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是民國第一才女,是中國文學(xué)史上的奇跡,也是真正的亂世奇女子。她用文字在奇跡中尋找普通人,在普通人里尋找奇跡;她將愛寫成不朽的傳奇,卻難以擺脫孤獨寂寞的一生;她生于亂世,憑借自己的天才夢贏得了廣闊的舞臺,綻放出徇爛奪目的光彩。讓我們走進(jìn)張愛玲的世界,見證屬于她的傳奇。 本書簡介: 第三章 出名要趁早傳奇年代就算最好的寶石,也需要琢磨,才會發(fā)出光輝來。 戰(zhàn)爭摧毀了張愛玲的幽幽少女夢。成績單在戰(zhàn)火中被燒毀,同時毀掉的還有她的“英格蘭之夢”。她無法掌握命運的船,遙遠(yuǎn)的未來里,滿眼荒涼清寂。對于這件事,她只輕輕地說了一句話:“那一類的努力,即使有成就,也是注定了要被打翻的罷?我應(yīng)當(dāng)有數(shù)。”時代的大潮波濤洶涌,張愛玲深深地體味到命運的無力感,而那些灰冷的經(jīng)歷使她心底沉淀出無垠的冷靜,讓她的心能平穩(wěn)地面對現(xiàn)世的動蕩。1942年春,張愛玲與炎櫻搭上了回上海的輪船,回到這個闊別三年的地方。對于上海,張愛玲打心底里有一種歸屬感。上海,系著她的命、她的魂。這里的語言文化都是本民族的,而香港是一個各色文化的交匯之地,這里的人都像是過客,上海卻是她心靈最安然的歸處。上海充滿了文化氣氛,處處流動著靈秀之氣。而對于香港,張愛玲有著自己獨特的印象。“印象中的香港是陰郁悶濕犯沖,用中國人的眼光來看,簡直是怪誕的,荒唐的,喜怒無常的”。言語中可以窺見,香港給予張愛玲的是陌生疏冷之感。不過,這里沒有一切嚴(yán)苛的標(biāo)準(zhǔn),人們可以得到極大的自由,個性被最大限度地釋放。拿女孩子的穿著打扮來說,盡可以隨心所欲,可以是東方式的裝束,也可以是純西方式的;可以是現(xiàn)代的,也可以是復(fù)古的。女孩們的衣服形態(tài)各異,她們美得如夢如幻。張愛玲就是在這樣寬松的環(huán)境里,開始了她的“奇裝炫人”之路。像她母親一樣,張愛玲是極怕束縛的,穿衣打扮也是如此。一身美麗的著裝,加之他人眼光和偏好,便如同一種綁縛,這是張愛玲斷然無法接受的。在這里,張愛玲發(fā)現(xiàn)了穿衣的喜悅,并自己選料、設(shè)計,從色調(diào)、搭配到式樣,她都精心投入,仿佛要把生命裝扮得如衣服般華麗、絢爛,別具一格。每一件衣服里,都藏著一個美麗的夢,給她的年華增添了絢麗的回憶。張愛玲回到上海后,有一次弟弟子靜來看她。那天,她穿了件布旗袍,大紅色底子,款式像外國女人連衣裙式的旗袍,旗袍下梢只到膝蓋,露出修長的腿。當(dāng)時,這種時髦的新式衣服十分罕見,這種獨一無二的特色符合張愛玲的個性,亦是她的人生。子靜驚訝極了,趕忙問姐姐哪來的時髦貨。張愛玲淡然一笑:“真是少見多怪,在香港這種衣服簡直太普通了,我還嫌它不夠特別呢!”還有一次,張愛玲一位朋友的哥哥結(jié)婚,她前去道喜,穿了一套前清樣式的繡花襖褲,滿座賓客無不驚奇。此時,子靜不禁感嘆地說:“上海人全跟我一樣少見多怪。”張愛玲對于衣服的牽掛惦念,絕非一往情深一詞能夠概括。在她眼中,衣服永遠(yuǎn)不只是一塊遮羞布,也不僅是取暖的工具,衣服體現(xiàn)著一個人的個性、生活的色彩和狀態(tài),以及對美的無限追求。衣服里蘊含著款款深意,還有一個華美的夢。