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開頭讓人想到硬漢派偵探小說:在一次派對上,沃克認(rèn)識了神秘女子蕾切爾,后者請求他幫助尋找自己失蹤的丈夫馬洛里——沃克答應(yīng)了。然而,隨著搜尋的深入,一切變得越來越不可思議,超現(xiàn)實的場景接踵而來……這場夢境式的追尋最終會以什么樣的方式結(jié)束?與很多借用偵探小說外殼的后現(xiàn)代小說一樣,它給出的答案是開放的,散發(fā)出抽象的形而上氣質(zhì),一如這方面最典型的代表,保羅?奧斯特的《紐約三部曲》。而對那些幻想城市充滿細節(jié)與想象力的描述,則是卡爾維諾《看不見的城市》的“美國現(xiàn)代版”。至于那些精彩的追殺和打斗戲,其強烈的視覺效果顯然是對六十年代黑色電影及黑色漫畫的借鑒與致敬。 作者簡介: 杰夫·戴爾,1958年出生于英國切爾滕納姆,被《每日電訊報》稱為“很可能是當(dāng)今最好的英國作家!彼膶懽黠L(fēng)格極其獨特,涉及音樂、攝影、電影等多個領(lǐng)域,并將小說、游記、傳記、評論、回憶錄等體裁融為一體,形成了奇異而迷人的“杰夫?戴爾文體”。其主要作品包括小說《尋找馬洛里》、《杰夫在威尼斯,死亡在瓦拉納西》,跨文體作品《然而,很美:爵士樂之書》(獲得1992年毛姆文學(xué)獎)、《一怒之下:與D.H.勞倫斯搏斗》(入圍美國國家圖書評論獎)、《懶人瑜伽》(獲得2004年W.H.史密斯最佳旅行書籍獎)、《此刻》(獲得國際攝影中心攝影寫作獎)等。2005年入選英國皇家文學(xué)學(xué)會,2006年獲得由美國藝術(shù)文學(xué)院頒發(fā)的E.M.福斯特獎。他與妻子現(xiàn)居倫敦。 …… “這場搜尋開始于沃克與蕾切爾的相遇。”這是小說的第一句。一開始,《尋找馬洛里》看上去仿佛是部十分正常——正常得幾乎有點乏味——的硬漢派黑色偵探小說。落落寡歡的中年男子沃克在一次派對上認(rèn)識了神秘女子蕾切爾,后者請求他幫助尋找自己失蹤的丈夫馬洛里。他答應(yīng)了,因為無聊,因為蕾切爾那“不確定性”的美,因為這是偵探小說。從馬洛里信用卡賬單上的租車公司,到其下榻酒店的電話記錄,到查明那個電話號碼的擁有者是住在默里迪恩的馬洛里姐姐,至此一切正!簿褪钦f,仍然乏味。但就他在開車前往默里迪恩的路上,天氣突變,“一道閃電劃破夜空。接著是一陣長久的寂靜,久得仿佛寂靜本身就是一種等待,然后雷聲大作”,而當(dāng)他迷路后下車走向一家小鎮(zhèn)餐廳,“雨聲聽起來就像肥肉在油鍋里炸”。這場大雷雨是條分界線。而迷路既是事實又是隱喻。當(dāng)雨過天晴,我們已經(jīng)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在默里迪恩,沃克發(fā)現(xiàn)除了一張蕾切爾寄來的模糊不清的照片,一切線索都中斷了,他甚至考慮要救助于塔羅牌或通靈師: 盡管這些想法荒誕之極,但這標(biāo)志了一個轉(zhuǎn)折點——轉(zhuǎn)機的開始——在他對馬洛里的尋找過程中。從這一刻開始,這場搜尋的性質(zhì)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他將越來越少地依賴外在的線索,而更多地依靠自己對在相似的環(huán)境下馬洛里會做些什么的直覺。 這的確是個轉(zhuǎn)折點,也是一個對讀者的暗示,它好像在說:所以,你看,這其實不是偵探小說。