》、《穿越時空的巨石碑》兩部作品也曾獲獎,并兩度名列《紐約時報》年度注目書單,2006年,《時間回旋》獲得科幻最高榮譽雨果獎最佳長篇小說,羅伯特?查爾斯?威爾森自此確立了名家地位。六年之后,他終以《時間旋渦》為時間三部曲畫上完美句號。 目錄: 桑德拉與博斯 特克·芬雷的故事 桑德拉與博斯 特蕾婭的故事/艾莉森的故事 桑德拉與博斯 特克?芬雷的故事 桑德拉與博斯 艾莉森的故事 桑德拉與博斯 特克的故事 桑德拉與博斯 特克的故事 桑德拉與博斯 特克的故事 桑德拉與博斯桑德拉與博斯 特克·芬雷的故事 桑德拉與博斯 特蕾婭的故事/艾莉森的故事 桑德拉與博斯 特克?芬雷的故事 桑德拉與博斯 艾莉森的故事 桑德拉與博斯 特克的故事 桑德拉與博斯 特克的故事 桑德拉與博斯 特克的故事 桑德拉與博斯 特克的故事 桑德拉與博斯 艾莉森的故事 桑德拉與博斯 特克的故事 桑德拉與博斯 艾莉森的故事 桑德拉與博斯 特克的故事 桑德拉與博斯 艾莉森的故事 桑德拉與博斯 艾莉森的故事 桑德拉與博斯 特克的故事 桑德拉 艾沙克的故事/奧林的故事/萬流歸宗致謝桑德拉與博斯 真受夠了,桑德拉?科爾醒來時,心里想道。公寓里悶熱難耐,如蒸籠般。今天就是驅(qū)車上班的最后一天了,從此再不用與那些殘花敗柳的妓女,那些正處于痛不欲生的戒毒期的癮君子,那些慣騙以及小偷小摸的罪犯為伍。今天她就要遞上辭呈。 每周一到五,每天早上一醒來,腦子里便是這同樣的念頭。昨天沒有變?yōu)楝F(xiàn)實。今天也不會變?yōu)楝F(xiàn)實。但總有一天會變?yōu)楝F(xiàn)實的。真受夠了。洗澡時,穿衣時,這念頭一直在她腦子里折騰。甚至是清晨第一杯咖啡,吃酸奶和奶油吐司早餐時,這個念頭都縈繞其間。不過到那會兒,她已然鼓起了足夠勇氣,去面對這新的一天。去面對自己,因為她知道,終究,一切都不會有改變。 她從州救助中心接待區(qū)經(jīng)過時,恰巧一位警官帶著一個男孩來做入站測評登記。 在接下來的一周里,她將負責(zé)對這男孩進行測評:他的文件夾已附在她上午的工作清單中。他名叫奧林?馬瑟,據(jù)稱無暴力傾向。事實上,他的樣子像被嚇壞了。一對大眼睛里噙滿淚水,東一瞅西一瞥,就如一只麻雀左右窺視,看是否有捕食者追來。 桑德拉不認識領(lǐng)他進來的警官——他不常來。這本身并沒啥稀奇的。移交不夠追究刑責(zé)的犯人到德克薩斯州救助中心,在休斯頓警察局并不是什么值得顯擺的事情。然而,奇怪的卻是,這警官似乎對男孩的事情特別上心。男孩并沒畏縮掙開,而是緊偎在他身旁,似乎要尋求庇護。警官一只手沉穩(wěn)地撫在他肩上,嘴里在說著些什么。桑德拉聽不明白,但看上去似乎在安慰他,叫他不要害怕。 他們倆反差強烈。警官身形高大魁梧(不過并不臃腫),面色黝黑,黑頭發(fā),黑眼睛。男孩比他矮六英寸,瘦骨零丁,一件套頭衫獄衣顯得松松垮垮。他面色相當蒼白,好似過去六個月里,一直生活在什么洞穴里。 救助站里,負責(zé)接待工作的是護理杰克?格迪斯。有傳聞?wù)f他在市區(qū)一家酒吧里做兼職。格迪斯向來對患者很粗暴——在桑德拉眼里,簡直是非同一般的粗暴。他一眼瞥見奧林?馬瑟緊張不安的神情,噌地從服務(wù)臺后沖過來。當班護士端著鎮(zhèn)靜劑、針頭等醫(yī)療器具,緊跟其后。 那警官——這可就夠稀奇了——挺身擋在奧林和護理員之間!澳峭嬉鈨壕蜎]必要了,”他說。他德克薩斯州口音里略微帶著些外地腔。“我可以護送馬瑟先生,無論你想讓他去什么地方! 桑德拉迎上前來,感到有些尷尬,本該是她先打招呼的。她自我介紹叫科爾醫(yī)生,然后說:“我們首先需要做個入站檢查談話。你明白嗎,馬瑟先生?