對衣服,張愛玲曾有過一句精辟概括:對于不會說話的人,衣服是一種言語,隨身帶著的一種袖珍戲劇。人活在各種各樣的衣服里,以此來扮演不同的角色,演繹不同的故事。然而,當(dāng)人生如戲般匆匆地走了幾十年過場之后,你是否還能記得自己真實的模樣。關(guān)于這一點,張愛玲無疑是坦蕩的,她用一世生命盡情演繹的正是那個真實的自己。世人往往都為自己層層偽裝,掩蓋自己生命最真實的樣子。不過,張愛玲偏偏剪裁靈魂,為自己織就生命華服。張愛玲的奇異,不僅僅體現(xiàn)在她的生命中,更是驚艷了一個四十年代的舊上海,她釋放了自己的個性,鎖住了人們的目光。上海漫畫家文亭曾繪過“上海女作家三畫像”,給蘇青和潘柳黛的定義分別為“輯務(wù)繁忙的蘇青”“弄蛇者潘柳黛”,而張愛玲則被稱為“奇裝炫人”。張愛玲,輕松一躍,便能跳出人們想象的疆界。她穿西裝,將自己打扮成一個十八世紀(jì)的少婦;穿旗袍,將自己打扮得像祖母或太祖母,年輕人的臉,古董的服裝,兩者相碰撞,卻可以擦出意想不到的靈感“火花”。對外貌穿著,張愛玲是極講究的,她忘不了昔日花季里灰冷的朱紅,顏色暗淡,沉甸甸地壓著她的青春,刺破她那芬芳的少女夢。后來,她對衣著的講究和迷戀,仿佛是要把少年時的缺憾全部補回來,又或者是她想用衣服替自己“說話”?傊,穿衣打扮對于張愛玲來說,是人生中一件隆重的事情!秱髌妗烦霭鏁r,她到印刷所去校稿樣,因為穿衣服太“另類”,整個印刷所的工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注視著張愛玲!秲A城之戀》被改成舞臺劇的時候,柯靈、張愛玲一道與影視老板周劍云會面。當(dāng)天,張愛玲穿著一襲擬古式齊膝的夾襖,超大的寬身袖子,火紅綢子,鑲著黑緞寬邊,右襟下有一朵舒卷的云頭,類似如意。周劍云是見多識廣的,交際場上的各種時髦女子見得多了,可是在張愛玲這般盛氣脫俗的裝束面前,這位影視大佬竟然拘謹(jǐn)起來。張愛玲正是如此,輕而易舉地就能抓住別人的目光。然而,吸引目光的同時,自然會招惹非議。面對非議,她坦言:“我既不是美女,又沒有什么特點,不用這些來招搖,怎么引得起別人的注意?”她坦蕩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非他人的眼光中。世間灑脫如她者能有幾人。自古就有“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告誡,且女子矜持和低調(diào)一直是社會對女子的要求,也是女子應(yīng)該追求的美德。世事洞明的張愛玲,當(dāng)然知道這些,但她更是深愛著自由。被壓抑了數(shù)千年之久的中國女子,恐怕也就只有穿衣規(guī)矩的相對寬松這點自由了,她又怎么肯放過。她說:“中國男子的生活比女子自由得多,但男裝卻比女裝不自由得多,然而單憑這一點不自由,我就不愿意做一個男子。”自由是她的命,她一生都為自由而活;氐缴虾,張愛玲住在姑姑那里,位于赫德路1292號的愛丁頓公寓。此時,母親已經(jīng)出國了,又一次成了張愛玲飄遠(yuǎn)的夢境。父親的家是回不去了,張愛玲也不愿意回去,就這樣和姑姑住在了一起。自從被囚禁,逃到母親那里開始,父親的那個家在張愛玲心里已經(jīng)“不存在”了,她把姑姑的家當(dāng)成了自己在上海的家。