一切都似乎沒變,一切似乎又都變了。就像進入一個逼真的夢境,一切都跟現(xiàn)實一模一樣,但偶爾隨意掠過的超現(xiàn)實場景卻因此更加令人驚顫:在一個酒吧,電視上正在轉(zhuǎn)播的球賽比分是540比665。隨著搜尋的繼續(xù),線索的來源變得越來越不可思議(它甚至?xí)跋耧L(fēng)中的種子”一樣直接落入他腦海),同時,以一種理所當(dāng)然——因而也是不知不覺——的方式,類似的超現(xiàn)實場景越來越多,直到最終徹底取代了現(xiàn)實。他來到一座像整幢建筑物的城市,那里“沒有馬路或街道,但走廊和過道充當(dāng)了街道,巨大的舞池成了停車場,無數(shù)的房間代替了一棟棟房子”。在一座叫“獨立”的凍結(jié)之城,世界像龐貝古城一樣被凝固在瞬間,一幅“靜止的繁忙景象”,走在這群活雕像之間,他發(fā)現(xiàn)“像這樣凍住之后,每個姿勢都近乎完美,那是人們普通一天的生活片段——無論多么微不足道——都值得像對待偉大的藝術(shù)品一樣看待……每個細微的生活瞬間都被揭示出來”。在到處蕩漾著風(fēng)鈴聲的新月城,一切都如此似曾相識,以至于他“重復(fù)以前做過的動作”,走進一棟老木頭房子,他看見花園里有個頭發(fā)花白的男人,他有著跟自己一樣的習(xí)慣動作:“用拇指和食指拽自己的右耳”,而在書桌上有張明信片,“明信片的背面是他自己的筆跡,寫著圖片中城市的名字:艾姆利亞!庇谑,艾姆利亞!澳鞘莻廣場城市,四周是紅色的塔樓和看不到盡頭的拱廊!@兒沒有距離和方向感,只有城市的全景,深黃色的墻壁,赭色的街道。整個城市從任何一個方向看都是一樣的——拱廊,廣場,塔樓和長長的影子——但每看一眼感覺都不一樣,有股陌生感!边@顯然正是基里科那幅著名油畫《抵達之謎》所描繪的城市,畫中濃郁的神秘和超現(xiàn)實主義氣氛與這部小說極為契合。隨后,他走到同樣散發(fā)出強烈基里科感的海邊(“一把白色的拐杖靠在墻邊。一尊雕塑遙望著大海。”),看見海岸邊有本書: 書頁在風(fēng)中翻動著——可是那兒并沒有風(fēng)。所有東西都是靜止的,只有書頁在翻動,像是有風(fēng)吹過。他走近那本書,聽到書頁翻動的聲音:這本書就像活的一樣,仿佛是個什么生物,它的呼吸只夠維持這樣輕微的動作。 在此,這場夢境式尋找達到了頂點(又一部《抵達之謎》,但比奈保爾的更貼切)。這本“像活的一樣”的書,不禁讓人想起博爾赫斯的嵌套式迷宮,我們不禁覺得,這本書就是這本書,這本《尋找馬洛里》。的確如此。因為書的“每一頁上,雖然被海水濺得斑斑點點,都寫著他經(jīng)過的那些城市名,按照他走訪的順序。艾姆利亞是這本書上倒數(shù)第二個名字,最后一個城市……名叫涅米西斯。” 夢境開始像海潮般漸漸退去。在旅程的終點,沃克所擁有的唯一正常線索,那張馬洛里照片,發(fā)揮了作用。在一個前衛(wèi)導(dǎo)演正在制作的新型電影中(一部“城市蒙太奇”,由“這個城里的居民或游客所拍攝的照片、快照和錄像組成”),他發(fā)現(xiàn)了馬洛里的蹤跡,但似乎有越來越多的證據(jù)表明,馬洛里其實一直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甚至有可能——就是沃克本人。 只是有可能。與很多借用偵探小說外殼的后現(xiàn)代小說一樣,它給出的答案是開放的,不確定的,似是而非的,散發(fā)出抽象的形而上氣質(zhì),一如這方面最典型的代表,保羅·奧斯特的《紐約三部曲》。