就在走廊前面的一個房間。我會問你一些問題,并做下記錄。然后我們會給你安排一個單獨的房間。你明白嗎?” 奧林?馬瑟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然后點了點頭。格迪斯和那個護士轉(zhuǎn)身走開,格迪斯看上去有些惱怒。警官審視地打量了桑德拉一眼。 “我是博斯警官,”他說,“科爾醫(yī)生,等你安頓好奧林,我可以和你談?wù)剢幔俊?br/> “可能要等上一陣的。” “我等你,”博斯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這可是最稀奇的了。 接連十天,市區(qū)白天的溫度都高達100華氏度。州救助中心評估所里開了空調(diào),溫度常常低得離譜(桑德拉在辦公室里放了一件毛衣),但到了專供入站精神檢測的那房間,從天花板網(wǎng)格里滲出的冷氣卻已是氣若游絲。桑德拉在辦公桌另一側(cè)的椅子上坐下。此時,奧林?馬瑟身上已是一層汗。“上午好,馬瑟先生!彼f道。 聽到她的話音,奧林?馬瑟稍微放松了一些!澳憧梢越形見W林,醫(yī)生。”他眼睛碧藍,睫毛又長又密,看上去和他輪廓分明的臉龐極不相稱。他右邊面頰上有一道傷口,已開始結(jié)疤!八麄兇蠖喽歼@樣叫我! “謝謝,奧林。我是科爾醫(yī)生,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將談些事情! “我何去何從,將由你決定。” “某種意義上講,是這樣。我將給你做個心理測評。但這并不是要對你進行評判,明白嗎?我是想看看你需要什么樣的幫助,以及我們能否給你提供這樣的幫助! 奧林頭一點,下巴直接垂到了胸前。“由你決定我要不要去救助站收容所! “不光是我。包括整個救助站的人,都會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參與其間! “但和我談話的人是你吧?” “就現(xiàn)在而言,是的! “好,”他說,“我明白了! 房間里有四個監(jiān)控攝像頭,分別安裝在墻壁與天花板相接的四個角上。桑德拉看過自己以及其他醫(yī)生與患者談話的錄像,知道自己在隔壁房間監(jiān)視器上的模樣:影像比真實的人要小,穿一套藍色的襯衫和裙子,顯得很是拘謹。俯身在原松木桌上時,用短繩系在脖子上的工作牌在身前晃來晃去。閉路錄像將抹煞掉這男孩任何的個性特征,只剩下一個接受測評的患者的形象。事實上,她大可不必當奧林?馬瑟是小孩子,盡管他樣子看上去很小。根據(jù)檔案記錄,他19歲了。正如桑德拉的母親常說的,到這個年齡應(yīng)該是懂事了!澳阍潜笨_來納州,奧林,是嗎?” “我想你眼前資料里是這樣寫的。” “沒有錯吧?” “出生在北卡羅來納州首府羅利市,沒錯,醫(yī)生,來德克薩斯之前一直生活在那里! “我們后面再討論這個。這會兒我只想確認一些基本問題。你知道警察為什么拘留你嗎?” 他低垂下目光!爸馈! “能說說嗎?” “流浪罪! “那是法律術(shù)語。你是怎么看的?” “我不知該怎么說。露宿街頭,我估計是。又被那幫人給打了! “挨打并不犯法。警察拘留你是為了保護你,是吧?” “我想是的。他們發(fā)現(xiàn)我時,我滿身是血。我根本沒挑釁過那幫人。他們打我,是因為他們喝醉了。他們想搶我書包,我沒讓他們搶。要是警察早一點趕到就好了! 一位巡警發(fā)現(xiàn)奧林?馬瑟時,他正躺在休斯頓西南城區(qū)一條人行道上,身上血流不止,神志不清。沒住址,沒有身份證,沒明顯的生活來源。