張愛玲說:“亂世的人,得過且過,沒有真的家,然而我對于姑姑的家卻有一種天長地久的感覺。”直至晚年,兩位老人的關(guān)系依舊親密,相偎相依,這是張愛玲淡漠的親情關(guān)系里的一抹安慰。對于姑姑,張愛玲心中是充滿感激的,雙親難親之時,能有姑姑相伴,這也多少能溫暖她的心。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香港并不是她的所愛,但是香港留給了她深刻的記憶,那些好的、壞的、瑣碎的都時不時地在她的記憶里回旋。在港大的三年時間里,她發(fā)奮讀書,想要通過個人努力擺脫自慚形穢的命運。她確實做到了,門門課程優(yōu)秀,是老師眼里的好學(xué)生,在班上最有希望被送去倫敦深造。眼看著美好的未來觸手可及,但一場戰(zhàn)爭擊碎了所有關(guān)于夢想的憧憬,三年的成績毀于一旦,三年的苦讀付諸東流。以前的成績作廢,她不得不重新考學(xué)。當(dāng)時,好友炎櫻進(jìn)了上海的英國學(xué)校,成為校方指派的學(xué)生長,除品學(xué)兼優(yōu)外,還要人緣好,能服眾。后來,她進(jìn)入圣約翰大學(xué),直至畢業(yè)。張愛玲也報考了圣約翰大學(xué),以她的成績,完全是十拿九穩(wěn)的?删驮谒裤街悋L(fēng)情時,卻得到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消息——她國文竟然不及格。一個自小飽讀詩書,有著寫作天分與熱情的女孩,居然國文不及格,這是一件多么諷刺的事。仿佛是命運的一個玩笑,卻真實地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里,阻擋了她邁向英格蘭的腳步。張愛玲因此被要求進(jìn)入一個國文補習(xí)班。她的中學(xué)老師也為之憤憤不平:“如張愛玲的國文入補習(xí)班,則請問有些大人先生該編入何年級?”也許是張愛玲過于敷衍,但即使如此,也絕不會低于那些文墨不通的中學(xué)生吧?落榜成了一個冷硬的現(xiàn)實,張愛玲也就不再進(jìn)行掙扎了。被遠(yuǎn)行的夢牽扯太久,她也有些累了。夢落了,心也自由了。她索性撿起冷落已久的筆,開始隨心所欲地?fù)]灑思想,描摹生活。起初,她并不是寫小說,也不是為了補習(xí)國文,而是用英文寫自己感興趣的服裝,評自己看過的電影。這樣,既大大滿足了自己的這兩項濃厚的興趣,同時投給外國人辦的刊物,還可獲得一筆豐厚的稿酬。自己養(yǎng)活自己,大大減輕了姑姑的負(fù)擔(dān)。這成為當(dāng)時張愛玲的一段樂事。就像她說過的:“用別人的錢,即使是父母的遺產(chǎn),也不如用自己賺的錢來得自由自在,良心上非常痛快。”她就是這樣的人,不愿依賴,不愿給別人添麻煩,凡事總想著靠自己,即使是父母親人也不例外。無論是看上去多么堅強(qiáng)的女人,都會有一顆柔弱的心,每個女人都渴望一個溫暖的避風(fēng)港?墒牵廾陌才,讓一些女人不得不百煉成鋼,在世間堅毅地行走。張愛玲,正是一個穿梭于煙雨民國的行者,飄搖亂世,她手持一支鋒利的筆,書寫自己的人生,用文字創(chuàng)作一幅幅民國圖畫。用英文寫作,對張愛玲而言已不陌生。早在圣瑪麗亞女校上學(xué)時,她就曾在校刊《鳳藻》上發(fā)表過英文作品。