而對那些幻想城市充滿細節(jié)與想象力的描述,則可以看成是卡爾維諾《看不見的城市》的“美國現(xiàn)代版”。書中還有幾場精彩的追殺和打斗戲,強烈的視覺效果顯然是對六十年代黑色電影及黑色漫畫的借鑒和致敬。只要稍加分析,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尋找馬洛》與《一怒之下》有著相似的追尋模式:沃克尋找的馬洛里,就是“我”想尋找(寫出)的勞倫斯;而最終,就像“我”寫出的更多是關(guān)于“我”自己(而非勞倫斯),沃克找到的也是他自己(而非馬洛里——甚至連馬洛里這個人名,也是對雷蒙德·錢德勒筆下的硬漢偵探,菲利普·馬洛的一種變形,于是馬洛式的沃克一直在尋找的是另一個馬洛,也就是另一個自我)。它們最后都通向一個充滿禪意的懸而未決:我們終將變成我們所追尋的東西——或者說,無論我們在尋找什么,實際上我們都是在尋找自己。仿佛忍不住要給它刻上一個杰夫·戴爾印記,在旅程的后半段,作者讓沃克陷入了一次“杰夫·戴爾定理”,在一個破敗的小鎮(zhèn),當(dāng)他經(jīng)過無比漫長的自虐式拖延,終于再度上路時,他感到一種筋疲力盡后的超脫,一種否極泰來,然后他像個開悟者那樣說,“每件事最終都走向幸運。這場尋找是一種幸運……幸運就是一切! …… 第三章 他被鳥叫聲吵醒了,還帶著濕氣的陽光透過樹枝的縫隙照射下來。他打開車門,對著樹撒了泡尿。周圍的樹葉上到處都是昨夜雨后留下的水珠。嘴巴很干,他用手接了幾滴潤潤舌頭。 他將松散的打火線一碰擦,引擎立馬就著了,之前吸入的泥土也被清除掉。重新回到公路,灼熱的陽光直接曬在擋風(fēng)玻璃上。遠處是藍色的山脈。 一個路牌上寫著“默里迪恩120英里”。雨后的高速公路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默里迪恩,正如那本厚厚的電話薄上所描述的,是個大城市。他開進城,把車停在高架鐵軌下面的小路上。那是棄車的最佳地點:四周全是被丟棄的車輛,許多都被洗劫一空,只剩下生銹的外殼。離開前他還跑到一輛燒毀了的旅行車后面看了看,注意到一份公路地圖冊的殘余:紅色的高速公路,煙跡斑斑,漸變?yōu)榻购,通向灰燼。 他買了咖啡和街道圖。蘭帕特街離他有八站路,不過在開了那么長時間的車之后,他寧愿走路過去。他跟著E1高架列車的路線走,走在這個橫跨整座城市的巨人腳下。陽光灑在小路上,偶爾在地面上形成十字形的陰影。被高樓大廈分割的天空不時在木質(zhì)或金屬的建筑物間露個臉。每隔十分鐘頭頂上就會有輛列車呼嘯而過,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被淹沒。在他小時候,未來被描繪成白色的太空船在空中軌道上無聲無息地穿梭,軌道下的人們生活在高效、鮮亮的城市中。而結(jié)果現(xiàn)實卻是滿身涂鴉的火車轟隆隆駛過一片廢墟,廢墟里都是生銹的沒人想要的車輛。 蘭帕特街是條破落的街道,跟E1高架列車軌道平行,向南兩個街區(qū)。蘭帕特街十七號是幢老舊的獨棟房屋,掛著“出租”字樣的黃綠色牌子為其增添了一抹色彩。他按了按門鈴,等待著。一只羽毛像金魚般鮮亮的鳥停在電話線上。沃克越過柵欄繞到房子后面。木頭臺階把他帶到一扇門面前,他試著推門,門開了。他看了看四周,走進屋,關(guān)上門,眼睛慢慢適應(yīng)了屋里的光線。水龍頭在滴著水。他穿過廚房來到門廳。前門堆滿了郵件,有幾封幾乎要當(dāng)成垃圾被扔掉的——他馬上認(rèn)出了筆跡——一張馬洛里寫的卡片?ㄆ蠈懼鴥尚凶郑骸跋M谀惆峒仪澳苁盏健8兄x你所做的一切!