根據(jù)回旋紀之后流浪法的規(guī)定,必須對奧林予以拘留,并進行心理測評。他肉體的傷害治愈容易,但心理狀態(tài)卻不好說。就其心理問題,在接下來的一周時間里,桑德拉將負責(zé)予以決斷!澳阌屑胰税桑瑠W林?” “就姐姐艾麗爾,住在老家羅利市。” “警察和她聯(lián)系了嗎?” “他們說聯(lián)系過了,醫(yī)生。博斯警官說她坐上了汽車,正過來接我。坐汽車的話,會走比較久。這么熱的天,我希望艾麗爾不會怕熱! 這問題她得向博斯求證。通常來講,只要有家庭成員肯承擔責(zé)任,州救助中心就沒必要將患者定性為流浪漢。在奧林的拘捕記錄中,沒有暴力反抗,且他對自己的處境也十分清楚,不像是有妄想癥。至少現(xiàn)在沒見有。盡管他讓人覺得有些神秘怪異,桑德拉心想。(只是一種直覺,非專業(yè)的觀察,她不會記錄下來。) 她對照《診斷統(tǒng)計手冊》的標準設(shè)計,開始了精神檢查談話。他是否知道現(xiàn)在是幾月幾號如此等等。他大多的回答都簡明扼要,思維清晰。但當她問奧林是否有聽到什么說話聲音,奧林猶豫了一下!拔蚁霙]有聽到!彼詈蠡卮鸬。 “你確定嗎?說出來也無妨。如果有什么問題,我們會幫助你的。” 他誠懇地點了點頭!拔抑。但這問題比較難回答。我沒有聽到什么說話聲音,醫(yī)生,真沒有,只是……但有時我會寫一些東西! “都寫些什么呢?” “那些東西我也不太明白。” 好吶,這就是突破口。 桑德拉在奧林的案卷里加了一條記錄——可能,幻覺,寫作——以待進一步考察。后來,因為這一話題顯然使奧林很不安,她于是笑了笑說:“好吧,先不談這個了!卑雮小時過去了!拔覀冊僬劙伞N蚁茸屪o理員送你去你的房間,接下來的幾天你將住那里! “我肯定那房間相當不錯! 與休斯頓城里的背街小巷比起來,那應(yīng)該是不錯的!霸诰戎行牡谝惶欤恍┤丝赡芎懿涣(xí)慣。但請相信我,這地方并沒看上去那么糟糕。晚餐在食堂吃,六點鐘開飯。” 奧林將信將疑的樣子!笆遣皇窍褡灾蛷d那樣的?” “是的! “我想問問,那地方是不是很吵?我吃飯時不喜歡吵吵嚷嚷的! 患者餐廳就像動物園。雖然員工們會確保那地方的安全,但喧嚷不亞于動物園。對嘈雜聲敏感,桑德拉又補充了一條!翱赡苡幸稽c吵。你能適應(yīng)嗎?” 奧林沮喪地看了她一眼,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拔以囋嚢。謝謝你事先提醒我——非常感謝。” 又一顆失落的靈魂,一個脆弱的人兒,也遠比大多數(shù)人溫順。桑德拉希望待在這里的一周時間,能給奧林更多的是幫助,而非傷害。不過,她可不敢打包票。 當她從精神檢測的房間出來,押送奧林來的警官仍在那里等著,這讓桑德拉倍感意外。通常情況,警察送人來后,都會甩手就走。在回旋紀及其之后最糟糕的年頭,州救助中心作為一個機構(gòu),儼然是為緩解不堪重負的監(jiān)獄系統(tǒng)而存在的。這一應(yīng)急需求盡管早在二三十年前就不復(fù)存在,但時至今日,對于有明顯吸毒嫌疑的輕微犯罪人員,州救助中心仍是一個垃圾傾倒場所。這之于警方,倒是方便得很,可對于工作時間長,經(jīng)費短缺的救助中心員工,就遠不那么方便了。一旦人送來,很少再有跟進的司法介入。就警方而言,移交就等于結(jié)案——說得更難聽一點,就等于沖馬桶。 盡管天氣非常熱,博斯一身休斯頓警服仍顯得干爽整潔。他開始問起桑德拉對奧林?馬瑟的印象。但因為早已是午飯時間,桑德拉下午的日程又排得滿滿的,她便邀請博斯一起去餐廳——員工餐廳,而不是奧林?馬瑟肯定會感到失望的患者餐廳。 她取來星期一慣常的湯和沙拉,然后等著博斯。博斯也要了同樣的飯菜。