在港大的三年,她更是辛苦練就了一手漂亮、地道的英文,連留過洋的姑姑都直夸她“真本事,無論什么英文書,她能拿起來就看,即使是一本物理或化學(xué)”。張愛玲給上海一家英文月刊《二十世紀(jì)》寫稿。主編克勞斯·梅奈特(KlausMehnert)是個德國人,在莫斯科做過駐蘇記者,1941年10月創(chuàng)辦了該刊物,讀者對象主要是外國人,以介紹東方文化和世界形勢為主!吨袊说纳钆c服裝》是張愛玲寄去的第一篇文章,主編先生看后驚喜極了。先是對其英文風(fēng)格大加贊賞,既流利新穎,又略帶一點維多利亞末期的色彩。除此之外,這篇近萬字的文章里,還搭配了張愛玲親手繪制的十二幅服飾插圖,這也讓他贊嘆不已。當(dāng)他得知,這篇文章竟出自一位僅二十歲出頭的中國小姑娘之手時,更是喜不自禁。該文在該刊1943年第1期上被隆重推出,并給予極高評價,稱“張愛玲小姐是極有前途的青年天才”,她也從此成了幾乎每期出現(xiàn)的撰稿人。年少時的天才夢,已經(jīng)逐漸照進(jìn)了現(xiàn)實里。張愛玲對服裝極有研究,因為她見慣了舊時官宦之家的奢華,又飽讀詩書,深諳古老的傳統(tǒng),下筆自然有富貴氣,字句間又帶著香韻,賦予了服裝以生命。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受母親影響,她是個極愛美的女子,自然也會研究服裝。如此一來,美麗的毒,滲透到了她的生命里。她一生時光都沉浸于此,難以自拔。張愛玲,研究起來也極其細(xì)致,從顏色、款式、點綴品到時代與服裝的變遷,無一不涉及,而且她更看重的是對美的一種鑒賞和追求。除了對服裝懷有濃厚興趣外,張愛玲還喜歡看電影。一幕幕人生輾轉(zhuǎn),每一次觀影,她都感覺是經(jīng)歷了另一種人生。有一次,她和弟弟一幫人去杭州玩。第二天,在報上看到了上海影院上映新片《風(fēng)》的廣告,心血來潮,一定要返回上海去看。別人拗不過,不得已,弟弟子靜只好放棄游玩,陪她回到了上海。一下火車,便直奔影院,連看了兩場,還意猶未盡。子靜實在沒心情看,不停地抱怨,她卻喜滋滋地說:“幸虧今天趕回來看,要不然我的心里不知有多么難過呢!”她就是一個如此執(zhí)著的女子,只要是愛的,便會癡迷,愛美如此,愛影如此,今后愛人,更是如此?催^之后還不算完,她還要把電影觀感及批評意見寫出來,發(fā)表在《二十世紀(jì)》上,后來有些作品又改成了中文收錄在了集子里。她的愛,總是深入到細(xì)節(jié)里。后來,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原來“孤島”時期的電影界被日本人控制,因種種歷史原因,淪陷期間拍攝的八十余部影片大都湮沒無聞,成了電影史的空當(dāng),而張愛玲的這些影評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一年之內(nèi),張愛玲在月刊《二十世紀(jì)》發(fā)表的文章達(dá)九篇之多,其中包括六篇影評。她的英文文章為何如此受歡迎呢?從梅涅特的話中可窺得一二:張愛玲“與她不少中國同胞差異之處,在于她從不將中國的事物視為理所當(dāng)然;正由于她對自己的民族有深邃的好奇,使她有能力向外國人詮釋中國人”。英文寫作初獲成功,令她信心大增,她的文學(xué)之路也漸漸開啟。未來,她會上演怎樣的傳奇,大家都在拭目以待。
|