睕]有簽名,郵戳地址是伊比利亞,日期因為太臟看不清楚。 一樓的房間里什么都沒有。樓上,浴室的小柜子里除了一個黃色的塑料杯之外空空如也。鏡子里的他臉上長滿疙瘩。有兩間臥室,一間里面放著雙人床,另一間是單人床和一張破桌子。當(dāng)他打開壁櫥時,金屬把手發(fā)出短促的刺耳聲音。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關(guān)上壁櫥門,重新打開,希望能多捕捉些那種感覺,但這次什么感覺都沒有。 打開桌子抽屜,一股石墨的味道。里面只有一些回形針、一根折斷的鉛筆和一沓白紙。他坐在床邊,手臂擱在腿上,兩手在膝蓋間晃動,一只腳打著拍子沉思著。他低下頭,讓手指在頭發(fā)間穿梭。這時發(fā)現(xiàn)在他腳后,床的下面,有一個微型磁帶盒。里面有一盤磁帶,但除了上面有廠家名稱之外,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內(nèi)容。他收起磁帶,爬到床下。床底下只有一本布滿灰塵的翻開的雜志,上面是一篇關(guān)于涅米西斯大教堂的文章,配有一張教堂染色玻璃窗的照片。 他再次仔細查看了整幢房子,對于馬洛里曾在這里做過些什么完全沒有頭緒。他把水龍頭擰緊,讓它不再滴水。然后他從后門出去,鎖上了門。 街上一只狗蹦蹦跳跳地走過。它的尾巴、睪丸和耳朵都被修剪過,看上去像個邪惡而無害的中世紀(jì)滴水獸。在街角的付費電話亭,沃克給牌子上寫的房地產(chǎn)經(jīng)紀(jì)人打了通電話。以為他要租那個地方——那塊“房產(chǎn)”——他們十分熱情,直到他問起對方是否知道上一位租客的情況。電話那端立刻失去了興趣,沃克只得在他們掛斷之前迅速掛掉電話。 在E1車站附近他猶豫地站在陽光下。把包挎在肩上,輕聲地問自己,“那么……我該做什么?” 車子亮閃閃地駛過。他能做什么? 他買了張車票,走上月臺時E1列車剛進站;疖嚫轮ǜ轮ǖ亟(jīng)過破落的月臺,涂鴉的游廊,附近樓房里廚房和臥室洞開的窗戶。四五百米處有座水塔清晰可見。破敗的墻壁上還有殘留的舊廣告的影子。 去伊比利亞的列車一個小時之內(nèi)都不會開。他離開車站,走出兩個街區(qū),看到一輛巨大的吊車赫然聳立在市區(qū)。在打折商店里他買了一部微型磁帶錄音機。走出商店時他抬頭看到吊車的懸臂在空中搖擺——但這樣的描述居然花了他好幾秒鐘時間,因為吊車的動作對他來說仿佛是種感覺認(rèn)知,而不是視覺認(rèn)知。在那個慌亂的瞬間,他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身體失去重心,想要嘔吐——仿佛吊車是靜止不動的,而街道在圍著吊車旋轉(zhuǎn),像游樂場的旋轉(zhuǎn)木馬或唱片機上轉(zhuǎn)動的唱片。然后,一切恢復(fù)了正常,吊車的懸臂依舊在街道上空搖擺。他試圖重現(xiàn)剛才的感覺,但現(xiàn)在理性再度恢復(fù),牢固地占領(lǐng)了大腦,不會再讓幻覺入侵、擾亂平衡了。盡管如此,這種體驗還是令他很不安。如果事物這么容易被顛覆,即使只是暫時地,那也有可能只需稍微花點力氣就可以讓這個世界陷入混亂。 回到車站,他拿出之前找到那盤磁帶來聽。聽了幾分鐘,調(diào)高音量,然后快進到后面,繼續(xù)聽。什么都沒有。他再快進一次,按下播放鍵,聽著磁帶轉(zhuǎn)動的嘶嘶聲。他快進到最后,翻了個面再聽。同樣什么都沒有?瞻祝@是盤空白磁帶。媽的。 還有時間可以打發(fā),他打電話給蕾切爾。