因為時間比較晚了,他們就隨便找到一張空桌子!拔蚁雽W林做一些追蹤調(diào)查!辈┧拐f道。 “這倒挺新鮮! “你的意思是?” “休斯頓警局還做跟蹤調(diào)查,我們一般不常遇到啊! “我想也是。但奧林這案子里還有一些懸而未決的問題! 他說的是“奧林”,她注意到,而非“犯人”或是“患者”。很顯然,博斯警官對他很關(guān)心!八妇砝镂业箾]見有什么特別的呀! “他的名字跟另外一起案件有牽連。這事我沒法細說,不過我想問的是……他有沒有提到他寫的東西?” 桑德拉突然來了興致!坝泻喍痰靥岬竭^! “拘留奧林的時候,他身上背有一個皮包,包里有十來個格子筆記本,里面全寫得滿滿的。他被人毆打時,拼命保護的就是這些東西?偟膩碇v,奧林都很配合,但我們不得不費了好些力氣,才從他手里把那些筆記本拿過來。他要我們保證,必須要確保筆記本完好無損,而且案子一完結(jié),必須馬上還給他! “然后呢?我的意思是你們還他了嗎?” “暫時還沒有! “因為既然奧林那么在乎那些筆記本,它們可能對我的測評工作會有幫助! “我明白,科爾醫(yī)生。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問題是,那些內(nèi)容與休斯頓警方辦的另一案件有關(guān)。我這一直在謄抄,不過進展有點慢——奧林的筆跡不大好辨認! “我可以看看你謄抄的內(nèi)容嗎?” “我來這里,想說的就是這個。不過我也想請你幫一個忙。你看完之后,能否不讓它的內(nèi)容進入官方渠道?” 這倒是個挺奇怪的要求。她猶豫了一下,然后才回答!拔也幻靼啄阏f的官方渠道是指什么。任何相關(guān)的觀察分析,都得寫進奧林的精神測評記錄中。這是沒得商量的! “你怎么觀察分析都可以,只要不直接復(fù)制或引用筆記本中的內(nèi)容。等我們完結(jié)一些問題后,就無所謂了! “奧林在我手中只七天時間,博斯警官。七天后,我要提交一份建議書。”這份建議書可能徹底改變奧林?馬瑟的命運,這一句她沒說出來。 “我明白,我也沒想插手。我感興趣的,是你對他的心理測評結(jié)果。簡單說,我想從你那里得到的,是你對奧林所寫東西的意見。特別是那些東西的可靠性! 桑德拉終于有點明白了。奧林所寫的某些東西,對一宗懸案具有潛在的證據(jù)價值,博斯想知道那東西(或其作者)的可信度有多大!叭绻阆胱屛以谑裁捶稍V訟中作證——” “不,絕非如此。只是私下意見。你給我講的任何事情,都以不違反患者保密規(guī)定或任何其他職業(yè)規(guī)范為原則! “我也說不好——” “你讀完之后,可能會清楚一些! 博斯的一片誠懇,最終說服了她,盡管她仍有所保留。那些筆記本,以及奧林對它們?nèi)绱说拿詰,讓她著實感興趣。如果發(fā)現(xiàn)有什么相關(guān)的臨床證據(jù),她可就顧不得對博斯所做的承諾了。她首先得忠實于自己的患者,她想博斯一定能明白這一點。 對于她的條件,博斯毫無異議。然后,博斯站起身,剩下部分沙拉,以及在精挑細選吃掉櫻桃番茄后鋪墊在下面的萵苣葉。“謝謝,科爾醫(yī)生。謝謝你的幫助。我今晚就把第一批內(nèi)容發(fā)到你郵箱里! 他遞給她一張自己的休斯頓警察局名片,上面有他的聯(lián)系電話、郵箱地址和他的全名:杰斐遜?阿姆里特?博斯。桑德拉嘴里重復(fù)著他的名字,一面目送他走向餐廳門口,消失在一群白大褂醫(yī)生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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