當(dāng)她接聽時,他聽到了音樂聲,大提琴或低音提琴。 “沃克!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她叫起來,“等一下,我把音樂關(guān)掉。” 一會兒工夫后,音樂聲沒有了,她重新回到電話上,“好多了,現(xiàn)在我能聽見你說話了! “那是什么音樂?” “巴赫的大提琴組曲。你聽過嗎?” “沒有。” “那是我最喜歡的音樂章節(jié)。等你回來我弄給你聽。” “你會拉大提琴?” “我會放唱片。我們一起聽。” 她的話勾勒出遙遠的將來可能會發(fā)生的畫面,當(dāng)他們都老了,音樂如同煙熏般在房間里繚繞。 “在這期間!崩偾袪栒f。 “這期間有什么消息嗎?” “人們在打聽你! “一個叫卡佛的家伙嗎?” “不是。” “你以前有沒有碰到過一個叫卡佛的男人?” “沒有。” “你確定?” “我當(dāng)然確定。怎么了?我應(yīng)該碰到嗎?” “不是,那——那沒什么了。那些找你打聽的人是怎么回事?他們有提起任何人的名字嗎?” “沒有。” “他們是什么人,你心里有數(shù)嗎?追蹤者?失蹤人口調(diào)查辦公室的?” “我不知道。” “你對他們說什么了嗎?” “沒有! “喬安妮·馬洛里是誰?” “喬安妮?她是亞歷克斯的姐姐,但他十年都沒有見她了。他跟家人不聯(lián)系。據(jù)亞歷克斯所知她已經(jīng)死了。怎么,你找到她了?” “不,沒有……”沃克停下來,聽蕾切爾說。 “還有一件事。有人郵寄了一張亞歷克斯的照片給我! “郵寄?” “是的。今天早上收到的! “從哪里寄來的?” “可能是任何地方。我是說不可能知道。你知道有時候會收到那種沒有蓋郵戳的信吧?上面有郵票,但是沒有郵戳! “照片是什么樣的?” “看上去很奇怪。模糊,顆粒感很強。像是從張大照片上放大出來的! “能看出在哪里或是什么時候照的嗎?” “恐怕看不出,不過你想看一下,對嗎?” “是的,但……我再打給你。我會試著找一個你能把照片發(fā)給我的地方。我準(zhǔn)備去——”他突然住口。 “你準(zhǔn)備去哪兒?” “聽著,我會再給你電話,好嗎?” “你還好吧?” “是的。我得走了! “小心點! “你也一樣! 他們等著彼此說再見,然后掛斷電話。 去伊比利亞是一段漫長的旅程。沿途臟兮兮的景色在車窗外閃過,沃克試圖對所發(fā)生的事情作個總結(jié)。他對馬洛里在全國明顯是隨意的走動感到困惑不已。除非他在躲避什么人或在尋找什么東西,否則都解釋不通——即使這樣也只能解釋一小部分。擺在面前的線索越來越少。一開始他找到了一個住址,然后是一個電話號碼,現(xiàn)在只是個郵戳地址。下一個會是什么?火車的節(jié)奏讓他昏昏欲睡。他打了個盹,二十分鐘后在疼痛中醒來,因為他的頭一直在座位邊上像狗舌頭般耷拉著。過道對面的女人在膝蓋上鋪著毯子玩塔羅牌。在沃克看來,她玩得相當(dāng)有耐心。距離沃克最近的一張牌被他無意中瞥到,上面是一座被黃色的雷電擊中的高塔,人們和磚石一起向地面倒去。意識到他在看,女人對他笑著說,“這個可以打發(fā)時間! 沃克也笑了笑。非常不舒服地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對窗外一成不變的風(fēng)景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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